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世界十大文豪——安徒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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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安徒生作品精选(15)

那样的话,我也感到光荣。现在,对我来说,马厩里指望不上了,这世界算是完了,一切都完了!”

不过,这一切还没有完。湖面上来了一条船,里面坐着几个年轻的女子。

“看!漂来一只木鞋。”一个说。

“还有一个小生命绑在上面。”另外一个说。

她们靠近木鞋,把它从水里捞起来。她们之中的一位用剪刀,把毛线剪断,然后,走上岸把甲虫放到草地上。

“爬吧,飞吧!”她说,“给你自由了!自由是很美丽的。”

于是,甲虫飞起来了,一直飞到一个很大的建筑物的窗子里,他又累又困,恰恰落到国王那爱马的又长又细的鬃毛上。马儿还站在原来的,同甲虫一起住过的那个马厩里。甲虫紧紧地抓住了马鬃,坐了一会儿,回了回神。

“我现在正坐在皇帝爱马的身上——作为骑它的人坐着!

我刚才说什么了,现在我可是知道了马儿为什么会有金马掌呢?

马儿得到金马掌的原因完全是因为我。”

甲虫一副得意的样子。他说:“一个人只有出去旅行一下,头脑才会清醒。”

这时,太阳正照在他身上,让他感到很温暖。

“不是一切都完了,这世界还不能说是太坏。”甲虫说,“只要知道怎样克服困难就行了。”

这个世界确实很美,因为皇帝的那匹心爱的马儿钉上了金马掌,这完全是因为甲虫要骑他的缘故。

“现在我应下马去告诉别的甲虫,我在国外的旅行中,大家是怎么周到地伺候我,以及我所得到的一切愉快。我还要告诉他们,我将一直呆在家里,直到马儿穿破他的金马掌。”

《小克劳斯和大克劳斯》

从前有两个人住在一个村子里。他们的名字是一样的——两个人都叫克劳斯。不过一个有四匹马,另一个只有一匹马。为了把他们两人分得清楚,大家就把有四匹马的那个叫大克劳斯,把只有一匹马的那个叫小克劳斯。现在我们可以听听他们每人做了些什么事情吧,因为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

小克劳斯一星期中每天都要替大克劳斯犁田,而且还要把自己仅有的一匹马借给他使用。大克劳斯有自己的四匹马来帮助小克劳斯,可是每星期只帮助他一天,而且还是在星期天。不过呢,小克劳斯可喜欢在那五匹牲口的上空劈啪劈啪地抽响鞭子了,这个时候,它们就好像全都已变成了自己的财产。太阳在高高兴兴地普照着万物,所有教堂塔尖上的钟都敲出做礼拜的钟声。大家都穿起了最漂亮的衣服,胳膊底下夹着圣诗集,走到教堂里去听牧师讲道。他们都看到了小克劳斯用他的五匹牲口在犁田。他是那么的高兴,他把鞭子在这几匹牲口的上空抽得清脆地响了又响,同时喊道:“我的五匹马儿哟,使劲呀!”

“你可不能这么喊了!”大克劳斯说,“因为你只有一匹马呀。”

不过,在去做礼拜的人从旁边走过的时候,小克劳斯就忘记了他不应该说这样的话。他又喊起来:“我的五匹马儿哟,使劲呀!”

“现在我得请求你不要再喊这一套了。”大克劳斯说,“假如你还这样说的话,我可要砸碎你那匹牲口的脑袋,叫它当场倒下来死掉。那么它就完蛋了。”

“我决不再说那句话,”小克劳斯说。但是,当有人从旁边走过、对他点点头、道一声日安的时候,他又高兴起来,觉得自己有五匹牲口犁田,毕竟是了不起的事。所以他又劈劈啪啪地挥起鞭子来,喊着:“我的五匹马儿哟,使劲呀!”

“我可要,在你的马儿身上‘使劲’一下子。”大克劳斯说。于是,他拿起一个拴马桩,在小克劳斯惟一的马儿头上打了一下。

这头牲口倒下来,立刻就死了。

“哎呀,我现在连一匹马儿也没有了,”小克劳斯说,同时哭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剥下马儿的皮,把它放在高处,让风吹干,然后把它装进一个袋子,背在背上,到城里去卖这张马皮。

他要走上好长的一段路,而且还得经过一个很大的黑森林。

这时,天气变得坏极了。他迷了路。他还没有找到正确的路,天就要黑了。在夜幕降临以前,要回家路是太远了,但是到城里去也不近。

碰巧,路旁有一个很大的农庄,农庄里农户窗外的百叶窗已经放下来了,不过缝隙里还是有亮光透出来。

“也许人家会让我在这里过一夜吧,”小克劳斯想。于是,他便走过去,敲了一下门。

那农夫的妻子开了门。不过,她一听到小克劳斯的这个请求,就马上叫他走开,并且说,她的丈夫不在家,她不能让任何陌生人进来。

“那么我只好睡在露天里了。”小克劳斯说。农夫的妻子就当着他的面把门关上了。

附近有一个大干革堆,在草堆和屋子中间,有一个平顶的小茅屋。

“我可以睡在那上面!”小克劳斯抬头看到那屋顶的时候说。

“这的确是一张很美妙的床。我想鹳鸟是决不会飞下来啄我的腿的。”因为屋顶上就站着一只活生生的鹳鸟,它的窠就在那上面。

小克劳斯爬到茅屋顶上,在上面躺下,翻了个身,把自己舒舒服服地安顿下来。农户窗外的百叶窗的上面一部分没有关好,所以他看得见屋子里的房间。

房间里有一张铺了台布的大桌子,桌上放着酒、烤肉和一条肥美的鱼。农夫的妻子和乡里的牧师正在桌旁坐着,除了他们两个人,再没有其他人在场。她在为他斟酒。他把叉子插进鱼身上,挑起来吃,因为这是他最心爱的一个菜。

“我希望也能让别人吃一点!”小克劳斯心中想,同时伸出头向那窗子望。天啊!那上面有多么美味的一块蛋糕啊!是的,这简直是一桌酒席!

这时,他听到有人骑着马从大路上朝这屋子走来。原来,是那女人的丈夫回家来了。

这位男主人倒是一个很善良的人。不过,他有一个怪毛病,就是他怎么也看不惯牧师。只要遇见一个牧师,他立刻就会变得非常暴躁起来。由于这个缘故,所以那个牧师这时才来向这女人道“日安”,因为他知道她的丈夫不在家。这位贤慧的女人把她所有的好东西都拿出来给他吃。不过,当他们一听到她丈夫回来了,两人就变得非常害怕起来。这个女人于是请求牧师钻进墙角边的一个大空箱子里去。没别的办法,他也就只好照办了,因为他知道这个可怜的丈夫看不惯牧师。女人赶忙把那些美味的酒菜藏进灶里去,因为假如丈夫看见这些东西,他一定要问问这是怎么回事。

“哎,我的天啊!”茅屋上的小克劳斯看到这些好东西都搬走了,不禁叹了口气。

“上面是什么人?”农夫问,同时也抬头望着小克劳斯。“你为什么睡在那儿?请你下来跟我一起到屋子里去吧。”

于是,小克劳斯告诉他,自己怎样迷了路,同时请求农夫准许他在这儿过一夜。

“当然可以的,”农夫说,“不过我们得先吃点东西才行。”

女人很和善地迎接他们两个人。她在长桌上铺好台布,又给他们两人每人盛了一大碗稀饭,让他们吃。农夫很饿,吃得津津有味。可是小克劳斯不禁想起了那些好吃的烤肉、鱼和糕来,他知道那些东西都藏在灶里。

小克劳斯早已把那个装着马皮的袋子放在桌子底下,放在自己脚边。我们知道,这就是他从家里带出来的东西,要送到城里去卖的。这一碗稀粥他吃得实在没有什么味道,所以他的一双脚就在袋子上踩起来。踩得那张马皮发出叽叽嘎嘎的声音来。

“不要叫!”他对袋子说,但同时他又在上面踩,弄得它发出更大的声音来。

“怎么回事,你的袋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农夫问。

“噢,里面是一个魔法师,”小克劳斯回答道,“他说我们不必再吃稀粥了,他已经变出一灶子烤肉、鱼和点心来了。”

“妙极了!”农夫说。他很快过去就把灶子掀开了,然后发现了他老婆藏在里面的那些好菜。不过,他以为这些好东西是袋子里的魔法师变出来的。他的女人什么话也不敢说,只好赶快把这些菜搬到桌上来。他们两人就把肉、鱼和蛋糕吃了个痛快。

这时,小克劳斯又在袋子上踩了一下,弄得里面的皮又叫起来。

“他现在又在说什么呢?”农夫问。

小克劳斯回答道:“他说他还为我们变出了三瓶酒,这酒也在灶子里面呢。”

那女人于是不得不把她所藏的酒也取出来。农夫把酒喝了,非常愉快。于是,他自己也很想有一个像小克劳斯袋子里那样的魔法师。

“他能够变出魔鬼吗?”农夫问,“我倒很想看看魔鬼呢,因为我现在很愉快。”

“当然了,”小克劳斯说,“我所要求的东西,不管是什么,我的魔法师都能变得出来。难道你不能吗,魔法师?”他一边说着,一边踩着这张皮,弄得它又叫起来。“你听到没有?他说能变得出来。不过,这个魔鬼的样子很丑,我看最好还是不要看他吧。”

“噢,我一点儿也不怕。他会是一副什么样子呢?”

“嗯,他简直跟本乡的牧师一模一样。”

“哈哈!”农夫说,“那可真是太难看了!你要知道,我真看不惯牧师的那副嘴脸。不过也没有什么关系,我只要知道他是个魔鬼,也就能忍受得了。现在,我鼓起勇气来了,不过请别让他离我太近。”

“让我先问一下我的魔法师吧。”小克劳斯说。然后,他就在袋子上踩了一下,同时把耳朵侧过来听。

“他说什么?”

“他说你可以走过去,把放在墙角的那个箱子打开。你就可以看见那个魔鬼,他就蹲在里面。不过你要把箱盖子好好摁紧,免得他溜走。”

“我要请你帮助我摁住盖子!”农夫说。于是,他走到箱子前。他的妻子早把那个真正的牧师在里面藏好了。现在他正坐在里面,非常害怕。

农夫把盖子略微打开,朝里面偷偷地瞧了一眼。

“哎哟!”他喊出声来,朝后退了一步,“是的,我现在看到他了。他真跟我们的牧师一模一样。啊,这真吓人!”

为了这件事,他们得喝几杯酒。所以他们又坐下来,一直喝到夜深。

“你得把这位魔法师卖给我,”农夫说,“随便你要多少钱吧。

我马上就可以给你一大斗钱。”

“不行。这个我可不干。”小克劳斯说,“你想想看吧,这位魔法师对我该有多大用处呀!”

“嗨,它要是属于我,该多好啊!”农夫说。他还在向小克劳斯请求着。

“好吧,”最后,小克劳斯说,“今晚你让我在你家里过夜,对我实在太好了。就这样办吧。你拿一斗钱来,可以把这个魔法师买去,不过我要满满的一斗钱。”

“那不成问题,”农夫说,“可是,你得把那个里面有魔鬼的箱子一块带走。我一分钟也不愿意让它留在我的家里。谁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还呆在里面。”

小克劳斯把装着干马皮的那个袋子给了农夫,换得了一斗钱,而且是装得满满的一斗钱。农夫另外还给了他一辆大车,把钱和箱子运走。

“再会了!”小克劳斯说。然后他就推着钱和那只大箱子走了。牧师还坐在箱子里面呢。

在树林的另一边,有一条又宽又深的河,水流得特别急,谁也难以游过急流。不过那上面新建了一座大桥。小克劳斯在桥中央停下来,大声地讲了几句话,箱子里的牧师当然能够听见:

“哎,这口笨箱子叫我怎么办呢?它是那么重,好像里面装有石头似的。我已经够累了,再也推不动了。我还是把它扔到河里去吧。如果它流到我家里,那是再好也不过了;如果它流不到我家里,那也就只好随它去吧。”

说完,他一只手把箱子略微提起一点,好像真要把它扔到水里去似的。

“使不得!请放下来吧,”箱子里的牧师大声说,“请让我出去吧!”

“哎哟!”小克劳斯装做害怕的样子说,“原来魔鬼还在里面。

我得赶快把它扔进河里去,让他淹死。”

“哎呀!别扔!别扔!”牧师大声叫起来,“请你放了我吧,我可以给你一大斗钱。”

“这又是一笔交易呀,”小克劳斯说着就把箱子打开。牧师立刻爬了出来,把空箱子推到河里去了,然后跑回家,给小克劳斯满满一斗钱。你还记得吧,小克劳斯已经从农夫那里得到了一斗钱,现在他的推车上装的全是钱了。

“真的,我那匹马真得到了好价钱,”小克劳斯到家进了自己的小房间,自个儿这么说。他把车子上装的钱全倒下来,地上堆了满满一大堆。“我这匹马,可发了一笔大财。

要是大克劳斯知道了,一定要气得吹胡子瞪眼的。我可决不把真情对他讲。”他就派一个小孩到大克劳斯家里借一个斗。

“他借斗干什么呢?”大克劳斯心想。他用焦油往斗底下面涂一点,这样,斗不管量什么东西总要粘上一点。果然不错,斗还过来的时候,有三枚崭新的银币就粘在斗底下。

“这是什么?”大克劳斯说了一声,急忙跑到小克劳斯家里问道:“你哪儿弄到的这些钱?”

“啊,昨天晚上卖掉了马皮,得来的。”

“这个价钱倒真不错,”大克劳斯说了就跑回家,拿一把斧子,对着四匹马的头就砍,把马都砍死了。然后,他剥下了马匹,拿到城里去卖。

“马皮,马皮,谁买马皮?”他满街叫喊。

那些做皮鞋的,制革的全都跑了出来,问他要卖什么价钱。

“一张马皮一斗钱,”大克劳斯说。

“你头脑有问题吧?”大家都这么说。“你以为我们的钱都是大斗大斗装?”

“马皮,马皮,谁买马皮?”他还在高声叫卖。那些皮鞋匠拿起了鞭条,制革的拿着围裙,一个个都来揍大克劳斯,把他赶出城外。

“马皮,马皮,”他们讥笑他说,“好,我们就给你一张生皮,把他撵出城!”他们大声喊叫。大克劳斯慌不迭地拼命逃跑。他从来没有遭到这么样的毒打。

“要找小克劳斯算帐,”他到了家就这么说,“我要活活打死他。”

小克劳斯家里,他的老祖母刚刚死了。这位祖母在世时对小克劳斯很不好,动不动就发脾气。但是,现在她既然人已死了,他心里还是觉得很难过的。他把死人放在自己的舒服床上,看看她能不能起死回生。他想让她就那么躺一夜,他自己在拐角的一把椅子上坐下来,就睡在那儿过夜,他过去常常就那样睡觉。

到了半夜里,门忽然打开了,大克劳斯进了门,手里还拿着斧头。他知道小克劳斯睡在那一张床上,就一直奔过去,对着死了的祖母头上就砍了一斧头,以为砍的是小克劳斯。

“叫你瞧瞧,下次还来捉弄我!”他说完就又赶回家去了。

“这家伙简直是个大恶棍,”小克劳斯在骂他。“他是要来送我的命。幸亏我那可怜的老祖母已经死了,要不然还真的死在他手里。”

现在他给祖母穿着上教堂的最好的衣服,从邻居借了一匹马,套着车,把祖母安顿在后座位上,以免车子开动时她不至于跌倒。就这样赶着车穿过了森林。太阳出山时,他正好赶到一个大客店门外。小克劳斯停了人马,到店里去吃点儿东西。

店主是个非常非常富有的人,而且还是个大好人,只是脾气很暴戾,仿佛身上处处都是辣椒和荆棘一样。

“早上好!”店主向小克劳斯打了招呼,说,“这么一大早,就穿得这么漂亮啊!”

小克劳斯说:“是呀,今天我带祖母到城里去。她就坐在车上,我不能带她进来。麻烦你给她送一杯蜜酒好吗?她耳朵背得很。你对她说话声音要大些。”

“行啊,这就给她送去!”店主说,同时倒了一大杯蜜酒,送给车上的死人。

“这是杯蜜酒,你儿子叫送的!”店主说。可是那女人一动也不动。一句话也不说。

“没听见吗?”店主大叫了起来,“这是杯蜜酒,你儿子叫送的!”

他一次又一次大声地叫,可是那女人就是不动弹。店主火冒三丈,把酒扔到了她的脸上,弄得她身上到处都是,还从后座上跌倒了。因为她只是被安顿得很直,并没有紧紧绑在车上。

“哼!”小克劳斯大声高叫,赶紧跑出店,一把逮住店主的脖子。“你打死了我的祖母,你看看,她的额头上有好大一个洞!”

“哎呀!这可真惨啦!”店主又是叫,又是拍着手。“我今天第一次发火就落了这么个结果!我亲爱的小克劳斯,我给你一斗钱,把她像我祖母一样好好安葬。这事儿请你千万别声张出去,不然的话我就要掉脑袋,那可不是玩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