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说曹操智勇双全,又能重用人才,早想投奔曹操,叉怕不安全,就写了一张贴子,来试探一番。
曹操见贴后立即派曹仁去请荀或。荀或故意拒门不出。
曹仁非常生气,添油加醋地说苟或如何藐视曹操,建议把他杀了。
曹操喝斥道:“大胆奴才,杀了他等于砍了我的臂膀,你知道吗?”
那时正是腊月天,朔风凛冽,滴水成冰。曹操求贤心切,冒着严寒,亲自出马,来到聚奎街荀或府第,只见大门落锁。
等了好久,不见有人。曹操不顾胡子上结了冰凌,又赶到奎楼街苟或的另一府第。管家又对他说,主人到许昌打猎去了。曹操两访不遇。并未烦恼,仍耐心求访。
一天,曹操访得荀或到城东北八柏的祖坟去扫墓了,就备下礼物,前往凭吊。曹操来到坟前,看见一个青年,二十几岁,姿态风流,仪表堂皇,正在专心致志阅读《孙子兵法》,头也不抬。忽然一阵风起,把书吹落在地。曹操急忙上前捡起,恭恭敬敬递上,施礼说:“荀公安康!”荀或却闭目问道:“先生是何人?来此做什么?”曹操说:“我是曹孟德,来请荀公共扶汉室江山。”荀冷冷一笑说:“我是一个普通百姓,不懂治国大事,先生另请高明吧!”曹操陪笑说:“久闻先生胸藏经天纬地之术,腹隐安邦定国之谋,我非先生不请。”荀或说:“不怕我骂你吗?”曹操连连点头,说:“骂得有理,多骂才好”。苟或又推说患有腿疾,不能行。曹操便亲自牵来良马,扶荀或骑上,前呼后拥,迎入景福殿中。
人才一旦来奔,曹操总是真减地欢迎,常有相见恨晚之感。官渡之战中许攸弃袁绍来奔,曹操来不及穿鞋,光着脚匆忙出迎,就是一个突出的例子。重要的人才来奔,曹操都要尽快亲自接见,询问方略,听取建议,表达礼敬之忱。对于那些反对过自己的人,只要转变态度,曹操也能宽大为怀,不念旧恶,并委以一官半职。比如陈琳,在官渡之战前夕为袁绍起草了一篇讨伐曹操的檄文。历数曹操的种种“罪恶”,其中有的是事实,有的则不一定是事灾。
如说曹操亲率将士盗墓,“破棺裸尸,掠取金宝”,军中还设有“发丘中郎将”、“摸金梭尉”等官职,专事盗墓,似乎就是事实。而指责曹操盗粱孝王墓,则不一定是事实。
还有说曹操的祖父曹腾是宦官,父亲曹嵩是领养的,而曹操则是“赘阉遗丑”,揭曹操出身的老底,就更有人身攻击之嫌。汉末官司由于数度操纵朝政,残害士人,名声很坏;汉代又看重门第。陈琳把曹操骂到父祖,比骂本人在感情上更难接受。但是,曹操对陈琳如此的“恶毒攻击”,在打败袁绍后得到陈琳时,却只是责备陈琳说:
“你过去为袁本初写檄文,骂我也就行了,不是说憎恨邪恶只限于本身吗?怎么往上牵扯,骂到我父亲、祖父的头上去了呢?”
陈琳赶紧向曹操赔罪。曹操爱才,不但没有杀他,还任命他为司空军谋祭酒。这是曹操不念旧恶的一个突出例子。
请葛亮说:“曹操比于袁绍,则名微而众寡,然操遂能克绍,以弱肿强者,非惟天时,抑亦人谋也。”曹操的人谋之一,就是容纳不同人才的博大胸怀。
在有些人看来,一些人仗着自己有才能,就一而再再而三地闹名誉、闹地位、闹待遇,思想境界似乎不够高尚。但政治家、思想家对此并不以为然,恰恰相反,他们认为给于人才以丰厚的待遇是理所当然的。
战国时期,燕国发生内乱,国力凋敝,齐国乘虚而入打败了燕国。燕昭王即位后决心复仇,开始罗致人才,改革政治以便复兴国家。于是乎,他向燕国名士郭魄请教,怎样才能招致贤士以报齐国灭燕之仇。郭魄便向他讲了这样一个故事:
“我听说古代有个国君,愿花千金购买千里马。三年没有买到。这时宫中有个侍臣对国君说:‘请让我去买吧’。国君就派他去。找了三个月果然找到了一匹千里马,可是那匹马已经死了。侍臣就用五百两黄金买下那匹马的骨头,回乘报告君王。国君大发雷霆说:“我要的是活马,死马有什么用?白白花了五百两黄金?’那个侍臣说:‘一匹死马还用五百两金子买来,何况活马乎?人们必定认为大王确实不惜重金买良马,千里马很快就会送上门来了。’不到一年,果然有人送来了三匹千里马。现在大王真要招致人才,就从我开始吧。像我这样的人还能受到您的重用,何况比我更有才干的呢?哪怕千里之外,他们也会来的!”
燕昭王采纳了郭魄的建议,专门为郭魄建造了一所宏大华丽的住宅并尊他为师,放下架子向郭魄学习。同时还在燕国都城之外筑起了一座高台,上面放了千两黄金,以招揽天下有才之人。此所谓“金台骏骨,以示招徐”。这一招果然奏效,造成了“士争凑燕”的局面。投奔而来的有魏国军事家乐毅,有齐国的阴阳家邹衍,有纵横家苏秦等等,很快使燕国恢复了元气。成为战国七雄之一,后来还雪了国耻,把齐国打得只剩下两座城池。
唐代大思想家韩愈在着名的《马说》一文中,不仅批评了不善识马、不会用马的人,而且为千里马“食之不能尽其材”而鸣不平:
“马之千罩者,一食或尽粟一石。食马者,不知其能千里而食也。是马也,虽有千里之能,食不饱,力不足,才美不外见,且欲与常马等不可得,安求其能千里也?”
千里马日行千里,本事大,消耗也大,吃得当然也多。不让它吃饱,却又让它来快跑,这样做既不可能,也不公平。以此来比喻人才的待遇真是既通俗又雄辩。
丰厚的物质待遇是吸引人才的重要条件。有才能的人对执政者的要求,除了希望提供充分施展才干的广阔天地外,再就是希望能得到与才干相称的待遇,此无可厚非。满足他们在爵禄上的要求,人才就会源源而来。墨子即持对人才“高予之爵,重予之禄”的观点,认为只有对他们“富之,贵之,敬之,誉之,然后国之良士,亦将可得而众也。”“事则不与,禄则不分,请问天下之贤人,将何自至乎王公大人之侧哉?”春秋时期名臣宁戚对齐桓公也进言:“尊其位,重其禄,显其名,则天下之土骚然举足而至矣。”元世祖忽必烈为了招揽人才,专门建立集贤馆,给贤士们准备了丰盛的饮食、华美的服饰、供帐和车辆,贤士们纷至沓来,忽必烈大喜过望。有一官员对此有异议,便故意将供应集贤馆的物资堆放在宫殿前面,当忽必烈走过时,他遂告知忽必烈:集贤馆每人每日要耗费这许多东西。忽必烈听后不悦,说:“尔等是嫌我待他们过厚了吗?我以十倍于此的物货广揽天下有才之士,还怕不周到呢,否则,有谁会来呢?”
待士薄,却欲使其尽心竭力,是不可能。刘向所撰《说苑?尊贤》中讲了两个故事,读来饶有味道:
一则是:齐国宰相宗卫供养一班食客,他退职后意欲周游诸侯各国,竟无一个愿随,他很失望,一士田饶对其诉道:“怨吾等无意效力,非也!惟大人待士过苛。厨里肉宁腐,而不予食;养士口粮三升,尚不及大人所宅之黄鹂;凡您家小皆服饰华丽,却无一件予士,园中桃果任家人戏掷,士人们却不曾尝得一口。财者,君之所轻也;死者,士之所重也,君不能用所轻之财,而欲使士致所重之死,岂不难乎哉?连钱财衣食这些并不为执政者所看重的东西,尚且舍不得给予士人,却要让士人以最可宝贵的生命去为你效力,这办得到吗?”
另一则是:诸侯发兵攻齐,齐威王惶恐不安,急集臣属和公卿大夫商议对策,说:“破敌良策何有?快快道出!”博士淳于髡仰天长笑,威王连问三次,皆不答。最后他讲了一个故事:“臣一邻舍祭田,欲祈得谷百车,享用终生,再传后世。
然其祭品只一瓢饮、箪食、三尾鱼。吾笑其予神太簿,而求之过苛”。齐威王听后恍然大悟,乃立淳于髡为上卿,赐之千金,革车百辆,与平诸侯之事。诸侯闻之,立罢其兵,休其士卒,遂不敢攻齐。
这两则故事说明,待遇是启动人才积极性的有力杠杆。
通过以上分析,对给人才以丰厚的物质待遇这一点恐无多少异议。但是,是否对所有的人才都采取事先许以高爵厚禄这一种办法呢?
宋代思想家苏洵在《御将》一文中说:“当观其才之大小,而为制御之术以称其志”。“先赏之说,可施之才大者;不先赏之说,可施之才小者”。为什么呢?苏洵认为,大才犹如千里马,无论其是否跑路,都应“丰其刍粒,清其羁络,居之新闲,浴之清泉,而后责之千里。”不然,“是养骐骥者饥之而责之千里,不可得也”。汉高祖刘邦对大将韩信、黥布、彭越就是先许以高官厚禄:“昔者汉高帝一见韩信,而授以上将,解衣衣之,推食哺之;一见黥布,而以为淮南王,供具饮食如王者,一见彭越,而以为相国。当是时,三人者未有功于汉也。”
尚无政绩何以封王赐爵?只为“高帝知三人者之志大,不极于富贵则不为我用;虽极于富贵而不灭项氏,不定天下,则其志不已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