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翼,我从来都没有思索过爱不爱你的问题,而是何时抛弃你的问题。
我毫不犹豫地轻声说:“白翼,谢谢你,记得我爱着你。”
“我也不想记得。”他的浑身都在颤抖,“可是,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你,该怎么样像以前那样生活,告诉我,该怎么遗忘?”
“我怎么会教你遗忘?我只会让你刻苦铭心。”我把潮湿的脸贴在他的左侧胸腔,再次为他下了叫做“永不相忘”的蛊,仿佛白色教堂的宣誓陈述,我说:
“请你一定要记得,白翼是黎离这辈子第一个锁定目标去爱,并且发誓一定要彼此相爱的男人,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这是一个事实。”
我眼中的白翼,已变成一个在坚强与脆弱之间垂死挣扎的男人,再也不是那个冷傲的黑天鹅。他的身体时不时地散发出的灰暗与绝望的香,那是一种熟稔而可怖的孤独气味,越接近它,越让我看清塔塔死去的事实,让我的心脏钝重地疼着。
而疼痛的一瞬间,我胆怯了,我说:“白翼,如果有一天我不爱你了,你会好好地活下去么?”
原来,伤害一个人的同时,也会伤害自己。
我忘了圣经上说,当你用一只手指指着对方的同时,另外四只手指是指向自己的。
白翼深深地凝视我,然后淡淡地笑了。
那个笑容难以琢磨,那天晚上,他没有回答我。
乘上计程车,一路上我并没有问他去哪里。
直到那个奢华的招牌停在眼前,打开车门往前走,我才发现原来是白金汉。迎宾小姐对白翼说:“刚才是你接的电话吗?薛贝贝被炒了,但是还赖在这里不肯走。”
白翼抱歉地应着,我尾随他的身后,往传来电子舞曲的包厢走去。
包间没有开灯,角落里的人是薛贝贝。
薛贝贝穿着促销小姐的短裙子,脸色潮红地躺在沙发上。白翼的指头在点歌屏幕上戳了几下,震耳欲聋的音乐戛然而止。
白翼踢了一脚沙发,闷声闷气地说:“喂,起来。”
薛贝贝慢慢地睁开眼睛,看见他,猛地绷紧了身子,露出难以置信的惊喜与委屈:“白翼,我们家被……”话说了一半,她的眼神很快黯淡,目光落在我的身上,如遭电撃般地坐起来,抡起胳膊撒泼道:“你和这个贱女人一起来向我示威吗?”
白翼挡在我的身前,抓住她的肩膀,“胡言乱语,你给我安静下来!”
薛贝贝开始发疯地狂踢乱打,白翼一动不动地挨着拳头。良久,等她的撒泼逐渐停了,他突然面无表情地拽住她的胳膊往门外拖。
高贵如他,我从未见过白翼如此凶神恶煞的表情!
白翼把她拖到走廊里,她坐在地毯上吐了一大口,服务生捏着鼻子围过来。
白翼捞了她几下,没有任何反应,干脆甩开她的胳膊,浑身抽空般地靠在墙上,冷漠地闭起眼睛,任凭别人对她的狼狈相指指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