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羽任上邳县令时,张睛是这个县的县丞。两个人都很有声望,善于说话。一天,两人商量事情,有好一段时间,于是一个吏人偷偷说:“我们的两位县官很不和谐。”有人问他为什么这么说。
他说:“你看,县令说雨(谐“羽”),他的助手却说晴,整天这样反着,怎么能和谐呢?”
还是看我
松江县的张进士长相很美,去苏州拜访范学宪。范的长相奇丑。两人并排来到苏州西门的市场里,小孩都争着跟在他们后边围观。张对范说:“他们是为了看我。”范审视一番围观者的表情,说:“还是为了看我。”
赝本
米芾爱临摹伪造别人的字画,俗称“赝本”。杨次翁在做丹阳太守时,米芾经过那里,杨作鱼羹给他吃,说:“今天给你作河豚吃。”米芾怀疑河豚有毒,就不下筷子。次翁笑着说:“其实是别的鱼,你不要怀疑,这是赝本呀!”他的诙谐话特别巧妙。
冬冬汤
有个人平时就爱诙谐,大家纠缠着让他作东家请客,他便送去请柬约定说:“明早上准备音樽,请你们来聊聊天。”大家猜想“音樽”的意思可能是用音乐来侑酒。等客人来后就坐,却只有冬瓜两大盘,清汤一碗罢了。客人很奇怪,拿起筷子大吃了一通,盘碗里都吃完了。接着又送上冬瓜两大盘,清汤一碗。吃完了,客人们请教他说:“今日这好宴筵,樽(酒杯)倒是有了,音在哪里呢?”主人笑道:“诸位还没有理解吗?”他指着盘碗说:“冬冬汤,冬冬汤。”
人物志
秦王李世民府里管理物资仓库的官员叫李守素。这人对人们的家谱特别感兴趣,只要你提到某人,他便能说出他们的某代祖先是谁,别人给他送了个外号叫“肉谱”。秘书虞世南开玩笑说:
“从前有个人叫任彦升,逢人便掉书袋谈五经四书,当时有人送了他个外号叫‘五经书匣’。
现在我们还是给李守素起个雅一点的外号吧,应该称他‘人物志。’
铁香炉
汴州的封禅寺里有个铁香炉,能装三石东西,京城里人把它称作“香井”。炉边上锁着一个木柜。木柜顶上留下一道缝隙,游人烧完香,就用银子向柜里投。寺里借此收入,就有了一年的吃粮钱。别的寺院的和尚向封禅寺方丈开玩笑说:“贵刹不用为斋饭发愁了,如来佛面前有五百斤的铁祭器,好牢靠的一个蒸饭锅哟!”
上官弼
陈亚性格滑稽幽默,作润州太守时,幕客中有位上官弼,是陈亚的亲信。任满将要分别时,陈亚问:“你有什么要指教我的话吗?”弼说:“陈郎中才干人品都没说的,只是和人开玩笑时,有些话不文雅太差劲。”陈亚笑道:“你是上官弼能将下官口怎么样呢?”弼笑着离开了。
避孔子塔
刘攽晚年得了一种病,胡子眉毛都脱落了,鼻梁也快断了,十分痛苦。有一天,他同苏轼等几个人饮酒,并引用了古人的话来开玩笑。苏轼调侃刘攽说:“大风起兮眉飞扬,安得壮士守鼻梁。”
(改用刘邦《大风歌》中两句。原诗是“大风起兮云飞扬,安得壮士兮守四方。”)座中诸人大笑。刘攽惆怅痛苦不已。
刘攽晚年,鼻子都烂得断了,每天为死亡忧愁。有个客人还开玩笑说:“颜渊和子路穿便服一块出去玩。在集市上碰上了老师孔子。吓得他们到处躲藏。他们忽然看见一座塔,便一起藏到塔后。孔子过去后,颜渊问子路:“这是什么塔?”子路说:“这就是所谓的‘避孔子塔’(谐音‘鼻孔子塌’)。”
苜蓿
山东一带地气寒冷,草木发芽晚,直到入春很久了,人们想找点嫩菜叶还是不容易的。有一年刚立春,艾子的邻居便给他送来一盘嫩苜蓿。这苜蓿原是喂牲口的,可它那刚发出的嫩叶,却是一样美味的野菜。所以送菜的邻居说:
“这东西刚长出来,我们还没有敢尝鲜,首先送给你吃。”艾子说:“麻烦你们给我送来新鲜野菜,但我不知道我吃过之后,你们再给什么人吃呢?”邻居说:“嗨,你吃过以后,我们就割下喂驴了。”
题像
唐伯刚看到邾仲谊的一张画像,便在上面题写了几句话。内容是:“七尺躯威仪济济,三寸舌是非风起,一双眼看人作官,两只脚沿门报喜。仲谊云:‘是谁?是谁?’伯刚云:‘是你,是你。”’(第一句说仲谊长得威武,第二句说他长舌有招是非,第三句说他官运不通,长着一双眼只看别人做官,第四句是说他科场失意,老考不中,只能给考中的同窗去跑腿报喜。最后再用两人问答的形式,显示朋友之间调侃的情趣)
庶子
明代景泰年间,刘元静升迁为太子洗马。兵部待郎王伟同他开玩笑说:“先生一天洗几匹马呀?”刘主静立即回答:“大司马(即兵部尚书)能洗干净,少司马(即兵部侍郎)洗不干净。”大家听了,都哄然而笑。后来刘主静和李克述一块升迁为太子殿前庶子。刘宣化向刘主静开玩笑说:“大家都是假庶子,你才是真正的庶子(父妾所生)。刘主静是父妾所生,听了这话,便沉默不说话了。
躲生日
四川安磐给事,过生日那天暗暗躲起来,同僚们追到他躲避的地方。蔡巨源就在室外戏弄他说:“听说有一只老鼠逃避猫的追捕,藏在一个瓶中,猫抓住了这个瓶,用须从瓶口伸进去撩拨老鼠,老鼠打了个喷嚏,猫就在外边叫:‘千岁!’老鼠说:“你哪里是真的祝我长寿,只是想诱我出来,吃我罢了。”安磐听了只好出来招待大家。
牛捧砚
石曼卿有一天对他的好朋友秘演和尚说:“教书馆金太少,无法痛痛快快地饮酒,再说,有钱的同僚朋友都让我搜刮遍了,怎么办呢?”演说:“非得找个能长久为我们出钱买酒的人来会会不可,到时候,你可不能不见。”没过几天,他找到一位姓牛的捐监。这人有钱,好交朋友,住在朱家曲,在集市上做买卖煤炭的经纪人。这个人在繁台寺有一座别墅,每天的房屋租金便收入数十贯钱财。他曾感慨地对秘演说过:“我虽然有些家产,但身份地位低贱,很难接近有学识的社会名流。很羡慕你交游广,交的都是学界、政界的名士。这些人尽管缺钱游览,但我却无法相助。”秘演就带着他来见曼卿,让他带来十担好酒作见面礼。牛将酒摆在庭院中,秘演才给传达通报。曼卿吃了一惊,问:“什么人?”演说:
“前次告诉你的酒主人。”曼卿没法子,只好接见。问那人:“宝居在何处?”牛答:“有座别墅在繁台寺高爽可爱,好长时间没去玩了。”牛生站起身来说:“大学士与秘大师如果想登阁,请预先告诉我一声。我的住处就在阁的对面,让我准备些家常酒菜,在阁里迎接你们。”石曼卿答应了。有一天,学里公休,石曼卿就约演一同去登阁。演又预先告诉了牛生。牛生到时候,果然摆上酒宴在阁里,酒具也是京城里一流的。石、演吟诗换盏,直喝得日落西山。曼卿醉醺醺地说:“此次游阁应作题记。”说着就用盆子装上墨汁,用大笔在阁壁上写道:“石延年曼卿同空门诗友老演登此。”牛生拜请说:“我虽是低贱的人,有幸能陪侍二位,也希望挂上我的名字,来风光风光。”
石学士虽然醉了,还拿着笔在思考,觉得无法拒绝,便用眼看秘演醉舞,装着说醉话:“可以添上:‘由大武生捧砚侍奉。’”最后终于题写道:“牛某捧砚。”欧阳修后来写诗凋侃石延年说:“捧砚得全牛(意即:用“捧砚”这种落款让酒主人牛某感到满意)。”
方相侄儿
唐朝有个姓房的,喜欢夸耀自己的门第,只要见到姓房的人做官,就一定说是他的亲属。认识他的人讨厌他这种毛病,就对他说:“京城里丰邑的方相(装神驱鬼为人送葬的人)是你的什么亲戚?”他以为方相是朝中姓方的宰相哩,忙回答:“我的一位远方伯父。”别人笑他说:“你既是方相的侄儿,那就是只配去吓鬼了!”
同尘先生
崔端已,字安道,善长酒令。
著有《庭萱谱》,人们称他为同尘先生。有个叫魏温的人,不知道此书是崔写的。有一天,他和崔交谈,对崔说:“你读过同尘先生的《庭萱谱》吗?”崔不动声色地问他:“不知道这同尘先生姓什么叫什么?”旁边了解真相的人听了大笑。
杀马啖美人
顺时秀是位女艺人的艺名。她姓郭,字顺卿,排行第二,人称郭二姐。她姿态恬静文雅,在杂剧演员中是演闺怨最好的,演其他坤角也很得体。这时中待制评说她的声韵是“金簧玉管,凤吟鸾呜。”她平生与王元鼎关系最亲密。她有次偶然生了病,想吃马板肠,王就杀了所骑的好马给她吃。阿鲁温参政在中书省时,曾对郭有意思。有一天,他开玩笑地问顺时秀:“我同王元鼎相比怎么样?”郭说:“参政您是做宰相的料,元鼎只不过是个文人罢了。要论治理朝政,为皇上办事,辅佐皇上做明君,为百姓造福,那元鼎不如你参政;要是论吟咏风月,惜玉怜香,那参政你就赶不上元鼎了。”阿鲁温一笑了事。
酒食地狱
苏东坡在杭州担任副职时,因酒量小,可受够了被人宴请吃酒的罪。他是闻名天下的才子,名望极高,杭州人请他吃酒赴宴的人络绎不绝,他每天疲于应酬,无法摆脱,便将杭州叫做“酒食地狱”。后来,袁毂到杭州做副职时,正赶上该地方官员勾心斗角,关系紧张,其下属也便来往很少,袁对他的亲信开玩笑:“如今这‘酒食地狱’里正赶上狱空犯人少的季节。”林家传为笑话。
强盗烤火
地方长官蔡潮,谈笑风生。
有一次,同僚在江边等候迎接都察派来视察的官员,时正值十一月,大家围着炉火坐着。蔡潮到时,众人都哄让蔡潮给讲一段笑话。蔡潮说:“没有笑话好说,只是听说昨天江中有一伙强盗抢了一艘商船,结果船上全是些檀香降香之类。大家商量说:
‘这些东西要是卖了,利太小,扔了又可惜。咱们干这一行时间长了,一直幸赖苍天保佑,我们为什么不将这些香料烧了来报答上天呢?’他们这一烧,香气冲天直上,天帝还以为人间在作好事敬神呢,就让两个大力士下凡来查访。一查才知道,原来不是做好事,只是一群老强盗在一起烧火呢!”
大八字
王元美正在宴请客人,一个看星相算命的来求见。于是,在座客人就七嘴八舌地说起星相命运来。王元美说:
“我自己会看大八字,不用别人算。”问他什么叫大八字?回答:“我和大家,人人都是要死的。这就是大八字。”
猫德
万寿宫的僧彬师有一次接待客人,他养的猫蹲在一边。他于是对客人说:
“人家说鸡有五项品德,我这猫也有:看见老鼠不去捉,这是仁;老鼠抢他的食物,他就让给老鼠,这是义;来了客人,一摆上菜肴就出来,这是礼;你藏东西藏得再严密,他也能偷着吃了,这是智;每到冬天就钻进灶下取暖,这是信。”
先动手出钱
鞠真卿做润州太守时,老百姓中有斗殴的,除按本罪处罚外,再让先动手打人的一方出钱给后动手的。小人吝惜钱财,再加上都不愿输钱给自己的敌人,所以,从此有人就是整天吵架,相互瞪眼,但不敢先下手。
汪都统的弟弟
在一次乾隆皇帝亲自检阅射箭比赛时,有的人竟然连弓都拿不住,掉到了地上!乾隆十分生气。正好博尔奔察在皇上身旁,说:“这人大概听说要受皇上检阅,昨天不停地练习射箭,以致于现在胳膊痛得连弓都拉不动了。”皇上听了怒气稍消了一点。
又有一次皇上检阅,射手中很多人射不中靶子。参加的人都害怕起来。这时,一个留着张飞胡的人走来,博尔奔察看着那人对皇上说:“汪都统的弟弟来了!”汪都统一直留着张飞胡,像戟那样翘着,看见过的人印象都很深刻。皇帝一看,顿时鼓掌大笑起来。校场上的气氛顿时缓和了下来。
绿珠红玉
狄武襄不将唐代著名宰相狄仁杰当作自己的祖宗,而五代的郭崇韬却哭拜郭子仪为先祖,由此事可以看出两人的品德不同。张献忠在四川称为大西国王,追认道教所祀奉的主宰功名禄位的神梓潼帝君为自己的始祖。盗贼的作法,本来就是悖谬的,所以不值得斥责,可是要按此逻辑办事,那要是唐朝立国之后,将老子李耳奉为始祖,该是多么荒诞的事呵!
我(梁绍壬)家过去遭过火灾,家谱都被烧毁,祖先已经无法考证了。回忆在京城时,有人问我同历史上的梁鸿和梁灏的关系,我笑着回答说:“他们是有大德有伟名的人,我不敢攀扯他们,只有晋代石崇的爱妾绿珠、南宋大将韩世忠的妻子梁红玉这两位奇女子,是名贯千古的风流人物,应当认作是我梁家的远代闺秀。”
不白之冤
陈句山太仆,年纪超过六十了,胡子还是全黑的,裘文达开他的玩笑说:“如果按年纪而论,您的胡子可要遭受不白之冤了!”
鬼
有人去赴别人的宴请到很晚才回家,正赶上大雨,就打一伞遮雨。路边房檐下有个人,看见他走过来,就钻进他的伞下一块走。很长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就都怀疑对方是鬼。这个拿伞的人用脚去撩对方,正好没踢上,他更怕了。
于是使尽力气将对方挤下桥去,然后就赶紧跑。前边有个卖炊糕的早晨刚起来,他急忙跑进那人门中,说自己遇到鬼了。不一会儿,又见一个人,遍体湿透了,歪歪扭扭地跑来,也喊有鬼。二人相对看了一会儿,都很惊奇,不自觉地都笑了。
三百缸咸菜
苏东坡讲过一个笑话:有位王状元还没有登第的时候,因为醉酒,曾掉进汴河之中,被水神扶出来,水神对他说:
“先生还有三千缗钱当官的伙食费没有享受哩,怎么能死在这里呢?”第二年,他就中了头名进士。有个读书人老是考不中,也学王的样,假装醉了落入河中,河神也将他扶出来,他很高兴,问:“我当官的伙食费有多少?”神说:“你的料钱我不知道,但你如死了,有三百缸腌咸菜让谁去吃呢?”
邢矮
邢进士身矮,曾在鄱阳遇到强盗。强盗取了他的财物之后,正想杀了他以除后患,刚举起刀,他劝告强盗说:“人家都已把我叫邢矮了,你们要是再砍了我的头,不是让我更矮了吗?”强盗不觉大笑起来,放下了刀。
对牛弹琴
丁日昌中丞曾任江浙巡抚。当时他的幕僚中有人善长弹琴,他就将江浙一带名流俞樾、潘玉泉、吴介山等请去一块欣赏。俞樾笑着说:“既然这样,那咱三个人合起来就是一个‘’字了。”三人相对大笑。俗语说:“对牛弹琴,牛不入耳。”俞樾就是用了这个俗典。
比盐商差一截
全椒县的金兆燕学博,交游很广。他在扬州府当教授时,四面八方过往的有名人物,他都接见。一块作诗论文饮酒游玩,几乎没有一天闲暇。他招待客人的酒宴是很丰盛的。
有人讥讽他过于奢侈,和盐商差不多,不像个教书习文的先生。桐城人吴逢圣太守,当时在兴化作教谕,就笑着说:“金学博作为师长是奢侈了点,但和盐商比,还差一截哩(《论语·先进》:“师也过,商也不及。”原来意思是说颛孙师(子张)有些过份,而卜商(子夏)又有些赶不上)!”
认祖宗
清朝嘉庆初年,常熟的蒋因培在山东做知县,因为喜好诙谐,说话触怒了上边的大头头,将官丢了。当时,宰相蒋攸铦正担任两广总督,很看重他的才华,急忙叫他到总督府来作记室。有一天,蒋攸铦谈起蒋姓的宗派,有意和因培联谱认宗。因培站起来回答:
“我这荒野小民怎么敢妄想攀附您这豪门贵族?中堂您就是《水浒传》中蒋门神的后代,像我因培这样的人,不过是《金瓶梅》中蒋竹山的一个后人罢了。”
受难于陈蔡
寿春亭年老却能喝能吃。他送考生去金华时,一天,遇到同僚设公宴,海宁的陈子庄、萧山的蔡二风都在座。两人强求寿老饮酒吃肉。每饮一大杯酒,就吃一大块肉。寿饮了三十多大杯,站起来笑道:“从前孔子在陈、蔡穷困受难,饿得要死,如今我在陈、蔡面前被困受难,饱得要撑死了。
古人和今人相差实在太远了。”
香钱
有人去神庙里求签,然后请道士讲解。道士说:“你先留下香钱,我讲解的话才灵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