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平民总统——林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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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当选总统(3)

为了争取陆军的帮助,林肯特派出伊利诺伊州的一名国会议员向司各脱将军致殷勤之意,同时转达了下述意见:“请私下转告他,尽他的一切力量作好准备,在我就职前后,视具体情况或守住堡垒,或予以夺回。那样我将十分感谢他。”

在离就职典礼只有几个星期之际,许多来信都警告林肯,要他在去华盛顿之前谨防暗杀。林肯又派伊利诺伊州副官处处长托马斯·马瑟去华盛顿试探司各脱将军的忠诚与否。司各脱当下表态:“请转告林肯,只要他一到这里,我就对他的安全负全责。必要时,我将在宾夕法尼亚大道两头架起大炮。谁胆敢把手伸出,哪怕只要敢竖起一个手指头来,我就会将他轰到地狱里去。”

当时的确流言四起,说什么南方军队将夺取华盛顿,林肯将不得不去其他地方宣誓就职。满载南方士兵的22节车厢从利文沃思堡垒经密苏里州开往巴尔的摩。形势是严峻的。但是,宾夕法尼亚的凯麦隆却一语惊人,一座尽倾,他斩钉截铁地说道:“只要林肯还活着,他就一定要在国会大厦的台阶上宣誓就职。”斯普林菲尔德的威廉·杰恩博士也在给特朗布尔的信中写道:“林肯曾经宣布他宁可在国会大厦的台阶上被绞死,也不愿用金钱或乞求去换取一次相安无事的就职典礼。”

北部也在做好备战工作:新组建的一些炮兵连队正在芝加哥集训。1000名黑奴正在南卡罗来纳州的查尔斯顿赶筑防御工事。伊利诺伊州州长迪克·耶茨通知州议会:“本州公民中有40万人可服兵役。”宾夕法尼亚州的州议员们则宣布,他们州将提供500万美元和10万士兵。

1861年3月4日,是林肯宣誓就任美国第十六任总统的一天。这天早晨天气晴朗,后来却变得阴冷起来,寒气袭人。

上午,威拉德旅馆的四周大街上,已是人山人海,道路为之堵塞。通向国会大厦的宾夕法尼亚大道两旁,都布满了全副武装的士兵,国会大厦两侧的窗口里,也尽是一双双高度警惕的监视眼睛。

布坎南总统由俄勒冈州国会参议员贝克和马里兰州国会参议员皮尔斯陪同,从白宫乘坐一辆敞篷马车欣欣然来到林肯下榻的威拉德旅馆。布坎南走下车来,进入旅馆。少时,他和林肯手挽着手走出旅馆,重又双双登车。警车为他们开道。一行人在政府各部门官员的陪同下,沿着宾夕法尼亚大道向国会径直走去。随后一些人又组成了一个新的队列,簇拥着新当选的总统,把他一直护送到国会的东廊和露天讲台。这时,守候在那里的一万多民众,发出了一阵阵掌声和稀落的欢呼声。

贝克参议员首先宣布:“同胞们,我向你们诸位介绍新当选的美国总统亚伯拉罕·林肯。”人群立时报以微弱的欢呼声。新总统随后发表就职演说,从容不迫地宣读他那篇经过反复修改、多次推敲的重大文告。受命于危难之际的林肯总统,在内战爆发之前的一个月,发出了庄严的宣告:他决心按照宪法和民族统一的原则,向分裂主义者提出严厉而又诚恳的警告,并发誓要尽力“保持、维护和捍卫”美国的民主传统和民主体制。

这篇政治文件的公开发表,正是在美国南北双方有关奴隶制和经济利益的争端随着边疆开发和资本主义蓬勃发展已日益上升为决定国家命运的政治冲突的关键时刻。林肯也正是要通过它的公开发表,来显示自己在这场前进与倒退、统一与分裂的斗争中要不屈不挠地迈向伟大目标——维护联邦完整——的决心、雄心与魄力。

接着,老态龙钟的首席法官坦尼走上前来,为经他一手主持宣誓的第九位总统举行宣誓仪式。他颤巍巍地举起一本翻开着的圣经。于是林肯左手按在圣经上,举起了右手,随着这位首席法官复诵着宪法所规定的誓词:

“我庄严宣誓,我将忠实地履行合众国总统的职责,我将竭尽全力去保持、维护和捍卫合众国宪法。”

这时,国会山上礼炮齐鸣,发出震天动地的巨响,向这位美国第十六任总统致敬。

林肯宣誓就职的隆重仪式至此落下了帷幕。人们开始逐字研究他那就职演说全文,把它作为新共和党首届政府的一个正式文件,作为新总统在长时期沉默之后就政策与观点所作的第一次阐述。这样,就职演说全文就成为一时举国瞩目的中心。在纽约,报社门前排出一大长龙的人群,争相抢购第一批刚印好的墨汁仍未干透的报纸,争睹那份已变成无声文字的演讲稿。这份稿件所拥有的读者范围之广和人们对它逐句斟酌之细,都是以往任何一位美国总统的言论所不可比拟的。林肯本人过去对自己的手稿也从来没有像写这篇演说稿那样精心琢磨、反复修改。他在斯普林菲尔德写好的草稿本就参考了许许多多的资料,后来又经过仔细推敲,词斟句酌。到华盛顿之前,他还将此稿送给西华德和布朗宁参阅,听取了他们的一些意见,作了重大的修改,并加进了此次旅行途中的所见所闻。例如林肯原稿末尾有两句话曾写得充满了火药味:“你们能容忍对政府的攻击,我却不能从捍卫它的立场上后退。‘和平还是战争’——这个严肃的问题得由你们而不是由我来回答。”林肯在修改时把这两句话删去了。西华德认为,应该用一些亲切的语言,既要显示个人镇定自若,又要能振奋人心,这样来收尾会收到较好的效果。于是,林肯把西华德提出的一段文字稍加修改,以充当结尾词。经过这样精雕细刻、着意润色的文稿,可以说是理智和感情的结晶,充满着希望与理想、告诫与批判、忧虑与期待、雄心与决心的混合物。这篇就职演说不仅对林肯来说是无比重要的,对美国而言,也是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因为它以全部篇幅表明,如果林肯认为战争是有正当理由的和必不可免的,那他就准备不惜一战。

对林肯这篇就职演说,各方反映不一,仁智互见。

远在衣阿华州的一个农民写信给林肯,要他勇往直前,毫不退让。他写道:“你今天给他们一个小指头,明天他们就会要整个一只手。”从遥远的田纳西州的诺伦斯维尔也寄来一个叫威·巴恩斯的专函,他告诉当选总统,他那里的人都对合众国国旗无比忠诚,如今他又如愿以偿,读到了这篇广泛传播的就职演说,他正在把它当成宣言书珍惜着呢。

《纽约论坛报》对就职演说发表了评论文章:“对2000万人民来说,它带来的是喜讯抑是噩耗,将视各人的立场而异,它至少表达了一个信息,那就是美国的联邦政府依然存在,它的首脑还是一代伟人。”

《波士顿实录》说,在通篇演说中,没有一句话是“哗众取宠”的。它“所用的语言同人民群众的愿望一致,是通常和‘老乡’、‘邻里’交谈时使用的浅显易懂、朴实无华的语言,是适合于表达他的思想和他所讲的事实的。”

《巴尔的摩太阳报》则从就职演说中觉察到“它独揽了暴君的权力,并露骨地表示,不管战争和流血会达到何等程度,它都打算行使这一权力。如果演说中的话真个算数,那它就是联邦的丧钟和挽歌,是希望的破灭。”

《里士满消息报》从演说中所看到的,却是“‘狂人’的冷酷无情,是精心炮制的语言。分裂战争只待一声信号枪响……对于‘弗吉尼亚往何处去’的问题,林肯先生已作了答复:它必须走向战争。”

林肯政府是一个矛盾的复合体,既有以西华德为代表的保守派,又有以蔡斯为首的激进派。最初,西华德极力反对蔡斯进入这个“混合内阁”。他在3月2日(星期六)通知总统,他本人必须“退出”,以示威胁。林肯在3月4日复信给西华德:“我认为不得不恳求你撤销‘退出’的决定。我想公众的利益要求你必须这样做,同时我个人的感情也深深希望你能这样做。”林肯在将信稿交给秘书约翰·海誊写时,曾经说过:“我不能让西华德一开始就占上风。”3月5日早晨,西华德见威胁不成,便带着一封十分客气礼貌的回信,重又返回了内阁。

3月5日中午,参议院接受并通过了新总统的内阁名单:

国务卿——威廉·亨利·西华德

财政部长——萨蒙·波特兰·蔡斯

陆军部长——西蒙·凯麦隆

海军部长——吉迪恩·韦尔斯

内政部长——凯莱布·史密斯

总检察长——爱德华·贝茨

邮电部长——蒙哥马利·布莱尔

有些人对林肯内阁略持异议,认为在平衡上有问题,因为蔡斯、凯麦隆、韦尔斯和布莱尔均属老牌民主党人,而西华德、贝茨、史密斯则属老牌辉格党人,4与3不成比例。林肯则解释说:“我自己可算是个老牌辉格党人了,有我在,两党自然势均力敌。”

其实,林肯对内阁名单的遴选是慎之又慎的。他曾多次和副总统汉尼巴尔·哈姆林磋商过。当他们在芝加哥晤面时,林肯说道:“哈姆林先生,我想告诉你,我将始终乐于接受你作为副总统向我提出的任何建议。”哈姆林被林肯的一片赤诚所打动,保证做好林肯的亲密伙伴,并将竭尽所能提供参考意见。

哈姆林曾两度以民主党身份被选为国会众议员,任过一届国会参议员。后因反对奴隶制的扩展,愤而辞去国会参议员职务,投身于缅因州共和党的筹建组织工作。他曾被选为缅因州州长,接着辞去州长一职,成为首批进人国会参议院的共和党人之一。随后又辞去国会参议员职务,由共和党提名竞选副总统。

被提名为林肯内阁国务卿的威廉·亨利·西华德,过去一直是共和党的领袖。1858年10月曾发表过著名的“不可制止的冲突”的演说。作为一个与控制全国金融商业的财团关系密切的纽约人,他赞成保护关税、轮船补贴和一项修建通太平洋沿岸铁路的法案。他对运河、铁路、贸易差额、关税、商业等新兴资本主义因素,对从欧洲源源不断地涌来的剩余资本和劳工等问题都有独到的见解。作为一个曾与林肯在竞选共和党提名总统候选人中平分秋色的政治领袖,西华德在新内阁中是野心勃勃而又咄咄逼人的。

1861年4月1日,西华德向国家元首送上了一份题为“供总统考虑的几点想法。”

“第一,我们执政已满一个月了,但我们无论是在内政或外交方面都还没有一项明确的政策;第二,接见那些钻营官职的人,已妨碍对更为重大问题的注意;第三,再拖延下去,不仅会招来对本届政府的非议,而且会危及国家;第四,把外事方面或一般的人事安排留待以后伺机处理;第五,在公众面前,必须把奴隶制问题改变为维护联邦或分裂联邦的问题。”

紧接着,国务卿又给林肯送上一份恰恰是“越俎代庖”的建议:

“假如我们得不到西班牙和法国的令人满意的解释,我打算召集国会对它们宣战。但不管我们采取什么样的政策……总得有人来负责实施并不断进行指导,要么总统亲自干,自始至终积极负起责任来,要么就交给内阁中的某个阁员去做……这方面的工作不在我的特定职权范围内,但我既不打算回避责任,也不准备越俎代庖。”

有人把西华德后一份“建议”斥为“荒唐轻率的建议”,并不是毫无道理的。因为他等于是在指责总统把事情弄糟了,只有他这位国务卿才知道如何当总统:只须对西班牙和法国开战,已经脱离的南方各州就会聚集在老星条旗下同心协力地进行战斗,联邦就可以得救了。

林肯对西华德送上来的两份“文件”表现出了一个总统善于驾驭全局的领导艺术和虚怀若谷的宽容谦恭。他除了在批复中表示“我一直在考虑你送来的文件”之外,还着重指出:“关于你后来所提的建议,我要说的是,倘若必须那样做,我一定会那样做的。”他又谆谆告示:“总的政治路线一经确定,就不应该无缘无故地改变它,或把它继续作为无益辩论的话题,当然,执行过程中出现的问题,我希望并相信我有权听取全体阁员的意见。”

事实上,西华德提出的把“那些钻营官职的人”的安排“留待以后伺机处理”的想法,也的确切中时弊,到了非解决不可的时候了。

按照美国惯例,新党上台执政,对联邦政府的大小官员就要来一次大换血。在新总统就职之前的30年中,除辉格党当政的8年之外,数以千计的联邦政府官职一直都是民主党的专利品。林肯主事后,也碰到了这个令人头痛的问题。他每天不得不花费大量时间去任命联邦政府官员,对付成千上万个申请职位的人。而这些“钻营求官的人”又都曾为共和党的胜利大肆活动,出钱又出力,立过所谓的“汗马功劳”,而且又几乎都得到过明确的封官许愿的承诺。

在林肯下榻过的威拉德旅馆的正厅走廊上,谋求官职的人像潮水般涌来。有的甚至当街拦截乘出租马车经过的林肯,硬要把引荐书塞给他。林肯不由眉头紧蹙,大声说道:“不行,不行!我不能到大街上来开店铺。”说完便乘车走了。

对这么多钻营官职的人,林肯不胜感喟:

“有朝一日,我们的美国社会和联邦政府腐败透顶并彻底垮台,其主要根子必定是这种贪得无厌的官欲,即这种四处钻营以求好逸恶劳的寄生欲望。这些欲望连我自己也不是毫不沾染的。”

林肯内阁中的第一批阁员都各具不同的政治观点,其中萨蒙·波特兰·蔡斯属共和党激进派。后来他在许多问题上因同林肯和西华德有分歧,于1864年6月辞去财政部长一职,12月林肯任命他为联邦最高法院首席法官,接替病故的老法官罗杰·布鲁克·坦尼。

蔡斯如同西华德,一直雄心勃勃地想当总统,也确实具有领袖人物的远见卓识。他把毕生的精力都用在废除奴隶制的斗争事业上。早年在辛辛那提时,他曾免费为许多被控为逃奴的黑人担任辩护律师,因而被肯塔基人誉为“逃亡黑人的总检察长”。蔡斯退出民主党后,先领导组织了自由党,后来又筹组自由土地党,最后加入了共和党。他自始至终都在摸索废奴的有效途径。商业股份公司的法律业务向他敞开了大门,大量钱财向他招手,但他却选择了与逃亡黑奴同呼吸、共命运的崎岖小道。

新任陆军部长西蒙·凯麦隆虽然年已62岁,却是拥有钢铁与铁路控制权的宾夕法尼亚州的主要政界领袖,而且是该州工商界和政界之间的主要联系人。由于国家目前面临的紧急状态,林肯很需要这样一个重要工业州的重要人物的通力支持。

凯麦隆21岁时,便是《多伊尔斯敦民主党人报》的编辑。嗣后的10年里,他曾开办银行,修筑铁路和开凿运河,从中发了大财。他善于幕后活动,擅长玩弄政治手腕,赢得了“滨州沙皇”的雅号。由于他的决策高明,才使布坎南两度进入国会参议院。后来他发现布坎南权势日盛,炙手可热,几乎危及他自己在宾夕法尼亚州的地位。他于是开始组织人民党,并在1856年使自己被选为国会参议员。同年凯麦隆又把辉格党、一无所知党和共和党合并,组成宾夕法尼亚州联邦党。可惜凯麦隆只当了10个月的陆军部长(1861年3月—1862年1月),就因该部的经济丑闻而被迫辞职,同年又被林肯委任为驻俄公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