祉莲用手撑着下巴,坐在房间里发呆,丫环轻声道:“莲夫人,出去走走吧,你这都三天了,除了去前厅吃饭,哪里都不去,这样憋在房间里,对身体不好……”
祉莲无力地趴在了桌子上,低声道:“你下去吧。”
“夫人,你是不是不喜欢六夫人啊?”丫环嗫嚅道:“我知道,要是可以,你都不愿意去前厅跟她一起吃饭的……”
“你怎么这样说呢?”祉莲吃了一惊,坐起身来,低声道:“不要说这样的话,让别人听见了会惹祸上身的。”
“夫人,不是我一个人这样说,府里的夫人和下人们,都不喜欢六夫人,他们背地里都议论呢,不知王爷被她下了什么迷魂药,东南西北的分不清了,府里这么多年的规矩,居然因为她就乱了!瞧她那风骚劲,趾高气扬的德性,怎么看都是还是一歌妓,出身比任何一个夫人都低贱,调子却比任何一个人都高!真是,不就是怀了个孩子么?!哪个夫人没有怀过孩子……”说到这里,丫环猛一下停住,有些瑟缩地望着祉莲,轻声道:“夫人,你也要赶快抓紧啊……”哼一声,又提高了声音,愠道:“你是四夫人,她才是老六,神气什么?!”
祉莲一直听她说完,才说:“这些话,就在房里说说,外面千万不要多嘴。”
“王爷不就是图个新鲜么,过一阵子,看她还怎么做这个香饽饽!”丫环把脖子一梗,转到跟前来,轻声道:“夫人,我们去花园里走走吧,听说六夫人明天要去归真寺祈福,她现在肯定在屋里准备东西,我们不会碰到她的……”
祉莲想了想,站起来,一起身,猛地头晕,晃了晃,身子一下就扎了下去。
“啊!”丫环叫一声,赶紧扶住她,疾声道:“你哪里不舒服啊?”
“我告诉王妃娘娘,马上就去请御医,”丫环有些慌乱:“若是耽误了,王妃娘娘责问下来,我可担待不起……”
“没事。”祉莲使劲地抓住了丫环的手臂,说:“我可能真是在屋里呆久了,出去透透气就好了……”
“王妃娘娘现在忙着,我们不要去打扰她,”祉莲的眼神有些躲闪:“等透了气回来,我若是感觉还是不舒服,再去告诉王妃也不迟啊。”她拉住丫环的手:“我们去花园走走。”
丫环赶紧搀住她,出了屋子,又忍不住絮叨起来:“夫人,我觉得好奇怪呢,我看你跟王妃娘娘关系挺好的,她喜欢你,你也亲近她,可是王妃娘娘总是叫你去给她帮忙管家,你为什么老是推辞呢?听你刚才的话,那么体谅她……”
“府里夫人越多,她的事就越多……”祉莲幽声道:“我们少去麻烦她,就是替她分忧了,何必一定要帮她管家呢?她是正室,管家名正言顺,我掺和进去,则是名不正言不顺。”
“是啊,五个夫人加起来都没有六夫人一个人事多,坏着孕还不消停,昨天才去的逛街,今天又要去城隍庙看热闹,明天要去归真寺,后天请班子来府里唱戏……就怕不折腾死我们这些下人……”丫环瘪瘪嘴:“出外呢,也是一大群人拥着,呼来喝去的,排场大的很,好像生怕人家不知道她是王府的夫人,得瑟……”
猛一下,祉莲抓着丫环的手臂一扯,丫环定睛一看,那头来的人,可不正是六夫人!
六夫人带着四个丫头,袅袅婷婷地走了过来,从祉莲身边过时,只斜着眼睛瞟了她一眼,似乎根本不屑于正眼相向,然后,脑袋一摆,去了。
丫环有些恼了,唾着六夫人的背影道:“真是蹬鼻子上脸了,见到地位长些的连姐姐都不喊了?!我告诉王妃娘娘去!”
“算了。”祉莲说:“我们回转吧,你看她,正是去花园呢。”
“别怕她,我们有王妃娘娘撑腰。”丫环说。
“王妃娘娘还怕王爷呢。”祉莲淡淡一笑:“我们回去。”
丫环悻悻地转身,幸灾乐祸地哼了一声:“等七夫人来了,看她还独宠!”
祉莲默然片刻,轻声问:“七夫人?不说是择日就送过来,就是这两天了吧?”
丫环想了一下,忽然一拍巴掌,小声地叫道:“就是明天啊!”她眼珠子转了转,恍然道:“怪不得六夫人明天要去归真寺,她出门,就是不想看见七夫人进门……”
祉莲在心里沉沉地叹了口气,无语。
“夫人,听说七夫人是锦州刺史的妹妹,刺史为了自己的提拔,把这个绝色佳人送给王爷。”丫环好奇地问:“他们都传言,七夫人貌若天仙,到底有多漂亮啊?”随即呵呵一笑:“只要等把六夫人比下去,那就是好事!”
祉莲淡淡一笑,脸上漫起浓浓的凄凉:“红颜薄命,被亲哥哥用来换官位,美丽对她来说,难道是幸事……”进了王府,就是樊笼之劫。再美的金丝雀,失去了自由的天空,她纵然还会歌唱,歌声里,却再也不会有山野的灵气。
这一刻,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正闷闷地低头走着,忽然从后边跑过来一人,呼啦啦就对着她一撞。祉莲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丫环赶紧扶住,大声喝道:“站住!”
那头,已经跑出去的男孩回过头来。
“你撞了四娘,还不赔礼!”丫环厉声道:“不然送你去娘娘那里!”
背着箭袋和长弓的肃淳这才折返了,来到祉莲跟前,耷拉着脑袋说:“四娘,对不起。”
“没事。”祉莲摸摸他的脑袋,奇怪地问:“你这么着急到哪里去练弓啊?”
“我还练什么啊?!”肃淳不高兴地说:“我本来是在花园里练弓的,六娘进去了,我还不赶紧走……”
“花园那么大呢,”祉莲说:“你练你的弓,她逛她的,又不相干。”
“别人是不相干,她就不行了。要是你们去逛园子,我当然还可以练弓,但是她去了,我就得走……”肃淳郁闷地回答:“我娘说,要我离她远点,她在哪我就不能在哪……”
祉莲怔了一下,低声道:“你去吧。”
从花园里回了房间,祉莲感觉有些累,便上床小寐。
也不知睡了多久,忽然听见一声疾唤:“夫人快醒醒!”
祉莲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见丫环一脸急切:“快,王爷召集所有夫人去前厅,快点啊!”
急忙起身,一路赶往前厅,一边问:“出什么事了?”
“六夫人流产了,现在还在昏迷中……”丫环凑近了,压低声音道:“听说在花园里跌了一跤,孩子就没了……王爷赶回来了,正在前厅大发雷霆,追查这件事……”
“从来没有看到王爷发过这么大的火……”丫环心惊胆战地说:“夫人,好在我们没有进花园……不然,难说不会被赖上……”
祉莲默然着,没有说话。
前厅里,所有的人都聚齐了,大家都战战兢兢地,不敢出大气。
“花园里的西瓜皮是哪来的?”安王怒气冲冲地问。
美云环顾四下一眼,说:“知道情况的,站出来说清楚吧。”
大厅里一片沉默,忽然,一个小小的身影瑟瑟地站了出来:“西瓜皮,是我……”
安王眉毛倒竖,一把提起了肃淳的领口,把他凌空提了起来:“看见六夫人过去,你丢什么西瓜皮?”
肃淳脸都吓白了,磕磕巴巴地说:“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在练弓,射西瓜皮……”
美云急得满头大汗,连忙来抓安王的手:“王爷,别把孩子憋过气了……”
安王伸手一推,把美云甩开,才把肃淳放下,又一下提住了领口扯过来,愠道:“你平时不都在后坪里练吗?怎么今天要去花园?”
“我……我……”肃淳吓得要哭了:“我本来是在花园里吃了西瓜就去后坪练弓的,看见西瓜皮一大堆,觉得当靶子挺好,就把瓜皮吊起来挂在树上,射着玩……”
“玩?!”安王气急败坏地大吼一声:“玩得你六娘肚子里的孩子都没有了,你知道吗?!”
“他不是故意的,”美云急得语无伦次:“平日我都叫他离远些的……今天只是意外……”
安王眼睛一瞪,阴声道:“你叫他离远些?怪不得,六夫人说府里的人都有些排斥她,原来是从你这里开始的!”
“不是啊,不是啊……”美云想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又紧张又恐惧,顿时张口结舌。
“你以为我不会罚你?”安王狠声道:“我要你好好照顾她,她却流产了……这个我等下再跟你算账!”他一折身,一把摁住肃淳的脖子,顶在了墙上,吼道:“谁指使你干的?谁让你在花园里射西瓜皮?!”
“不是,不是……我自己的主意……”肃淳挣扎着,两手到处乱抓,脸都憋成了紫红色。
“王爷,饶了他吧,他还是个孩子,”美云急得放声大哭:“他是你儿子啊……”
安王脸色阴沉地回过头,斜了美云一眼,那眼光,似乎在质疑美云阻扰的动机是因为有更深层次的原因,美云顿时惊惧万状,她腿一软,跪下来,哀求道:“放开肃淳,好好问话吧,王爷,我就这一个儿子,求求你了,你这样,会把他掐死的……”
“不说实话我就掐死他!”安王恶狠狠地吼道。
美云一听,登时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众人都不敢做声。
“你给我说实话!到底是怎么回事?”安王咆哮起来,捏紧了肃淳的脖子顺着墙撑起来,都高过了自己的头:“你也以为,我不会杀你!”
肃淳两脚乱蹬,几欲昏死过去。安王终于松开了手,缓缓地将他放下地,冷声道:“说实话,不然,我杀了你。”
肃淳咳了好半天,终于缓过气了,青着脸,软软地靠在墙上,无力地回答:“我自己的主意,吊起西瓜皮,射着玩……是真的……”
安王冷冷地盯着肃淳,左手握住剑柄,右手,缓缓地抽出了剑……
只一下,旁边忽然伸出一只手,拉过了肃淳,然后,一个身影,挡在了肃淳的前面。而安王的剑,也指向了她的咽喉。
那剑尖下的皮肤已经感受到了剑的冷气在逼过来,祉莲默默地偏过头去,望着别处。
就这样僵持着,忽然,一个下人跑过来:“王爷,六夫人醒了……”
安王手一抖,收剑入鞘,转身走了。
祉莲反身,抱住了肃淳,她轻轻地摸着他的头,幽幽地叹了口气。一个孩子而已,还是嫡子,还是长子,只是一次无心之失,居然会如此惊心动魄。在王府里生存,竟然是如此不易。她咬住嘴唇,下定了一个决心。
屋子里异常的安静,祉莲正在绣花,美云走了进来,低声道:“谢谢你,祉莲。”
祉莲笑笑,放下针线,问道:“王爷不追究了?”
美云轻叹一声:“追究什么?难不成,趁了这个由头,把我休了?我也就是对肃淳疏于管教,对六夫人没有尽职呵护而已……那西瓜皮,本就是被肃淳大多射落在树下,是六夫人自己看见了,非要从草丛里踢出来玩,还拉着丫环陪着对踢,然后自己逛完园子忘记了,反倒兴致大发,一路舞着出来,自己踩着了先前丢下的瓜皮,这才摔倒,从阶梯上滚下……”
“她本就是歌伶,见景要起心跳舞,也不去顾忌自己怀了孩子要安胎……成天里就是跟我告状,这个夫人高声了,那个夫人房里又弹琴,吵了她了,妨碍她安胎。我就不懂了,怎么这会,她不在房间里安胎,不知道别跳舞去安胎呢?”想起上午的事,美云有些生气:“好在这还是查得清楚的事情,不然,我也会要连坐了!”
“算了,没事就好。”祉莲拍拍美云的手。
“没事?!”美云愠道:“我就是怕肃淳惹事,嘱咐他离远点,结果好,反倒成了王爷的责辞,好像我为难了她似地……府里人排斥她,干嘛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她摆摆手,无奈道:“也罢,也罢,由她去说,惹不起,我躲得起。”
“今天,王爷那模样,真叫人寒心……”美云忽地红了眼圈:“为了她,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要了?!”话一出口,倏地觉得不该,好像会刺激到祉莲,美云脸色一紧,望着祉莲不做声了。
祉莲轻声道:“也许他,只是想吓吓肃淳,逼出实话。他不想让王府里有这种因宠生妒,更因此生害的事情,所以,做一出吓人的戏,警摄我们。”
美云瞪着眼睛看着祉莲,半晌无言。
祉莲垂下头去:“娘娘,明天七夫人进门吧?”
“是啊,就一个简单的仪式,跟六夫人进门时一样,”美云淡淡地说:“王爷说,六夫人进门不够排场,委屈了她,所以给她一些特例,不知道这七夫人也这样进门,是不是也会因此获得些特例……”她怅然道:“这府里,特例多了,就没什么规矩可言了……也不知道王爷是怎么想的……”她轻叹一声,一抬眼,却看见祉莲正望着自己。
美云一震,忽地又觉得自己失言,下意识地伸出手来,想捂住自己的嘴巴,可是动作了一半,又意识到不妥,涩涩地停住,放下手,尴尬地笑笑,黯然岔开道:“祉莲……你该是要尽早有个孩子的……”
祉莲淡淡地把话题转开:“娘娘,明天七夫人进门后,我想后天,回娘家去看看,可以么?”
美云静静地望着祉莲,犹豫片刻,为难道:“王爷说,局势不稳,家里人还是少出去走动的好。”
“明天,原本不就安排六夫人去归真寺么?我要出门,也就晚了一天……”祉莲的大眼睛里似乎在瞬间漫上了雾气,她幽声道:“是不是,她出去就是特例,我就必须遵守规矩?”
美云一怔,有些难以自持,喃喃道:“别这样说,不是这样的……”
“你是王妃娘娘,你代表王爷,当王爷宠爱谁时,你就对谁好,当王爷冷落谁时,你也就随之离开了……”祉莲失望地说:“怪不得王爷曾说,你没有自己,算了……不许就不许吧。”她转过头去。
“祉莲,你别怪我。”美云嗫嚅道。
“这次,我一定要回去的。”祉莲低声而决绝地说:“如果王妃娘娘愿意代我去请示王爷最好,如果不能,我就自己去跟王爷说。”
美云愧疚地望着祉莲,良久无语。而祉莲也低头绣花,再也不搭理她。
安王穿过长廊,走向七夫人的房间,斜刺里,缓缓地过来一个人,喊道:“王爷。”
一张脸,平静而漠然,只有那双眼睛,依旧美丽如初。
“祉莲!”安王有些意外,随即问道:“你特意在这里等我?”
“是的。”她回答。
安王轻笑道:“今天七夫人才进门,你那里,过几日我会去的……”
“王爷误会了,”祉莲淡然道:“我想回家去看看,请你准许。”
“几天前,我派人去送过滋补药了,回的人说,你母亲好多了。”安王微笑着说:“外头有些乱,你安心呆在家里。”
“可是我想回去看看,我已经几个月没有回家了。”祉莲耐着性子恳求:“请王爷准许我明天回家一趟,我看看母亲就回来。”
安王沉吟片刻,轻声道:“别的夫人也没有经常要回娘家啊,你一回家,我不是又看不到你了?”他顿了顿,柔声道:“这几天,我很忙,常州战事吃紧……昨天的事,别怪我用剑指着你,我不会伤你的……”
她不说话,低头看着地面。
“回房休息去吧。”安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胳膊。
祉莲缓缓地将胳膊抽离,依旧说:“请王爷准许我回家一趟。”
安王迟疑着,说:“等你有了孩子再说吧。”话一出口,安王自己都感到拒绝的理由太牵强,有要挟和刁难之嫌。他忽然觉得,与其说出这样的理由,还不如直接拒绝她,那样显然坦荡些。
祉莲静静地抬头,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安王兀地感到有股无形的压力逼迫下来,他有些不自然,轻轻地“恩”了一声,避开了她的眼光。可是她眼里的那抹冷笑,带着鄙视,还是落进了他的眼底。
“我终于明白,为何娘娘老是说我单纯。原来,王爷之前说给我听的那些话,都是假的。”祉莲一字一顿地说:“你是个骗子。”
安王仿佛被针刺了一般,愕然地看着祉莲。
她那水一般的眼睛里,满是寒意,声音里也浸透了绝然,慢而沉地吐出三个字:“我恨你。”
安王浑身一震,不知为何,他陡然想起了苍灵渡那夜,祉莲在白昼般的水边,对着远去的小船,那声嘶力竭的一声“沐广驰——”,那是对沐广驰最后的一点爱,至此,只剩下了决绝的转身。祉莲今夜的眼神,让他想起了那一切,令他感到惶然,仿佛,她的爱,已经远离。
等安王回过神来,祉莲的身影已经走出了老远,安王喊道:“祉莲,明天你可以回去,但是,后天你必须在天黑前回府。”
她没有回头,长廊边灯笼里射出的光将她的身影拉得老长,而她,就这样孑然地,走进黑暗深处。
帐内,安王翻了个身,动静不大,但是旁边的美云显然也没有睡着,小心地问:“还没睡着么,王爷?”
安王坐了起来,怅然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美云也坐了起来,挽住安王的胳膊。
安王轻轻地把胳膊抽出来,低声道:“我在想祉莲……”
美云眨了眨眼睛:“她早上才走的啊,也就是今天晚上吃饭没有看见她呢,明天,她不就回来了?时候不早了,早些睡吧。”
“不知道为什么,她一说要回娘家,我就心慌。”安王摇摇头:“昨天我一晚上都没有睡好,老是梦见她,手里捧着一朵白莲,却是那么冷酷地望着我,我伸手去拉她,她就化成了雾……”可是她的眼神,却仍然能穿透雾气,射过来,让他有些不寒而栗,他恍惚间觉得,他就要失去她了……
“昨天晚上……”美云一怔,难怪七夫人今天早上来请安,脸上有些心事,原来是昨夜新婚之夜,王爷状态不佳。美云低声道:“那七夫人岂不会觉得受了冷落?”
“我想祉莲。”安王怔怔地又说了一句,忽地起身下床,往外走去。
“你去哪里呀?”美云问道。
安王闷闷道:“我去祉莲房里。”
“祉莲回娘家去了呀,她不在房里啊……”美云赶紧下了床:“王爷,你这是怎么了?”她觉得很是诧异,到王府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王爷如此心神恍惚的样子。
安王慢慢地停下了脚步,自语道:“我多久没去她那里了?”
美云想了想,说:“大概有两个多月了吧,就是她上次从娘家回来,你去过一次,后来就没再去了……”美云讪讪道:“轮到祉莲的日子,她也要跟我这调换给别人……”
安王一惊,他忽然意识到,祉莲,是在故意冷落和疏远自己。骤然间,心里很是难受。想了想,又提起了脚步。
美云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安王进了祉莲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