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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卡德尔·鹰眼

黑暗之门21年初秋奥特兰克山脚近卫营地

多雨的奥特兰克山脉,总算到了一个比较干爽的季节。山谷的雾气和天上的乌云,不约而同地消散了。

近卫军团的营地,在一片高地上依山而建。在暗夜精灵牧师的祈祷声中,人们伐倒一小片松树,然后砍下树枝,把树干打磨削尖,一根并一根地插在防线之上。树干的削尖的一头全部朝外,只在北侧留下一个狭窄的出口。而通往出口的走廊,也用木桩隔出了曲折的路线,任何想冲进营地的生物,无论是食尸鬼还是食人魔,都得急转急刹才行,这为防守的弓箭手和魔法师留出了充足的时间。

另外,营地里还设置了守护古树,任何攻击行为,都将引来古树的仇恨,伴随而来的是巨大的飞石。

天色将晚,红日渐渐隐没在奥特兰克山峰之后,余晖把奥特兰克顶峰的皑皑白雪镀上闪亮的橘红色。

为了抵御深秋的冷风,营地里的篝火早早就点燃了,树枝里的含有水分的松油在火中爆裂,发出噼啪的响声。

随着冷风一起飘来的,还有一股恐怖的恶臭和阵阵带着粘液感的吼声,提醒人们不要忘记,此时此刻,这片大陆仍处于天灾军团的巨大威胁之下。

矮人狙击手卡德尔·鹰眼,盘腿坐在篝火旁,铁炉堡生产的大口径火枪斜靠在胸前,火枪几乎比他本人还高。

鹰眼这个姓氏,准确的描述了他的种族和家族历史。卡德尔拥有熟练的射击技术——好吧,说实话是熟练但不精确——据说能够系统地破坏远处的敌人,无论它是恶臭的食尸鬼和还是嗜血的兽人。

此刻,卡德尔·鹰眼布满绒毛的脸庞被火光照得通红。他一边嚼着烤熟的兔肉,一边嘟嘟囔囔地说:“干尸和骷髅不会发出这种臭味。我猜,肯定是绞肉车又运来了新的尸体,用来满足那些永远填不饱肚子的食尸鬼,顺便制造一些骷髅士兵。”

说完,他举起右手的酒杯,用啤酒把嚼烂的兔肉冲进喉咙。一小块肉渣从嘴角滚出来,挂在卡德尔·鹰眼的白胡子上。和其他矮人不一样,卡德尔的白胡子自然地堆在胸前,而很多矮人都喜欢把自己的胡子结成辫子。

卡德尔·鹰眼看了看坐在旁边的高等精灵奈里夫,奈里夫保持沉默。星星升起来了,奈里夫正抬头仰望,星光在他深邃的蓝眼睛里闪动。

高等精灵奈里夫有着高高的颧骨和直挺的鼻梁,脸部轮廓棱角分明。他头发金黄,光滑柔顺,两边的长发扎成辫子,配合水晶石和木环的发饰,一直垂到背部。两只尖尖的耳朵,从头发中伸了出来。作为一个最古老的高贵种族残留下来的高等精灵,奈里夫薄薄的嘴唇偶尔会露出轻蔑的微笑。

卡德尔·鹰眼又喝了一口啤酒:“我猜他们下一次进攻,是在明天早上……也许是在今天的晚上……不,晚上他们会惧怕精灵们的视野和致命的弓箭。但谁都知道,这些怪物发起疯来,是不管不顾的。伟大的高山之王保佑,让我们睡个好觉。”

奈里夫仍旧没有吭声。

对高等精灵的沉默,矮人很不耐烦。兔肉吃完了,卡德尔·鹰眼把啤酒杯交到空下来的左手,用右手捅了捅奈里夫:“嘿,说话啊!听说你有预测他人命运的能力……”

奈里夫转过头,嘴角上撇,精致的面孔上挂着一丝嘲笑:“卡德尔先生,放心吧,据我观察,您的生命线长得很呢。每次您都在800码外的地方和敌人开战,敌人近身之前,您早找到了下一个藏身之处。您杀不死敌人,敌人也杀不死你。您的战争和别人的是不同的。”

沮丧和羞愧的情绪攫住了矮人。卡德尔·鹰眼的脸,在火光的映照下,变得更红了。他想到刚结束的战斗中,狂暴的噬魂鬼朝他扑来的瞬间。是奈里夫拼命念出咒语为他隐身,他才逃出了噬魂鬼的利爪。

摸了一下靠在箭头的火枪,卡德尔·鹰眼嘟囔说:“我也想用板斧、阔剑和战锤与敌人战斗。但你知道,我的家族以狙击手闻名,从小他们教给我的,就是如何使用这把火枪。你知道,我不缺乏勇气……”

奈里夫的表情肃穆起来,嘲笑从他嘴角消失了。他有些愧疚地说:“对不起,卡德尔先生,我失礼了。我似乎开了个恶意的玩笑,我再次表示歉意。我刚才一直在想,这场战争把人折磨到什么时候。我仰望星空,想让祖先们的远见卓识、勇敢和智慧指引我,但我仍得不到任何答案。”

卡德尔·鹰眼立刻就原谅了奈里夫,打心眼里。这位高等精灵没有任何恶意,只不过自命为高等种族的自以为是的责任感和使命感太沉重了,有时会压垮他。

想到责任感,矮人接着想起了家里墙壁上贴着的那些壁画。他心中一紧,装满烤肉和啤酒的胃部似乎也跟着抽搐起来,不太舒服。

特斯丁和他的“跟班”——全能骑士普里斯特·雷霆之怒走到火堆之前。特斯丁穿着有着家族标志的精致、沉重的甲胄,昂着头,迈着大步,一副自命不凡的样子,金属甲页和圆环互相碰撞,叮当作响。

特斯丁的“使命感和责任感”与奈里夫一样“沉重”,沉重得就像休息时也舍不得脱下的重铠。特斯丁曾是加里瑟斯麾下的指挥官之一,和加里瑟斯一样自负。加里瑟斯死后,特斯丁完整地继承了他的理念,认为“只有人类能够正确地解决问题”,一有机会,就要把“次等种族从人类的王国中清洗掉”。

当特斯丁受吉安娜·普罗德摩尔的制约,不得不加入近卫军团,和精灵、矮人、兽人一起对抗亡灵天灾时,他的屈辱感顿时爆棚,并经常把怒火发泄到奥特兰克山的野生动物身上。

而作为乌瑟尔的手下,前白银之手骑士团的一员,令人尊敬的普里斯特?雷霆之怒竟然愿意与特斯丁为伍,经常和他一起进进出出,这是很多人无论如何都理解不了的。

现在,特斯丁已经走到篝火旁。他瞟了一眼高等精灵,然后把目光停在矮人身上。

特斯丁傲慢地说:“矮人,听说你又一次从战场上逃脱了,这是第几次了?哈哈,你那双短腿竟然能够屡次从食尸鬼的利爪下逃掉,真是让我不可思议。把握住命运吧,如果某一天,我看到亡灵的部队里站着一个散发着恶臭、端着火枪的短腿食尸鬼或者骷髅兵,我是不会感到意外的,哈哈……”

卡德尔·鹰眼脸憋得通红,矮人的荣誉让他不能假装听不见。他刚要站起来,奈里夫一只手拉住了他。

特斯丁摩擦着指关节,金属手套发出“嚓嚓”的充满威胁的声音:“怎么,矮人,你有话要说?如果想打一架,或者想和我决斗,我愿意随时奉陪。当然,如果你想比喝酒,那我是真心佩服的。喝起酒来千杯不醉,打起仗来一无是处。哈哈,你这样的对手,真让我害怕得发抖。”

卡德尔·鹰眼再也受不了,怒气在他胸口,像铁炉堡的巨大熔炉一样呼呼燃烧。他挣脱奈里夫的手,霍地跳起身来,双手紧紧抓住火枪。

“嘿,你这个自大狂,我以高山之王的名义,用这把火枪把你那傲慢在嘴脸打得稀烂。”

这一刻,矮人暴躁的情绪占了上风,卡德尔·鹰眼宁死也要捍卫铁炉堡鹰眼家族的荣誉。

奈里夫立起身来,拧紧眉头,厉声喝道:“特斯丁,够了。你必须收回所有侮辱卡德尔先生的话,否则,我将站在卡德尔先生这边,捍卫他的荣誉。”

矮人手仍紧握火枪,充满决心地盯着特斯丁。但他心里暗暗感激奈里夫。

“谁要在这里决斗?等等,我赌两个金币卡德尔先生会获胜!”一声尖锐的嗓音传来,火堆旁露出赏金猎人刚铎那张丑陋的脸。

远古以来,各种力量和魔法,让艾泽拉斯大陆受到了深度污染。这块大陆上产生了很多丑陋的变异生物,比如说娜迦、鱼人和萨特。而赏金猎人刚铎,几乎把这种变异的丑陋发挥到了极致。

刚铎一张长脸,颔骨的位置向前凸起很大一块,说话时满嘴的利齿和血红的舌头都暴露在外面。他骨瘦如柴,充满皱纹地皮肤干巴巴的堆在身上,像枯死的树皮。他个子很高但驼背,两条腿像后弯曲,腿的末端是蹄子,但形状既不同于恶魔,也不同于熊怪。

刚铎每只手只有三根手指,两只手各抓着一柄弯刀。两把弯刀像主人一样丑陋,一把毫无规律地向里弯,像农夫的镰刀;一把弧度奇怪地向外弯,像萨特的弯刀。

刚铎的战斗方式,像长相一样猥琐。当队友在正面吸引敌人的仇恨和火力时,他藏在阴影之中,耐心等待时机;当敌人快要被击败或者被杀死时,他从阴影中蹦出来,补刀或者收割。

刚铎是一名赏金猎人,为了赏金而游走于艾泽拉斯大陆,寻找猎杀的对象。除此以外,他是极其神秘的,只有伟大的萨满、部落的酋长萨尔知道他的真正来历。大家只知道,刚铎被许以重金,才给近卫军团卖命。

丑陋的外表和毫无信仰的行为,让他在近卫军团中几乎没有朋友。

看着刚铎的出现,特斯丁觉得,人类的重新崛起又变得遥遥无期了。在奥特兰克山脚下对抗天灾的战役中,竟然有一大半的非人类生物充当主力。甚至在这个篝火旁,丑陋的生物都多于人类。

全能骑士普里斯特·雷霆之怒走上前,沉声说:“特斯丁先生,不要浪费时间了,继续巡视营地吧。”

特斯丁又摩擦了一下金属手套,手套发出刺耳的“嚓嚓”声。他嘟囔着:“今天就算了。但总有一天,我要把你们这些非人类,都清理出近卫的队伍。”

望着他的背影,矮人狙击手卡德尔·鹰眼喊道:“嘿,特斯丁,你要做到这一点,得先在议事厅里有一席之地才行。”

营地中央,魔法结界保护着一个用树干支起的坚固帐篷。这个大帐篷暂时充作议事厅。

议事厅内,部落的酋长萨尔、塞拉摩女王吉安娜的使者莉莱·克丽丝芙和塞纳里奥议会的代言人弗里奥,正在紧张的讨论着是否要放弃奥特兰克山的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