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英雄为国:节振国和工人特工大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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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桃林口(2)

节振国咧着嘴笑起来,说:“不要紧!”

胡志发也不明白他说的这“不要紧”是什么意思。这一向来,胡志发发现节振国喜欢讲两句话。一句是“不要紧”,一句是“有办法”!他乐观不发愁,不知困难,总是信心满怀。一同经历着艰难困苦,使胡志发越来越觉得节振国这个人可爱了!在过于勇敢的问题上多劝他也无用,胡志发就不再做声了。

“二鬼子”的队伍大摇大摆地在丘陵地带走着,越走越近了。队伍拉得很长很长,看得出这伙敌人仍毫无戒备。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轰!”“轰!”几声巨响,只见“二鬼子”那儿,硝烟冲天,土石横飞。接着,见“二鬼子”的队形乱了,你挤我撞,有的已被打倒在地,有的撒腿在跑,顿时又只听得机枪响,枪声响,“突突突”、“塔塔塔”、“砰”、“乓”……乱成了一片。

骑白马的“二鬼子”军官什么也不顾了,拍马向前逃命,向着桃林口山溢飞奔而来。那些“二鬼子”见当官的逃跑,也稀里哗啦跟着当官的向着桃林口隘口窜来了。

远处,抗日联军的大部队已经在丘陵地带出现,枪声像爆豆子,迫击炮仍在“轰!”“轰!”地射击,只是打得不太准,有的打到敌人后边去了……“二鬼子”拼命跑呀,有“砰!”“乓!”还枪的,也有提着枪只管逃跑的,都越来越近了。

胡志发一攥拳,叫了一声:“好!”

节振国明白,这是前边司令部大部队先用了迫击炮,又用了机枪、步枪在压敌人。看来,司令部也发现敌人了,所以在包抄敌人将敌人往西南面压,有意让敌人走进工人特务大队的伏击圈。节振国心里那个髙兴呀!真是没法说。也用不着潜伏隐蔽了,他站起身来,双手攥着驳壳枪,对着战士们髙嚷:“准备打!”

他话音刚落,自己已经带头冲下去了。原来他见那个骑马的“二鬼子”军官,快马加鞭冲向桃林口山隘,他怕这当官的跑掉,“擒贼要擒王”,他就什么也不顾了!他也没开枪,把双枪往腰里一插,挥起亮闪闪的大刀,直往东山冈的一处陡岩上像一股旋风似的冲了下去。

胡志发惊叫一声:“老节!”但没来得及止住节振国。节振国已经冒险“飞”下去了。工人特务大队一、二分队的战士们放枪的放枪,绕道往下冲的正在拔步,都被节振国这一“飞”惊呆了。

节振国像只雄鹰,从陡得几乎只有三十度的斜坡上脚不沾地地“飞”下去了。陡坡上稀稀落落地生着杂树棵子,竖着锯牙似的怪石。节振国冲了一段,人像腾空似的,从离地约有三丈髙的悬崖峭壁上纵身一跳。人们只见红缨穗系着的大刀片银光一晃,像只鹰隼似的节振国“呼”的飞下去了!

骑白马的伪满军官,驱着白马刚进隘口,上边有密集的步枪子弹射击下来。跟在他后边的大批“二鬼子”又散了摊子。有一大群由一个军官模样的人带着往西山冈上冲,想从那儿逃跑。可是骑白马的军官已经进了隘口,正驭马狂冲,想拼命逃跑,万万想不到天上来了“飞将军”。只见一个戴灰军帽穿黑衣的人手挥大刀从天而降,不早不迟,正拦在马前。马在飞奔,这人就地一滚挥刀猛砍马脚,白马失蹄而倒,冲滚出去三四丈远,将那“二鬼子”军官远远摔到了隘口路边的一处沙砾地上,跌得哎哟哎哟满脸是土和血,爬也爬不起来。

节振国翻身而起快步上前,一把将“二鬼子”军官提着左臂揪起来,劲儿用大了,竟将军官的胳膊扭脱了臼,疼得这马脸的小子“呀呀”乱叫。这时,冲过隘口的一伙伪满军也已迎面跑过来。节振国拿起一个大鼻子手榴弹,将鼻子一拔“墟”的扔了过去,“轰”的一声,炸死了好几个“二鬼子”。他又抄起第二个大鼻子手榴弹打雷似的髙嚷:“跪下!不想死的就跪下!”

那伙“二鬼子”一看手榴弹炸人厉害,又见当官的已经跪着了,都赶快跪下。有一个不老实,掏枪想打,“砰”的挨了节振国一枪,骨碌碌倒在一边地上去了。

绕下山来从路上追来的纪振生、张惠带的三分队也到了;从东山冈上下来的胡志发、关清风、梁凯、关玉德等都来了,一下子堵住了二百多伪满军,地上密密麻麻跪倒了一大片。

节振国一脸杀气问那跪着的“二鬼子”军官:“你是个什么官儿?”

“营长!”那家伙蹙着一张马脸,吓得讲话也结巴了,“我们不是……来……来讨伐的!我们是从燕河营回抚宁调防的,错走到八路爷爷这儿来了!”他一边说一边“呀呀”地哼着,用右手抚着脱了臼的左臂。

胡志发带着关清风分队马上收容俘虏,把那些伪满军都集中到一块,缴了械,一个个都让排队举起手来蹲在地上。

节振国正继续审问伪满营长,那边西山冈上一伙“二鬼子”约莫也有七八十人,却在那儿一边向北打枪一边向下射击。枪声鞭炮似的响个不停,纪振生带着一伙工人特务大队的战士正在仰攻西山冈。接上了火,战斗打得热火朝天。

节振国听着枪声,朝西边山冈上看看,心里火冒三丈,叫关玉德和梁凯带着一分队绕到西山冈后边去进攻。关玉德和梁凯带着人刚走,他自己好像又有了好主意,忽然将那伪满营长一把揪了起来,拔出两把驳壳枪指着伪满营长说:“你喊话!叫你部下投降!要是办不到,我叫你背上长两个窟窿眼儿凉快凉快!”

那满面是土又是血的伪满营长哭丧着脸,那张马脸更难看。给节振国一说,两腿哆嗦,连声说:“我办!我办!”

节振国押着他,拿他做挡箭牌,说:“走!快喊话!就说缴枪不杀!”伪满营长乖乖地一边迈步一边扯开大嗓门髙叫:“别开枪!是我!放下枪投降吧!缴枪不杀!”一边喊,一边往西山冈上走。后边押着他的是节振国。

喊话真有用!逃上西山冈的,本是一个伪满军连长带着七八十个伪满兵。这时,见已被包围,又见自己的营长被人押着上来喊话,那伪满军连长把枪往地上一扔,命令他带着的全部“二鬼子”“听营长的命令!投降吧!”

节振国押着伪满营长刚仰着脸往西山闻上走到半途,上边的伪满军就全部缴械举手投降了。节振国叫那伪满军的营长:“蹲下!”又叫那些伪满军原地别动,单叫那个大胡子的伪满军连长:“你下来!”他押着一个营长一个连长下了西山冈。纪振生带着工人特务大队一个分队迎上来了。节振国叫纪振生:“你带人去将西山冈上的俘虏全部带下来!”

节振国自己押着伪满军的马脸营长和大胡子连长到了山冈下,胡志发、关清风已从刚才俘虏的伪满军里清出另外两个连长来了。

节振国兴致勃勃地说:“咱快把这几个‘二鬼子,军官送到司令部去吧!”胡志发一看,笑了,说:“老节呀!你抓的这两个家伙的手枪、军刀还都挂在身上哩!这么送到司令部去岂不太危险!”

节振国一看,果然那营长和那大胡子连长的手枪和军刀都还佩在腰里哩!节振国哈哈笑了,摇头说:“没经验哪!谁打过仗呢!要不是日本鬼子逼的,咱也不会上这儿来干这买卖儿!洪麟阁那时不就问我:‘学过军事没有啊?’看来,打仗这码事,真得好好学呢!”他回脸对着伪满军的马脸营长和大胡子连长嚷嚷:“还不快把刀枪解下来!”

伪满军马脸营长左臂脱了臼,仍在哼哼,听节振国一嚷,连忙用右手把刀枪解下来“乒”“乓”扔在地上。

节振国命令纪振生:“押到司令部去!”

胡志发欣慰地说:“这一仗,咱打得好。只有几个挂彩的,没有牺牲的!”节振国笑着说:“打是打得好!可是像大刀切豆腐太不过瘾。”

胡志发朝节振国腰里看看,见两个大鼻子手榴弹只剩一个了,不禁说:

“今儿,你是真给家发报了仇了!”

谁知,节振国摇摇头,摸摸腰里那个剩下的大鼻子手榴弹,说:“没有!这个大鼻子手榴弹才是家发哥的呢!我想用,没舍得!我想,这是‘二鬼子还不行!家发哥是鬼子打死的。他的手榴弹我得留着给鬼子吃!”

他不是说风趣话。他脸上十分严肃,两只眼睛像要冒火。

西方亮出一片彩霞。打扫战场正在进行。这一营“二鬼子”像是专门送给养来了。步枪、机枪、弹药、军刀、医药用品、雨衣、粮食……都有,真是一块“肥肉”呀!

当夜,住宿在桃林口。夜里,天上飞机声也常“轰轰”响着过来又过去。霜风呜呜地吹过山林,从北方往南去的大雁哀鸣着夜飞。半夜,突然上边传下命令,说敌人在抚宁、青龙一线配置了重兵,要进行阻击,先头部队同敌人接触后,现已退回滦河以西,让抗联部队也撤回滦河以西。

军情既起变化,节振国的工人特务大队连夜行动,在拂晓时又渡滦河西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