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紧迫,不容久留多想。带头从马背跳起来飞到刀插着的地面,拔起刀快速斩断缠在他身上的藤条。
伸来的藤条缩了回去,缠在身上的一段也脱落了,掉在地上如活物一般挣扎。
“小心,别碰上了。”带头捡起他落下的刀递给探路兵,道:“来,拿着别在弄丢了。这东西说不清是什么,你碰着它说不定又会发生什么意外。”
探路兵接过刀,致谢道:“多谢官爷出手相助。”带头道:“别说那么多,上马。”探路道:“可是我的马…………”
带头看了看那位下属的马,对那位下属道:“你暂时和他共乘一匹马。”那下属伸出援手,探路兵过去抓住臂膀上去,坐在下属的后面。
带头也骑上自己的马,对众人道:“大家注意了,切不可再大意。”
“是的,官爷。”
带头兵依然走在众人之前,众人快步向前推进。路过从探路兵身上掉落下来的断裂藤条依然似活物一样挣扎翻动。
“官爷,这是?”下属问带头。带头道:“别管那么多了,赶路要紧,注意点就行了。”下属的马路过那些断裂藤支时,忽然发现奇怪现象,见断裂的藤支接触到有泥土的地面时,居然快速生出根茎,扎入泥土里面。就好像自己会把自己栽起来,上面断裂处长出枝、叶,然后分出数个叉,分裂成长条的藤条,藤条逐渐长长,蔓延开来。
担心这东西扎入土中,对路过的队伍造成新的威胁。下属道:“官爷你看,这东西好像会自己长出来。”
带头停下来,转头看去,说来也怪,平时见到稀奇古怪的东西也不少了,但是眼前看到的尚属首次:“怪了,这玩意会自己长出来,而且还这么快。大家当心点,别碰上了。不行,以防万一,还是除去比较好。”
带头道:“用刀把铲掉。”下属道:“遵命?”提起刀来,身子下倾斜,一刀下去,平着地面把它砍掉了。下属正要收刀,却见砍掉的藤支挣动几下化为乌有,但是扎入泥土的一截又开始长出新的根茎。
下属道:“官爷,砍不了呀,砍了它又会长出来,还特别快。”
身边的危机都快应付不过来了,还有看不见的威胁,哪有时间管它。带头道:“别管了,离它远点,绕开就是了。”下属朝后面走来的官兵和俘虏的村民道:“大家别碰上了,绕开就行。”
下属骑马离那个扎入土中的藤支有两步远,后边来者学着绕开几步走。
队伍又向前推进一段路程,行动也快,没过多久,就离这段神秘、充满险恶、雾气翻涌的树林远了。两边也都换成了普通的树木,小草、枝叶都比刚才好了很多,没有那种神秘而险境的感觉。
两个探路也回来了,不见回来报告的官兵,右边探路兵问道:“官爷,我们其中的一个探路的失踪了。”带头道:“在我们这呢。”
探路兵一看,回来报告的人确实在,下属兵道:“刚才确实经历了一场风险,好在是有惊无险,现在没事了。”带头道:“前面情况如何?”右边探路兵道:“我们去打探了一番,没有发现异常情况。”
带头道:“没有就好,最好是没有。”左边探路兵道:“再走不到百米,就能离开这里了。”带头撇嘴道:“是吗?”左边探路道:“是的。”
下属兵道:“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带头道:“看来这个林子也没有多长嘛,否则怎么会那么快走完。”右边探路兵道:“我们继续去前面,官爷在后面跟上。”
带头道:“好吧,你们去。”
“大家听好了,我们即将这个鬼地方了,都加快速度坚持一下,出了这里,我们就能休息了。”
“是。”众官兵齐回答。
过了两分钟,前面尽头处有亮光,看起来真的到尽头了。下属兵道:“官爷你看,我们快走出去了。”带头点头说:“是呀,终于到头可以出去了。原本以为今天就栽倒这个鬼地方了,能走出来,实属万幸呀。”
下属兵道:“官爷经历了那么多风险,都是风雨无阻地过来了,就这林子也能挡住官爷你的去路,真是痴人说梦。”
说两句夸赞的话就得了,吹大了可就不好听了。带头道:“以前遇到的危险,全是靠本事和运气,这次能出来也是运气吧。”
尽头的探路兵在路口等候,等带头的到了以后,探路兵下了马说:“官爷要不原地休息,待会儿再上路。”带头道:“嗯,好。大家听着,原地注意,整顿好了再走。”
官兵们纷纷下了马,安顿好了俘虏来的村民。带头兵打了个手势,下属兵上前问:“官爷有何吩咐?”带头道:“这里离你说的那个什么,百,百什么?”
“百里酒馆。”下属兵补充说。
“对,离那个百里酒馆有多远?”带头问到,下属望了眼那边的路说:“不远,不远,就十多里路程。”带头道:“十多里路程还不远?”下属道:“官爷请听在下说。”
“你说。”
下属道:“我们是累了,渴了,听十里路程比较远,要是我们休息好了,有了精神和力气再赶路,这十里路不就是近在眼前了吗?”带头道:“说的比唱的好听。”
不知是赞还是骂,下属忙道:“官爷,我说的是真的呀。”说到累、渴,带头想到喝水,便问:“咱们的水还要多少?”下属摸摸自己的水袋子说:“快见底了。”带头道:“怎么那么快?”下属道:“官爷也不想想,我们走了百里,绕了好大一个圈子才脱离险境,这水吧还能剩多少?”带头道:“是呀,按着往常,半路上就没水了,能撑到现在已经很不错了,叫大伙儿把水袋子都拿出来。”
“好,我这就去。”
下属兵高喊:“大家都把水拿出来,注意了,要是让官爷发现谁在偷喝,就地正法。”
所有官兵纷纷拿出自身的水袋子,下属则把水袋子一个个收集起来,倒在一个水袋子里道:“官爷,所有的水都在这里了。”
带头摸了摸水袋子,一个是刚好满,另一个仅为十分之二,他问道:“怎么只有这么点?”下属再解释道:“我刚才说,我们走了百里,绕了好大一个圈子才…………”
没说完,带头招手道:“得,得,得了,废话说一遍就可以。”他一向不爱听别人唠叨,看着递到眼前的一大袋子的水,他捧着袋子凑到嘴边,没有急着马上喝,看看自己手下的官兵,哪一个不是渴得口干舌燥,没有谁比自己好。
他捧着水袋子移开了,下属道:“官爷怎么不喝呀?”带头不解释,说道:“把水袋子拿过去给他们喝一小口。”下属不明白,好好的不喝,要先给别人,于是问道:“官爷为啥自己不喝,要先给别人?”
带头道:“我说过不喝吗?只是说先给他们喝一小口。你这木鱼脑袋!”朝他脑袋敲了一下,下属摸着自己的头笑着说:“恕在下愚昧,在下懂的不多,我这就去给他们喝。”
下属朝众位官兵道:“大家听着,承蒙官爷厚爱,这水,大家先喝,前提记住了,只许各喝一小口,要是谁多喝一点点,就地处决。”
说着,给了最近的一个人,他沾了小口给了下一位。这样一个喝过给另一个,所有官兵都喝过了,这才觉得好了些。水袋子传了回来,下属拿着水袋子给了带头的:“官爷,该你了。”带头问道:“他们都喝了吗?”下属点头道:“都喝过了。”
带头兵才捧起水袋子喝了那么一口,正要盖上盖子。忽然听到人群里有人喊:“水。”
带头向坐着的人群里看去,两个女子背靠着背。
水文听到文花疲惫地喊着水,水文扶起她:“花儿,你怎么样了,没事吧?”文花轻轻摇着头说:“没事,我好渴,我想喝水。”水文道:“你先别急。”
她半蹲半跪着,看了先才他们有水,只能向他们借点水。刚站起来,带头的已经走到她的旁边,手里拿着水袋子。
看着带头官兵手里的水袋子,她顺着抬头望去,带头官兵瞧了眼水文又盯着文花,说:“要喝水是吧?”水文默默地点头道:“是!”她哀求道:“还请官爷发发善心,给她喝一点。”
带头却道:“我说了个‘不’字吗?”水文道:“官爷的意思是…………”她的话噎住了。带头转向水文道:“喝水嘛,不是不可以。”
水文以为他有条件,“你说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只是我现在还剩下什么呢?”带头道:“我没打算要你什么?”水文听不懂她的意思,问道:“官爷,小女子不懂。”带头官兵蹲了下来:“你不需要懂,我是说,这水只能喝一点。”
那么一点虽不能解渴,但是喝上那么一点要好的多,总比不渴着的好。
“好好好,一点就一点。”水问点头示意。
带头的把水袋子递到文花的嘴边:“喝吧,只能喝一点。”
文花张嘴喝了一口,吞咽着,接着喝了第二口。眼看要喝第三口了,下属上前制止道:“好了,好了,能给你喝口水就不错了。”
再喝,怕是要挨骂了,文花闭着嘴把口中的水咽下去。带头才把水从她嘴边移开,起身面向水文慢慢地把水袋子递给了她。
“这是…………”
带头道:“你不是也想喝吗?”水文道:“当然想,只是不敢。”带头的道:“给你喝你就喝,别等我拿走了再后悔就晚了。”
他是认真奉上的,水文慢吞吞地接过水袋子喝了一小口,也不敢喝得太多。
水文喝过了,其余的被俘虏来的村民看到这里,不禁都哀求起来。眼见这些和自己一样的村民都是和自己来自同一个村庄,此时怎能没有怜面之心:“官爷你看他们,都是跟着你一句过来的,要不给他们喝一口吧!”
下属不同意了,道:“官爷不行呀,我们的水已经没有了,前面还有十里,不知能不能撑过去。”说着便责怪起了水文:“你这死丫头,官爷好心赏你口水喝,你却关心起别人来了。现在你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知不知道,况且我们已经没有水了,哪有水给这么多人?”
说着便在她身上动起了手要教训她。
盯着挨骂挨打的风险,水文试着说服他:“官爷你看,这些人都是被你们俘虏来的奴隶,他们无亲无友,也没有家了。而且你们征兵也需要健康的壮丁是不是,要是半路上就累垮了,还弄一身毛病,你们也不会收是不是。”
下属辩论起来:“官爷,此话非也呀,不错,他们现在是奴隶一个,但是自己都招呼不过来哪来心思管他们呀,他们的生死还不是你的一句话,谁不行了要不扔了,要不就地处决了。”
水文一听,急了:“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他们也是人呀。”
“人,哈哈。”下属笑道:“这些人不过是奴隶一个,奴才还有奴才的样子,可是现在连奴才都不是。”
“够了。”带头喝声,两个人都停止了争吵。
带头把水袋子递给下属兵,他问:“官爷,你这是…………”带头兵回到自己位置休息起来,望着下属道:“她说得对,我们需要的不仅是健康,活生生的一个人,还有把他们安全地送到将军府。”
“官爷,这…………这不妥吧。”
带头道:“哪里不妥了,将军要的是活生生的人,直到当初为什么只留青年、强壮的吗,好了,不多说了,拿去给他们喝一点吧。”
意想不到,自己的一番劝说起了作用,水文跪下:“多谢官爷,多谢官爷。”
下属不情愿:“这,这,这…………”带头道:“你还愣着干什么?”下属没办法,直摇头:“嗨!”
“等等。”
“官爷改变主意了?”
带头道:“你过来。”下属走到身前,带头拿着垫底的那么点水,又按了按另外稍微多一点的水袋子,把少的倒进多的里面,然后给了下属道:“拿去给他们喝。”
还以为他改变主意了,下属垂头丧气地拿着水袋子过去道:“听着,官爷大发慈悲赏你们水喝,是你们的幸运,丑话说在前面,谁敢多喝一点,我等绝不留情。”
说完,把水袋子扔给第一个。那个人捡起袋子想痛饮一番,想到刚才那句警示的话,而且那个监视的下属在旁盯着呢。他不敢违抗,打开盖子喝了口犹豫一下递给下一个。
这样一传二,二传三,绝大多数喝过了,轮到一个脏兮兮乱透了的人。那人抱着水袋子犹豫一番,送到嘴里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喂,干什么,不是说了只准喝一口的吗。喂,还喝,还不快停下。”
听到下属的呵斥,水文、文花向那个脏兮兮的人看去,心想:这人敢违抗命令,看来难免引祸上身了。
下属上去,一把夺下水袋子一看,水已经没有了,气急败坏的下属恶狠狠地瞪着这个脏兮兮的人:“娘的,都喝完了。”
说罢,就用脚猛踢那人身上,“让你喝完,让你喝完,我让你喝。”猛踹几脚,那人痛苦叫嚷几声,龇牙咧嘴,喝的水全都吐出来了。
“别踢了,别踢了‘官爷,不就一滴水吗,至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