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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八章

梅遐搂着顾盼汐冲出了包围圈,他没能跑出多远,波斯人又欺了过来。他们纷纷从怀里取出一模一样的武器来——绳鞭。似乎是用缆绳改制了,每隔一尺,就结了一个绳结。越是看似没有杀伤力的武器就越凶险。梅遐谨慎地端详着绳鞭,它们的颜色各不相同,五彩斑斓,在落日的余晖里竟然散发出锐利的光泽,似乎是涂上了些什么。

不好……梅遐暗自咬牙,猛地原地腾起,搂着顾盼汐直蹿起三丈,右足在旁边一棵大树上一点,借力飞身而出。

一条橘红色绳鞭夹着内劲兜头向他甩了下来。人在半空中,无法借力,梅遐侧头,堪堪地躲过了鞭子,同时,一阵辛辣的味道窜进了他的鼻孔,顿时,他眼前黑了一黑:果然,绳鞭上浸了毒!他抖擞精神,运起内劲,防止住了毒气入侵体内。

可是,他可以挡得住,顾盼汐怎么挡?他斜眼瞄了顾盼汐一眼,她蹙着眉,雪白的脸蛋上泛起了一丝橘红。梅遐心中一惊,赶紧把一股内力从手掌中绵绵地输入她体内。

仅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又有四条绳鞭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飞了过来。一条绿色、一条黄色、一条红色、一条紫色。这四条鞭子一定浸了各不相同的毒药。梅遐挥起长袖,劲风击出,愣是荡开了三条鞭子。可是,由于左臂揽着顾盼汐,行动不便,左边的那条紫色的绳鞭仅仅晃动了一下,又直奔顾盼汐而去。

丝丝甜味渗入鼻孔。梅遐身体正在往下坠,右臂刚挥出,来不及收回,眼看娇怯怯的顾盼汐就要挨上一鞭,他猛地抱着她,旋转了起来——

“啪”!

紫色的绳鞭正正抽在了他的后背上,“嗯……”梅遐禁不住闷哼了一声。

饶是如此,他仍然借着这一鞭之力,把顾盼汐用力抛了出去。顾盼汐只觉得自己如同腾云驾雾一般,在半空中飞了起来……蓦地,身体碰触到了实物,她稳稳当当地坐在了最高的一棵大树的树梢上。

“盼汐,扶稳!别怕!”梅遐在下面朗声叫着。

顾盼汐遥望梅遐,他背后的白衣渗出了丝丝血迹,刚才的那一鞭把他的旧伤撕裂了。顿时,她的心收紧了,“都怨我……”她喃喃地说道,“看来,我真的是祸水……”

她还不知道,紫色绳鞭上的毒药侵入了梅遐的伤口,顺着血行,迅速在他体内蔓延。梅遐只能勉力用内劲压抑着毒素。他黝黑的脸上泛起了一层紫气。

“哈哈哈哈……”察觉到梅遐的异样,为首的波斯人放肆地大笑了起来,“梅十二少,识相的,就乖乖地和我们做一回生意。你撑不了多久的了……呵呵,到那时候……”他色迷迷地瞥了树梢的顾盼汐一眼。

看来得速战速决了。梅遐猛地扯开了自己的长袖,一幅白布被他扯了下来,他手一晃,白布成了一条白色的长带。

“哈哈……”看见这柔弱的“武器”,所有的波斯人都笑得前仰后合。梅遐也微微一笑,就在波斯人放松了戒备的当儿,他的手又抖了抖,白色的长带顿时变得如同利剑一般,他轮着带子,原地转了一个圈,画了一个圆,向波斯人攻了出去。

白色长带到处,波斯人纷纷倒地。柔软的布带竟然划破了他们的小腹,血汩汩地流了出来。眨眼工夫,地上站着的人只有梅遐一个。

梅遐冷笑了一声,“就在这儿乖乖等官府的人来吧,你们恶贯满盈,合该得此报。”

“呵呵,恶贯满盈是真的,不过,也许,报应还没那么快阿……”一个阴惨惨的声音在树梢上响了起来。

梅遐心中着慌,他僵硬地转过身去,一个波斯人正踞在树梢上,一只手死死地掐住了顾盼汐的脖子。

“你……好卑鄙……”梅遐方寸大乱,心神不定,勉强压抑住的毒气陡然间上升,他喉头一甜,“哇”地吐出了一口紫血。

“想不……不到,梅家船行不学无术的十二少的功夫如此了得……”海贼头子歪歪倒倒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站直了身子,“不过,此刻,你不和我们做生意也不成了……”他阴险地瞥了一眼顾盼汐,“这女娃儿美得很哪!”

“梅公子,莫要顾我!你……你快走……”顾盼汐急切地叫了起来,由于被人掐住了脖子,她的声音听起来嘶哑不已。

我如何能不顾你?我宁愿自个儿死了,也不愿你伤了毫发。梅遐在心中想着。他抛下了手中的布带,冷冷地说:“做生意是男人的事情,你牵扯个女子来做什么?”

“哈哈哈哈……”波斯人爆发出一阵得意洋洋的笑。

头目说道:“梅家船行的人就是不同!生意意识可好着咧!”他招了招手,让树上劫持住顾盼汐的波斯人跳下来。

咦?梅遐起初以为他们是想为了弟兄们报仇,可是眼下,看他们的表现,又似乎不知道他就是“大头娃娃侠”。他沉默着,静观其变。

“梅十二少,这生意可是简单得很。你只要把我们搞一条船,再把我们带上船出海就行了。这对于你来说,岂不是举手之劳吗?”

“啊……”梅遐恍然大悟。原来他们不是冲着“大头娃娃侠”而来,而是冲着梅十二少而来。自从这伙波斯海贼的恶行揭示出来之后,胡澈毁了他们的船,逼得他们躲进山林里,同时,明里派遣武艺高强的捕快把守港口,防止波斯海贼抢船出海;暗里派出探子在港口监视,一旦有形迹可疑的人,迅速通报。一时间,这伙波斯海贼已经走投无路了,他们想出了劫持梅遐,借着他船行公子的名头,搞一条船,逃出广州城。

“梅十二少,快走吧。”头目抓起顾盼汐纤细的手腕,伸出舌头,在那白皙的手背上舔了一下。

“你!”梅遐气急败坏,飞身扑过去,一掌就向头目击去。头目猛地抓住了顾盼汐的喉头,也不抵挡梅遐的攻势,只是冷笑着。

梅遐的身形停了下来。他望着顾盼汐受惊的脸孔,气血翻滚,一口紫血又吐了出来,身体摇摇欲坠了。

“老大,要不要给他服点解药?”一个波斯人说。梅遐急怒攻心,毒气上升得益发快了。

梅遐中了毒吗?顾盼汐焦急地端详着他。只见那俊逸的眉宇间笼上了一层紫气,真的中毒了。

顾盼汐幽幽地说:“梅公子,是我累了你……”

“不,是我累了你。”梅遐摇了摇头,喘息着说。

一个波斯人取出一枚药丸,分开一半,喂进了梅遐口中。

“梅公子,是我……”顾盼汐凄然若泣,“我真的成了红颜祸水了……”

“叫我‘阿遐’吧,到底是我累你还是你累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梅遐忽然展颜一笑,“我们此刻已经在一起了。”

泛着紫气的黝黑脸上浮起了阳光般的笑容,顾盼汐情不自禁地甜甜笑了。对,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此际已经乘上了同一条船了。

梅遐衣袖一扫,对波斯头目说:“你想要船吗,跟我来吧。”

“十二少!”港口的船行长工迎了上来。

梅遐冷静地笑了笑,“给我一条船。”

咦?长工诧异了。谁都知道,梅十二少不识水性,他从来不过问船行事宜,也从来不出海的啊!

“我有朋友要出海。”梅遐微微笑着。

“是……”长工没有再说什么,梅十二少身后跟着十个黑衣人,个个用斗笠把脸遮得严严实实的,那些都是少爷的朋友吗?

“给我一条中等大小的船来,要结实些的,备好粮食和淡水。”梅遐命令着。

长工讷讷而去。

“很好,如果你使诈的话,小心那女娃儿。”头目推了推梅遐肩头,梅遐身体摇晃了几下,他似乎受伤不轻,一连晃动了好一会儿,才站稳了。

“哼!脓包!”头目不屑地冷笑了一下。

长工终于回来了,他带梅遐来到了一条船边,这条船并不华丽,也不怎么大,不过,确能禁得起风浪和远航。

“嗯……”波斯人满意地点了点头。

“可以了,你走吧,”梅遐对长工说,“不过,船行里的地板实在太脏了,要好好打扫才是。”

地板?长工有些疑惑,他望了梅遐一眼,梅遐黝黑的脸上挂着沉稳的笑意。

“是,少爷,你也出海吗?”长工犹豫着,又问了一句。

“兴许吧……这里没有你的事了,回去打扫船行吧。”梅遐撵走了长工。

“哈哈,梅十二少真机警,用扫地也能把人撵走。”波斯人冷笑着。

“我们的生意已经了结了,把盼汐留下,你们走吧。”梅遐淡淡地说。

“哈哈,这可要等到老子安全了,才可以。你和那女娃儿都上船去!”波斯人在梅遐后背狠狠推了一把。

“亏你还是海贼,你难道没听说过红颜祸水吗?每一个航海之人都知道,带着女子出海,必会遇上风浪,有覆船之祸啊!”原来,红颜祸水的意思是这样啊……顾盼汐凝视着梅遐的脸,他是船行的后裔,难怪会对这句话这般敏感,可是……她的心里依旧不太好受。她还以为,她顾盼汐在梅遐心中是与众不同的,想不到,她还是与寻常女子无异。

“哈哈,梅十二少,别变着法子让这女娃儿留下了。老子偏不信邪!上船吧!”波斯头目一把把梅遐拽了进了船舱,点了他的穴道。

在夜幕的掩护下,船驶出了港口,沿着珠江,向着南海而去。

当天边露出了鱼肚白,他们已经出了珠江。梅遐望着逐渐明亮的天际,心中明白:海贼们要动手了。他加紧运功,冲击着被点的穴道。可是,波斯人点穴的手法很奇特,整整一夜的工夫,他只是右手臂能稍稍动一下而已。

果然,海贼头目阴恻恻地笑了起来,“梅十二少,这一夜真是难为你了,你可以回去了。”

“哦,多谢。”梅遐浅浅一笑。

“不过,这女娃儿可得留下。”猛地,海贼头目脸色一变,把梅遐推下了水去。

“啊!”顾盼汐尖叫了起来,梅遐不识水性!而且,他还被点了穴道,这要他如何逃出升天?“阿遐!阿遐!”她凄厉地叫了起来。

“女娃儿,还是担心担心你自个儿好了。”波斯海贼淫笑着向顾盼汐欺了过去……

落水的一瞬间,梅遐心下惶然。他不能动!难道就这么完了?海水咕嘟咕嘟地往他肚子里灌,他浑身沉重,向着那无边的黑暗下坠。

“阿遐!阿遐!”最后进入他耳际的,是顾盼汐凄厉的叫声。蓦地,他精神一振,还有盼汐!他的盼汐在船上!那波斯人丑恶的嘴脸在他眼前一闪而过,决不能让盼汐受辱!他要他的盼汐……他还有很多事要告诉她……

被毒药搅乱的内息刹那间又顺畅了起来。他屏住呼吸,猛地一冲,穴道解开了。但是,冲开穴道的手法太霸道了,他不由自主地又吐了几口血来。

不过,此刻已经顾不得这些了……梅遐费力地回忆着孩提时父亲教他游水的步骤,全身放松,笨拙地划着水,向海面上那条船投下的阴影浮了过去。

终于,他的手碰触到了船体,他赶忙紧紧抓着,把自己沉重的身体拉了出来,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船舱里,海贼头目****的笑声飘进了他耳中,“盼汐!”他心中一凛,猛地纵起身来,翻身跳进了船舱。

一个湿答答的身影跃了进来,受到打扰的波斯海贼不悦地抬起头来,“是你!”他惊讶地扬起了眉毛。这不学无术的公子哥儿哪儿来的韧劲?他不是点了他的穴道吗?怎么又回来了?

“阿遐!”正准备咬舌自尽的顾盼汐惊喜交集,叫了起来。一丝血迹从红唇边上淌了下来——她已经咬破了舌头。

“盼汐!你……”梅遐脸色凝重了起来。该死的贼子,竟敢伤他的盼汐!肃杀之气浮在了他的脸上,他向海贼头目逼了过去。

脸色不善!头目打了呼哨,一群波斯人执鞭在手,又摆开了阵形。一根红色的绳鞭率先向梅遐袭了过来,梅遐衣袖一扬,把鞭子卷住,劈手夺了过来。他冷笑着挥动着长鞭,向一众海贼挥舞过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霎时间,船上鞭影憧憧。一个海贼鬼鬼祟祟地向一旁手脚被缚的顾盼汐走了过去。

梅遐仿佛背后生了眼睛似的,斜刺里击出一掌,凌厉的掌风把那卑鄙的海贼推下了海,“你以为我会让你们故伎重施吗?”他沉着地说。

恶战正酣。

蓦地,天边传来了隆隆的雷声,方才还是晴空万里,此刻却是乌云密布。海贼头目暗道一声:“天助我也!”他使了个眼色,波斯人不再逼近梅遐,而是纷纷退后了半步,与梅遐周旋着。

不明就里的梅遐无法速战速决。背部的旧伤撕裂得越来越大,血流如注,他没有闲暇工夫包扎。这倒也罢了,随着身体的剧烈运动,他体内的毒素遍走全身,脑中已经迷糊了起来。一时间,波斯人的人数仿佛翻了几番似的,他们张开了一张天罗地网,向他盖了下来……

“隆……”爆雷响起,梅遐迷糊的心神稍稍清醒了些。可船舱里摇晃得厉害,他有些想吐。这是怎么回事?要下雨了吗?他抬头望了望天际——

一个巨浪劈头盖脸地向他打了下来。他惊讶地张着嘴,风暴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他一个箭步奔到顾盼汐身边,紧紧地把她抱住,“哗……”巨浪击中了船体,梅遐后背生生挨了一击,五脏六腑似乎都错位了。

意识有些混沌。他不由瘫软在了顾盼汐身上。

海贼头目狞笑着说:“想不到,堂堂一个船行少爷对风暴一点概念都没有!”不知什么时候,他手里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弯刀,向梅遐刺了过来。

弯刀眼看就要落下来了,梅遐勉力凝聚起来的一股内力被巨浪击得溃散了,他想动,可是动不了。看来只有瞑目等死的份儿了。他望了一眼顾盼汐,嘴角浮起了一丝笑意。

猛地,顾盼汐挡在了他胸前,俏眼流露出勇敢的神情,直视着正要落下来的弯刀!海贼头目去势太猛,来不得收回刀子了。顾盼汐就要血溅当场!

不!他不允许!不知从哪儿爆发出来的力量,梅遐猛地抱住顾盼汐,向后跃去,双双翻下了船舷。在即将落入海里的一刹那,梅遐牢牢地抓住了船舷。

“呼……”他松了一口气。他真不该松懈啊,又一个巨浪向袭来,船舷的木板被击碎了,他和顾盼汐落入了水里。

“咕嘟、咕嘟……”梅遐不由自主地喝了好几口水。他的身体僵硬了起来,一只手臂紧紧地抱住顾盼汐,一只手在水里乱抓着……

顾盼汐在尖叫,风浪太大了,他听不清楚。她是害怕了么?别怕,我不会让你受伤的。梅遐振作精神,费力的划起水来。可是,他越动身体就沉得越厉害。仓皇间,他手碰到了一块东西。

是船体的碎片!梅遐心中狂喜。好大的一块木板!他终于抓到了救星了。他迅速把顾盼汐推上了木板,自己死死抓着木板边沿,运起内劲,费力地把木板向岸边推去。

可是岸在哪儿?他只觉得眼前一片昏黑,招不着边际。巨浪把他的身体向前推去,他一只手紧紧地按住顾盼汐,另一只死死地抓住木板,身体一会儿沉到水里,一会儿冒出来,不停地撞击在木板破碎的边沿,尖利的边沿深深刺进了他的胸膛,血迹斑斑。

“阿遐……”顾盼汐不停地喊着什么。他听不清楚,只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她害怕了吗?“盼汐,别怕……我一定会保住你的……一定……”声音渐渐轻了下去,梅遐头昏目眩了。

“不是啊……”顾盼汐焦躁地叫着。

“别怕……”梅遐痴痴地呢喃着。

“把我解开啊!快点!”顾盼汐气急败坏地大叫了起来。

“嗯?”被海浪击打得麻木的脑袋反应不过来了。

“你呆了吗?会水的人是我!我用不着你来保全!”顾盼汐文雅的语气在灾难当头变得粗鲁了许多。

盼汐好像在骂我……她为何骂我?浑浑噩噩的头脑不停使唤了,他抓住木板的手松了些。又一个大浪兜头打了下来。梅遐沉了下去。

“阿遐……”顾盼汐嘶声喊了起来。她身上的绳子终于被大浪冲开了,可是,已经太迟了,“阿遐……”她惶恐地叫着。

过了好半晌,一只手又搭上了木板,梅遐的头冒了出来。他一个劲地咳嗽着,费力地喘息着。

“倔驴子!”顾盼汐悬着心放了下来。她翻身跳进海水里。

“唉,盼汐,快回去!”昏头昏脑的梅遐急急忙忙地想把她推上木板。

顾盼汐拽住了他的手,“呆子,该上木板的人是你!你不识水性!可我的水性可好着呢!别忘了,我救过一落水的孩儿!”“不行!”梅遐性格中固执的一面又流露了出来,“会伤着你的……”

“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咱们俩都得见阎罗王!”顾盼汐说了句重话,现在可不是争执的时候,“听我说,我托不动你,你靠在木板上,顺着水势,放松身体……”

顾盼汐的话听在耳里甜丝丝的,梅遐僵硬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放松了,他顺势靠在了木板上,但是一只手仍然死死地抓住顾盼汐的手腕,唯恐她离开他的掌控。

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顾盼汐和梅遐靠着一块碎木板,艰难地移动着……

身体下面磕磕绊绊的,硌得后背生疼。顾盼汐睁开了眼睛。

刺目的阳光使她不由自主地眯起了眼睛。浑身上下酸疼不已,脑子里浑浑噩噩的,她呻吟了一声。那风暴停了吗?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啊,阿遐!”她猛地想起了什么,迅速欠起身来。

身体动不了。一只胳膊紧紧地环在她腰上。顾盼汐转头一看,梅遐双目紧闭,正躺在她身边。

“呼……”她松了一口气。可是,旋即,又担心了起来。梅遐平素黝黑的脸庞变得蜡黄,嘴唇青紫,没有一丝血色;额角苍白,隐隐罩着些黑气;一袭白衣血迹斑斑,惨不忍睹。

颤颤悠悠地,顾盼汐伸出一只手,凑到梅遐脸上,探了探他鼻息——还好,有气儿。梅遐的呼吸虽然很弱,但是仍透着生命力。顾盼汐真真正正地松了口气。她用力扳了扳梅遐环住她腰肢的手,可是,还是动不了。梅遐搂得太死了。

“倔驴子!你别死死地搂住我啊,这我可怎么帮你止血呀……”顾盼汐又好气又好笑。她四下望了望,他们俩躺在一个海岛边上,看样子,是一个小小的离岛,左顾右盼,也不见有人烟的样子。

梅遐前胸后背的伤口仍然淌着血。顾盼汐心中着急,贴近梅遐的耳朵,细细叫着:“阿遐,阿遐,醒来……”

梅遐的身体抽动了一下,可是眼皮仍然紧紧地闭着,没有反应。

此刻的他像极了一个淳朴的孩儿,不过这大孩儿的身子骨可不怎么强。如果可以,顾盼汐真不愿意打扰他,让他安稳地歇息着,可是……

“阿遐……”她硬起心肠,大声叫了起来。

梅遐眉毛动了动,终于睁开了眼睛。

一双黑玉般的眼睛正对着顾盼汐的脸。顾盼汐只觉得这双眸子是一个无底洞,把她的魂儿深深地吸了进去。

“啊,盼汐!”梅遐猛地把顾盼汐搂在了怀里,在她耳边呢喃着,“别怕!别怕!”

“我不怕……”梅遐的心跳声在她耳边响起,顾盼汐的脸儿红了,她娓娓说道,“阿遐,眼下咱们都好端端地在岸上。”

“啊……”梅遐愣了好一会儿,才醒悟过来,不好意思地放开了顾盼汐,“得罪了……”他讷讷地说着。

顾盼汐欠起身来,俯视着梅遐毫无血色、黑气笼罩的脸庞,“你身子如何?”

“我……”梅遐试着动了动,喉头一甜,喷出一口血来。看来,不但受了外伤和毒伤,内伤也不轻。他动不了了。

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他不由自主地合上了眼睛。好倦……意识又混沌起来了。他无力地挣扎着,可是既然盼汐已经安全了,就随他去吧……他陷入了半睡半醒的状态。

顾盼汐心中发慌,她情不自禁地伸手想要包扎梅遐的伤口。可刚碰上他的肌肤,脸就红透了。这可是有悖礼教啊,未婚女子碰触一个陌生男子的肌肤……

“随心而已。”梅遐的话在脑海中回荡。顾盼汐摇了摇头,对自己说:“我这是怎么了?此刻还假惺惺的顾全什么礼教,梅遐已是命在旦夕了……嗯,这样说,好像太严重了,可是,我不应该再犹豫了。”

她果断地拉开梅遐的衣衫。

她毫不惊讶地看见了一朵梅花形的胎记。是他,真的是他。不过,她早就知道了。这是第一个与她接近的青年男子;第一个对她无礼的男子;第一个保护了她的男子;第一个……让她心动的男子。

顾盼汐撕破了自己的衣襟,麻利地包裹起梅遐前胸后背的伤口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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