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诧异地屏住呼吸,听他继续说:“她一边哭一边伸出她的胳膊,摊开手心,我看见那枚戒指染着血在她的掌心里。她居然笑着对我说,白翼你看,没事。”
说到这里,他侧过头注视我的表情,我心神不宁地说:“我能想象到当时的情景。”
“这么多年来,只要一看见她,10岁时的小女孩就会突然在脑子里跳出来,她捂着那块血淋淋的伤疤不断地提醒我,那是我造成的。”
“但那并不是你的错。”
“可她是个女孩子。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那块疤在你的胸前,你会怎样?她现在连游泳馆都没去过,不敢穿低胸的裙子,不敢在外人面前……”
我猛地想起那次在汉江烤肉,她去洗手间换衣服,却吞吞吐吐拒绝我相陪,原来,是不想让我看见她的疤。
我说:“如果不是你,她当年就已经摔死了。”
“我可以等老师赶来再进行援救,这个问题我想了很久,为什么要用那么大力气拽她,为什么要逞强,为什么……”
“白翼,够了!如果薛贝贝受伤已经严重到影响他人娶她,比如残疾,那么可以理解,就只是胸口上的疤痕,这样的理由不能成为理由,为了她的疤,你要付出一生?男人的责任?”
我大声喝住他的失神。
我想起,那个如月亮般美好的塔塔,她为了得到白翼的爱而放弃学业,又为失去了他的爱放弃了生命,可是白翼为了我的塔塔,放弃过什么?
“我以为可以爱啊,可是,我能么?”他痛苦地把脸埋进双臂,“这些年来一直不敢去回想,连健康路都要绕道而行……”
“健康路?”我奇怪地打断他。
他勉强地笑了:“一看到小时候念书的地方就,会觉得罪大恶极,一整天都没办法工作。”
怎么回事,记忆中塔塔的小学是在星光念的,难道康柏蕙给她转了学?
白翼的脸颊红红的,我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有点儿烫。
“白翼,俗话说的好,人生就像一杯茶,不会苦一辈子,但总会苦一阵子,对不对?对不起,让你去想以前那些不愉快的事,不知道她夜里会不会回来,你先睡吧。”
薛贝贝一整夜都没有回来。
我不知何时睡着了,大清早被一个老太太唤醒。白翼不在身边。老太太是房东,她说房子已经转租给别人,新房客今日入住,所以让我马上把行李搬走。
我终于确定,就“心狠手辣”这一点来说,东方瑾比起我是有过之而不及,没想到这个房子他这么快就抢到手了,真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恶魔。
他是恶魔?我在五十步笑百步吧?
我给白翼打电话,关机。
无奈之下给搬家公司打电话,委托他们将行李运到本市的豪宅别墅区,香榭丽舍。
我拨通了聂翔飞的电话,响了很久他才接,含糊不清地说:“谁啊,本少爷在刷牙,一个小时再打来。”
“死黄花鱼,你刷鲨鱼牙,你忘了今天约了我?”
“不是中午么?”他突然来了精神,抖擞地说:“现在就出去,去哪里?”
“你给我听好了,半个小时之后,在香榭丽舍大门前接我。”
“什么?啊,”他的惊呼震疼了耳膜,随后便是稀里哗啦的玻璃破碎声,他挣扎着大声说:“你要来我家?”
我捂住嘴笑了,“乖啦,我要送你一份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