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身处的时空,除了尹大婶能算得上可以信赖的人,别人她都不是很相信。所以可以真正相信的,只有她自个儿。
当她的医术能和普通大夫相提并论,武功也大有长进的时候,丹生云找上了她。
这位表面和常人无异的和蔼老人用醒世的双眼看着端木青青,心生了悲悯。
“这些年,你这样固执的眼神我遇上两次。”老人停顿了一下。“一个,太坚持自个儿的坚持,蹋上了不归路。而你就是另一个。”
端木青青一语不发。
丹生云无奈:“看来谁也拦不了你,那么就只好把伤害降到最低。孩子,你愿意和我做次交易吗?”
“您直说。”
“你很有脑子,也有极品武功的基础再加上你的执着,以后肯定有大作为。但是,这不是你追求的吧。看得出来你想马上变强,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却不是因为贪欲或仇恨。我能让你变强,同时我也想请你帮忙,行吗?”
端木青青果断点头,没追问丹生云要她干嘛。
凭借她女人的第六感,她心中大约有些明了。
天上不可能掉馅饼,她欣赏这样正大光明的“利用”。
百草门以武强身,以医救人,虽然从来不管江湖纷争,但是百草门的开创祖师也却是个隐姓埋名的奇才。医术,用毒,功夫无一不天下第一,当时江湖无人能敌。
“百草门牢记祖训,全心全意学医,可师祖集毕生心血独创的一门绝技却没人继承。”
“师祖看腻了江湖上的明争暗斗,决定归于自然,于是才有了百草门,所收徒弟尽是无欲无求,性情善良之人,目的是悬壶济世,学习武功只是为以防万一,并传下祖训,门下所有人不能踏入江湖。祖师也想有人继承他的绝学,这么些年一直都在等待合适的人。”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传给那人?
丹生云摇头“不行啊…啊,他不行。”
端木青青不解的望着老人。
“第一,都怪我没有教好徒弟,本来就对不起师祖爷了,怎么还有脸面将师祖爷的心血教给孽徒。第二……”
端木青青接过丹生云传来的一只精致的榆木盒子,小心的打开,一幅薄薄的丝绸和一根玉笛安静的躺在里面。
“乐者,用音色慑人魂魄。兵者,凭利器伤人躯体,两者结合,乐音亦利器,利器亦音乐,以无形伤人,这就是祖师独创的‘音刹’。所以,不是音、武兼修者是不能学习这门绝技,不是性情善良、毅力惊人的人不能学习。而且,师祖是个女子,因此,女子更适合学习这门绝技。”
端木青青展开丝绸,雪白的缎子上,细如发丝的黑线辗转曼绣,鬼斧神工。缀脚处没绣下名字,只一朵栩栩如生的红莲,璀璨夺目。
“师祖名为梓悦,当时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不知多少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丹生云笑着回想,“可没人料到,在师祖的人生高峰她归隐嫁人了,更出人意料的是,师祖的丈夫是一个普通至极的医者。”
“我相信您师祖的眼光。”端木青青淡淡说道。
丹生云赏识的看着她,微微点头:“师祖一生成就颇多,但她最满意的,就是寻了个好归宿。”
端木青青微笑,像出水芙蓉。
同为女子,我当然深有同感。
次日,端木青青开始学习音刹。
遵守着两人之间的协议,她没告诉别人这个秘密。
所以丹生云只能隐蔽且零星做指点,其余的只能靠她自个儿参悟。
端木青青以为要把从前学的都会废掉才能开始学习,却没料到这门功夫的兼容性这么好。
梓悦果然是天才。
她所留下的音刹法门分为七层,但这不是旨在教你内功,而是让你学习一种用气的要领。所以你只要有纯净的内息就可以了。
依照此法修练,等到达了第三层时,武功就会大有提升。假如能学到第七层,便达到最高境界,心之所向,气之所往,意之所至,简单说就是不借助笛子也可伤人。
丹生云不了解这功法,端木青青自个儿参悟出这门功夫男子也可修炼,只需要心思纯洁、毅力惊人。
用意志驾御气理,比用冷兵器危险多了,要是一出岔子就容易踏入地狱。看似杀人工具的笛子实质上意在让人定神。
这真不能操之过急。
端木青青非常小心。
她在丹生云的指导下专心的掌握了经脉的走向和各个穴位的作用,一边苦修内功,一边日积月累的摸索音刹的要领。
合抱之木,起于毫末;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端木青青连不必要的吹笛也开始学习起来。
年少时,因为向往小说中白衣胜雪的男子她接触了笛子。可因为不能长时间吹,所以只学到了些乐理知识,她没有一次完美的吹奏过。
起步的时候,端木青青的学的很慢。
但是凭借她的毅力和耐性,时间长了,自然而然的有了些提升。
梓悦连一张乐谱都没留下。
不过端木青青什么谱都不识,就算有乐谱也没有帮助。
怕自个儿的吹奏扰人,只会在空山无人时支离破碎的吹奏一些不成调的的调子。
遥不可及的,残缺不全的,从前的调子。
司空堡的燕子竟然到现在都没有得到一点她的信息,端木青青想了想,从鼻子里冷冷的哼了一声,于是,就把他们抛到了九霄云外置之脑后。
月英在大寒那天才正式拜伊斯特为师。
端木青青在百草门的半年也度充实愉快。
音刹已进展到第二阶段,偶尔她也能吹些好玩的儿歌来逗月英。
快过年的时候,丹生云受了些凉,先是自个儿服了些草药,初时很有效果,可后来却咳喘不停。
“享高寿不易,我都已经一百了啊…啊。”丹生云淡然的笑道,“老了,不中用了啊…啊。百草门虽都为医家,又怎能长生不来。无妨,无妨。”他反而宽慰起身边愁眉苦脸的弟子。
端木青青很敬佩这位慈爱又豁达的老者,虽然担心的话一句都没说但每天和尹大婶、曹洁她们一起照顾丹生云的膳食。
最牵挂的舞儿回来了,乖巧的月英也给了丹生云有了期盼。
在大家的关心照顾下,老人康复起来,百草门又能过一个愉快的元宵了。
在端木青青学好第三层之时,她把记录诀窍的丝绸还给丹生云。
三层之后全靠自个儿的悟性,端木青青本不求名望,如今这水平已经能自保了,反正她也不在乎是否能修练到最高境界。怀璧其罪,象齿焚身,功夫太厉害肯定会引来祸患。
丹生云接过绸缎,笑的特别开心,“哎!真是个可造之材,我大可安心了。”
说完,眼都不眨一下把绸缎仍到火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