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没有独自一人逛街了。
特别是月光流泻的晚上。
我弯下腰,脱掉高跟鞋,光着脚,不顾任何人的目光,沿着玫瑰大道一路向北,潇潇洒洒往前走。
“啊你,从远古蹒跚而来,踏着原始的懵懂与野性;啊我,把爱情放在月亮上,让它从高高的地方,重重落下……”
Shit!又来了,这些乱七八糟的鬼东西!
我赶紧放弃作诗,想要把康柏蕙给我的遗传基因从脑子里甩出去。
站在红灯的路口,用心享受每一个匪夷所思奇特目光。
我知道,我很自恋。可是做人要诚实,太谦虚就是虚伪。本小姐生来就是一个美人,冰心玉质,骨秀神丰,交过三五个男朋友,怎么,雷吗,苏吗?这年头,没有三五个男生追求的根本不算美女,别跟我说只要有第二个男人喜欢就是玛丽苏,我不承认。
虽然我不知道那些男朋友是不是真心喜欢我,罢了。
就快要经过电视台附近的逼仄胡同时,我看见黑暗中攒动着的人影——
我猜大概会有影响社会和谐的事发生了,赶紧加快脚步,但,当我迈上人行道时,听见了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中年男人的声音。
他说:“小伙子,让你老子亲自来找我,你还不是老子的对手。”
我的爹爹,这么粗俗而又熟悉的口气,简直是出门不利遇见亲人了啊。
我倏地傻杵在原地,神经线集体崩塌。
中年男人说:“赶紧解决了,老子吃饭去了。”
黎峻。
没错!那个跟我相依为命十年的老男人,他的声音,他的语气,他的口头禅……就算化成雾我也认得!法拉利的车门“砰”的一声,我的心差点儿震到嗓子眼儿。
黎峻都奔五的人了,居然还在小胡同打架?
太给我丢脸了。
汽车很快驶出小胡同,黎峻并没有发现我。
我大大地舒一口气。
这时候,胡同突然又传来一声闷击,仿佛欧巴桑在晒被子时,用毛掸子揍棉被的声音。
我拎着高跟鞋,屏住呼吸,慢慢地踱过去,躲在一堵破损的石头墙后面,胆战心惊地,一点点探出头。
三个黑西服,围着一个白影。
他靠在墙上,低头垂眸,刘海遮住脸。
看那人的侧脸轮廓,应该只有二十岁左右。
那是个男孩子啊。
黎峻为什么要对一个年轻人下毒手呢,这个人怎么会惹到坚持“忍耐论”的黎峻?
——无论如何,事不关己。
我掩住嘴巴,转身要逃,胳膊却不争气地撞在了石头墙壁上。
“谁在那?”一声暴唳,“出来!”
心脏咕咚一声。
跑?还是大大方方走出去?出去之后该怎么办?所幸的是,没等我搞清楚该如何收场,漆黑的小胡同响起杂乱的脚步声,小喽啰们撒丫子全跑了。
小胡同一瞬间空荡荡的,只留下那个靠在墙上快要死掉的家伙。
居然一溜烟的全都跑光了。
一群孬种。
这要是上战场,身为主帅的我老爹,绝痹被这一群猪队友给坑死啊。
我侥幸地咧了咧嘴,盘算着,三十六计,走为上。
“喂,你,过来。”
卧槽,不关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