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夜里,我在香榭丽舍的社区大门外徘徊了很久。
我想,我曾经爱过冰灰和白翼么?
他们真心爱过我么?
一直在演戏的我,到最后,竟然看不透我自己。
大概凌晨两点半,我看见,聂翔飞的车从黑洞洞的拐角驶出来。
我伫立在路灯下,他急刹车停在我的身边。
那辆银色奔驰仿佛一颗全金属外壳的茧,将他和我隔绝成两个世界,他没有降下车窗,没有打开车门,敞篷紧紧地闭合着。
看不见彼此的表情,没有一句说话,我和一辆冰冷冷的金属盒子,倔强地怔在那里。
大概两分钟之后,汽车引擎尖啸响起,绝尘而去。
我的身体仿佛失落了什么东西,又没什么东西可以填补,就是那样一种填不满又掏不空的感觉,形成一个纯粹的黑洞——我和他的关系多么微妙,像一根火柴和火柴盒边上叫做磷纸的东西,每擦一下就留下一道醒目的痕迹,而火柴的寿命也仅仅是热烈那么一次而已。
可是没关系,我不是已经习惯了被抛弃了么?
持续几天聂翔飞没有回家,也没有在圣高看见他的车。
那天晚上,我登陆了QQ,以及记忆中所有申请过的邮箱,逐一翻查,除了一些垃圾广告和信用卡宣传之外,一无所获。
难道,聂冰灰就那么安静地从我的剧本里消失了?
一个人,仍然是一个人。
聂翔飞离开了家,他大概已经对我失望了。
在空荡荡的大房子里,犹如在海底漫步的安静日子,没有人交谈,持续耳鸣,仿佛周身贴上了一层保鲜膜,没有办法接触阳光底下的人,当然也没有人能够接近我。
这个地方随处都充满了冷漠的气息,我靠在黑漆漆的墙壁上,茫茫然地仰望天花板和昂贵的吊灯。饥饿时,随手抓起冰箱的食物就地解决;郁闷时,坐在电脑前喝威士忌。每天早晨洗澡、化妆、穿漂亮的衣服,每天晚上洗澡、卸妆、把漂亮衣服脱下来。
……就这样独自过了好几天,温暖的4月来临了。
愚人节,泡面,火腿肠,PSP,鼻间传来的淡淡的朴素的别人家的菜香,挂着遮光窗帘的黑暗大房子,濒临窒息的沉闷空气……我暴躁地打开窗户,趴在窗前大声喊:下雨啦,收衣服啊,下雨喽,收衣服哇。
楼间距一百米的别墅花园,除了摇摆枝桠胡乱挣扎的植物,连个人影都没有。
喝完最后一口方便面汤。
我给向伟发了一条短信:麦克曼格尼来了,晚上在胜利会堂演出,你还不去排队买票?
不久,他回短信说:大姐,今儿愚人节,我知道……噢对,正好我和翔飞在轩尼诗见个朋友,你来吗?
我赶紧回答说:好!
他说,就知道你会相信,傻蛋。
我趴在床上给豆芽菜发短信说:淑女屋打五折,你不去吗?
她立即回短信说:我刚从巴黎春天回来,今天全场对折。
我惊讶地说:真的假的,我要去!
她说:嗯,当然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