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be,ornottobe--thatisthequestion.(生存,还是毁灭--这就是问题。)
--莎士比亚廖志坤是一位在别人看来非常成功的中年男人。他是高级知识分子,又是成功的实业家,同时拥有知识和财富这两样东西。然而,没有人知道他是一个想放弃生命的人,自杀的念头一直在他心头萦绕。前不久,在一顿午饭之后,他将一只手提包的背带取了下来,悬在办公室的门角上,想上吊自杀。若不是被他的秘书"打扰"了,他恐怕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
廖志坤来找我,还是想让我为他寻找"Tobe,ornottobe"的答案。当然,我相信,"Tobe,ornottobe"是任何一个灵魂还没有麻木的人都必须要思考的问题,而不单单是处于抑郁发作状态或陷入绝望的人要思考的问题。
死亡对他来说是-种奇妙的感觉廖志坤第一次约见我的时候没有任何抑郁和绝望的表现,他显得既喜悦又平静。
"谷子熟了当收割它,果子熟了当采撷它。文章写好了当收笔,划句号。人活够了,是不是也应该结束生命?"廖志坤先开口向我提问题,他用了诗一般的语言对我这么说。
我没有想到廖志坤一开始就向我提了这么一个成熟的问题,而且用了极富有说服力的比喻。我当时的确有些措手不及,不能一下子回答这样一个复杂的问题。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问这样一个一般人不容易问的问题?"我稍微沉思了一下,反问廖志坤。
"因为我有死的念头,我经常想自杀。"廖志坤说。
"你为什么会有这种念头,你不是活得很好吗?"我有些吃惊,想知道一个成功者想自杀的真正动机。
"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当一篇文章写完了,中心思想已经表达清楚了,就应该收笔,画上句号。我觉得自己人生这篇文章已经写好了,写得很辉煌,所以应该终止。"廖志坤说。
"呃,原来是这样!你真的认为自己的人生已经很完美了吗?"我问。
"真的,真真实实的,我每次总结和回顾我的人生时,都会有一种强烈的自豪感、满足感、甚至自我欣赏、自我陶醉感,我甚至会产生一种感恩感--感谢命运,感谢世界让我活得如此幸福、如此充盈和丰满!"廖志坤以一种十分平静的语气对我讲。
"这么讲你是一点儿也不惧怕死亡?"我问。
"咳,我是热爱死亡,欢迎死亡,怎么会怕死亡!我给你讲,我不认为死亡是一种灭亡,是生命的结束。我认为,死亡是生命的回归,回归到它的原始状态。《圣经》上不是说,人来自尘土,最后也要归于尘土吗?我给你讲,我前几天在《参考消息》上读到美联社的一则报道,说人类源于类星体尘埃。这可是天文学家的研究结果,不是神话呀!我觉得,人从动态进入一种绝对的静态,由清醒进入一种绝对的沉睡,对世间一切纷争无动于衷,这是一种生命境界地提升!"廖志坤讲。
"你说你多次产生过自杀念头,你能给我描述一下自杀念头产生的那一瞬间,你的内心感受,或者说你的心态吗?"我说。
"不是自杀念头,是自杀冲动。念头和冲动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念头仅仅是一种想法,而冲动则是一种热情催促下的行动前奏。给你做一个比喻吧:你热恋过没有?如果你有过热恋的经历,你就可以想像你想见心爱的姑娘的那种冲动,那种冲动是强烈而美好的,伴随着平时根本体验不到的幸福感。我产生自杀冲动时的感受就是这样的,我感到很幸福。我想,李玉和、刘胡兰在临死前一定也有这种体验。啊……死,多么美妙的一件事,它是人生盛开的花朵!苟且偷生的人活着,要么是经历痛苦,要么是感受麻木不仁,何如完美的死!"廖志坤用诗一般的语言向我阐述他的死亡观。
"这么说你很可能选择死?"我问。
"Yes.Lifeismeasuredbythoughtandaction,notbytime!"廖志坤用英语对我说。他说的意思是"生命是以思想和行为来衡量,而不是用时光来做标准。"看来廖志坤自杀的动机不一般,非常成熟,这使我感到有些紧张。我很清楚,自杀前心态越平静的人自杀率越高。那么,我该怎样帮助廖志坤放弃自杀的念头呢?这是我必须快速解决的难题,因为我不愿意看到任何一个鲜活的生命在没有充分展示它的巨大潜能之前就离开世界。
思考"自杀"自杀需要我们去认识、去思考,而不是停留在被议论的层面。
"自杀"是指个体以某种方式放弃了生命,说得更明白一点,就是自己让自己死去。
人都是要死的,这是一种必然,任何人对此都无须争论,甚至无须思考。对于"人必然要死"的事实,人只有认同和接受的权利,没有别的权利。然而,人与其他生物不同,人有天赋的自由意志,这样,人便对自我的死亡形式有了选择,无论哪一个人,他只能有五种死亡形式中的一种:他要么寿终正寝,自然而然地死;要么因疾病不足天年便离开人世;要么因突如其来的意外丢掉生命;要么因冒险行为或自认为正确的政治信仰而牺牲;要么去自杀。前四种死亡的形式几乎都是有悖个人意志的,惟有自杀这种死亡形式可以是自我意志选择的结果。
那么,人的意志当中为什么会有自杀的动机呢?在早期,法国社会学家E.涂尔干便对人类自杀的动机和原因作过研究。他将自杀分为三大类,即"利他主义自杀、无目的性自杀和利己主义自杀"。后来,罗勃特·梅耶和波尔·萨尔蒙等学者对自杀又进行了更细的分类,将自杀分为"现实主义自杀、利他主义自杀、泄愤性自杀、病态自杀、失范性自杀和自我否定性自杀"六大类。
我认为,将自杀分为"激情性自杀、病理性自杀、挫折性自杀、理性自杀",既合理又便于记忆。所谓"激情类自杀",即个体在某种特定刺激下产生强烈的消极情绪并在这种消极情绪影响下产生了消极的认知,最后放弃了生命。有重大人格缺陷的人容易产生"激情性自杀",这类自杀是最不理性的,是没有一丝一毫意义的,它并不是意志的产物,而是不良情绪的产物。所谓"病理性自杀",即个体在患有某种精神类疾病(最常见的是精神抑郁症和精神分裂症)时产生的自杀行为。这类自杀不一定完全出于自我意志(因为某种精神疾病会破坏人的意志机能),它甚至有一定的合理性,因为精神病与自杀之间本身存在着某种联系,前者是后者的必然的因,后者是前者必然的果。"挫折性自杀"是容易理解的,即一个人遭受到重大挫折,精神上不可承受,放弃了生命。这类自杀者往往是意志薄弱的人,抑或是些病态的完美主义者。"理性自杀"往往是一种合理性自杀,因为个体在自杀前心态是成熟的,自杀被他们看成是一种有意义的选择。如,一个人得了不治之症,每天备受疾病的煎熬,因而放弃生命。这种自杀即"理性自杀"。再如,一群凶残的侵略者将一个爱国战士追到悬崖绝境,爱国战士寡不敌众,跳下悬崖自杀身亡,这也算是"理性自杀"。还有,如殉道者,为拯救他人放弃自己的生命,这都属于"理性自杀"。
如今,全世界每年至少有65万人以自杀形式放弃了生命。如果将这些自杀者的尸体装进棺材对接起来,竟有1430千米长,比北京到上海的铁路还要长。这几年,全世界自杀人数一直呈上升趋势,这不能不引起人们的思考和关注。自杀人数逐年上升的原因很复杂,但综合起来不外乎如下四点:
一、社会对个体诸多方面的要求增高,使很多人出现了适应障碍。
二、信仰危机导致的个体价值定位迷失。
三、后物质时代带来的心理压力。
四、人从内心及生活方式上疏远自然的结果。有这么两条规律或现象值得人们关注和深思:
一、北纬38度至50度区间似乎是一个高自杀区,世界上大多数自杀率较高的国家在这个区间内。
二、自杀率与工业化的程度有关,二者似乎呈现出正比关系。例如,美国、德国、日本都是工业化程度极高的国家,德国和日本每百万人当中就有四十人以自杀放弃生命,美国至少有30%的人曾考虑自杀。就文化类型的角度讲,草原民族、原始森林民族自杀率最低,农业民族次之,城市人,尤其是人口密度极大的大都市人自杀率最高。
自杀除涉及社会文化和自然因素之外,还涉及个体心理因素。一般来说,偏抑郁、偏内向和完美主义者容易自杀。
回过头来,我们再来看看廖志坤想自杀的个体心理因素:廖志坤似乎是在一种满足感中想放弃生命的。满足感有时的确会使人产生放弃生命的念头,就像绝望至极会使人产生弃绝生命的念头一样。问题是廖志坤的满足感是一种真实的满足感吗?
自杀是-种不可剥夺的权利吗?
我和廖志坤第二次约谈是在一种友好和安详的气氛中进行的,原因是我们在讨论一个严肃和神秘的话题--Tobe,ornottobe?
"你说你因为生命完满才决定放弃生命,那么,你能告诉我,你生命完满的具体表现吗?"我问。
"我一个穷人家的孩子,小时候是放猪放羊的,后来幸运地考上大学,上完大学,又上了研究生。在学术方面,我做出了令自己满意和令别人羡慕的成绩。后来,我不满足于纯粹地做学问,又去经商,办实业,结果我又成功了。我脑袋里有知识,口袋里有金钱,我拥有两种财富。另外,我还得到过两个非常好的女人的爱。我这不是完满吗?"廖志坤说。
"相对于失败者和失意者,你的生命的确是完满的。然而,你应该理解,完满永远都是相对的,而不是绝对的,也就是说,"完满之外还有完满"。"我说。
"哦,我明白你要表达的意思:你就是想阻止我自杀呗,你不主张自杀。"廖志坤说。
"不对,我对自杀没有偏见,没有世俗的人所持有的"自杀歧视",但我不大赞同会留下诸多遗憾的自杀。如果一个人的自杀是有意义的,我一定会尊重他做出的选择。"我说。
"看来你并没有找到"Tobe,ornottobe"的答案。乐生畏死、贪生怕死是世俗人的心态。其实世界上绝大多数人不是为活着而活着,就是为了某种名利权柄而活着。前者等于没活,因为他们的灵魂没有工作,灵魂已经麻木昏睡,他们活着只是为了肉体。后者实际上是活在罪中,活在看似实在实际却是虚无的虚无中。我觉得,相对这些人,死是一种荣光,是一种美好之中的美好。"廖志坤说。
廖志坤似乎在给我上死亡哲学课,对活和死都有着成熟的思考和独到的看法。我现在惟一能做的,就是倾听他的观点,通过倾听去了解他。
"如果你选择了死,我肯定会尊重你的选择。但是我怕会给爱你的人和需要你的人留下遗憾。"我说。
"如果爱我的人和需要我的人因为我的死亡而产生遗憾或痛苦感,那是他们自己的事喽,不关我的事。人人都有自由意志,人的所有行为都是他们自己意志的产物。"廖志坤说。
"这么说自杀是自由的,任何人都可以选择以这种方式结束生命,只要他们愿意的话?"我问。
"对,这就是问题的全部!就像人有生的权利一样,人也有死的权利。这两种权利应该是平等的。人们只强调生存权利,而忽视死亡权利,这是极不公正和极不合理的。当这两种权利都得到高度重视,社会才算真正进步了。我想你不会不知道庄子这个人吧?在庄子眼里,生与死是平等的,是有同样价值的。"廖志坤说。
"那么在你看来死亡完全是个人的事,是每个人不可剥夺的权利,自杀也是如此,是吗?"我问。
"对,完全正确。"廖志坤说。
"好,请你给我时间,容我思考思考,将这个问题想清楚。我想清楚之后,一定会支持你的选择。"我说。
廖志坤听了我的这几句话,表现出很满意的样子,他握着我的手,称我是他的知音。他还表示,他在彻底离开人世之前还会来找我,和我探讨哈姆莱特式的问题--"Tobe,ornottobe"。
完满人生就是充满爱和希望的人生和廖志坤第二次约谈之后,我对帮助廖志坤摆脱自杀的念头一度失去信心,原因是我觉得自己缺乏帮助他的知识和智慧。而在失去信心的同时,我又经受着职业道德的折磨。我想,如果一个与我年龄相仿又颇有知识和成就的男人突然在眼前消失,以自杀的方式结果生命,那对我来说至少是一种沉重的遗憾,甚至是一种长久的痛苦。这么想来想去,我还是决定再作努力,帮助廖志坤。
我将我和廖志坤谈话的记录看了一遍又一遍,我边看边思考。思考来思考去,我的心里突然亮了起来,突然觉得自己找到了帮助廖志坤的途径!
我认为,廖志坤想放弃生命主要有三个方面的原因:
一、长期自虐式的工作造成"精神崩耗"和成就倦怠,他将死看成是一种彻底的歇息。从这个角度来看,自杀似乎是一种对不完美人生的否定。
二、廖志坤认为"他完满了,所以他不必活了"的认知实际上是一种受限制性认知,也就是说他是从一个管孔里看自己的人生,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很完美了。如果脱离这个管孔,他看到的将是一个放大了的人生--完美中有不完美,不完美中有完美。
三、廖志坤认为"死的权利是自己的,人有选择自杀的自由"是一种偏激和不负责任的观点。这种观点是自恋的产物。
对廖志坤想自杀的动机和原因有了一个清醒的认识之后,我便打算"攻击"他的观念。
"你回顾一下,用回忆的眼光来看自己的人生,你觉得你活得累吗?"我第三次与廖志坤约谈,一开始就采取"攻势"。
"累,怎么能不累?人活着,为了活,就得拼命工作,积累生存要素。唉,死了就不累了,死了才是惟一的真正的休息。"廖志坤说。
"请你在心中反复重复你刚才说的话,并细细琢磨--活着就不得不累,死了就不累了,这句话说明了什么?"我在启发廖志坤。
"琢磨什么,有什么好琢磨的,我说的是真理!"廖志坤语气很重地说。
"是真理,又不是真理。我关心的不是你这个观点的对与错,而是你为什么会有这么一种观点,而我没有。"我说。
"每一个人的思想都是不同的,这很自然。"廖志坤说。"我不同意你的这个观点。思想固然不同,而规律是相同的,真理是相同的。我们要让不同的思想归于相同的规律,让不同的观念合乎真理,这样,我俩在生与死的看法上就会一致起来。"我说。"什么规律,我听不懂你的话!"廖志坤说。
"你不是听不懂我的话,而是听不懂你的话--你心灵里的话:你的心灵告诉你,你太累了,你过去没有注意休息,你一直在拼争,而拼争使你处在崩耗状态。"死了就不累了"实际上是一个人心力崩耗殆尽产生的心理果效。"我说。
"我过去的确是太忙、太累,没有注意休息和放松,但我觉得这与我想放弃生命没有关系。"廖志坤辩解说。
"怎么能说没关系,关系很大呀!任何一种东西在能量消耗尽之后都想停下来,都必须停下来!"我说。
"唉,没有好好休息、休闲、娱乐,一直在拼搏,这是我人生惟一不完满的地方!"廖志坤说。
廖志坤终于把自己不完满的地方说出来了,这是他灵性发展迈出的可喜一步。接下来,我与他展开了更深层次的心灵对话。
"听说你住在一个很漂亮的富人住宅小区?"我问。"对,我住在御花苑,这个小区不错。"廖志坤说。"你能告诉我御花苑不错在什么地方吗?"我说。"房型好,小区空间开阔,绿化好。"廖志坤说。"什么叫绿化好?"我说。
"树多,花多,草多嘛。"廖志坤说。"你能告诉我你们小区里都有哪些植物吗?"我问。
"哦--有香樟、橘树、枫树,还有广玉兰。其他树我记不清了,也没有特别关注。"廖志坤说。
"好,记不清了就好。我给你一项任务,你从明天开始,每天清晨用一个小时时间在小区散步,利用一个礼拜时间把小区的树木全部给我认下来,记住它们的名字。一周后我们再见面。"我说。
"记那些树的名字干吗?"廖志坤说。
"等记完了,我再告诉你其中的奥秘。"我说。
我之所以要为廖志坤安排这么一次体验,目的是想让他在体验中放松身心,扩大精神视野,让他明白生活的丰富性。因为我相信,只有当人看到了生活的丰富性,他才会热爱生命,不至于想放弃生命。
一周之后,廖志坤第四次来到我的治疗室,和我进行了一次非常有意义的约谈。
"哎呀,我们小区的树种可真不少,我认真记了一下,有63种。有香樟、女贞、丹桂、白玉兰、广玉兰、法国冬青、泡桐、石榴、桃树、橘子树、芭蕉树、棕榈树、水杉、罗汉松、雪松、塔柏、紫藤、木兰、杜梨、枇杷、合欢、梧桐、竹子等。"廖志坤说。
"你记住这些树名时有什么感受?"我问。
"很有趣,很有意思,很奇妙。原来植物如此丰富。各具其形,各有其性。你看那个鹅掌枫的叶子,真像鹅掌一样。啊,大自然真是太奇妙了!"廖志坤说。
"你是否将你们小区的树种都记住了?"我问。
"是,都记住了,我记得非常认真。"廖志坤说。"我相信你的认真精神。但我要提醒你:一个小区竟有这么多丰富的树木,那么你想一想,苏州市有多少种树木,江苏省有多少种树木,中国有多少种树木,地球上有多少种树木?树木是无限丰富的,生活也是无限丰富的,所以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和理由说他经历够了,活好了。"够"和"好"其实是一种限制,当人用自己的观念来限制自己时,就会产生"够了"和"好了",就会停顿下来,而当人不再限制时,就只有好,而没有"了",人就会不断追求新的希望。你记那些树名时想过自杀吗?"我说。
"没有想过。"廖志坤说。"为什么那时不想自杀?"我问。
"因为院子里的树还没数完,还没记完。"廖志坤说。
"对,因为你还有希望,希望了解更多的树。这种希望让你不会产生停下来的念头,它只会让你往前走。人生就应该有新的希望,新的希望让我们愿意活下去。"我说。
廖志坤沉默了,他陷入沉思之中。
我和廖志坤第五次约谈是在第四次约谈之后的第六天。我一开始便为廖志坤讲了这么一个故事,故事是我编的:有一个少女,她非常美丽,非常贤惠,非常聪明,可以说是一个完美无瑕的姑娘。她的父母非常喜欢她,对她寄予了厚望,希望她将来嫁给一个王子,帮助王子成就大业,光宗耀祖。果不然,王子在一个偶然的机会碰到了少女,并深深爱上了少女。王子对少女说:"你若能嫁给我,我一定会成就大业,将来成为国王把国家治理好。"少女微笑着答应了。然而,当王子终于登上王位之后,少女却自杀身亡了。王子得到他心爱的姑娘死亡的噩耗,悲痛欲绝,他想弄明白他心爱的姑娘为什么要放弃生命。此时,少女的父母哭着将少女死前写的一封遗书送到国王的手中。国王打开遗书,里面写道:"我有放弃生命的权利,这不关你的事!"国王看了放声大哭,喊道:"怎么不关我的事,你毁了自己,也毁了我的希望,这个国王我不当了,我要当和尚去!"老国王躺在病榻上,听到儿子说要辞掉王位,当和尚去,绝望地喊道:"儿子,你去当和尚,就毁灭了我的希望,我本来指望你把国家治理得更好!"当我的故事讲完之后,我要廖志坤谈谈他对这则故事的感悟。廖志坤说,他现在明白了,生命不仅仅是自己的,也涉及别人。
"任何人的生命都不是自己创造的,所以任何人都没有毁灭生命的权利。这就是崇高信仰当中反对自杀的理由。"我说。
"这么说我不应该自杀了,我应该活下去?"廖志坤说。"对,任何人如果能活,都应该活下去!"我说。"为什么要活,活着做什么?我一直弄不明白这个问题。"廖志坤皱紧眉头说。
"如果你把自己的文章写好了,你为什么不去帮助那些不会写文章的人?完满人生既不是客观上得到很多很多,也不是主观上感受到完满无比,真正完满的人生是不断努力行善,为别人的幸福不断工作,尽全力发展自己对爱的知觉、理解和奉献精神,不断超越自己狭隘的心态。完满是一种过程,而不是一种结局。"我说。
廖志坤非常专注地听了我讲的每一句话,我看到他陷入了一种持久的沉思。
第五次约谈之后,他再没来找过我,而是给我打过一次电话。他在电话中告诉我,说他已经放弃了自杀的念头,因为他打算重新规划自己的人生,要为新希望活下去。我没有问他新希望是什么,但我相信一定不是知识和金钱,因为这两样东西他已经拥有得很多很多,而且都是会死亡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