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迦班智达和八思巴认为:忽必烈当时所以提出让贵由作蒙古大汗,就是把贵由这个无德无才的人放在火炉上烤。不知天高地厚的贵由,在他趾高气扬的形态与举止中在经历烈火的炽热。
太阳洒在和林金顶大殿上,殿门前卫兵排列;殿内,贵由汗坐在宝座上。豁儿赤和合失坐在下首。身披阳光的太妃,款步走入大殿。贵由欠欠身子:“太妃,请坐吧!”
太妃酸酸地说:“谢大汗赐座。现在你是大汗了,我的斡耳朵太小了,装不下你了。”
贵由道:“母亲这是说的什么话!国事是国事,家事是家事。我请您到我的金顶大殿来,是要议论国事。”
豁儿赤道:“太妃,您虽然不执政了,可您还是高贵的国母嘛!”
太妃对贵由汗道:“好了。你不是要议论国事么?你不会忘记我们的约定吧?”
贵由问:“太妃指的是什么?”
太妃道:“马上派媒人去拖雷王妃的斡耳朵,纳她为侧妃!”
贵由未置可否。
太妃问:“你不是很早就看中拖雷王妃了么?”
合失吃惊地说:“啊?拖雷妃现已都是快50岁的老太婆了!”
贵由言为心声:“不过,看上去还像百灵鸟一样招人疼爱。”
合失对贵由汗说:“拖雷妃可是比你大五六岁呢!”
太妃对合失说:“你不要插嘴!”
豁儿赤道:“其实这件事不一定能成。我的意思不在于贵由汗真的要娶拖雷王妃做侧妃,在于激怒蒙哥、忽必烈!”
合失未说话已经先笑得不行了,指着豁儿赤说:“你,你呀你,我说豁儿赤,你这招可是太损了!蒙哥、忽必烈要是听说我哥哥要娶他们的寡妇妈妈,还、还、还不气炸了肺!”
豁儿赤说:“寡婶婶嫁给当大汗的侄子,这是古已有之的风俗嘛!”
太妃面对贵由逼问道:“怎么,大汗怎么不回答?”
贵由汗冷冷地答道:“这件事现在不能办。”
大妃惊诧地问:“什么?!贵由,这可汗的宝座你的屁股还没有坐热呢,就自食其言?!是不是你自己早就对你的婶婶垂涎三尺了?是不是你采纳了豁儿赤的建议要娶拖雷王妃好逼迫蒙哥兄弟造反,以便借机消灭拖雷后王?”
贵由汗一拍宝座扶手,说:“是是是,是我说的!正因为这把宝座我的屁股还没有坐热,我现在就不能派人去拖雷王妃那里提婚!”
太妃眼睛瞪得好大,问道:“你?你竟敢这么同你的母亲说话?!”
贵由汗也瞪着眼睛说:“也请你注意应该怎样对蒙古国的大汗说话!”
太妃语塞。豁儿赤看着自己的鼻子尖不说话。合失玩世不恭地笑笑说:“这个宝座真是邪门儿,它可是真有魔力!”
贵由汗生气地说:“你不用阴阳怪气的!我也要告诉你,从现在起,你我虽然是兄弟,可更是君臣!到时候,我认你这个兄弟,大汗不认你这个兄弟!”
合失手一摊,一个大的停顿。豁儿赤一旁打圆场说:“其实,大汗的意思是,既然他登上了大汗的宝座,就负有君临天下的重任。有权必然有威,这是不可分割的。”
母子三人没人说话,豁儿赤又说:“关于纳拖雷王妃为大汗侧妃的事,大汗的考虑也不无道理。大汗刚刚即位,宝座还没有坐稳,准备还不充分。马上就逼蒙哥兄弟造反,能有几分胜算呢?”
贵由汗道:“我就是这个意思。别吃不着手把羊肉倒烫坏了手。我还不知道蒙哥兄弟是我们的心腹大患?可心急喝不得热奶子。等我把兵马和将领们全都抓牢了,我会一竿子把这几匹不听调教的儿马,全套住!爱怎么宰就怎么宰,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太妃长出了一口气,说:“合失,大汗既然已经拿定了主意,我们就不必多操心了。你不是闲着没事可做么?走,跟我去看看母羊下羔子吧!”
合失还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是,太妃殿下!”两个人蹒跚着离开金顶大殿。
贵由汗气得咬着牙,喘息着。豁儿赤说:“大汗,您不要同太妃计较。她刚刚把权柄交给您,心气自然不顺。过些天,她习惯了就好了。”
贵由汗发作地说:“她让我听她的?她在执政的时候办过几件好事、对事?你没见她在选汗的库里台大会上,竟然说选不出新可汗,就还由她来执政!要不是拖雷王妃和忽必烈推举我当大汗,她还得赖在这座金顶大殿里!我现在已经是大汗了,她还像教训儿子一样地对我指手画脚!真是让我忍无可忍!”
豁儿赤笑着说:“您是大汗,应该有草原一样广阔的胸怀才是啊!”
贵由汗苦笑道:“太妃的无理我可以忍。合失呢?你看看他那副无赖相!”
豁儿赤急忙拦住他的话头,说:“大汗,对他您更得忍!你们弟兄几人里边,他是最可靠、最忠心的了!”
萨迦班智达和八思巴,虽然远离了贵由汗,但贵由汗这边发生的事情,基本上在他们的预料之中。贵由汗与蒙哥忽必烈的矛盾,明里暗里,都是一样的对抗。如果贵由汗坐稳了蒙古汗的第一把交椅,迟早有一天会对吐蕃亮出草原上的马鞭和大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