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迦班智达大师与八思巴兄弟离开粗朴寺,在本德等人的保护下前往凉州。这年秋天,他们登上昌都达玛拉山山顶。
众人下马观看四周地形景色,本德指着山下的道路、村庄、大河说道:“这里旧称‘察木多’、‘洽木多’,吐蕃语含有‘水岔口’之意。估计是因为这里是下边两条河的会合之处。如今汉人、北方人称这里为‘昌都’,它处于中原蜀汉与拉萨的中心地带,北可至凉州等地,南可下大理,可说是拉萨通往中原的交通孔道。怒江、金沙江、澜沧江等几条大江大河都流经这一地区。从此往北,我们将要渡江过河,还要翻越雪山、草地,关山千里,可以说是困难重重,大家可要有充分准备才是!”
恰那多吉:“过江过河,过雪山草地,那多好玩呀!”
本德道:“江河大浪滔天,一不小心就可能丧身水底,变成鱼鳖口中之食;雪山高入云霄,冰封雪冻,寒风凛冽,一失足就可能掉到山谷,冻死在冰川;这里的草地与仲曲河谷的草地不同,名为草地,实为一片片沼泽,稍不注意就会被泥水吞没。经过这些地方必然是九死一生,可不像在卧象岭、在萨迦庄园那么好玩!”
萨迦班智达大师道:“当年唐僧取经,经过九九八十一难,最后终于取得真经,使佛教传遍中华大地。从萨迦到凉州,充其量不过唐僧所走道路的十分之一,再难再苦,也挡不住我们!”
八思巴道:“本德大师已经多次往返于萨迦与凉州之间,恐怕他不是怕吃苦,而是告诫我们要准备吃苦吧!”
本德与萨迦班智达大师点了点头。
萨迦班智达一行来到澜沧江边,江中波涛汹涌,既没有桥梁,也没有渡船。萨迦班智达大师问:“本德,你几次过江是如何过法?”
本德道:“这一带本来有一座吊桥,今年大概是山洪暴发,吊桥被冲毁了。没有桥时,可以等渡船;或者砍伐山中竹木,结筏而渡;水性好的人,也可以骑马横渡。”
萨迦班智达大师问:“今天我们十几个人,十几匹马,应该如何渡江呢?”
恰那多吉道:“我们也骑马过江吧?”
本德说:“法王与卓旦大师骑马过江不在话下;但我手下弟子虽然武艺高强,但并不太通水性;八思巴兄弟年幼,哪能冒这么大危险!”
八思巴道:“我与小弟经常在仲曲河游泳,也通一点水性。只要你们能骑马过江,我们两个也不怕!”
卓旦噶瓦笑了:“初生之犊不怕虎,此话不假!仲曲河与澜沧江相比,不过是一个小溪而已。能游过仲曲河,不等于能游过澜沧江,我们还是不要冒险,还是砍伐竹木,结筏而过吧!”
大家一齐动手,砍伐竹木,很快就札成一个竹筏。萨迦班智达法王、八思巴兄弟、几个不会水的僧人坐在竹筏上,本德、卓旦噶瓦与几个水性好的僧人牵着马扶着竹筏,筏上的人一起划桨,大家共渡澜沧江。筏到中流,几匹战马被冲走了,竹筏在江心打转。萨迦班智达大师稳坐筏头,手持法螺,口中念念有词,静坐运功,江面上似乎变得风平浪静了;卓旦噶瓦上船掌舵,本德帮助划桨,终于划到对岸。
天色已晚,大家升起篝火,一边野餐,一边烤着弄湿的衣服,露宿过夜。
卓旦噶瓦问萨班大师:“弟子在印度时就听人言讲,师父的法螺乃是本教传世之宝,不知有何来历,有何功能?”
萨迦班智达大师说:“我们知道,法螺本是我佛门举行大法会时吹奏的一种乐器。佛经上说,佛祖传法时声音洪亮,有如海螺之声响彻四方,人称‘妙音吉祥’,又称作‘吹无上法螺’。我萨迦派的法螺乃白衣一祖的印度名师所传,本是印度洋中一个大海螺,其纹由左向右旋转。据三祖说,此法螺可以避水,可以镇住风浪。为师只信佛法大经,从未用此法器避水镇风浪,今日不过偶尔一试而已!”
卓旦噶瓦、本德、八思巴等点头。
萨迦班智达大师说:“因为此法螺已经在我萨迦派四代相传,故而成为我派传世之宝。本师只用它传法弘教,将来继我而为教主者,也不要宣扬它的其他功用!”
八思巴兄弟:“弟子记下了!”
本德带头,卓旦噶瓦断后,萨迦班智达大师、八思巴兄弟在众僧人保护下向雪山顶峰攀登。
山下还是松柏参天,花草遍地;到了半山腰,树木逐渐变矮了,变小了,最后居然变得与小草差不多了;再往上,则是积雪与冰川。八思巴一直跟在萨迦班智达大师身后,恰那多吉开始还挺感兴趣,后来就走不动了。两个身强体壮的僧人轮流背着他前进。本德走到八思巴身边,想背起他往前赶,被八思巴拒绝了,他说:“这也是一种磨炼,还是让我自己走吧!”
萨迦班智达大师说:“应该让他自己走!”
山角转弯处,风很急,一匹战马被吹下了悬崖。一个僧人前去抢救,也差一点儿被吹走,萨迦班智达大师与卓旦噶瓦拉住了他。
那是一片大沼泽地,上面长着一片片草,与一片片明习习的水相间;天色雾茫茫的。
萨迦班智达一行进入了沼泽地,几匹战马先后陷入沼泽中;一个僧人陷了下去,大家上前抢救,他还是越陷越深。
天黑了,大家在一个小高地上过夜。干粮已经吃光了,他们只好杀了一匹战马,火烤马肉充饥。
当他们离开草地时,一个个浑身泥泞,真好比泥菩萨过江一样。战马没有几匹了,只有萨迦班智达大师与恰那多吉还骑在马上。八思巴与卓旦噶瓦、本德大师也与大家一起步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