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冰灰一句话也没说,不顾我如何挣扎,很大力地再一次拽住我的胳膊往回走。
我想起第一次拜访设计社,他也这样很大力地将我拖下楼梯,那时候,他对我说再也不会这么鲁莽对待我,对我说他想向全世界证明他爱我,他说他会用一辈子去爱我。
他最终还是背叛了我。
我重重地跌在泥水里,肮脏的污水溅在我的脸上,浑身上下满是泥泞。于是我哭了,这是塔塔去世之后,唯一的一次,凄凉的,嚎啕大哭。
是的,我感到自己很凄凉。
凄凉什么意思?
凄凉,就是别人把你扒光了扔到大街上,然后给你一件衣服披上,过会儿再把衣服给扯了。
凄凉会造成什么后果?
凄凉,会让你一瞬间顿悟到,生和死其实都是不重要的,重要的是谁能再来为自己披一件衣裳,哪怕隔会儿再扯下来也是没所谓的。
我用双臂支撑着抽搐的身子,匍匐在柏油马路上,恳求说:“聂冰灰,这辈子、下辈子请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了。你说的,我们完了,完了就完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一声不吭,半蹲着身,箍住我的胳膊,将我横抱起来,大步地往别墅走了去。
我拼了命地挣扎、骂他、挠他,最终还是任凭他一脚踹开金属大门,没有脱掉鞋子,径直上了楼梯。
我一边挣扎一边四处张望,阿芷好像已经离开了。
他将我扔在黑夜蓝的双人床上。
我落汤鸡一般发狂地跳起来,“你以为你家是公交车站吗,走了一个,又来一个,你给我滚,要么,我滚!你别过来!”
“我没打算过去。”他冷漠地说。
我迅猛地朝门口冲过去,却被他的胳膊截住:“去哪?”
“回家。”
“外面在下雨。”
“下原子弹也与你无关。”我说,“让开。”
“等雨停了,我送你回家。”
“不用,翔飞来接我。”我报复地说,“别以为缺了你地球就不转了科技就不发达了,说到底,你也该叫我一声嫂子。”
聂冰灰愣住,“黎离……”
我挑衅地看着他忧虑的神情,疯狂地推开他的胳膊:“是不是想让我形容一下,你的这个房间有多么的恶心,你在这里到底睡过多少个女人?”
他一把抓住我的肩膀,他的双臂在剧烈颤抖,“我送你回去。”
“不稀罕。”我挣开他的钳制,彼此的力气很快弄疼了我,“我来通知你一声,我再也不会缠你了,所以你也不必费劲心思像做贼一样躲着我。”
他站着不动,一双手用很大力气捏紧我的肩。
我越挣扎越疼,索性暴跳如雷,一口咬住他裸露的手腕。他的胳膊抖一下,血腥的味道顺着我的嘴角流出来。任凭我怎么咬,怎么骂,怎么肆无忌惮地挣扎,他只是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我尝到新鲜血液辛腥的味道,松开口,冻得全身发抖,我嘶哑地哀求说:“我不该来找你,我错了行吗?你放开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