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钟才响过十几分钟,大概7点45分,女生宿舍楼下传来鼓噪的车鸣与熙攘人群的嘈杂声。我沉浸在冗长的噩梦中,听见豆芽菜惊慌的尖叫从窗台清晰传来。
一个血红色的念头击碎我的梦。
我惊慌地睁大眼睛,凉丝丝的光线刺痛了我的眸。
晃眼的阳光中蔺芽的身影很朦胧,却是真真实实的存在。
我舒了一口气,说:“死丫头,站在窗前鬼叫什么,给姑奶奶离窗户远点儿,大清早的就开始周扒皮模仿秀,我以为你掉下去了!”
豆芽菜不出声,蹬蹬蹬地跑过来,掀开我的棉被。
我浑身无力也来不及挣扎,被她像拖尸一样从床上拽起来。
“你要杀人灭口吗?”我上半身匍匐在书桌上,哀求说:“我求你,让我再睡两个小时,今天中午你想吃什么都随便……楼下怎么那么吵?”
豆芽菜的表情很扭曲,口齿不清地喃喃几声,索性抡起胳膊指向窗外,我游荡身子趴在窗台上,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俯视下去——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七、八辆黑车排队停在远处的篮球场上,旁边是教务科的大楼,也就是学生会会长的办公室。
我的心脏猛地一沉。
自从那天分手,我再也没见过聂冰灰。
上个周末我回家了一趟,将那本塔塔生前看过的《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拿到宿舍。这些日子,我每天晚上都坚持写微博,像往常一样记录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比如学校食堂的西红柿鸡蛋面条真好吃,明天再也不穿超短裙之类。空闲的时间几乎哪也没有去,除了教室和餐厅之外,就是让自己静静地躺在床上读书。
塔塔在书上写了许多随想,并用铅笔在上面划了符号。
很多时候,我分析这些符号的时间要比看米兰昆德拉的时间多,偶尔失神,一失神就是一夜,以至于和聂冰灰分手的这半个月,我连半本书都没有读完。
她从衣柜里掏出乱七八糟的衣服扔在床上,手忙脚乱地替我换裤子。
我呆呆地坐在床上抬起腿任她折腾。笔记本在放歌,那个实力派男歌星有一把高亢的好嗓子,他一直死去活来地唱——不必烦恼,是你的想跑也跑不了;不必苦恼,不是你的想得也得不到。
卧槽,生活随处都充满了蛋蛋忧桑的真理啊。
最近我整天都在思考同一个问题:这个城市这么大,世界却是那么的小,我那么轻易地在五亿人中找到了聂冰灰,可是这么多天,我特意路过他经常出没的地方,怎么连见都没见过?
是的,我和聂冰灰分手了。
如果不这么回过头来想,我还真不相信我们分手了。
他前阵子还问:“我可以向全世界证明我爱黎离么”。
呵呵呵,原来全都是骗人的。
反正也无所谓,我早就打算踹了他,只是一直没找到好时机而已。我们总是这样,一个人怕孤独,两个人怕辜负,三个人怕孤立,而当身边有一群人在狂欢,突然又觉得自己好孤单。
诙谐,我会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