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文学铿锵玫瑰
2749600000010

第10章 棋逢敌手(3)

“传得好啊!”只听得冯敏一声大笑,笑声未落,却变成了惊呼声!高达红就在冯敏面前,抄下了球!冯敏叉住了腰,瞧着高达红一骑绝尘快攻得手。这翔光8号还真睚眦必报,没有忘记刚才被盖的耻辱,才不顾球队的防御阵形,一心一意留意着她的动静呢。那么快的速度,手感还保持得柔软无比,而且从翔光众人没有跟着快攻的情形来看,这翔光8号确实深得队友信赖。

冯敏抬起头,忽然脸色一变。她看到了,高达红的球裤上有好几滴血迹。

高达红,翔光学校高二(2)班学生,除了篮球队队员身份外,她还是学生会主席,是个情商极高,非常干练的女孩。球场上她又是中规中矩的小前锋。

沈天有次心血来潮想考大家的上篮命中率,要求大家控球折返跑十次,必须要连续上篮得手,一旦上篮未中便全部重来。大家往返折返了好几十次到最终崩溃,唯有高达红神态如常,连续十次上篮得手。

沈天称赞她处惊不乱,心理素质极其过硬,是值得信赖的得分手。

得分手不需要球技有多华丽有多炫目,稳定才是最重要的,要让人们相信这球她一定能投进去,不需要队友耗费精力跟进。换言之,她一出动,这两分拿定了。

高达红贴着冯敏,正大口喘气,汗水涔涔而下。大家自然瞧见了高达红的情况,都认为这不过是因为刚才几波拦截冯敏又快攻得分,稍微拼命了些。况且冯敏本是入选过全国青少年特训营的高手,对位她自然需要工夫。冯敏却知道,原因不在于这个。她忍不住低声道:“喂。”

“什么?”高达红依然紧紧贴着冯敏,并不想去听,无奈她们贴得很近,冯敏的声音依然清晰地窜入了她的耳朵:“那个,你好像来了……”

冯敏见高达红没反应,只得以口型说了几个字。高达红看着冯敏的口型,猛然瞪大了眼,那异常的感觉终于漫上了她的心头。

不对,这4号怎么知道她来了?是喔,今天她们穿的白色球衣。慢着,刚才伊水7号出声说话妄图转移天艳的注意力,这4号不会也来这么一招么?

高达红冷冷道:“闭嘴,这招对我们没用的。”

“可是……”

高达红眼中寒光一闪:“不要你管!”冯敏只得闭上了嘴。

高达红立刻转过身,揽住了球。只是错觉罢了,这支篮球队还真狡猾,我才不会轻易上她们的当呢!

即使如此,高达红还是忍不住动了几下,想让裤子不要贴得太紧。

这家伙不够专心了。出手干扰?还是静观其变?还没等冯敏下决定,高达红猛然一转身!冯敏急忙后撤一步紧紧跟着!这一跟之下,冯敏终于看得真切——高达红裤子上的血迹又在扩大!

“唰!”

“你干什么,竟然让她这么轻松得分?”这次轮到谈雅永冲冯敏狠命翻着白眼。

“可是……”冯敏好不沮丧。

高达红刚才切入上篮得分,终于感觉到了腹部传来的一阵痛楚。她情不自禁偷偷摸向了那边,终于感觉到了那份湿意。

高达红只觉脸部一阵抽筋。那痛楚至此终于一波接一波朝她袭来,慢慢地变成大海,一阵又一阵冲上她的腹部。

明明算好了下周才来啊。

“达红!”高达红这才意识到,她持着球有好几秒了,无暇多想,急忙传出!

谈雅永却朝高达红绽开了灿烂之极的笑容,嫣然笑道:“谢啦!”原来高达红慌张之下误传给了谈雅永!

“冯敏,快攻!”

冯敏突然狂吼一声,反倒朝另一边冲去!谈雅永大叫:“喂喂,球在那边啊!”

冯敏整个身体滑到了地上,堪堪托住高达红!高达红倒下的冲击之大,令冯敏忍不住一阵悲嘶,饶是如此,冯敏依然稳稳地托着她,任她躺了个正着!

“要我站住?你先追上我再说!”

“别走!”

眼前的人越跑越快,很快,化为了小黑点!

“不准丢下我!”高达红一阵失声大喊,成天阳冷不防,吓得跳到了一边。

高达红这才发现自己原来做了个梦,挣扎着坐起来:“我怎么在这儿?”

成天阳伸手扶起高达红:“你刚才突然昏倒,我便把你扶来休息室。对了,我常看到老姐用这个,就买了一样的,也不知买对了没。”

高达红愣了愣,见成天阳寻出深色长裤和一包她熟悉无比的东西,脸立刻红了。成天阳也脸一红,笑道:“真该死,早知该找女老师来的。”

高达红坐起身:“那我把裤子洗洗再上场吧。”

成天阳急忙按住高达红的手,说:“算啦,你那个——没办法上场了。”

高达红低下头,成天阳都看得真切,那沈天不就……

“你还感冒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们?”成天阳略带责怪地看着高达红:“你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怎么行啊?”

“这只不过是小事罢了。”高达红抬起头,满脸倔强。

成天阳浓眉一扬:“怎么可以是小事啊,感冒再加上那个,你身体抵抗力下降得越发厉害,再挨回冻,绝对够你大病几天。今天你还是别上场了。”

高达红不说话了。她忽然想起刚才她倒下时似乎跌在了一人的怀抱中,莫非……

冯敏擦了下汗,她打了两年的球,这么顽强的对手却还是头次见到。

为什么你明明重度感冒,明明你身上还有月经,却坚持要留在球场上?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只会白白拖累你自己么?篮球真的值得你如此么?

“冯敏!”

“哎?”冯敏转过头,不闪不避,就这么梗着脖子硬生生让篮球砸中了脸!

谈雅永惊呼:“你?”

黄融怒喝:“冯敏你这个大笨蛋!”

“痛!”冯敏兀自摸着脸,成天艳见状扑上前夺下了球。随之翔光快攻得手。

“还是老样子,迷迷糊糊的。”石豪瑜摇头叹道。

郭英光笑道:“但她刚才还注意到了翔光8号不对劲,要不,8号就结结实实摔到了地上呢。”

石豪瑜沉默了一会,轻轻摇头:“这家伙啊,打惯了街球,总会想让让对方。但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这样会害了你,也会害了球队啊……”

“第二节结束!”

“没有达红我们还能打到这般地步,不容易,”沈天点着众人道:“对方也没从你们身上占到任何便宜。”

成天阳颔首:“伊水的板凳深度确实一般,要不她们会频频换人来大幅消耗你们的体力。”

刘振晶又咬了一块巧克力。成天阳皱眉道:“你还要吃?不怕待会儿口干?”

刘振晶仰头喝了口水,笑道:“你看我这副身材,得补充更多的能量才是啊。”

众人看着刘振晶沉默不语。刘振晶替代高达红上场,极好弥补了高达红的空缺,最后三秒还投中了一记三分球。然而,下半场她们注定了要五人作战。如何分配体力留待决战便成了第三节的当务之急。因此沈天抓起战术板,沉声道:“我来说下下半场的战略吧。”

与此同时。伊水休息室里。冯敏一口气干光了一瓶水,方才瞧着谈雅永悠悠道:“你对成天艳太客气了,这一点也不像天才少女啊。”

谈雅永倚门而站,闭着双眼:“别说了,我正在反思。”

冯敏挤了挤眼睛:“但愿你不是只是在反思。”

黄融插言道:“冯敏,该反思的倒是你。”

“什么?”

黄融微微一笑,从替补手上抽过笔记本翻着:“上半场你得两分,抢断两次,盖帽一次,表现不错哇。还有,送给对方一个机会,不巧对方进了。”

冯敏闻得此话,跳起来叫道:“你这是赞扬我吗?”

黄融耸了耸肩,一副你说是就是吧的表情。

俞教练笑着伸手往下压了压:“行啦,上半场基本摸清了她们的情况,也确认了对方只能五人作战。我们第三节该做出转变了。”

黄融闻言,扬头指着自己:“您的意思,我要上场?”

俞教练含笑点头。

“好极。”黄融眯上了双眼:“我已等得手痒痒了。”

冯敏以拳击掌,洁白的牙齿一闪一闪:“我已迫不及待了。”

谈雅永霍然睁开双眼,炯炯有神:“我也是。”

伊水,决定在下半场

“第三节开始!”

翔光众人瞥得伊水队员,俱是一怔,5号中锋下场了,而上场的是——

6号,黄融?

黄融长身而立,她纤细的小腿和足踝更引人注目。

成天艳目光一闪,不单认出了这便是三个月前街头篮球场上那个很酷的女孩,也认出了这便是几年前在市中学生运动会上以0.01秒之差击败了她的短跑冠军!

“伊水发球入场!”

翔光众人更发现了,伊水的速度突然加快了!她们的传球和跑动快得令人目不暇接,几道红影不断交错着,却是一个都看不清,一个都抓不到!

“明雯,不要跟到底线!”沈天忽然跳起来大叫!

“啊?”许明雯还没反应过来,便和刘振晶撞在了一块!

坏了!许明雯被刘振晶挡着了,终于跟丢了她负责的对象——冯敏!电光石火之间,冯敏奔到三分线外接到谈雅永的球!她也不作迟疑,抖动手腕,投了出去!

冯敏竖起三个指头,看着球划过个漂亮的弧线,而后泛起一阵白色浪花——

“是伊水全场第一个三分球!”

成天艳甫一扭过头,旋即为伊水的防御而一震——谈雅永就在她面前!冯敏缠上了许明雯,黄融更盯上了刘振晶!!很快,刘振晶没跑得过黄融,球被黄融断下!

“以为我们不够快么?”许明雯喝道。冯敏见许明雯还能跟上来,停住脚笑道:“不错不错!”

“不错个头,老娘最讨厌一对一了!”

“那可由不得你!”冯敏一声大笑,笑声未落,手中的球忽然不见!许明雯大惊回头,黄融已接定,旋即闪电般转出!谈雅永一个胯下交叉步运球猛然晃掉成天艳的重心,正当成天艳在内线追上她之时,却身影一振——

“不好!”成天艳没想到冯敏会跑到外线零度角的地方,更没想到谈雅永会在空中使出胯下传球的方式!

“唰!”“翔光请求暂停!”

“伊水打得行云流水,实在太好看了啊!”郭英光叹道,扭过头,见得石豪瑜正在空中比划着,问道:“你解得这个?”

“嗯,看明白了,”石豪瑜微笑:“看,雅永起到了贯穿全场的作用。她的传球变幻莫测,令人着实防不胜防。黄融凭着速度,和冯敏一道通过不断的穿插奔跑,令翔光后卫被迫下提,防守阵形被搞得很散很乱。这样一来,伊水可以凭着速度和移动性多点开花,让翔光顾此失彼。”

“而且,冯敏居然投得中零角三分球。”

“不错,黄融既对上翔光9号,自然是攻其弱处。你看,翔光9号因为肥胖而移动性低下,从她来下手很容易。”

“伊水还真胆大,明知我们就在观战。”郭英光扬起了眉。

石豪瑜一笑:“她们知道我们号称防守最强,自不会放过研究她们的机会。我可以预想得到教练会用one-box重点关照冯敏。再者,我们可以守定罚球线,只以不变应万变。伊水想突破我们的防守,势必要加快人与球的流动速度,那样反过来会极大地消耗掉她们的体力呢。”

“这么说——”

“即使如此,她们还是敢和我们叫板,她们确实有这份自信!”

江昀佑忽然道:“黄融速度这么快,又有高度,为何不干脆首发出场?”

石豪瑜目光一闪:“问得好。据我所知,黄融的致命弱点就是体力。否则,伊水便真的可以和以运动战见长的光明高中相抗衡!”

郭英光忽然道:“你说对了一点,就是——伊水真的是支风之队。”

“风之队……”石豪瑜念叨着:“快如幽灵……”

翔光女孩们大口喝水,俱是大汗淋漓,显然刚才短短两分钟,她们完全给伊水的速度牵制住了,体力消耗飞快!再这样下去,第四节她们就要全部垮下来,任伊水在她们身上予取予求了。沈天蹲下来,抬头看着刘振晶:“你觉得黄融怎样?”

刘振晶皱了皱眉:“她的速度实在太快了,一不留神就像老鼠那样一下子溜掉,抓都抓不住。”

听了刘振晶的比喻,有的人忍不住嗤笑出声。沈天却板着脸盯着刘振晶:“而且她弹跳力极佳,对吧。”

刘振晶喉咙里咕嘟了几声,只得点头。

沈天一笑,在战术板上移动了个棋子:“看,谈雅永在这儿,活动范围极大,是能突能分能得的全面性后卫。再看冯敏,她从小前锋改为得分后卫,不时投三分球。还有黄融,无所不在,简直像个幽灵,但仔细一看,她不外是小前锋而已,典型的游击得分手。防守她们的确比较辛苦,但是——

“每支队有自己的长处和短处,懂得发挥自己的长处,并不让对方攻击己方短处的球队,才是明智的球队!”

郭英光笑道:“此番暂停,这个跳战舞的怪异教练会有办法扭转情势么?”

“呵呵,也许吧,”石豪瑜笑道,她的目光落到沈天身上,眼波里居然满是温柔:“那是百分之百的可能性啊,沈哥哥……”

“暂停时间结束,请双方上场!”

谈雅永的身体贴上了成天艳的身体。其实她要接着这一贴之力,却猛然脱身而出,只要成天艳的身体受到这么一冲击,会不自觉向后滑动几步,谈雅永便可以从她身边突破过去。成天艳也确实踉跄了几步。谈雅永不会放过对方身体失去重心的机会。她本是突破高手。

“咚!”

谈雅永全部的气力放在了突破上。她冲到翔光禁区时,力已将尽,她这时将顺势传出,只要球到了冯敏或黄融手上,她就完成了任务。她不必再多费气力了。真正的高手对自己的路线、对队友的接应点已算得恰到好处,绝不肯浪费一分力气。况且谈雅永和冯敏、黄融本是默契无比的伊水三人组。这种突破分球,这种及时接应,她们三人组已做过不知多少次,她们从来不会落空。

然而,谈雅永永远想不到,这次竟会落空。

刘振晶巨大的身躯出现在她右边,叶颖杰高大的身躯也在她的左边冒出来。她们一胖一高,却巧妙地挡住了谈雅永的视野。谈雅永想往后甩球,却发现成天艳已经赶到了她的后边。翔光三人居然在刻不容缓的一瞬间,全方位阻截住了谈雅永。

更要命的是,谈雅永并没有投篮的打算。事情来得太突然,谈雅永既没办法传出去,她的身体已落下,球也将落下。

谈雅永多么希望这一时刻能停止住,任她在空中滞住,任她在空中转变动作,任她从容上篮。可惜,谈雅永不是神,她没有那个超凡的滞空能力。

于是,谈雅永的双脚触到了地上,篮球也握在了手中。“两次运球!”

“那怪异教练的战略居然是用三人封杀雅永?”郭英光惊道:“我以为,他只会交代翔光4号一对一彻底看死雅永啊。”

石豪瑜微微一笑。能放下身段,与队友合作包夹对手,你的心胸还挺宽广啊!

要知道,一位球员有自己的骄傲和自尊,如果她一对一无法搞定对手,无法完成教练交托的任务,然后教练决策让另一位球员与之合作包夹对手,对这位球员而言并不是件舒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