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他的眸子噙了薄雾。
仿佛一只抓狂的兽,他的双手突然向两边拼命地撕开,“唰”的一声,全然撕裂。
我冷不防止住抽泣,破碎的吊带从中间断开,朦胧的眼底,露出白皙透明的脖颈,嶙峋突兀的锁骨,以及宛如两颗银环般玲珑剔透的胸脯。
来不及回过神,他一把将我抱起,扔在床上。
大脑轰的一声混乱了,吓得丧失了语言能力,再不敢撒野挣扎,近乎窒息。
而他将我压在身底,把破碎的晚礼服用力地拽下去。
“你疯了……聂冰灰,你想干什么?”我紧紧地抓住被褪下去的衣服,“住手……你别碰我,求求你……”
他不说话,将我的湿淋淋的裙子甩到地上,深蓝的床单潮湿了一大片。沉重的呼吸中,他触摸到我穿了裹胸的冰冷身子,我吓得惊叫了一声。
“我不碰你。”他低沉地说,“你自己脱。”
我说:“好。”
他站起身,走到卧室中央背向着床,我乖乖地脱下裹胸扔到枕边,钻进被子里。
“好了么?”没等我回答,他转过身,眼神恢复到以往的柔和,抱起地上的湿衣服拉开壁橱的门,把一条白色大浴巾扔过来,说:“衣柜的衣服随便穿,把头发擦干,我下楼拿药。”
两米的的距离,他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我们对视了一辈子最漫长的五秒,我能在他的眼里看到难以言喻的悲伤。
然后他头也不回地走出卧室,我快速地跳下床锁上房门,换上他的白衬衣。
多么熟悉的,香水小百合的香。
我的眼泪,忽然止不住地流下来。
七岁之后,从来都是我抛弃别人,不论是不是真心喜欢,首先要得到,然后丢掉,得到,再丢掉,我在满足自己疯狂的掌控欲与虐待欲中得到了空前绝后的快感。我发过誓,绝不会再让被抛弃的历史重演,我黎离,是绝不会被谁抛弃的!
没多久,他敲响房门,“衣服换好了么?”
我故意不出声,聂冰灰也没再敲门,自作主张地用钥匙拧开门锁,然后递给我一杯清水,几粒白色药片,坐在床边安静地看着我。
潮湿的金棕色碎发像海藻垂在他苍白的唇边,看上去憔悴极了。我乖乖地吞了药片,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不说话,他也一句话不说,宛如两只潜藏在黑暗中的野兽,这样彼此僵持,谁先动谁就会死。
耗吧,反正我们都年轻。
我们一直都是如此,守着各自的秘密努力维持,最终伤害了彼此。
突然——
卧室门“砰”的一声被推开!
本能地抬起头,竟是聂翔飞。
他浑身湿透,靠在门口喘着粗气。雨水顺着衣角滴到地板上很快积了一滩水,他深深地与聂冰灰对视着,眼神透露着骇人的冰冷。
冰灰站起身,走到翔飞身旁,说:“我去书房。”
“你想逃到什么时候?”我压低干哑的声音。
冰灰停步,怔在原地,一秒,两秒,三秒……
聂翔飞无视他的逗留,他走过来,伸出手臂搭在我的肩上,“黎离,我送你回家。突然离开会场,这样会让我、和黎叔,很担心。”
双肩上袭来刺骨的冰冷,我却死死地盯着聂冰灰的脊背,绝望地闭起眼睛。
我用很小很小的声音说:“冰灰,我真的走了。”
他没有回头。
仿佛被康柏蕙抛弃的那一年,我那么痛彻心扉地哭喊,姐姐啊,我不要走……我的塔塔,始终没有从那个黑洞洞的楼道里走出来。
始终不曾,留下我。
这个与我有一千年缘分的人,与我连一次正式的罗曼蒂克的约会也没有的我的恋人,冰灰,终于,消失在墨染的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