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我长了智齿。
那颗倔强的牙齿挣扎了几天也没顶出来,脸也肿了。
那天深夜,我起床吃了两片镇痛药,在疼痛中将小指送入口中,用指甲尖在鼓囔囔的牙床肉上划开了一道长口子,流了我满嘴的血。我只是想助它一臂之力而已,结果伤口发炎。
第二天,豆芽菜陪我去牙科诊所处理了伤口,并且对那颗顽固的牙齿做了一个简单的手术。
玫瑰大道精品街。
豆芽菜扯着我的袖子说,前几天首尔匣子的老板娘上了一批很萌的打火机,要进去给我挑生日礼物。天知道,塔塔去世之后,我对任何人送的礼物都不感兴趣。
隔着马路,我看见粉色装潢的门口,居然停了一辆改装过的风暴太子,很不搭调。
我对摩托车并不反感,记得初三时疯狂地爱上了飙车,几乎每夜都坐在太子后面穿梭城市,载我的帅哥换了又换,那可真一段难忘的光辉岁月!
豆芽菜去公共厕所的时候,我在风暴太子旁端详了一会儿,它没挂牌子,通体金属黑,保养良好的八成新,横看竖看都很眼熟。直到豆芽菜回来,推开首尔匣子的玻璃门,我一眼就看见女生堆里一八五公分身高的凌野。
我的心脏咯噔一下。
上帝作证,他是我这辈子最不愿见到的人。
他用肮脏的身体占有了我的塔塔,如果不是他,塔塔怎么会踏上属于白翼的不归路?
凌野穿着邋遢的牛仔裤和登山鞋,低头垂眸斜倚在吧台旁好像在等人。豆芽菜并没有注意到我的反常,牵着我的手径直朝货架过道里面走。我假装没看见他,深深地埋下头,可是没走几步,突然被他从身后捞住了胳膊。
他说:“我闻到你的气味了,黎离。”
我咬着药味浓重的棉花球,黑着脸说:“你想再死一次么?”
“听说你转到圣高之后就销声匿迹了。”他用力将我拉到他的身旁,在豆芽菜惊恐的目光中,他小声说,:“那么不想见到我吗?就为了两年前的那个妞?”
我发觉他的声音比两年前低沉而成熟,虽然仍然很像余文乐,但整个人给我的感觉却很不同,成熟了,压抑了,有一股黑暗的气质在支撑着他的身体。
“遇见老朋友了喔。”我甩开凌野的手,轻抚着豆芽菜的脸蛋,“你先去挑打火机。”
“可是……”她瘪着脸,吞吐道,“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款式。”
“只要是你送的都喜欢。我和他说几句话,乖。”我在她的脸上揩了一把,她点了点头,很快消失迷宫般的货柜背后。
我转过身,与凌野一左一右靠在柜台上,他自嘲地笑了笑,“你对我也不曾这么温柔。”
我压低声音:“我不是给你买了去广东的机票吗?为什么还要回来?”
“你想让我在那个鬼地方躲一辈子?”他目视前方,口型开得很小,“可知道这两年我是怎么过的?黎离,你真把我当成可有可无的便利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