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动之所以可能是因为有一种单一的能力,即欲望的能力。因为,如果活动真有这两种源泉——心灵和欲望——它们会凭借某种常见的特征早就产生了活动。但实际上,心灵从没被发现能在无欲望的情况下产生出活动(愿望是一种欲望;当活动是根据算计产生出来的时候,它也是根据愿望产生出来的),但欲望能够产生和算计相悖的活动,因为心愿也是某种形式的欲望。
摘自(古希腊)亚里士多德《论灵魂》433a8
欲望与理性的基本对象相同。欲望所求为虚善(外表事物),理性所求为真善(真实事物)。但思想(理智)既为起点,欲望自应后于思想,而思想故当先于欲望。
摘自(古希腊)亚里士多德《形而上学》1072a27
正如我们已经讲到的,所有人欲望的事物是好的;因此,一个事物越是被更多的人所欲望,它就越好。
摘自(古希腊)亚里士多德《修辞学》1365a1
不过我们所渴望的东西我们还不能得到的时候,就显出比其他一切都更好。
以后当我们已得到它的时候,
我们就渴想要别的东西;
永远是那同样的对生命的焦渴,苦恼着张大着嘴巴的我们,
并且总不知道未来将带来什么命运,
或者机会可能带来的是什么东西,
或者怎样的结果正在等待着我们。
摘自(古罗马)卢克莱修《物性论》Ⅲ
对你来说,你拥有的东西都显得那么小;对我来说,所有我拥有的东西都显得那么大。你的欲望是不能满足的:我的是容易满足的。当孩子把手伸进细颈陶罐,从那里掏出些小玩意儿时,这种情况就会发生;如果抓了满满一手,他们就什么也拿不出来,他们会哭起来。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去一些,你就能从罐中把东西掏出来。你必须放弃你原先的欲望;不要欲望许多事情,你就能得到你想要得到的东西。
摘自(罗马)爱比克泰德《语录》Ⅲ,9
对那些已得到它们的人来说,那些有价值的和急切寻求的东西是没有任何好处可言的。对那些没有得到的人来说,他们总是有一种幻想;当这些东西到来时,所有的好处都会随之而来。然而,在它们到来时,兴奋的感觉、辗转反侧的心情,还是依然如故,这时是厌腻,以及对未来东西的欲望。因此,要获得自由靠的不是全部占有所欲望的东西,而是靠摆脱欲望。
摘自(罗马)爱比克泰德《语录》Ⅳ,1
要记住,你的言谈举止应像是在宴会上。每样东西都放在你面前,而你只能伸出手,拿适量的东西。它们在你面前转过去了,你不能让它们停住。它们还会再来,但你不能欲望中烧,按捺不住,只能静候它们的到来。当有了要娶妻养子、获得职位和财富的欲望时,你也应该这样做。这样,你就有资格时常和神们欢宴。如果你连摆在你眼前的东西都不伸手,能够放弃它们,那么你就不仅仅有资格和神们欢宴,你甚至有资格和他们一起进行统治。
摘自(罗马)爱比克泰德《手册》ⅩⅤ
狄奥弗拉斯塔曾比较过各种坏行为,这种比较和关于人的一般观点相一致。他象一个真正的哲学家那样,认为出于欲望犯下的罪行要比出于愤怒犯下的罪行更应受到谴责。愤怒的人在背离理性时,似乎有某种痛苦和无意识的冲动;但出于欲望犯罪的人,是受着快感的支配,他犯罪的方式似乎更放纵、更女人气。狄奥弗拉斯塔后来用一种称得上是哲学的方式,正确地说,带着快感所犯的罪行比带着痛苦所犯的罪行更应受到谴责。从总体上说,前一种人是因为首先受到了别人的错待,然后才带着痛苦发泄了怒气;后一种人的行为则来自他自己要做坏事的冲动,他要做某事的动机来自欲望。
摘自(古罗马)马尔库·奥勒留《沉思集》Ⅱ,10
一切事物就其本身来说都有受对善的欲望支配的倾向,只是方式不尽相同。有些是因为其自然倾向,盲目地倾向于善,就象植物和无生命的物体那样。此种对善的倾向被称作自然欲望。其他东西则因有某种认识倾向于善:不是它们对善性的方面有所认识,而是对某一特殊的善有些认识;如感官感觉那样,它们能知道甜、白等性质。依附于这种认识的倾向被称为感官感觉的欲望。还有东西倾向于善,但是在有认识的情况下,它们认识到善的本质方面,这就是理智。这是一种对善的最完美的倾向,这种倾向事实上不象那些盲目的东西那样,全凭他物的力量才倾向善,也不象那些只有感官感觉认识的东西那样,只倾向于某些特殊的善,相反,它在本质上就倾向于普遍的善。这种倾向就是意志。
摘自(意大利)阿奎那《社学大全》Ⅰ,59,1
在两种放在同等的距离,发出同等的香味的食物之间,一个人纵然自由,也会吃不上食物活活饿死。
一只羔羊会在两只馋涎欲滴的恶狼之间站着不动,对它们抱着同等的恐惧;一只狗也会这样站在两只母鹿之间。
因此,由于疑难处在两可之间的我,若是保持沉默,我不责备自己,也不称赞自己,因为我不得不如此。
我保持沉默,但是我的欲望,和我的疑问表露在我的脸上,比之用言语说明更为恳切。
摘自(意大利)但丁《神曲·天堂》Ⅳ,1
欲望要么是自然的和必要的,如吃饭和喝水那样,要么是自然的,而不是必要的,如与女性的性交,要么是既不自然的又不必要的。这最后一种情况几乎全部发生在人的身上,人全都是浅薄和做作的。自然需要非常容易满足,她不需要我们有很多的欲望,这太好了。我们烹调时用那么多调味品和自然的规定毫无关系。斯多葛派学者说过,一个人一天有一个橄榄就能生活。我们制酒的精细也和自然的教训无关。就是我们加给爱情欲望的那些修饰也是荒诞的。
这些外来的欲望,对善的无知和错误想法已经慢慢地潜入我们的思想,它们的数量之大,几乎把所有自然的欲望都驱逐出去了,这恰恰像一个城市,那些外来者多了,本地居民就会被驱赶走,外来者会废止古老的权威和权力,彻底夺取它,对它施行统治。
摘自(法国)蒙台涅《散文集》Ⅱ,12
他们说的那种感情产生于青年人心中的无聊,虽然它从容不迫地以谨慎的步伐表现自己,但它对那些曾试图反抗其力量的人来说,非常明显地表现出了那种转化的力量,它可以改变我们的判断。
在一段时间里我试图保持自己的力量,反抗欲望,并把欲望克服掉:因为我远不是那种招致罪恶的人,除非罪行强拉着我,我甚至根本不依从恶行。即使我在反抗,但我感觉到欲望有了生命力,在发展,在增长,最后控制了我,是那样强而有力、无孔不入。它支配着我到这种程度,以致于我象醉酒了一样,事物的正常景象都开始变形。我只看到欲望对象的好处所在,并且这些好处在我想象的一切方面,都在明显地扩大和增加。
我干事的能力越来越低,我的理性和良心越来越少。但是,这种欲火一瞬间又全部熄灭了,就象闪电的亮光一样,我看到,我的灵魂又获得了另一种眼界,另一种状态和另一种判断力;向欲念退让也是不容易的,难度对我来说也是极大的,是不可战胜的;这就象欲火中烧时,很难克服某些东西一样。
摘自(法国)蒙台涅《散文集》Ⅱ,12
设想一下,一个心灵如何在两个力量相等的欲望中间保持完全的平衡,这是很有趣的。无疑,因为内在倾向和选择在价值上是不相等的,所以心灵将做不出什么决定;如果我们站在水杯和火腿之间,并且喝水和进食的欲望完全相同,那么我们无疑找不到任何解决办法,只有饥渴而死。
摘自(法国)蒙台涅《散文集》Ⅱ,14
欲望的情感是一种由精神引起的灵魂的震荡,精神使它有意对未来要求欲望认为合意的事物。因此,我们不仅欲望缺乏的善能出现,也欲望现有的善能保留下来,进一步说,也就是不让罪恶出现,这两种欲望我们都已经有了,并且我们相信,我们在未来的时间里还能继续体验到。
摘自(法国)笛卡尔《灵魂的情感》LⅩⅩⅩⅥ
一个人对于时常想望的事物能不断取得成功,也就是不断处于繁荣昌盛状态时,就是人们所谓的福祉,我所指的是今生之福。
因为心灵永恒的宁静在今世界不存在的。原因是生活本身就是一种运动,不可能没有欲望,也不可能没有畏惧,正如同不可能没有感觉一样。
摘自(英国)霍布斯《利维坦》Ⅰ,6
欲望就是人的本质。在这个意义上讲,可以认为人的任何一个行为都是由情感所决定的。
摘自(荷兰)斯宾诺莎《伦理学》Ⅲ,命题五十九
欲望就是不快——人们只要一反省自身,就能看到,欲望就是一种不快的情状。
前哲说过,“希望见阻,则使人心生病”(希望和欲望差不多),谁能感不到这种急迫的欲望呢?这种焦心的程度同欲望的程度一样大。
人的欲望有时竟使不快之感陡发出来,使人呼喊:“给我儿子”、“给我所欲的东西”、“要不然,我就死了”。人生同人生的享乐,正是一种负担,如果有了不快之感,永久不移地压迫你,那真是难以忍受的。
摘自(英国)洛克《人类理解论》第二卷,ⅩⅪ,32
斯多葛派主义者的设想是砍掉我们的欲望,以满足我们的需求,这就象在我们需要穿鞋时,砍掉我们的脚那样荒唐。
摘自(英国)斯威夫特《杂感》
每个人食欲,都受胃的狭小容量的支配,而对于住室、衣服、家具及应用物品的欲求,似乎却无止境。所以,对自己所消费不了的剩余食物有支配权的人,一定愿意用剩余食物或其代价来交换足以满足其他欲望的东西。用满足有限欲望以后的剩余物品,来换取无限欲望的满足。
摘自(英国)亚当·斯密《国富论》Ⅰ,11
一个男人之所以对一个女人产生欲望,不是因为她是一个人,而是因为她是一个女人。她是一个人的事实,对他是无所谓的。
摘自(德国)康德《在柯尼斯堡的演说》(1775)
宁可扼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也不要让未出场的欲望滋长。
摘自(英国)布莱克《天堂与地狱的婚姻》10
到了傍晚时分,孩子们纷纷就座。大师傅系着厨子的围裙在锅旁一站,充当助手的贫妇站在他后面,粥都分到了,毫不费时的饭前冗长的感恩祷告也做了。碗里的粥已一扫而光,孩子们开始交头接耳,向奥立弗挤眉弄眼;离他最近的就用胳膊肘碰碰他。他虽是个孩子,却已被饥饿和痛苦逼得不顾一切,铤而走险。他从饭桌旁站起来,拿着碗和汤匙走到大师傅跟前,对于自己这样胆大妄为也有些吃惊地说:
“对不起,先生,我还要。”
大师傅是个健壮的胖子,可是他竟顿时面色煞白,呆若木鸡。他向这个造反的小家伙凝视半晌,然后倚在锅灶上,靠它支住身子。那几名助手由于惊愕,孩子们则由于紧张,一个个都动弹不得。
“什么?!”大师傅终于开了口,声音异常微弱。
“对不起,先生,”奥立弗重复了一遍,“我还要”。
大师傅用长柄勺子对准奥立弗的脑袋猛击一下,抓住他的胳膊,尖声高叫,把管事喊来。
摘自(英国)狄更斯《奥立弗·退斯特》Ⅱ
啊,爱!你和我能与神协力合作抓住整个事物的这种可悲的图景吗?我们可以不粉碎它——然后重建它,使其更接近心灵的欲望吗?
摘自(美国)菲茨杰拉德《鲁拜集》Ⅹ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