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我还记得。
没错。
一切我还完完整整的记得。
----题记
我叫白小寒。A大一名普普通通的美术系大三学生,每天都是平平凡凡,按部就班,机械化的生活着,一切都很普通。也像着每一个普通大学生暑假期间都要打工,极少回家。一切都是平衡的模式。
直到有一天,这平衡被打破了。
从老家传来噩耗。我的祖母走了,她静静的走了,就像不时刮起的风,没有一点痕迹的走了。
那天我哭了,哭醒了所有的记忆。好像自母亲去世过后,我再也没有这么哭过。
祖母留下了所有的东西,也留下了她唯一的牵绊—回春堂,她却将这牵绊留给了我。
我和祖母的关系很微妙,因为父亲是八岁时祖母抱养回家的,对于我这个没什么血缘的孩子,她为我取了名字,入了宗谱。她对我时有亲近,但大半都是淡然。
她,很年轻,年过半百就走了。她,很漂亮,据说却一直没有结婚。她对于我来说,是一个充满神秘而又平凡的,我的祖母。
听说,她年轻的时候,很美!很有魄力!很坚强!很固执!正值年华的她,因为一场车祸昏迷不醒七年,醒来后,整个人就变了,变得不爱说话了,总是一人呆在回春堂里,没有人能进去,因为那里是她的一切。
有人说,也许是她孑身一人撑起了一个家族的所有,她的身上就不允许有懦弱和无能。那个年代不允许她不坚强!所以在她遭遇车祸后,最后的心理防线也随着她的沉睡决堤了。
在踏上回家的路上,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身体无恙的祖母怎会突然离世,怎会将她的所有交付于我。就这样我怀着忐忑的心情回到了花骨镇。一个会令人心神向往的古镇。
也就此让我展开了一段奇幻之旅,关于我的祖母——白子灵的一段奇幻之旅。
晌午,便到了花骨镇,感叹着花骨镇还是一样的美丽,只是物是人非罢了。
看着父亲疲惫而红肿的双眼,悲哀的气氛里,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呆呆的被领着去看了祖母最后一眼。
祖母还是一样的美丽、优雅,丝毫没有因为苍白冰凉的尸体而减半分。她的嘴角微微上扬着,没有因为僵硬的身体而下垂。
祖母是白氏宗家的独子,这满场的抽泣声、哀悼声在此刻却显得格外虚伪。
“小寒,你奶奶走的很安详。”父亲嘶哑着说道。
“嗯,我知道。”说完后,眼泪如细线般,浅浅的流着,心就像被人扯着一般,一次次的抽动着。
葬礼当天下午父亲递给了我一个盒子,里面是祖母留下的一封遗书,回春堂的房产证和几把钥匙。
祖母下葬后,族人按她的遗愿将她安置在了花骨镇最高的山顶空旷处,也按她的遗愿在两旁移栽下了木棉树。她说她喜欢木棉花下的风。
不久后,便给我进行了授宗礼,之后我便入住了回春堂,小住了几日。
小时候,就连父亲也从未进去过。除了一起陪同祖母长大的王安——王爷爷,只有他能够随意进出。
一个保存的极好的典型四合院古宅,独有小院,南北两间正房,东西两间配房。
正厅那里,有着数不清的艺术瑰宝,大都是雕刻作品,人物、动物雕像居多,形形色色,栩栩如生。
一旁的会客厅则是被改成了一个小型的作坊,条理有序的布满了各式颜料工具、骨头。不免被吓到。
我拿着一串钥匙,开了一扇又一扇大门,也见识了一次又一次的别有洞天!
祖母的房间里也不例外,只是挂满了许多裱好的画作,山水写实,人物肖像。只是大都是人物图。
收拾好了祖母的遗物,我也准备返校了。
第二日告别了父亲和族人,锁上了那道大门,锁上了一切,却没锁的上那沉重的记忆,有我的,父亲的,还有王爷爷的。
远远的,我就看到王爷爷了,满头银发在空中飞舞着,每一丝银发似乎都在诉说着他的每一个故事,显得格外扎眼!他手上抱着一个箱子,缓缓的向我走来,我也向他走了过去。
“小寒,这是你奶奶临终前让我交给你的。”佝偻的腰背,满脸的沟壑,布满老年斑的肌肤,让他看起来比同龄人更加苍老。
“谢谢,王爷爷!”急忙接过箱子来说道。
“还有这个…”说罢,递过一个物件,用白色丝巾包裹着。
“这是?”
“拿着吧!这是你们宗家的传家宝手串!”
王爷爷刚一说完,一阵风将帕子打开了,殊不知也将祖母所有的记忆向我打开了。
象牙白色的珠串,十二个镂空小珠子紧紧相连,样式精致而漂亮。好像是一个很特别很稀有的东西。
“你奶奶她,应该是很幸福的,那七年,她告诉她很幸福。她让我告诉你,真亦假时假亦真,人啊,只要自得其乐,活的畅快就好。”王爷爷语重心长的交代着。
“嗯,王爷爷,我知道,您注意身体,时间差不多了,我该走了。”看着眼前这位老人,我不禁黯然神伤,他是一直爱着祖母的,至今未婚嫁。
那时,我还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感情,只觉得爱的很沉重!
我提着那沉重的箱子,踏上了返校的道路。
几个小时后便到了我在外面租的房子,收拾完房间后。我打开了那箱子。
八本三四公分厚的笔记本,每一本左下角都用钢笔写着这样一句话“一切我还记得。没错。一切我还完完整整的记得。”右下角却写着“我好像记得不是很清楚了,但却那么深刻”这矛盾的字眼更让我好奇不已,时间的痕迹让字迹稍有退落。毛笔字勾画的封面,1-7,按着数字整齐的排列着,沉旧的气息铺面而来。微微泛黄的纸张一一诉说着它的主人二十余年来,每一天的细心呵护。在笔记本的下面压着一张画,裱了框,用树胶定了色,保存时间得以延长,看得出花了心思
白衣男子侧身而坐,雾气弥漫,男子长发飘扬,背影孤单而骄傲,漫天的木棉花鲜艳而妖媚。仔细看去,依稀看去似乎在那雾气里遥遥的站着一个女子,一身红衣。一白一红相得益彰。
掸了掸笔记本,怀着对祖母的好奇,我仔细而虔诚的看了。
这里面的故事,这让多年后的我仍然难以释怀,难以忘记,记得清清楚楚。
我唯一知道的就是,这里面是祖母沉睡的那七年,让人瞠目结舌、不敢置信、匪夷所思…不,应该说奇幻而令人向往的经历,令人羡艳、来之不易的爱情,我知道,只有我知道,也许王爷爷也知道,祖母的所有的美好和幸福全在那里。
一个足以改变我一生的故事。,也让我明白一个长者对晚辈的不一样的爱护的心。
这一切来得很突然,命运让我得知了祖母的一切,让我见识了那样充满魅力的她,一个奇女子。所以,我很幸运!
就在我翻开第一页时,故事就开始了。真或者假,有谁能说的清楚呢,就由你来辨别吧!
在讲这故事的时候,请你坐下来,慢慢看。
一九八二年,农历四月二十八日
回春堂作坊
“子灵,前天二爷家的货,你弄好没啊。”一个蓬头垢面的男子嚷嚷道。
“王安,告诉你多少次了,叫我白宗主,被长老听到了,你又要被修理了。”女子佯装怒气的声音大声吼着。
“哎呦,这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嘛。”叫王安的那男子,窸窸窣窣的不断翻动着,继续说道“我的妈呀,那么多骨头,不知道龙二爷从哪儿捣拾来的。”
“废话嘛你,他这么有钱买的呗,喂!你能不能别在那乱晃啊,老挡着光,干嘛呢你。”不悦的嚷着,那女子俯身在案上,双手熟稔的描绘着,任各色的颜料随意沾满两手。
“白子灵,我买的那条金链子呢,就我那个,准备送给阿雅的那链子。在哪儿,你看没看见啊。”王安急忙说道,手忙脚乱的胡乱翻动着。
“啊...没...没有啊!”白子灵慌张的回道。
一旁的王安听后立即停了下来,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清咳一声,不慌不忙的说道“子灵啊,二爷的货可是要最好的啊,你可别掉链子啊。”
“切,拜托,我可是白家第一百二十八代宗主啊,画骨师宗诶,这自家招牌我可不砸,呐,在那里,明儿准保让龙二爷满意。”得意的说完后,用下巴指了一下角落。又认认真真的继续画草样去了。
王安听后拔腿就角落里跑去,手里拿着一副牡丹画,画四周却金光灿灿。不一会儿便传来一声呐喊”白子灵,你看看你干的好事,你怎么又搞这事,看我不......”,屋里就只剩下王安一人一脸愕然。
“白!子!灵!别让我逮住你!”那声音冲破云霄。
站在大门口的白子灵着白衣衬衫背带裤,两手叉腰,编着两根辫子,皮肤白皙透亮,面容娇好,举止不似一个只有十六岁的少女。手里还拽着作坊的工作衣,不屑的朝里面看了看,嘟嚷道。
“哎呦,吓死我了,切,还抓我咧,这个王安真不够仗义。”
说完看似很高兴的便朝东边热闹的街道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