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是我国伟大的爱国诗人,文学家。他学识渊博,天资极高,诗文书画皆精,然而,一生仕途坎坷,既有殿堂之上的纵横捭阖,也有贬谪天涯的人生无常。苏轼青年的意气风发,中年的愈挫愈勇,老年的达观淡泊,堪称空前绝后的一代奇才。
科举应试,风华初露
苏轼6时进学堂,因为聪明伶俐,他经常受到老师的表扬。8岁到10岁间,他父亲进京赶考,落榜后也不回家,而是去四处游历,于是,苏轼的母亲程氏在家担负起教导他的责任。小苏轼听到古往今来成败兴衰的历史故事,总是能概括地说出它们的要点。
苏轼生于宋仁宗景佑三年,死于宋徽宗建中靖国元年。苏轼死后二十五年,华北被金人攻占,北宋灭亡。苏轼在北宋五位皇帝手下做过官,他的才气被每一位皇帝称赞,可每一位皇帝都没有好好地任用过他。
苏轼的故乡在四川省眉山镇。眉山附近,有佛教胜地峨嵋山,有雄伟壮观的乐山大佛,还有浩荡长江的支流——岷江。眉山山川秀丽,地杰人灵,至今这里的人们还会骄傲地对远方来客提起苏家——中国文学史上最著名的文学世家,以“三苏”并称。一个杰出的父亲(苏洵)养育了两个杰出的儿子(苏轼、苏辙),父子三人都名列“唐宋八大家”。
苏轼出生时,他父亲苏洵已经27岁。苏洵20岁时有过一个儿子,后来夭折了,所以苏轼成为家中的长男,他的生日是12月29日。
一次,他母亲教他《后汉书》中的文章《范滂传》,范滂是后汉时的一位青年文人。后汉由于治理不当,政权落入宦官手中,以致全国贪污、贿赂、敛财和滥捕盛行,正直忠贞的学者们一再进谏,却因地方官都是宦官的门人和手下,招来一再的审讯。后来,许多文人被杀害,范滂就是其中之一。范滂临死前与母亲诀别,其母深明大义,范滂终于从容赴死。读完这篇书,小苏轼说:“我如果做范滂,母亲能允许吗?”他母亲说:“你能够做范滂,我反而不能做范滂母亲吗?”简短的对话中,苏轼的志向与苏轼母亲的正直可见一斑。
到11岁,苏轼开始大量阅读经书、史书、诗篇和选文,为进京赶考作准备。这期间,他的父亲也回来了。苏洵按照传统的方法教育儿子,经常让苏轼兄弟二人背诵古文给他听。当两个小孩子站在父亲面前背书时,他们都没想到,中国文学史上著名的“三苏”,不久之后就将让历史永远记下他们的名字了:
苏轼,字子瞻,号东坡;他的弟弟苏辙,字子由,晚年自号“颍滨遗老”;他们的父亲苏洵,字明允,诗号老泉。
在苏轼一生中,和他最亲近的就是他弟弟子由。兄弟之间的友爱和坎坷中所表现的忠诚是他一生中最常歌颂的主题。他们悲哀中互相安慰,灾难中互相帮助,常常梦见彼此,也常写诗互赠。他们既是兄弟,又是师徒,更是朋友。苏轼在一首诗里说:“我少知子由,天资和且清。岂独为吾弟,更是贤友生。”苏辙则在苏轼的墓志铭中写道:“我初从公,赖以有知。抚我则兄,诲我则师。”千百年来为人们反复吟唱,每到月圆之夜总会有人念起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这首词,也是苏轼兄弟情深的明证。
苏辙比苏轼冷静,二人为官后,苏辙常给他哥哥一些忠告。也许因为他不固执,也许因为他的文名与才名不如哥哥,政敌们觉得他不那么危险,所以苏辙虽然与苏轼政见相同,整个政治生涯也同起同落,可苏辙的官位始终比苏轼高。
苏轼还有一个姐姐,有关她的资料几乎没有,倒是中国民间的传奇都认定苏轼有一位充满才气的妹妹。传说认为她也是诗人,嫁给了名诗人兼苏轼的门生,另一位诗人秦少游。民间还盛传她新婚之夜考新郎,让他对对子,结果使新郎几乎一夜没能进入新房的故事;另外还有许多兄妹二人联对、互相开玩笑的故事。不过,人们找不出苏轼的妹妹存在的根据——苏轼兄弟的几百封书简和记载中经常提到秦少游,但都不存在联姻的迹象,当时学者所写的十余本传略中也不曾提到苏轼有位妹妹。再加上秦少游二十九岁时才初见苏轼,且不说当时他早已婚配,那时苏轼的妹妹算来也应有四十岁,二人怎么可能结亲呢?这众多的传说,该算是苏轼人格魅力的另一种体现吧。
仁宗嘉佑元年五月,三苏抵达京城,在京城住了几个月之后,嘉佑二年,苏轼兄弟参加礼部考试。当时主考官是欧阳修。参加考试是读书人一生最重大的时刻,充满了兴奋、渴望和患得患失的心情,多年的寒窗苦读就要见出成果了。应考人必须半夜起床,天亮就到皇宫,自备冷饭干粮,要到考完才能出来。考试进行中他们分别被关在隔开的小屋里,有宫中卫士看守。当局有一套严防贿赂或循私的制度,应考人的试卷都由书记重抄一遍,再交给考官,以免主考官看出笔迹。重抄的卷子不写姓名,另记在档案里。然后考官入禁宫中,不准和外面的人接触,通常从一月底关到三月初,把试卷批好呈给皇帝看。应考人先考历史或策论,第二回再考古文,待成绩揭晓,得中的人必须在皇帝监督下考诗赋和策问。
当时科举应试的文章中,割裂文辞、追求怪异的流弊占了上风,主考官欧阳修正思考用怎样的方法来挽救文风,看到苏轼的《刑赏忠厚论》,十分惊喜,想把这位考生选为第一名,可他怀疑这文章是他的门客曾巩写的,为了避嫌,他把文章放在第二名;后来苏轼又凭《春秋》对义得居第一;殿试他中了乙科。嘉佑二年(1057年)四月十四日,年方二十的苏轼被点为进士,得到这个荣誉就表示他立刻变成全国一流的学者了。
按照惯例,考试结束后苏轼写了名帖去拜见欧阳修,感激他的知遇之恩。欧阳修对同事梅圣俞说:“读苏轼的信,我欢喜之极,我应当设法退隐,给这个青年人出人头地的机会。”须知欧阳修是当时的文学权威,他的一句褒贬就可以造就或毁灭一个文人。有位作家曾说,文士不怕刑罚,不爱晋升,也不贪生怕死,只怕欧阳修的意见。不难想见,欧阳修上面那句话一出,京师必然一片哗然,大多数人都表示不服,不过,慢慢地,他们都信服了。据说欧阳修还曾对儿子说过:“记住我的话,三十年后没有人会谈起我。”他的这个预言果然实现了,苏轼死后十年没有人提欧阳修,人人都在谈论苏轼,偷读他被禁的作品。
苏轼正要开始做官,他母亲去世了,他必须回家守丧。苏轼的姐姐几年前就死了,家里的男人都出去应考,母亲和两个媳妇留在家中,她临死前还没有听到京师的好消息。待父子三人匆匆赶回家,发现房子乱七八糟,篱笆倒塌,屋顶漏雨,“如逃亡之家”。
守丧期满,苏洵决定举家迁往京都,一家人由长江顺流而下,于嘉佑五年(1060年)二月抵达京都。
一路上,他们饱览了长江三峡的壮丽景色,苏轼兄弟沿途写了百首诗,都收在“南行”集里。
在京定居以后,苏轼兄弟又通过两次考试,一次考京师各部的任务,另一次更重要,考“制策”,公开批评朝政。仁宗皇帝求才若渴,下令举办这个特殊的考试,以鼓励公开批评的精神,一切文人都可以靠各部推荐或提出作品而报名。两兄弟在欧阳修推荐下报名,通过考试,苏轼的制策列入三等。从宋初以来,制策能列入三等的只有两人,苏轼即是其一,另一个人是吴育。苏轼还提出二十五篇史论,其中几篇至今仍是学校爱选的范文。后来仁宗皇后告诉别人,仁宗皇帝看过苏试兄弟的文章后,曾高兴地说:“今日为子孙得二相才。”
此时的苏轼,年龄刚二十出头,夫妇恩爱,初为人父,学术和写作声誉一天天提高,诗文受到广泛的喜爱,可以说是一帆风顺了。他愉快、冲动、野心勃勃,随时准备着去施展自己的报负,用思想与行动去报效朝廷、造福百姓。
步入仕途,声名鹊起
嘉佑六年底,苏轼被任命大理评事、签书凤翔府(今属陕西)判官,有权签署报告和送往朝廷的通讯。
凤翔因为和甘肃南边的强邻西夏纠纷迭起,人力缺乏,民穷财尽。苏轼的职务没有太多工作,不过值得一提的是他在此地为民求雨的事:有一年凤翔一带久不降雨,农民面临着收成不保的局面,苏轼与太守决定替百姓求雨。苏轼献上祈雨文,数以千计的人赶来共同祈祷,结果,果然接连下了几天大雨,缓解了旱情。苏轼非常高兴,为了纪念,他将官舍后面的亭子命名为“喜雨亭”,还写了一篇碑记。后来,苏轼在其他各地做官时,多次带领百姓去求雨,他每次求雨所做的祈文,都收在他的“全集”里。
仁宗皇帝嘉佑八年去世,新皇帝是英宗。英宗在治平元年免去苏轼的前职。他因为久闻苏轼大名,打算破例升他为翰林,担任替皇帝起草诏书的文书工作。当时的宰相韩琦说:“苏轼之才,是大器之才,以后自然被天下重用。重要的是朝廷要培养他,使天下的读书人没有一个不敬畏、羡慕、心服他,然后才选取他、任用他,那么就不会有人持不同的意见了。如果现在就骤然重用他,那么天下的读书人未必以为这是对的,皇上这样做,反而会连累他。”英宗说:“那么就给他一个修注怎么样?”韩琦说:“记注和制诰是相近的工作,不可贸然任命。不如在馆阁中选择一个能够接近皇上的贴职给他,而且请皇上先召他来面试一下。”英宗说:“我们不知道一个人的真才实学,才需要考试。何必考苏轼呢?”但韩琦仍然坚持,于是考苏轼二论,他又列入第三等,可以任职史馆。苏轼听到韩琦的这些话后,说:“韩公真可说是用德来爱护人才了。”史馆的官吏轮流在皇家图书馆工作,苏轼有机会看到皇家收藏的珍本、手稿和名画,心里很高兴。
治平二年五月,苏轼的妻子王弗去世,年方二十六岁。她给苏轼留下了一个六岁的儿子苏迈。王弗对苏轼温柔贤惠,俩人恩爱情深,她的去世,对苏轼精神上是一次很大的打击。王弗死后十年,一夜,苏轼又梦到爱妻,醒转后满怀愁绪,写下这首千古传诵的悼亡词。
苏轼兄弟辞官返回眉山,埋葬了王弗和苏洵后,他们又要为父亲守服二十七个月。
丧期届满,苏轼再婚,他的第二任太太是王弗的堂妹王闰之。
这期间神宗即位。
神宗熙宁二年,苏轼兄弟重返京师,从此卷入政治风暴之中。
苏轼于熙宁二年重返朝廷时,王安石正做宰相。王安石平时就讨厌苏轼政见和自己不同,于是就让苏轼判官告院。熙宁四年,王安石想改变科举、兴建学校,诏两制、三馆讨论。苏轼上书议论说:
求得人才的途径,在于了解人才;了解人才的办法,在于求其实。假如国君和宰相有知人之明,朝廷有求实之政,那么胥史皂隶中未尝没有人才,何况在学校和贡举中呢?即使沿袭目前的做法,我认为人才仍会有余。假如国君和宰相不了解人,朝廷不去求实,那么即使在公卿侍从之中也常常会担心没有人才,何况在学校和贡举中呢?即使恢复了古代的学校制度,我认为人才还是会不足的。时代有好或坏,事物有废和兴,当时代安定,即使暴君也不能废毁它,等到它已是倾颓的时候,就是圣人也无法恢复它。所以风俗变化了,法律和制度也要跟着变。就像大江大河的改道,要勉强它恢复原来的样子,是很难的。
庆历年间本来曾经建立过学校,但是到了今天,只有空名还存在着。现在要改变今天的礼制,变更今天的风俗,又要征发民力来整修官室,聚敛百姓的财富来供养那些游士。百里之内设置官府建立军队,狱讼在那里治理,军务在那里谋划,又要精简那些不受统领的官员,把他们摒弃到远方,那不是人为地制造纷乱,给天下人民造成苦难吗?如果没有多大的改革而又希望对时代有益,那么和庆历年间的建立学校又有什么不同呢?所以我认为今天的学校,尤其应该沿用过去的制度,让先王所创的旧业,不至于在我们这一代被废弃就够了。至于贡举这种办法,已经施行百年了,国家的治乱盛衰,原因并不是因为贡举。皇上看祖宗的时代,贡举这办法,和今天相比究竟是哪个好?言语和文章,和今天相比究竟哪个优?得到的人才,和今天相比究竟哪个多?天下的事情,和今天相比究竟谁会办?比较了这四件事的长短,就可以对议论作出决定了。
“现在想改变的不过是几桩小事:有人说乡举应该以德行为本而略去文辞;有人说应该专取策论而免去诗赋;有人却希望兼采名誉声望而废除糊名弥封的考试办法;有人则希望经生不考帖经而考大义,这些都是知其一而不知其二的论调啊。希望皇上能注意长远的、大的事情,而小小的变法又何必去干预呢?我还有一个经常挂在心上的私忧,也许只是错误的想法,但还是想对皇上陈说:关于性命的学说,从子贡开始都没有听到过夫子的阐释,而今天的学者,却偏偏把不谈性命看成可耻的事。读他们的文章,感到大而无当而难以穷尽;看他们的样子,似乎超然物外无所黏着而不可留取,这难道算是真有才能吗?原来那些只有中等资质的人,却偏偏在那里安于放任,乐于荒诞罢了。皇上又为什么要用他们呢?”
苏轼将奏议呈上,神宗醒悟了,说:“我原来就怀疑这个改革,读了苏轼的奏议,思想就完全清楚了。”神宗当天就召见了苏轼,问:“目前朝廷政事、法令的得与失都有些什么呢?你只管告诉我,即使是我的错,也请你明言。”苏轼回答道:“皇上有生来就明理的天性。治国之道,不怕不明,不怕不勤,不怕不果断,就只怕求治心太急,听的意见太泛,进用的人才过快过多。希望皇上能用安静来镇住急躁,静等着变化的自然到来。然后适应它就是了。”神宗恍然大悟,心有余悸地说:“你这几句话,我应该牢牢记住,好好思量。你在馆阁工作,希望能替我好好考虑治乱的措施,不要有什么隐瞒。”苏轼退出后,就把神宗的话告诉了其他同事。王安石心里十分不快,就想了个办法,让苏轼任开封府推官,打算让繁忙的政事束缚住苏轼。谁知苏轼处理政务果断、精确、敏捷,结果王安石此举反而让苏轼的名声传播得更快更远了。
修筑长堤,兴建黄楼
就连苏轼这样的天才,也是“人生四十才开始”,如今苏轼进入徐州时期,也就是“黄楼”时期。苏轼突然找到了自己,他第一次变成实干的人物,忙着做事、建筑、参加公众活动,从此一生建树颇多。他担任杭州通判无法办大事;在密州虽任太守,但因密州偏远贫穷,也没有机会一展其才;后来他被迫短期退休,进入政治晦暗期;接着就出现了完美、圆整、成熟、活跃而忠贞的苏东坡,他幽默练达,是百姓的朋友和斗士,有着一个伟大的灵魂,不过苏轼被捕谪居之前,徐州太守的政绩已证明他是实干的人物,也是能干的办事人才。
熙宁九年年底,苏轼奉诏离开密州,被派往山西西南端的河中府任职,次年一月他由济南进京,他弟弟一家就住在济南。苏辙当时不在家,风传政事将有大变迁,此时王安石同党已先后垮台,王安石复出又垮,谁也不知道下一步将有什么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