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有趣的中国诗人
28272300000029

第29章 驰骋政坛,开宗立派的爱国诗人——苏轼(3)

九月他一个人去看那间村舍,“吾来阳羡(宜兴),船入荆溪,意识豁然,如惬平生之欲。逝将归老,殆是前缘。吾性好种植,能手自接果木,尤好栽桔。阳羡在洞庭上,柑桔栽至易,得当买一小园种柑桔三百。元丰七年(1084年)十月二日于舟中。”

现在苏东坡完成了一笔交易,旁人看来会觉得他很傻或者很厚道,这完全是看法的问题。他写信给滕元发,说他要到荆溪边找房子,果然找到了。他和朋友邵民瞻出去,找到一栋很好的老宅,花五百缗买下来。现款几乎全花光,但是苏东坡很高兴,打算回来带眷属搬进新居。有一天他和邵民瞻月夜到村中散步,经过一栋房子,听到女人的哭声。苏东坡和邵民瞻敲门进去,一个老太太在屋角哭泣。两人问他怎么回事,老太太说:

“我有一栋祖传一百多年的房子。逆子不肖,把它卖给别人。今天我只好搬出一辈子相守的老宅——我哭的就是这件事。”

“你的房子在哪儿?”苏东坡很感动。

出乎意料之外,他发现老太太说的竟是自己花五百缗买来的房子。他拿出卖契,当着老太太的面烧掉。他第二天把他儿子叫来,要他让老母搬回故屋,没有逼他退钱。她儿子是把钱用来还债,还是有别的原因不能还钱,我们不知道。于是苏东坡两手空空回到城里,房子没买成,钱又少了五百缗。但是他一时起了善心,无法抗拒,也顾不得自己家人了。这是一件好事——一件好事,如此而已。

由常州回来,他十月上表给皇帝,请求住在该区。不过没有批准之前,他得向指定居地进发,汝州在京师西面,要走五百里左右。他带一大家人向京师走,慢慢行进,希望表状获准,他不必来回花路费。朝廷没有音讯,他只好勉强到京师。照他的诗篇看来,全家人连饭都吃不饱。来到泗州淮河边,他给朋友的诗至少有三首提到饥饿。有一首自比为饥鼠,整夜啃咬东西。太守送东西到船上,孩子们哭声震天,一家人似乎走不动了,他决定再度上表,并且在南都张方平家中小住,等皇帝的回音。

乌台诗案,震惊国人

有些小事只要有人肯做,就可以轻易做到,可惜只有苏轼这样的人才看得到。元丰元年徐州春旱,苏轼去城东二十里外的石潭求雨,求雨之后,又于雨后去石潭谢雨,路上,苏轼曾作了几首诗,其中一首如下:

簌簌衣巾落枣花,

村南村北响缫车,

牛衣古柳卖黄瓜。

酒困路长惟欲睡,

日高人渴漫思茶,

敲门试问野人家。

苏轼以最寻常最普通最不“值得”入咏的景物风光,将自己的感叹融于其中:乡野人家尚且能赠我粗茶一杯,为我解渴;我作为一城百姓的父母官,又能为他们做些什么呢?眼看他们处于春旱之下,我能带给他们清凉的雨水吗?杰出的诗人和称职的官员一样,既要有大手笔,同样也肯从小处着手。

苏轼的诗名不断提高,欧阳修去世后,他成为全国公认的第一大学者,欧阳修当初的话应验了。学者都认苏轼为师,著名的“苏门四学士”,包括苏轼在淮阳结识的张耒,在杭州结识的晁补之,传说中娶了苏小妹的浪漫诗人秦观,江西诗派的始祖黄庭坚。四学士中以黄庭坚居长,时人把苏黄相提并论,但黄庭坚始终以苏东坡的门下自谦。整个学术界都敬爱东坡,推重东坡,那年九月底黄楼的一次大聚会上,苏轼开朗风趣,毫无心机,赢得士林一致的热爱。正因为他受欢迎,威望高,日后他被捕受审才引起全国的关注。

苏轼奉命调往湖州(今属浙江),苏轼上表谢恩,因为对朝廷那些不利于民的措施不敢大胆直言,于是他把谏言写入诗歌中,希望对国家有所补益。苏轼是个性情直率的人,如他自己所说,遇到不平之事,他是“如蝇在食,吐之乃已”,他一直作诗描写百姓的困苦和一些新法带给百姓的危害,政客小人还能忍受,现在他直接提到他们——王安石门下窜升的李定和舒X,这是一伙见风使舵、毫无原则的小人。苏轼一上表给皇帝,皇帝就忍不住会当着朝臣称赞他,小人们怕苏轼得势,就干脆阻止苏轼入京见皇帝。

苏轼到湖州后不久,有位御史摘取苏轼谢恩表状的四句话,告他讽刺政府。几天后李定也先后状告苏轼,说他的诗词作品中有不忠于朝廷的地方。李定等人希望皇帝下旨杀死苏轼,神宗并不想杀苏轼,他只是认为案情既然正式提出,他愿意让御史们详细调查。

朝廷派官差皇甫遵去湖州,解除苏轼的官职,押回京师审问。苏轼与家人道别,长子苏迈陪他进京。百姓们出来送他们的太守,泪如雨下。

苏轼被押走后,他的家人们决定进京,抵达安徽宿县,御史又派差官去搜拿诗篇、信函和其他文件。许多士兵围住苏轼家人的小船,翻箱倒柜,把东西随处乱丢,女人和孩子都吓坏了。士兵们走后,女人们迁怒于诗稿,于是大烧文稿,后来苏轼发现只剩三分之一的文稿没被烧掉。

苏轼七月二十八日被捕,八月十八日关入御史台监狱,接受了近两个月的审讯。

苏轼在狱中,儿子苏迈天天去牢中送饭。他们暗中约定平时只送菜和肉,万一有坏消息就送鱼来。有几天苏迈出京借款,委托一位朋友代他送饭,临走却忘了告诉他这一秘密约定,结果这位朋友送了些鱼给苏轼。苏轼以为难逃一死,写了两首告别诗给苏辙,诗中委托弟弟照顾自己的家人,还感谢皇帝对自己的恩情。这两首诗后来被狱卒上交,皇帝见了之后,大受感动,所以御史虽施高压,给苏轼造成极不利的局面,最终皇帝仍释放了苏轼,这两首诗,可以说起了很大的作用。

这就是所谓“乌台诗案”。乌台,是御史台监狱的代称。

审讯大约在十月初终结,证言交到皇帝手中。牵连的人不少,尤其附马王诜牵涉最重,审讯中发现他和苏轼曾交换过许多礼物。皇帝下令,与苏轼有诗信来往的人都要把手边的诗文交给法庭调查。

这时候,一向支持苏轼的仁宗太后病死了。她临终前曾对皇帝对:“我记得当初苏轼兄弟中进士,仁宗先皇曾高兴地对我们说,他那天为子孙得到两个相才。我现在听说苏轼因写诗而获罪,我想这是小人陷害他,他们在他的政绩上挑不出毛病,就想用他的诗来定罪。这些控告不是太卑鄙了吗?我的身体已无法康复,希望你不要冤枉无辜——那样上天会动怒的。”

十月三十日审问的官员们做了一份案情摘要,呈给皇帝。由于太后殡葬,案件悬搁了很久。苏轼在牢中等候命运的判决时,曾发生过一件神秘的事情。

几年之后苏轼对朋友们谈起这事,他说:“审问结束后的一天夜里,我正要睡觉,突然一个人进入牢内。他一言不发,丢了一个小盒子在地板上,倒头就睡。我以为是别的囚犯,便没理他,径自睡了。睡到凌晨时分,我觉得有人推我,睁开眼来,那个人对我说:‘恭喜。’我问他怎么回事,他只说:‘好好睡,别担心。’说完就拿着盒子出去了。”

原来李定等人一直想办法劝皇帝杀苏轼,皇帝不忍心,就暗地里派宫里的人到狱中去查看。那位使者刚到不久,苏轼便呼呼大睡,鼾声如雷,后来宫人回去向皇帝报告,说苏轼睡得很安详,皇帝便对朝臣说:“我知道了,苏轼心中没做亏心事。”

最终,苏轼免于被杀,被发配往黄州。

妙堵后门,巧骂贪官

苏东坡在朝廷里做了大官,来求他帮忙的人可多啦。一天,他的老家来了一位同窗好友,请求他说:“请您想想办法,给我弄个一官半职吧!”

苏东坡没有正面回答,却说:“今天我看了一本书,读了一则有趣的故事,你想听听吗?”

同窗好友颇感兴趣地说:“好啊,你讲吧。”

苏东坡于是笑眯眯地讲开了——一个盗墓贼跑到西城的山坡上,花了两夜时间,挖开了一个瓷灰做的墓。当他把墓棺打开时,只见一个帝王打扮的人坐在那里,他被吓了一大跳,忙问那人是谁。墓中人告诉道,他是汉朝第四代皇帝,名叫文帝。盗墓贼可乐开了,皇帝的墓,那金银珠宝一定很多呢!就向文帝说明自己的来意。

汉文帝很遗憾地说:“你找错墓了,我是主张不用金银玉器陪葬的。只有一些坛坛罐罐在我身边。”

盗墓贼垂头丧气地离开了墓地。他又找到城东的荒地里,花了整整一夜的时间,挖开了一个砖石砌成的墓。当他把墓棺挖开时,只见一个光着身子的人坐在那里。盗墓贼又是一惊,急问他是谁。墓中人说自己是汉朝的地方官员王阳孙。盗墓贼可笑开了:地方官员的金银珠宝虽比不上皇帝,但玛瑙铜钱总有点吧!王阳孙知道他的来意后,苦笑着说:“你找错墓了!我主张光着身子下葬的,有什么陪葬品可以给你呢?”

盗墓贼唉声叹气地离开了墓地。他又来到北城的山沟里,花了半天时间。挖开了一个粘土围成的墓,只见一个干瘪枯瘦的人靠在坑壁上。盗墓贼更是一惊,忙问他是谁。墓中人哭丧着脸对他说,自己是商朝的臣子伯夷。盗墓贼觉得又有希望了:商朝的铜器是有名的,说不定墓中就有大量的铜器陪葬品呢!伯夷听说他来盗墓,有气无力地说:“你找错墓了!我是活活饿死的,连棺木也没有,哪有钱给你呢?”盗墓贼很恼火,准备去把西边那座墓挖开。伯夷摇摇手:“别白费力气啦!西边那座墓是我弟弟叔齐的,他同我一起饿死在首阳山的,你还是到别处另想办法吧!你看我这模样,就知道我老弟那里也是无能为力的了!”

那位有求于苏东坡的家乡同窗,听完故事,明白了苏东坡的用意,就知趣地回家去了。

一年,苏东坡微服出访,到江浙一带暗察民情。这天,他来到浙江处州府,在一个亲戚家赴宴,贪官知府杨贵和县令王笔也在场。苏东坡虽然坐在首席,因他没穿官服,大家并不知道他就是大文豪苏东坡。

席间,有人提议:“我们都来赋诗助兴,并且凭诗的好坏轮流坐首位,诸位看怎样?”

县令王笔说:“我领头先赋一首。”接着念道:

一个朋字两个月,

一样颜色霜和雪;

不知哪个月下霜,

不知哪个月下雪。

一个官员马上接着吟道:

一个出字两重山,

一样颜色煤和炭;

不知哪座山出煤,

不知哪庄山出炭。

知府杨贵也摇头晃脑地吟道:

一个吕字两个口,

一样颜色茶和酒;

不知哪张口喝茶,

不知哪张口喝酒。

这时,苏东坡吟道:

一个二字两个一,

一样颜色龟和鳖;

不知哪一个是龟,

不知哪一个是鳖。

他一念完,王笔忽然醒悟过来:好哇!这不是辱骂大人杨贵和我王笔吗?我还听不出吗?“龟”和“贵”、“鳖”和“笔”是同音字呀。他当下指着苏东坡骂道:“狂徒!你胆敢骂人!”

苏东坡说:“要说骂嘛,我看你们刚才吟的诗才是骂哩!试想:霜雪是见不得阳光的,煤炭是要烧成灰的,茶酒进肚是要变成尿的,这不是骂吗?至于我的诗才是祝寿的,龟鳖是长寿的标志,你们也不懂吗?”

他的话说得王笔无言以对。当他们知道面前的就是大名鼎鼎的苏东坡时,一个个都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