我躺在维也纳卡洛兹按摩浴缸里，疯狂地按通讯记录，一个熟悉名字在眼前闪过，我想，它大概已连同分手的那个雨夜一起成为过去式了，我对电话小声说：你信么，我已经不记得曾经爱过你了。
找到白翼的号码，给他一条发短信说：
——我在电视台大楼天台，你不来，我就跳下去！
可惜，这是白翼的睡眠时间，并没有回短信给我。
我失落地仰躺在浴缸里，打算最后再发送一条短信，给聂翔飞。
我望着手机屏幕，失神了很久很久，拇指轻轻地按着每一个字母——
我说：我爱你。
他居然马上回短信了，他说：我也爱你。
我说：我爱你爱到古罗马。
他说：我爱你爱到古埃及。
我拽出蕾丝睡裙穿上，疯狂地打键盘说：我爱你爱到月亮上。
他说，我爱你爱到月亮上……再绕回来。
我掩住嘴，双唇是微笑的，而屏幕却奇怪地模糊了一下。
在手机即将断电的时候，我说：好久没有回家了，作为一个英俊的负责任的顶天立地的好男人，夜不归宿会让外人说闲话的。
他回短信说：我不在乎别人，你只在乎你是不是想我。
真丝睡衣凉飕飕地贴在潮湿的身上，每一颗水珠风干的冰冷与孤独感慢慢袭来，我闭起眼睛，静静地、静静地捂住发慌的胸口。我说：我想你。
他没有再回短信。
大概一分钟，我在已发送中重复发了一次，他仍然信息全无。我抱住脑袋痛苦地大喊了一声“没良心”，终于按通了他的电话。
他很快接起电话，停顿了一下，口气很轻：“黎离，你、真的、想我了？”
“都说了是愚人节还问？”我的嘴如机关枪般地对他扫射，“我只是确认你是否还活着，看看你有没有车烬人亡……”
我突然顿住口，哭丧着脸，呸呸呸，童言无忌，黄大仙保佑别当真……然后继续对话筒说：“一个人住在豪宅里逍遥自在。你在哪鬼混呢？”
“我在你身后。”
“身后是床底下。”我无聊地闭起眼睛，“鬼故事都听过了，叫做‘背靠背’——有一个小姑娘嫌房租太贵了，准备搬家的前一晚做梦，梦见一个脸面模糊的老头对他说，好朋友背靠背。她不太明白。翌日搬家，她整理完被褥之后，好奇地搬开破旧的床板，看见一个趴着的尸体……”
“一个人在家不要讲这些鬼故事！”他低喝一声。
我吓了一跳。
一阵凉风吹过，我浑身战栗了一下，慢慢地蜷缩一团，惊得说不出话。
他的语气缓和了，说：“我在你的右侧身后。”
“你以为我会相……”
一语未了，我扭过去的脖子，顿愕地怔住，红色窗纱轻盈地飘起，半敞的落地窗外——
聂翔飞的细长眼底，弥漫着一抹怜惜的笑意，薄薄的两片唇勾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听筒传来他明朗的笑声：“如果，我在家里装个摄像头，肯定会拍出一部经典的无声情景喜剧。我已经站在外面两个小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