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野,我出个条件,每个月给你打三千块,再帮你在深圳找个正儿八经的外企。”
仿佛两个毫不相干的人在站牌前等公交车,我也目视前方。
我面带微笑地说,“反正,你在这里没工作,听小九说你最近出了事,去广东发展不好么?”
“一个人在外地无亲无故地生活,你以为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不管多困难我都会支援你,我决不会让你留在这个城市。”
我发现自己真的很无耻,愧疚感排山倒海地涌过来。
我也不想如此善待这个欺负过塔塔的男人,他对于我来说应该是个不共戴天的存在。可是,没有人知道,整件事的罪魁祸首,其实是我。
是的,决不能让他留在这里!
我不能面对他,他是我的罪。
“记忆之中你的醋性不该这么大,你的心胸宽广自信满满一向出了名,跟你交往的男朋友再花天酒地你都不会眨一下眼——”他的口吻中充斥着无限怨念,“可是对我呢?不管我怎样解释都得不到一点点的宽恕,为什么这么苛刻?”
“难道我该褒奖你?”我仍在微笑。
“在广东给赌场看场子的时候,我每天都在思考这个问题,不管怎么分析都不合理。”他斜睨我一眼,嘴角邪恶地扬了扬,“只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你爱我,所以忍受不了我做那种……”
“神经病。”我打断他的话,拔腿就走。我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有一个不懂事的女孩曾经指使男朋友欺负了自己的姐姐,我会忘了这件事,我一定要忘了这件事,必须要忘记……
在发卡首饰的货柜过道,一个女生兴冲冲地跑过来,撞了我的肩膀。
她鄙夷地瞪了我一眼,黑色眼线画得浓,粗糙的皮肤打了很厚的粉底,浑身上下都是珠片。我注意到她的手里捧着一个手工艺很别致的水晶球,不插电居然也飘着雪花,而且还嵌了一个很小的红沙漏。不过,我一向对闪闪发光的廉价商品不感兴趣,若不是她朝凌野挥了挥手……
一口带着广东味的普通话,她撒娇:“我要买呢个。”
凌野说:“哦。”
老板娘很艺术地说:“咿,小姑娘的眼光真特别咧,雪花正好有520片,代表爱情,沙漏是永恒的时间……”
我的脚步毫不犹豫,突然转过身大步往回走,对老板娘说:“我要一模一样的。”
凌野锁紧眉头看着我,眼神不像从前那么犀利,仿佛一个巨大的黑色深渊,能容纳任何突如其来的事。女生用一种厌恶地冲我撇撇嘴,嘀咕一句:“乡下佬。”
“这可怎么办咧?”老板娘为难地说,“老顾客都知道,首尔匣子的韩货都是一式一款的咧,那边有其他样式,你过去再挑挑。”
“我就要这个。”我霸气地瞅着老板娘,毫不妥协,“这个给我,让他们再去挑。”
“Shit,你有没脑噶?”女生粗暴地推我一个趔趄,尖声说,“凭咩啊?有没先来后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