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上是不会有什么青蛙王子或者睡美人之类的故事的,即便是有,也不会发生在我的身上。
我的双唇贴在寒烨的唇间,只是让我想到了以前他一次次亲吻我的瞬间,而寒烨并没有因此醒过来,反倒是让我想到了一些别的问题。
不知道寒烨亲吻着我的时候是什么感觉,不知道,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亲吻一个他并不喜欢的人,会是什么感受,而他在那个时候会在想些什么?
难道,真的可以亲吻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他是为什么要这样做?是不是,亲吻了也不能证明就是喜欢……
这些想法翻来覆去地在我的脑海之中叫嚣,让我不敢再想下去,生怕再多想一分,连自己都会唾弃自己。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我慌忙地站起身来,脑海中思考着来者何人,不知道是闻人吉还是闻人吉的师父,但是不管究竟是谁,都不是我现在想见的人,我生怕见到他们之后,会被追问起我在做什么,会被他们发现我要做的事情,会被阻拦,会心软,会放弃。
转身环视着房间,我看到了旁边的窗户,正好打开了一扇,随即不假思索地拽过了椅子,飞身从窗户里面跳了出去。
还没等我在地上站稳,房间那边已经响起了开门的声音,我连忙蹲在地上,听着脚步声在逐渐地逼近。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突然想起来,离开的时候,甚至没能好好地再多看寒烨一眼,只是我已经没有时间了,趁着那脚步声向窗边走来的时候,我蹲在地上,飞速地离开了。
学校里面还有着不少的学生在来回走动着,只是我现在谁都顾不上,反正从今往后,这世界上的事情大概也和我没有关系了。
我是甩开了胡天齐自己来到人工湖这边的,为了防止被胡天齐发现,我必须要赶紧进入幽冥府,想到这里,我也顾不上那些在人工湖旁边谈恋爱的小情侣们了,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我纵身一跃便跳进了人工湖里面。
估计这样的举动会吓坏不少人--一个背着双肩包的女生,面容坚定地,几乎是小跑着,迅速来到了人工湖旁边,然后毫不犹豫地跳了进去,整个动作一气呵成,看起来不像自杀也不像殉情,好像是为了跳湖而跳的。
是的,对我来说,就是为跳而跳,他们之所以会感到奇怪,是因为他们绝对想不到,湖面下面会有另一个世界。
那是一个属于我的世界,和这些尘世间的人无关。
进入幽冥府的程序对我来说已经非常熟悉了,不同的是,这一次我要做的事情不大一样,进入了幽冥府之后,我学着上次跟随胡天齐而来的样子,先是找了个地方藏起来。
此时,桥面上虽然也有着一些亡魂,但是数量不多,好像上次的确是被胡天齐而伤到了一样,但是即便如此,对我来说,想要到桥那边去,还是十分困难。
我坐在石头后面冥思苦想着,有一个问题是我始终没想明白的,那就是,他们为什么偏偏会来攻击我?
难道说我和他们之间有什么区别?
可是,即便是有区别,似乎也不是他们攻击我的原因。
正当我这样想着的时候,背后一阵阴气正在向我逼近,刚一回过头来,我正对上了一双阴森恐怖的眸子,吓得我差点儿惨叫出声,只见那是一张已经完全溃烂的脸,半张脸上都是黄色的脓,另外半张脸上虽然还有皮肤,但是也早就已经腐烂,仅仅只能说是一块烂肉了。
那张脸离我的距离很近,几乎就和我贴在了一起,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米,多少看到了面前这鬼魂的全貌,只见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女鬼,没有脚,身子虚幻地悬浮在半空之中。
而在与我短暂的对视之后,这女鬼的脸上突然展露出了一丝兴奋并贪婪的神情,迫不及待地向要往我面前冲上来!
我当时被吓得呆住了,本来就不太熟悉如何对付这些亡魂,惊恐之下,更是有些不知所措,然而就在这时,一只手突然从那女鬼的胸口穿了出来,那女鬼甚至连惨叫的机会都没有,呆愣地望着自己的胸前,只见两只手都已经从她的胸中探出来,往相反的方向一扯,眨眼间便将那女鬼的胸口撕成了两半!
女鬼眨眼间已经消失,在半空中幻化成了一丝黑色的烟雾,随着那阵烟雾渐渐消散,正当我摆出了防御姿势望着后方的来人时,却看到了岂嫆的脸。
刚刚才经历过了差点儿要命的危急,此时再看到岂嫆的时候,顿时感到万分的亲切,但是我很快又有些惊讶和郁闷,“你怎么来了?我不是……”
“大人,”岂嫆站在我的面前,面无表情地望着我道:“大人终究要执掌冥界,岂嫆就跟着大人,哪儿都不去。”
“我要是去阴曹地府你也跟着我?”
“跟,”岂嫆说着,别过头去,好像在刻意地躲避我的视线一般,低声道:“岂嫆无处可去,只有跟着大人,如果和大人分开,天下之大,却连阴曹地府都不如。”
我望着面前的岂嫆,且不说她这话到底是几分真来几分假,但是光是这么一句话,也让我没有理由再赶走岂嫆--或许对于某些人来说,活着的意义就是如此。
岂嫆的话,让我似乎突然明白了苏天雅的想法,不管寒烨怎样对待她,到头来,她也只能跟在寒烨身边,除了这个地方之外无处可去,就像岂嫆之与我。
“好!”我咬了咬牙,接过了岂嫆向我伸出来的手,“可惜你跟错了人,我没什么本事,大概也只能带你去阴曹地府了。”
岂嫆望着我,虽然仍旧没有什么表情,还是那张扑克牌一样的脸,但是我却看到她眼中闪过了喜悦的神采。
我暂且将岂嫆的事情放在一边,眼下情况危险,不是我们在这儿肆无忌惮抒发感情的时候,我对着岂嫆问道:“有件事情想要问你,对于幽冥府的事情,你现在比我了解,为什么他们会都跑过来攻击我?”
“大人身上可是带了什么特殊的东西?”
特殊的东西?我一时间没弄明白岂嫆这话是什么意思,岂嫆低声沉吟道:“大人的魂魄现在很奇怪,还是没有当初身为鬼母时的那种气息,所以他们没有认定大人是鬼母……”
这话我听起来倒是觉得很熟悉,以前也曾经听到闻人吉的师父这样说过,说我现在还不完全是真的鬼母,还是魂魄出了问题,我也一直在思考这件事情,思来想去,觉得还是赵副校长在我的魂魄上动了手脚,也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突然想要吸食人的阳气,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害怕阳光。
但是,我只知道将魂魄注入体内的方式,却不知道如何取出来,毕竟这种事情又不是做外科手术,只要动动刀子那么简单。
我对岂嫆低声问道:“那么,会不会因为我不是鬼母,所以他们攻击我?”
“应该不是,”岂嫆摇摇头道:“大人有所不知,即便大人不完全是鬼母,在他们看来,也不过是同样的阴体罢了,因为大人身上阴气重,完全感觉不到阳气,没有攻击大人的必要。所以说……”岂嫆抬起头来将我上下打量了一遍,得出了一个结论道:“应该还是身上带着什么东西的缘故。”
想到这里,我干脆将身上的东西全部翻了出来,双肩书包里背着幽冥草,另外就是那本《万鬼历录》和寒烨的玉佩,除了这两样东西之外,我再也想不到有什么东西是比较特殊的。
岂嫆不做声,将那本《万鬼历录》和寒烨的玉佩分别放在了不远处的两个地方,然后我们便静静地蹲在大石头后面查看情况。
并不消多长时间,差不多也就是三五分钟的样子,突然便看到了一个阴魂正向我们这边飘忽而至,那姿势踉踉跄跄的,满脸渴求,脸上那贪婪的表情让我立刻想到了刚刚的那个女鬼,看样子这阴魂也是有求而来,而且目标十分明确。
我死死地盯着那阴魂前去的方向,这关乎着最近几次都差点儿把我害死的原因,而岂嫆此时则下意识地拦在了我的面前,生怕我会遇到危险。
就在这时,我们看到那阴魂眨眼间便已经到了那块玉佩前面,两只枯瘦得好像干枯枝杈一样的手对着地上那玉佩比划着,脸上写满了兴奋和激动,只是,这阴魂想要去触碰那玉佩,却又好像不敢出手一样,让我感到十分疑惑。
“我知道了!”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岂嫆已经叫了一声,随即二话不说挥手对着那亡魂用力一掌甩了过去,便将阴魂击出了老远,岂嫆大踏步上前拿过了玉佩,“大人,问题就出在这儿。”
我望着寒烨的玉佩,“不会吧?我第一次过来的时候,就是因为这块玉佩才给我打开了幽冥府的大门,他们为什么会要攻击玉佩的主人?”
岂嫆眯着眼睛凝神沉思了片刻之后对我解释道:“大概因为是这玉佩的灵力太强。”
用岂嫆的话来说,他们攻击玉佩的主人,并非是想要伤害玉佩的主人,其想法非常简单,就只是想要得到这玉佩罢了。
因为,在他们看来,玉佩有着非常强大的灵力--之前万芊应该是在这玉佩上灌入了什么特殊的灵力,若非如此的话,这块玉佩也不能打开幽冥府的大门。
说白了,这件事情就好像是野狗抢食一样,因为多年没有鬼母,而又被封印了这么长时间,这些阴魂早就已经失去了秩序和原来的规矩,现在完全是肆意妄为不分尊卑的。
听过了岂嫆的解释之后,我这才明白了其中的缘由,但是如果按照岂嫆这样说的话,我们似乎就没有别的什么办法,只能将这块玉佩扔在这儿了……
“不行……”我一想到这里,连连摇头,这是寒烨的东西,虽然不知道对他有着怎样特殊的意义,但是毕竟是他的,我不能善自处置。
更何况……这样说似乎有些冠冕堂皇,实际上的缘由,则是因为这是万芊,也就是另一个我,留给他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