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溪河畔。
名花别墅群。
这是魏巨兵苦心经营的市郊别墅群。在众多的物业里,魏巨兵比较欣赏这里的环境:雅致、清爽、自然。
这是广州市官豪一族居住的地方。先前省、市一些重要会议都在这里开。说是排除干扰,专心开好会。其实是半休养状。可以打麻雀,可以打高尔夫球、保龄球。后来上级下令,党政领导要廉洁为公,不得讲享受,讲舒适;不得揩企业的油水。
渐渐地这里少人来往了,但魏巨兵的朋友还是常来的。
香港一些官豪买了这里的别墅,只是为了装装门面,并不是想来长期住下去。不少别墅养着“二奶”,“临时情妇”,或“一夜情”女子。
魏巨兵是常来的。他掌管着这里的一切。
他也常把高中的同学马典副省长和远房亲戚彭凯副市长请来打高尔夫球。马副省长是高尔夫球迷,节假日几乎都在绿草地上过。当然,球友只有魏巨兵、彭凯,还有一些靓女。
玩饿了,有酒楼的名菜佳肴供享受。
困了,就在别墅里睡觉。
醒来,就围近麻雀台,直砌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至于是否有高层次“三陪”女郎侍候,旁人就不得而知了。
某此高层人物的精神生活,是高雅而神秘的,又是神圣不可侵犯的。
作为摩天建筑总公司的总经理,魏巨兵下面有不少房地产业,需要上头的大树遮荫。魏巨兵早就懂得独创一块秘密领地的重要。
他苦心经营着这块神圣的领地。
在魏巨兵失踪的二十多天时间里,知情的人不止五次到这儿寻找,却连影子也没找到。魏巨兵怎么没有想到来这里散散心呢?
这就神了。神得让人简直不会相信。
翟美美到底被魏巨兵送到哪里,藏在何方?真是神不知鬼不觉。
魏巨兵是不是和她在一起,也只有天晓得。
根据所谓知情者透露:
魏巨兵在开完妻子的追悼会后三个小时,就打了部“的士”,向机场方向开去。
他们言之凿凿地说,“的士”开出约五十米处,上了一个女人。
言下之意是魏巨兵带着一个女人去坐飞机到别处去了。至于那女人是不是翟美美,谁也不敢证实。
也有人说,翟美美其实在魏巨兵为妻子开追悼会那天早上,已被刁达八的打手捉走了,不知关在哪里;魏巨兵在一天晚上被人伏击,现已软禁在离广州二百多公里的山里。
总之,谣传四起,各有各的说法,不知听谁的好。
这天,张清婷独自开摩托车闯入花溪河畔的名花别墅群。她要独自考察一下,看能否得到某些信息。
别墅群对面是高尔夫球场,有几个高层人物在打高尔夫球,随从不少。
阳光明媚。草绿花红。天晴水蓝。穿得很光鲜很挺直的打球人是马副省长。除了他一个人,还有几个供他调遣使唤的秘书、管理人员之类。
马副省长平素来之前,定然叫秘书联系魏巨兵。一般情况下,魏巨兵先到恭候。但这次是不是这样?就不得而知了。
张清婷是认识马副省长的。也就是在这个美丽的高尔夫球场上,张清婷和魏巨兵在正门的平台上迎接过马副省长。她还为副省长背过背包、扛过球杆呢。
远远见马副省长打完最后一洞后,同随行人员在草地上休息,她便跑了过去。
她径直向马副省长走去。她要向省长打听魏总的下落。
“小张,你来啦?!魏总呢?我给他电话总没人接。”马副省长老远就叫张清婷。
“我们也都在找魏总。二十多天了,还找不到他,都急死人了。”
马副省长在贺丽雅去世时,是送过花圈的,还在电话上安慰过魏巨兵,要他节哀顺变。
当然,这只是通电话,没有去参加追悼会。电话以后,再也没见过魏巨兵。
听完张清婷说的情况,马副省长开始一怔,随后又冷静下来了。
“没事的。”马副省长安慰说,“他又不是三岁小孩。他管着一千多人,上千人张着嘴等他喂食,他能躲到哪儿?”
张清婷摇头说:“他很脆弱,感情的事儿,省长呀,你不知道……”
“哦,有感情瓜葛?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马副省长有点惊奇。因为身边有几个人在,他不好多问。
张清婷原以为马副省长会知道一些情况的,但是他一点也不知道。他只是好言安慰她。
她很失望。
像失魂落魄一样,她开着摩托车跑遍了卫星居住区、福河居住区和鸿图小区。
魏巨兵全不在这些地方。
她已经精疲力竭。
回到宿舍时,已是夜十一点。
她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任凭汗水浸着自己的身体。她的眼角上慢慢地沁出泪珠。她不知道她到底在干着些什么。自从跟魏巨兵当秘书以来,她的心就不知不觉地被魏巨兵勾去了。他的魅力在哪里?她无法一一表述,只知道他是个顶天立地的人。他像一棵永不倒的松柏,是一堵钢筋水泥墙。她在他的身边有安全感,有荣誉感。她知道魏总是个感情极其丰富的人。别人说他是“多情的种子”,她觉得也是。“无情并非真豪杰”,她相信有情的魏巨兵是个真豪杰。这世界似乎最缺的就是人情味了。
可是大树转眼消失在自己的期望中,钢墙也不翼而飞。蓦地,她感到寂寞空虚。一切都那么灰白,空洞无物。世界到了灰暗的时刻。
——我到底充当了什么角色?
——在魏巨兵的眼里,我到底是什么角色,还重要吗?
——那时,魏总呀,你也掏出肺腑,表达对我的情意,然而,你说走就走了,却一句话也不说,一点信息也不留下。他到底还把我放在心上吗?
张清婷感到十分悲哀。在这寂静的夜里,她感到从未有过的孤寂。
大钟在响。何处有大钟之声?她仿佛听到来自远处的钟声。认真地听,又不是。
她看看表,已是后半夜一点十五分。
远近传来汽车呼啸而过的声响。
她烦极了……
忽然,狂风暴雨呼啸而至。雷鸣电闪,天要塌下来了。
张清婷在原野上跑。沟沟坎坎、溪流沼泽,全挡住了她的去路。
她一跃,飞腾起来了。转眼间一座山峰挡住了她的去路。她猛然一蹬,竟滑落千丈深渊。是滑落,又是飞翔。她觉得整个人是在半空了。风在耳边呼呼地响。
正在这时,有人双手把她接住了。她定睛一看——哦,是魏巨兵!
她醒来了。房里热得像个火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