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不可能的引诱
说话的男人和他的地跑一样，全身素黑，独独没戴手套。
他声线一流，像音乐会上独奏的大提琴。
剪裁合体的衣服衬出宽阔的肩和韧健的腰，漆黑的短发，漆黑的眼珠，高挺的鼻，毫无瑕疵的脸，线条凝峻，像艺术家精心雕琢的温玉。他的皮肤并不白皙，有点蜜蜜的，比秋天成熟前的椰枣更诱人。
他很年轻，不壮，属于肌肉强度恰到好处那一类型。当他迈着双腿向他们走来，坚硬的皮靴踩在光滑的石地板上，嗒，嗒，嗒，一声一声，慢条斯理，令人有一种错觉：仿佛此刻的他不是来取皇冠的，仅仅是在自家后院散步。
他说，他是Su。
“你是阿蒙。”Su走到红发少年前面，长臂抬起，掌心翻向上，“给我吧。”
“呃？”阿蒙愣了一下，将盒子放在白皙的手掌上。
毫无防备地打开盒子，将皇冠托在手里转了转，Su愉快地笑出声，眼珠一滚，睨了睨欲言又止的阿蒙，直接道：“你想说什么？”
“贝特利克斯……”
“放心，小乖乖。”拍拍阿蒙的脸，Su歪头一笑，“你弟弟一根头发也没掉，十天后你就能见到他了。替我向你父亲问好。”说完，Su转身向地跑走去，黑靴迈出三步，不知为何停了下来。他偏过身子，看了昭摇一眼，那眼神中有讥讽，有轻蔑，有不屑，甚至，带着一丝失望。
昭摇来不及思考Su眼中的失望有何深意，却被他突来的一句挑起压抑了一个小时的火气。
Su说：“丁卜京坚持由我亲自前来，我以为他给我准备了多大的惊喜呢，现在看……啧啧，阿蒙，你家只有一条狗吗？”
狗？昭摇眉心一跳。
“唉——”沮丧地叹口气，Su转回身子，长腿曲起踩上长椅，身体腾空跃起，轻盈优雅地跳上地跑，口中吐出一串仿佛抱怨的字眼：“丁卜京那家伙，说什么我亲自前来比较有诚意，看他那么坚持，我就来啦，没想到……唉，唉，早知道只有一只金色小狗，我就不用这么急匆匆地赶来了。”
金色小狗？
急匆匆？
捕捉到这两个字眼的昭摇眯起眼，竟然嘲笑他的衣服颜色……还有，他根本就迟到了一小时，哪里急冲冲?!
“唉！”最后一叹，Su隐入地跑。
黑色羽翼疾速无声地收起，地跑毫无预兆地向两人冲去。昭摇一咬舌尖，急扑红发少年，躲开撞击，滚落在长椅上。
狠狠盯着射线般消失的黑影，直到一只手伸到他眼前，“没事吧？”
阿蒙已经站起来，正揉着自己被撞痛的手臂。那不知隐身何处的长发男子也自阴影中走了出来。
“解狐——”长睫轻轻一敛，昭摇顺着他伸来的手就力一拉，让自己站起，黑眸定定锁住他，眸心深处有一抹异亮，“你确定定位装置能找到小贝子？”
庸解狐见他神色不对，眸色一凝，抬手欲拍他的脸，“昭摇……”
“只要他不死就行了，对不对？”偏头一闪，昭摇退后一步，蓦地一笑，向神殿后方跑去。
庸解狐一讶，转瞬猜到他想做什么，动动唇，似乎想阻止，迟疑一秒，他歪头笑了笑，转身，“阿蒙，我们走！”
他身后，一驾火红的地跑正缓缓浮起……
一声呼啸，不比雷霆，却卷起殿内气流的涌动，吹起长长的黑发。
当红发少年拔开额前吹乱的头发时，眼中的残像只剩一道红色射线。
沿海的蜿蜒公路上，黑光如线，景物向后飞驰。
“难道就这样回去？”舒适的地跑内，男人愁眉苦脸地叹着气，“丁卜京啊丁卜京，你真令我失望，让我伤心，害我难过。”说完，男人似乎为了特别强调自己的忧郁，又重重地叹了一声。
地跑内只有一个座位，能够360度旋转。驾驶球是一个微微带点扁的镂空圆形，由六道半弧组成。地跑的前后方分别是两块黑色钢玻，从内向外看，透明清晰，一览无遗。
跷着腿，一手托腮，停了一会儿，男人又道：“脂肪啊脂肪，你说我就这么回去，那帮家伙会不会嘲笑我？”
脂肪——这驾黑色地跑的名字。
请一定相信，这仅仅、仅仅只是一个名字。无论从外形还是内在，这驾黑色地跑都够不上“有脂肪”的吨位。
“咳！咳咳！”驾驶台上，一排细灯闪了闪，一道声音清晰地传出来。声音正是这驾名为“脂肪”的地跑智脑所发出，音波圆润清亮，听起来不辨雌雄，“主人，只有灿烂的烟花才能衬托你完美无瑕的身影，您的出现，注定了焰阳的黯淡，您的光芒，令变月为之羞涩。就算他们嘲笑你，也是出于嫉妒。”
声音没有一点谄媚的味道，真的。
男人听了，忧郁的眉头终于展开了些，“还是脂肪最可爱。”
“谢谢主人！”声音微微拔高了一点，随即恢复成清亮平直的音波，“主人，皇冠的全影扫描已传送总部，十分钟后可以得到基本数据。”
“乖……”男人——也就是Su，轻拍驾驶台，似意犹未尽，还来回抚摸了一阵。
左方窗屏上闪出一个大大的笑脸，闪了闪，声音又起：“主人，后方一千米有东西追上来。”Su转动座椅，见后窗屏闪出一驾地跑的外形，同时，脂肪的分析也随之送出：“次光地跑，型号AH30012，外壳红色，出厂时间半年。AH30012型是次光公司的限量产品，全盘古只有二十五驾。哦——主人，这驾有改良的痕迹。”
Su眯起细长风情的眸子，“改良？改了什么？”
“弹道系统。时速……”画面翻转，再翻转，脂肪的声音里混入了一种名为“沮丧”情绪波，“时速无法测量，主人。”
“来历呢？”Su倾头一笑，语带玩味。
“主人，你能原谅脂肪犯的一个错误吗？”合成的清质嗓音中居然混入了“娇滴滴”的音波。
“说吧，脂肪，你知道我不能把你怎么样。”Su大度地挥挥手。
他能把一台地跑的智脑怎么样呢，是不？
折了它，它也不会觉得痛。
难道送修理场？
“那我就说了，主人。”脂肪装模作样地清清“嗓子”，“咳，咳！在我出圣卑鄙神殿五分钟后，这驾红色次光地跑就咬在后面了，不过当时我正在扫描皇冠传送到总部，只当它是一驾速度比较快的东西。可是现在分析它的奔跑轨迹，和我是重叠的。”
“嗯……这说明什么？”
窗外景物飞快后退，脂肪的声音中气十足：“说明它在跟踪我。”
“……”
“发现攻击意向，主人，轨迹分析，它想撞击我。”脂肪的声音混入“紧张”音波。
未等Su来得及再开口，身体突然接收到一种强烈的升空倾斜感，这种感觉的原因来自脂肪突然拔升十二米，机体右倾。他的手臂在座柄上微微一滑，左方，眼角捕捉到瞬间闪过的一道红影，风驰电掣。
再转眼，前方，红色地跑横空一摆，一个华丽的九十度旋转甩尾，拦在脂肪前面。
速度值速减，脂肪的声音加急加快：“主人，脂肪当前升空239米，时速20，时速10，时速1，时速0。前方出现障碍物。”
一黑一红，在239米的低空高度，相距30米，悬浮，一动不动。
“主人，它的前方标志为布拉皇族。驾驶者扫描……无法扫描。热源判断，一。”
“……”
“主人？”
长长的沉默后，Su幽幽一叹，音线保持重低音波断，仿佛无害，“脂肪，你这种反应速度，我会以为你在侮蔑我啊！”
对他的音波瞬间扫描，脂肪发现，主人这种低沉平静的嗓音被它归为负面情绪类，而且，是极度负面情绪包，这种情绪被称为“胸中怒火闷闷烧，慢慢酝酿中，爆发后果不堪设想”，简单说，也就是——
愠恼！
当机立断，脂肪性格化地让自己“迟疑”起来，“主人，我……”
就在这一刹，红色地跑猛冲过来，完全是两败俱伤不要命的凶狠。Su神色一变，脂肪惊险万分地向下俯冲，躲过红色地跑的撞击。电闪雷鸣的光秒之间，一红一黑两道射线贴身擦过。
交错而过后，两驾地跑在空中三百六十度旋转，如蓄势待发的斗牛，犄角相对。
不待喘息，红色地跑再度冲来，脂肪锁定目标，发射磁光弹，没想到红色地跑在疾速冲击的速度下竟能飞快下降，躲过磁光弹，再以不可思议的弧度向上冲，意图撞击脂肪的腰部。
磁光弹在远方炸开，惊涛般的隆鸣中，脂肪不能上升，也不可后退，只能顺势向前滑行，避免了自己“腰”部受损的命运。
“它要撞我的腰！”脂肪的智脑音波中混入“惊怒”情绪。它到底有没有称之为“腰”的东西，恐怕只有它自己知道。
一直放任脂肪的Su终于动了。
左手握住右腕，右手上下摇了摇，他一脚踢向驾驶球下方，轻斥：“变换自动操作！”
“可是主人……”
“收起你的情绪。”
“是。”声音仿佛带了那么一点不情不愿，驾驶台一排亮点如水流般闪了闪，熄灭。
“呵……”盯着湛蓝天空下那一点惹眼的红，Su伸出粉红的舌尖，在唇角轻轻一舔，暧昧地笑出声，两手搭上驾驶球，风情的眼中闪过一丝凝犀，口中喃喃道：“想玩，只要你能追上我。”
“我”字音尾，他双手一滑一错，驾驶球旋转，脂肪如一道射破宇宙的光，凌厉地冲过红色地跑，转眼间，天空中只剩一个小黑点。
红色地跑内——
“跑？”昭摇咬咬舌尖，嗤嗤一笑，在导航版面上东点西点，不知点到什么，前排突然升起一排弹孔，只听到噼里啪啦、达达达的声音，一梭子弹直冲Su的方向而去。双眼瞪大，趣味入眼，此刻，昭摇脸上的表情绝对不是为了追击，他笑意渐浓，“还有这个功能啊……”
销魂啊……
五指在导航面上弹点圈画，红色地跑追了上去。沿着海岸线公路疾驰十分钟后，红色地跑紧紧咬在黑色地跑后，却怎么也缩减不了两者之间的600米距离。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红黑两点之间的距离依然没有缩短的倾向。
要放弃吗？
可惜，昭摇有一个好习惯——锲而不舍。
Su盯着后方紧咬的一点，唇边勾起一味讥讽的笑。地跑毕竟不是空航器，通常，地跑升空高度只限在300米以下，脂肪的升空高度可达500米，而速度……唇角不禁又弯了弯，看后面那家伙追了十分钟还没追上，就算改良过，也比不上脂肪。
Su正想着要不要放慢速度，让后面的家伙追上一点，逗逗他，脂肪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主人，总部回讯，布拉皇冠扫描鉴定完毕。”
注意力放在后方的红色地跑上，Su问得有些漫不经心：“他们说什么？”
“外形正确，棱角正确，切面正确，元素位待定。”
“哦，这意思……就是让我快点回去？”话似疑问，Su的表情却是肯定，撇嘴，他叹气，“看来不能和后面的小子玩玩了。走吧，脂肪。”
他提高加速度数值，两驾地跑的距离倏地拉远。一分钟后，他再看，后方已经完全失去了那一点红色。
在一片沙滩停下，远远的海平面上，焰阳的光须已延展开来，Su出了地航器，望望空白的天空，语有遗憾：“那家伙追没了。”
难得遇到这么死缠烂打的角色，若是时间允许，他还真想会会那个家伙。
当他弯下腰，正要坐入地跑时，身后的空气传来急速波动——他愕然，调转视线，耳中一声轰鸣，红色的扁平地跑夹着万钧雷霆呼啸而来，如潜龙跃水，一跃冲出坡面，因速度而卷起的地尘迎面扑向他，嚣张狂妄。
片刻的怔忡后，Su弯起唇角，玩味的笑徐徐绽放。
好小子，有点毅力。
他一言不发盯着昭摇从地跑里跳出来，走近，风情的眼细细一眨，“是你呀，小金狗。”
除了那金色短外套刺眼之外，他看这小子……竟然……
包裹在黑裤里的修长美腿向前迈出一步，Su若有所思：黑色的发在晨风中徐徐飘起，反射出些许幽蓝，走向他的步伐坚定有力，这小子……他竟然不讨厌？
有着一双幽意美眸的玛娲二队长无奈地耸肩，他不讨厌这小子，与气度无关，与胆识更无关，而是……他周身散发的一种气息，在那双眼睛中，他看不到所谓的正义和坚持，似乎……只有不满和不耐。
“哈哈哈！”Su昂头大笑，他真的、真的不讨厌这小子。而他没料到的是，在三步之外停下的昭摇皱眉，歪头，竟说了句——
“你让我不讨厌。”
要问原因？
当然是野兽的直觉！
Su的眼中闪过一丝隐隐约约的疑惑，很快隐去，他挑眉，“谢谢。”
“但是——”昭摇一拳击出，Su听风急闪，却不料这一拳仍然擦过他的脸颊，随后是一句：“你让我很火大。”
又一道横拳直击过去，毫不放松，淋漓尽致，正中Su的腹部。睨一眼吃痛弯腰的男人，昭摇转身，而Su却在弯腰的一瞬速度下蹲，长腿横扫，直攻昭摇下盘。
两人同时跃起，相距三米站定。
抚抚被击中的脸，Su轻笑，“Yoohoo，你是丁卜京在哪儿请来的小金狗？”
昭摇瞪他一眼，轻嗤：“丁卜京？哼！”只凭那个丁丁大公，还支使不了他。
他语中的嗤意引来Su的好奇，盯着昭摇又看了半天，Su突道：“你追我，不是为了拿回皇冠吗？”
“皇冠？”昭摇将金色外套的大领竖起来，不屑道：“我拿回皇冠，丁卜京的儿子你会还回来吗？”
“哦，这么说，你追我不是为了皇冠？”Su难以置信地瞪眼。这小子先是陪在阿蒙身边，接着又撞他又追他，他以为这小子至少受了丁卜京的雇用。
“谁会为那个……”昭摇抬起手掌，一脸恶心地在鼻子前扇了扇。他才不是为了那个骨灰盒，他只想直观地教训这家伙一顿，从野性思维来说，就是从肉体上让这家伙感到疼痛。
若说Su哪里得罪了他，第一，让他白白等了一个小时有多；第二，侮辱了他的颜色美学；第三，说话的语气让他听起来非常刺耳。
这些理由，Su当然不可能知道，他见昭摇语气一顿，似难以启齿，风情的眼不由一亮。暧昧地挑起眉，他以过于压抑的兴奋声音说：“那你紧紧追在我后面……会让我……误会啊……”
“……”
Su突问：“你受雇于丁卜京吗？”昭摇不答，Su似乎想到什么，向前走一步，又问：“盘古星上有些奇怪的人种，就像长翅膀的鸟人，不长腿的鱼人，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像《又见地藏》那本杂志，记得全都是一些无法解释的物理现象。小子，次光地跑的速度绝不会快过我的脂肪，你用什么给它加速？”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昭摇理都不理他。
“凭我……要招揽你。”Su自信满满——不是“想”招揽，他是“要”招揽。
招揽？昭摇瞪怪物一样瞪着他。
“重新介绍一下，我是Su，以玛娲二队长的身份招揽你。”他昂头大笑，狂放恣意，“来吧，小子，加入玛娲，让我们一起掀起美的漩涡！”
“……”昭摇的表情出现龟裂。这家伙……哪有一见面就招揽人的？何况，他们现在算是对立关系吧。这个天生注定要“输”的家伙，根本就是变态一个。
他似乎没想到，就凭他那间歇性的野性思维和跳跃性的文明思维，距离变态也差不了多少。
“不用犹豫，小子。”露骨的目光写着赤裸裸的“引诱”，“在玛娲，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比如……”Su的声音慢慢低沉，人，亦悄悄靠近，“破坏……”
“昭摇。”警觉地退后一步，昭摇报上自己的名字。
当怒火消失后，他并不讨厌这个叫Su的家伙，对解狐所说的“玛娲”也没什么太激烈的情绪。是好是坏与他无关，不是吗？
“呵呵……昭摇……”Su轻声念出来，那微微带着颤抖的声音让昭摇禁不住打个寒颤。
这家伙喜欢收集男性盆骨……
解狐的话突然跳入脑海，昭摇眼皮一跳，大退。
“跑那么远干吗，我又不会吃了你。加入玛娲吧，因为我对你……一见钟情啊……”Su笑得就像椰枣一样甜蜜，接着，他皱眉叹气，“昭摇，如果你不加入我们，我就只好……”戾气在他眼中一闪，“杀了你。”
不受他那一刹所散发的杀气影响，昭摇比较关心的问题是：“杀了我之后呢？”
“……之后？”Su怔了怔，显然被问住。
“对，我想知道你杀了我之后会做什么？”昭摇满脸正经的表情，仿佛课堂上提问的优质好学生。
Su盯着他认真的表情，不自觉也认真思索起来，“杀了你之后……我想想……我通常杀了人之后会干什么呢……啊，我好像已经很久没杀人了……上次杀人是什么时候？上次……唔……上次上次……”
看他愁眉苦脸，昭摇在心底偷偷松口气。还好还好，还没把他当成收藏品……噫，说起来，自从和解狐一起周游盘古，无论敌友，他遇到的尽是些奇怪的家伙。他还是不要耽误这家伙的时间，解狐的跟踪器不知装在什么地方，但至少得让这家伙回去才行……这家伙竟然想招揽他，真是……
趁Su抓着头发思索上次杀人是什么时候时，昭摇飞快跳进次光地跑，急速升空，撤退。
焰阳已跳出海平面，咸咸的风吹拂而过，掠起Su柔软的黑发。
“昭摇……”喃喃念着，他弯腰抓起一把细沙，虚握拳半抬。细沙在指缝中缓缓滑落，形成一条金色的沙线，绵绵延延。
当最后一缕沙线消失在他脚边时，黑影一闪，风中，带出一声暧昧不明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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