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伤员外,史密斯师长坚决主张把将近200名美军士兵的尸体抬上飞机。为此,他又与第十军司令部吵了起来,史密斯的态度十分强硬:“我们不惜生命也要带回这些尸体,我们绝不会把这些阵亡的士兵留在孤寂荒芜的朝鲜东北部的村庄里!”然而在柳潭里,阵亡美军士兵的尸体已经被就地掩埋了。更让史密斯恼火的是,那些被运到日本医院的士兵的冻伤引了起舆论对陆战一师的指责,说使士兵冻伤是“指挥员的失职”,要求军事法庭“调查失职者”。为此,史密斯愤怒地又给美国海军陆战队司令官凯茨将军写了一封信:
我在这里刚刚把一枚银星勋章授予一名中士,他为了扔手榴弹脱下了手套,手指被冻伤,你能因为这位士兵未能采取有效措施预防冻伤而把他送交军事法庭吗?你能因此把他的营长、团长、师长送上军事法庭吗?
在朝鲜东线的战斗中,装备和补给都劣差的中国军队因冻伤而失去战斗力甚至死亡的士兵数量约为一万人,相比美军因此而失去的战斗兵员而言这几乎像是一个天文数字。
虽然史密斯师长的愤怒隐含着推脱,但战争就是战争是不可争辩的。
为了撤退,美军对下碣隅里进行了空前的物资补给。美军的四引擎飞机以红、蓝、黄、绿和橙色的降落伞,投下了大量的食品、药品、汽油和弹药。数量之大使空军的降落伞都不够用了,以致要从下碣隅里的地面回收,但落在下碣隅里的降落伞已经被美军士兵们撕开当做御寒的毯子和围巾了。由于地面冻得很硬,空投的物资一半以上落地时损坏,还有一部分落到了中国军队的火力控制范围内,因此尽管空投的物资总重量已达到300多吨,史密斯师长还是认为不够。对陆战一师的另一项重要补充是人员。500多名在仁川登陆时负伤现已伤愈的陆战队官兵也被空投到下碣隅里,以作为陆战一师撤退时主要的突击力量。
美军陆战一师于下碣隅里开始的大撤退中,有一个问题成为了历史性的问题,那就是,依据美军空军的力量,使用空运的方式将下碣隅里1万多名美军运送出去,不是不可能的。当时,美军空军为此专门派出负责指挥这一地区军事行动的丹纳少将到下碣隅里和史密斯师长会面,明确建议使用空军的C—47飞机撤退出陆战一师的全部人员。然而,陆战队为什么放弃安全的空中撤退,而选择了九死一生的地面突围,史密斯师长的解释是:如果进行空运,就必须逐次收缩下碣隅里的环形阵地,以一批批地抽出兵力运走,那么,空运中一旦中国军队进行大规模的进攻(这种可能性极大),不但空运会立即陷入极大的混乱,而且处在空运状态中的美军很难立即组织起有效的抵抗,部队会遭受极大的伤亡,甚至可能出现不可控制的局面,而这种局面一旦出现,陆战一师将彻底覆灭。再者,空运必须抽出兵力守卫机场,而等最后一架飞机起飞后才算完成任务的这支守卫机场的部队必定要被中国军队全部歼灭。还有,在黄草岭等待大部队撤退路过时一起突围的一个营没有单独突围的可能性,他们也将孤零零地成为中国军队的一顿美餐。鉴于所有这些因素,地面突围尽管危机四伏,但从保存更多生命的角度看,反而比空运给予的机会多。
史密斯是一位师长,是美国海军陆战队第一师全师官兵的师长。
12月5日下午,离史密斯定下的撤退的时间还有半天,应记者们的强烈要求,史密斯召开了一次记者招待会。美国记者、英国记者、法国记者纷纷从咸兴飞来,他们已经把陆战队糟糕的情况向全世界进行了报道。残酷的撤退行动在即,史密斯没有心思和记者们进行文字周旋,但当记者提到陆战队现在是“后退”还是“退却”的时候,曾经在陆战队从柳潭里向南撤退时发出奇怪的“向南进攻”的命令的史密斯师长顿时亢奋了起来:
退却,是被敌人所迫使,是向友军保持的后方地域转移。但是,这次作战,后方也被敌人占领着,因此,这不是退却,是进攻!
第二天,西方各大报纸的大标题醒目而骇人
七、威胁和恐吓
自朝鲜战争开始以来一直处在焦虑之中的毛泽东终于有理由高兴一下了。在得知中国军队在第二次战役中已迫使联合国军大规模撤退之后,毛泽东写道:
颜
斤蜀齐王各命前
多年矛盾廓无边
而今一扫新纪元
最喜诗人高唱至
正和前线捷音联
妙香山上战旗妍
无论从中国古典诗词精美的水平上衡量,还是与毛泽东曾经写下的那些壮阔诗篇相比,这首词都依旧是一篇上乘之作。这是毛泽东在北京的中南海里沿着秋天的湖岸当着周恩来的面即兴赋和一位“高唱而至的诗人”的结果。当时毛泽东手上拿着中朝军队全面向南推进的战报,兴奋的情绪自然跃动心间。
“高唱而至的诗人”,是中国著名的民主人士柳亚子。当朝鲜战场上的联合国军不可遏制地溃退的时候,中国国内高涨的胜利情绪影响着每一个中国人,柳亚子老先生也不例外,于是他给毛泽东送来一首《浣溪沙》,其下阕有这样的句子:
战贩集团仇美帝
和平堡垒拥苏联
天安门上万红妍
且不论以词著称的柳亚子先生的这首词写得如何,而其所反映出的微妙的国际政治关系却是真实的,那就是在朝鲜战争中中苏联盟这个巨大政治力量的影响。
如果柳亚子先生的这首词被准确地译成英文并且传到美国政府官员眼前,那么美国人肯定会认为他们事前关于朝鲜战争本质的一切分析都是正确无误的。
在国际政治中与苏联结盟的新中国,不但要在军事上显示自己“不可轻视”的国际地位,而且要在意识形态上向全世界展示自己的政治主张了。
与朝鲜战场上的军事行动紧密配合,中国派出了以伍修权将军为首的九人小组前往联合国进行外交行动。这是中国共产党人在建立新中国后第一次派出自己的代表出席联合国大会。当时联合国中中国的席位上坐着的是蒋介石的代表,而几乎所有的西方的大国都无视新中国的存在。
拿毛泽东的话讲,“伍修权大闹天宫”去了。
就在中国军队在朝鲜战场上开始了第二次战役,联合国军西线的右翼开始崩溃的时候,以伍修权将军为首的中国共严党的外交小组出发了,他们经蒙古、苏联、捷克……整整10天后,到达了与新中国没有外交关系的美国。他们手里所持有的是成立仅仅一年的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护照。
纽约机场,黎明时分,晨风很冷。100多名记者拥挤在机场的出口。抗议和欢迎的人群也混杂在机场出口。美国警察的表情如临大敌。九个新中国的共产党代表走下了飞机。一位美国记者在报道这一时刻的时候用了这样的标题:
八、败走汉城
1950年12月31日,三八线附近寒风凛冽,大雪纷飞,气温骤降。
16时40分,志愿军的炮火准备开始了,一发发炮弹呼啸着飞向对岸敌军的阵地。顿时,江对岸腾起一片火光和烟雾。
短促的炮火准备之后,在西起临津江口、东至麟蹄的200多公里宽大公里正面上,志愿军和人民军向“联合国军”在三八线的防御阵地发起进攻。
志愿军右纵队第39、第40军、第38军各担任突破任务部队的指战员在高浪浦里至永平地段上,冒着敌人炮火的封锁,奋勇踏冰(部分部队徒涉)向临津江和汉滩川南岸攻进。
临津江和汉滩川南岸是天然峭壁,南朝鲜第1、第6师依托既设阵地,凭险据守,敌防线前沿布满了铁丝网和地雷。志愿军右纵队过江后,冲破重重阻碍和火力封锁,一举突破敌防御前沿,继续向敌防御纵深发展进攻。
“现在发起冲锋!”第39军第116师副师长张锋向突击部队下达了命令。几乎同时,几千名战士跳出交通壕,呐喊着向江面冲去。
张锋下达完命令后,立刻走出掩蔽部,站在小山上观察这一壮观的场面。临津江上一片火光闪烁,战土们在炮弹爆炸的火光中踏冰向对岸冲去。突然,在江南的沙滩上腾起一片火光和烟柱,左翼连的冲击地段上地雷爆炸了。地雷一串连着一串,从北向南,迅速地爆炸着。前面的战士倒下了,后面的战士并没有停止,仍然向前奔跑。
在一连串的爆炸之后,后面的部队冲到了对岸的悬崖边,架起了云梯。紧接着,在敌阵地上响起了一片手榴弹的爆炸声,悬崖上闪起一片火光。三颗红色信号弹升上天空。
“突过去了!突过去了!”张锋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跑进掩蔽部,用电话向师长报告:“我们已占领南岸敌第一道堑壕!”
“好!迅速扩张战果,保障二梯队进入战斗!”
第39军在新垡、土井地段突过临津江后,迅速从南朝鲜第1师防御正面突入。经过一夜的激战,于1951年1月1日拂晓前突入敌防御纵深约10公里,占领了大村、武建里地区,并有力地策应了第50军的渡江。
第40、第38、第50军于1日分别占领安兴里、新邑里、紫长里等地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