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文学明天醒来,还有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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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二十岁出头,你的一无所有,令全世界羡慕

你的一无所有,令全世界羡慕二十岁出头,没有金钱、地位,甚至没有清晰可见的未来,除了一个动荡的岁月,你一无所有。

但是,真羡慕你,这样才是青春该有的样子。

1.

读书的时候,每天骑脚踏车上学、放学,等着中考结束成为高中生,等着高考结束成为大学生,等着考研结束把书一条龙念完,即便目标明确,其实你一直很迷茫;找工作的时候,怀着满腔热血,四处投递简历却石沉大海,在家里守在电话机旁等待面试通知时常常很无助,你心想等工作稳定了一切就好了;有了份工作,每天在地铁拥挤的人潮中感到很落寞,整日穿得人模人样,说话圆滑得体,其实你的内心还是当初那个迷茫的少年,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为什么而活、而忙、而悲伤;终于鼓起勇气辞职去旅行,辗转在路上,拍好看的照片,分享有趣的故事,发的帖子鼓舞了无数人,只是你自己到底有没有真的觉得自由和快乐,却是另外一桩事了……我们常感到自己在过着并不理想的生活,以至于嘴里总嚷着无数的“如果……我就可以……”

如果高考结束了,我就可以过上自由自在的生活,不用在没有意义的教科书里浪费青春;如果大学毕业了,书终于念完,我有文凭后就可以走出象牙塔,过属于自己的真正人生;如果面试通过了,得到这份工作,我就可以有房有车,娶妻生子,人生一帆风顺,过幸福的小日子;如果这份工作没有那么累,我就可以培养业余爱好,兴许生活就不会那么枯燥没有意义;如果旅行可以带来不一样的人生,只要勇敢跨出第一步,我的世界就可以从此海阔天空……二十岁刚出头的我们,热切期盼改变,容易被鼓舞,更容易被别人的故事触动心扉,勇往直前拼了命努力,也试图毁坏现状,不顾一切出走。然后呢?最终仍然没有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还在不停地寻找下一个“如果”。

心理学有一个观点,就是人与生俱来的情感预测是有偏差的。我“人们会错误地预测自己们很难预测自己未来情绪的强度和持续时间,谈过一场浪漫的恋爱、收到礼物、错过选举、赢得比赛和被误解后的感觉”。“当一种感觉存在的时候,他一位苏格兰诗人写得恰到好处:

们感到它好像永远不会离开;当它离开以后,他们感到它好像从未来过;当它再回来时,他们感到它好像从未离开。”

这样的感觉,就是此刻的我们:一无所有,理想生活很缥缈。

2.

今年我二十三岁,回国后,在外国领事馆新闻处工作。

一个人来到广州,早起晚睡,上班很忙碌。

刚开始的一个月,其实情绪出现过波折。去南湖的一家英国学校送活动汗衫,扛着几袋子活动材料,半路上摔了一跤,膝盖上全是血,在回来的车上痛得哭起来;一整天打仗一样做完linemanager吩咐的任务,照例下班后走半小时回家当作散心,到家门口才发现钥匙忘在公司里,想到办公室应该早已关门,在大门口无助地哭起来,骂自己没长大,依旧没头脑;做新加坡远程培训时,连系统都不会登入,其他地区的同事已经开始练习,我对着电脑慌乱起来,不知如何是好,硬着头皮在一片沉寂中用英文颤抖地问“这个对话框怎么不见了?啊,有了!那么要怎么点进去”的低端问题,中午休息时一个人花了一个多小时在街上乱走,才找回自己的节奏。

看到身边的同事,有人绕了地球一圈终于回到了广州的家,渐渐建立起安稳的生活;有人和男友订婚,事业也步步高升;有人刚生完孩子,两夫妇计划着买更大的房子……似乎大家都有些什么,可是看看自己,下班后也不知该往哪里去,不做饭就在外面随便吃点儿,其实太忙碌忘记吃饭又死不掉,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没有男朋友,大把的时间在看自认为“浪漫”的政治经济谈话节目。偶尔在路上漫无目的地走着,为不知道半年后要到哪里而迷茫。

尤其是最近收到大学时候的印度尼西亚好友的信,终于成为了骆驼背上的最后一根稻草,把我彻底压倒了。她在荷兰的工作一帆风顺,和比利时男友恩爱依旧,而曾经和我们疯在一起的俄罗斯女孩,就要结婚了。

“喂,真的要这样的生活吗?”从零开始,就算回国,我还是在四处漂泊。有时候,觉得没有安全感。

“嘉倩,如果连你都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那把这些话倾吐出去。

些给你写信的人怎么办?”朋友犀利地问道。

3.

乔蒂是个在广州工作的西班牙人,三十出头,收入不菲,有个中“你就像是十年前的我。其实,国女朋友。他总是充满怜爱地对我说:

现在的我依旧很羡慕你。”

“什么?羡慕什么?”我几乎要从沙发上跳起来。你羡慕一个一无所有的人?你有房有车有好工作,女朋友温柔可爱。而我,家里连宽带都没有,因为知道未必可以在这个城市久留,凡是与“一年的合同”

相关的,对我来说都是奢侈。家里的杯子都是一次性的,逛宜家只有摸的份儿,连衣服都不太买,只为了卷铺盖搬家时方便一些。

乔蒂打开他公寓的窗子,灯火阑珊的广州尽收眼底,夏天的热气“这才是青春该有的样子。二十岁出头的你,还向人袭来。他笑着说:

有很多的路要走。哦……对了,你不是说在上周的沙发客聚会里见到一个美国人吗?他三十多岁,卖了自己的公司,拿这笔钱来到中国四处周游。”

安全感,真的和年龄有关吗?如果三十岁的时候,还能这样义无反顾地去做想做的事情,那么现在,二十岁出头的我,为什么要在乎这“幻觉”呢?

话虽如此,纵使勇气满满,目标呢?理想呢?

4.

在成长的路上,我就像当代很多同龄人一样,不屑于很多东西,看不惯很多现象,不满于社会的诸多规则。

我们这一代人,都会为了那些某二代的特殊待遇拍案而起;为了筹集医疗费的穷困家庭而同情落泪,献出微薄之力;为了冷漠麻木的路人诟病如今世道不正。

不记得是第几十个同龄人告诉我——“我们的社会正在一点点烂掉,这是个没有理想的时代。没得救了,快回欧洲吧!”

我的看法却恰恰相反,并不是中国的新一代没有理想,而是我们想要做的事情太多太多,多到只能追求“止痛”而非“医治根源”。

今天捡起了这个理想,群起而攻之;明天就又发现新的燃点。“关注就是力量”,一波波看似汹涌的集体思辨甚至是网络暴力,出发点是好的,其中的一些思想也是好的,甚至会带来社会变革,但问题就在于我们都忘记了“改变=过程”。

开启时间的“魔法”效应,被动而消极的“熬”于事无补。熬日子是会有惯性的。熬高考,熬大学,熬工作,习惯了熬一切,任性地不能活在当下,只盼望着有一天一个白马王子出现拯救自己。结果熬成习惯,终于等到白马王子出现,一起过日子的时候,一不小心又成了熬。

真正在过时间的人,是用心感知每一分每一秒,脚踏实地过着此刻的生活。纵使一切都不尽如人意,纵使由衷地感觉痛苦,一个能在烂摊子面前把线索一点点拾起,耐心做好该做的事,把成败置之度外的人,其实更容易一不小心就走得很远。而他所完成的任务,所成为的自己,所得到的成就感,都是刻在骨子里平实而非耀眼的快乐。

“太多人成功之后,反而感到空虚;得到名利之后,却发现牺牲了更可贵的事物。”兴许如今我们在意的,不久之后就变成了尘埃,被新的掩盖。过一百年,唇枪舌剑的“方寒”或许就葬在了一起,二代们的“杀人跑车”成为了一堆堆废铜烂铁,省吃俭用供了一辈子的北京三房一厅,房产证上自己的名字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被抹掉。

人间的是非富贵都太渺小了。想起一段耐人寻味的对话——葬礼“他留下了多少遗产?上有人问死者的朋友”“他什么都没对方回答:

有带走。”

二十岁出头、一无所有的我们,其实最有力量去拯救社会。比起更多人,我们早已经在伤痕累累的路上懂得,其实真正的成功,并不是拥有什么,而是这一段段路我们曾用心走过,留下了属于自己的感动和故事。

高考的时候,认真做过习题,与身边好友共同经历过这段特殊的岁月;工作的时候,在平凡岗位上做出过自己的贡献;下班后,做无关紧要的小事,却温暖了陌生人;恋爱中,关爱对方,共同成长;对父母,懂得感恩,经常沟通与陪伴。也许,我们并不能成为历史里“揭竿而起”的革命者,但至少,我们还有能力去持续地做些事,让世界变得更好一点点,夜晚就一定能睡得很安稳,早晨伴着闹钟起床也就有了万分的动力。

那些温暖而可爱的小事,就是成功。

真正令我们觉得活着的,是那些实质性的东西,而实质,注定需要过程。

5.

“只要你跨出第一步,就离成功不远了。”又是一瓶“鸡血”。可当你真的激动地辞职旅行也好,开店创业也好,却突然意识到,成功并没有真如这句话所说的那样“不远了”。

其实,还远着呢!

坐飞机久了,就会知道,其实飞机从起飞到冲上云霄只是一瞬间的事;真正把你带向远方的,还是一段漫长的旅程。起飞的过程固然令人难忘与激动,透过窗户你看到陆地越来越小,云朵越来越近,你想象着云层之外的世界;可是突破云层之后,却发现似乎也没什么,然后一路上只有无聊的白茫茫一片。

原来,“成功”一点儿都不难,甚至很快。看起来很美的事物,接近后,往往没有想象中那么美了。最终我们都能抵达目的地,但拥有的,其实是不同质感的“远方”。

我们渴求改变,想要变革社会,更想要过上自己理想的生活。事实是今早付出了一点儿努力,今晚就立刻想要检验回报。忽略了过程和“旅途”,失望是在所难免的,这年头,立竿见影的,要么是丰胸硅胶,要么就是地沟油。

我们诟病社会结构,感慨出国留学,愤恨官富二代,像极了如今各个国家的军备竞赛。没有哪个国家不是对外宣称“我们的人民热爱和平”,但照样组织军队,花大笔钱买军火,定期进行大规模演习,这些莫名的钱,为何不去花在饥饿孤儿和老人上?

二十岁出头,世界还不是我们所能改变的。我们能做的,或许目前阶段只是独善自身。每一个小理想的实现,都是对于未来改变社会的练习。所谓的change(改变),注定是痛苦的。并不是换条路走就心情爽朗,一路绿灯,更多时候,带来的可能是更深的迷茫和痛苦。

唯有经历后,改变才能带来巨大的效应。

和坐飞机一样,时间,才是奇迹的钥匙。

6.

我想要当一个用文字改变世界的人。

“这样很好啊,至少不是以此为生。一位前辈说”写作并不会成为我的工作,我却喜欢这样的状态——写的东西没有压力,把自己心内的一切剖析给别人。如今在一本杂志写专栏,常常写着写着就会不自觉地议论起关于生活的态度。二十三岁,很多事都还没有想透,所以倾诉欲望强烈。

写字之外,近期大半的时间都是在工作。一开始也曾有过一段时期的迷失,如今终于寻回了自己的节奏。即便未必知道半年后的自己身在何方、在做何事,眼前的路也要一步步走好,因为潜移默化中,此刻的生活已经成为我们在过去无数个十字路口选择下,最终最理想的一条路。

又况且我们常在期盼此刻就要过上理想的生活,却从来不问自己到底有没有准备好。没有人可以一开始就过上想要的生活,天赋再高也不可能直接成为作家、明星或总裁,甚至立马就指挥整个国家。抵达目的地之前的“旅程”是缺不了的,而且许多弯路注定要走一遭。

人生还很长,不必害怕磕磕绊绊、一路掉眼泪,到终点时,走过泥泞之路的人才有好故事可以说。

有些事,有些机会,来得晚一点儿才好。来得早了,结果自己还不够资格拥有,比从未出现更令人惋惜。

读到这一期《新周刊》,看着自己的名字在文章里被归结为“知心姐姐”,突然觉得很有趣。总在倾诉邮箱里被称作“嘉倩姐姐”,其实说到底,自己也不过是在梦想的路上不断跌倒、满膝盖是血的行者。

平实而温暖,我没多大的出息,只想做这样一种不耀眼的人。

或许半年后的自己,又到了新的“远方”,做起了不一样的事情。

但我相信,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在过着自己理想的生活;即使不是,我也正在路上,一步步成为有资格拥有它的人。

我有你所没有的,因为我一无所有。

梦想,请你晚一点儿实现。我想要更有资格地拥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