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成功励志读《孟子》学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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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尽心章句下(3)

孟子曰:“尧、舜,性者也。汤、武,反之也。动容周旋中礼者,盛德之至也。哭死而哀,非为生者也。经德不回,非以干禄也。言语必信,非以正行也。君子行法,以俟命而已矣。”

译文

孟子说:“尧、舜的善言善行,都是出于本性。汤、武的善言善行是经过修身而回复本性的。动作、表情、与人交往都合于礼的,是美德中极高的了。因为人死悲哀而痛哭,不是做给生者看的。依道德行事而不违礼,不是为着谋求官职。言语一定信实,不是为着证明自己的行为端正。君子依法度而行,别无所求,只是等待命运罢了。”

解读

君子依法度而行,吉凶祸福,在所不计,虽然不是像尧、舜那样发自本性,也是像汤、武那样经过修身而回复了本性。这正像董仲舒所说的:“正其谊(义)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

君子把该做的都做了,不考虑结果,结果如何,那是命运的安排。

原文

孟子曰:“说大人,则藐之,勿视其巍巍然。堂高数仞,榱题数尺,我得志,弗为也。食前方丈,侍妾数百人,我得志,弗为也。般乐饮酒,驱骋田猎,后车千乘,我得志,弗为也。在彼者,皆我所不为也,在我者,皆古之制也,吾何畏彼哉!”

译文

孟子说:“向诸侯进言,就得轻视他,不要把他高高在上的地位放在眼里。殿堂高好几丈,屋檐几尺宽,我如果得志,不这样干。菜肴满桌,姬妾几百,我如果得志,不这样干。饮酒作乐,驰驱田猎,跟随的车子上千辆,我如果得志,不这样干。他所有的,都是我所不干的。我所有的,都是古代的制度,那我为什么要怕他呢?”

解读

孟子所谓的古之制,即古圣先贤,如上章所说的尧、舜、汤、武以及周公的治国之道,已被圣人孔子作了精深的阐述,孟子得之于心,而且形成自己的“崇仁义贱王霸”理论,所以他很自信地说:“在彼者,皆我所不为也;在我者,皆古之制也,吾何畏彼哉?”

学习本章,容易误认为孟子是以一种寒士的傲骨来压服贵人,其实不是。孟子所建立的是一种有古圣先贤的业绩和理论做后盾的绝对自信。有了这种自信,对那些依仗权势而获得一时富贵荣华享受的“大人”,岂能放在眼里!

原文

孟子曰:“养心莫善于寡欲。其为人也寡欲,虽有不存焉者,寡矣。其为人也多欲,虽有存焉者,寡矣。”

译文

孟子说:“修养心性的方法最好是减少物质欲望。他的为人,欲望不多,那本心(仁义善性)纵使有所放失,也不会多。他的为人,欲望很多,那本心(仁义善性)纵使有所保存,也是极少了。”

解读

物质欲望人人都有,如顺其自然,将愈来愈强烈,以致不能自控,这对人的本心(仁义善性)将产生极大的伤害,甚至丧失本心(俗话说丧了良心)。一个人如能知道寡欲的必要,而且努力去寡欲,就证明他的良心已有起码的觉醒。如真能做到寡欲,摆脱了物质欲望的束缚,本心就会恢复,即使有所放失,也不会多。所以说,“养心莫善于寡欲”,“其为人也多欲,(本心)虽有存焉者,寡矣”。学者应当深以为戒。

原文

曾皙嗜羊枣,而曾子不忍食羊枣。公孙丑问曰:“脍炙与羊枣孰美?”

孟子曰:“脍炙哉!”

公孙丑曰:“然则曾子何为食脍炙而不食羊枣?”

曰:“脍炙所同也,羊枣所独也。讳名不讳姓,姓所同也,名所独也。”

译文

曾皙喜欢吃羊枣,曾子因而不忍吃羊枣。公孙丑问道:“炒肉末和羊枣比哪一个好吃?”

孟子说:“当然是炒肉末呀!”

公孙丑说:“那为什么曾子吃炒肉末而不吃羊枣呢?”

孟子说:“炒肉末是大家都喜欢吃的,羊枣是个别人喜欢吃的。就像父母之名应该避讳,而姓却不避讳,因为姓是大家相同的,名却是他独自一个人的。”

解读

公孙丑认为,曾子不吃羊枣,是因为羊枣不如炒肉末好吃。所以,曾子的不吃羊枣,并不表明曾子的孝心。孟子纠正了公孙丑的看法,认为曾子就因为他父亲曾晳爱吃羊枣,所以自己才不忍心吃,这就足以表明他的孝心。至于吃炒肉末、吃烤鸭、吃炖鱼等好吃的东西并不说明什么问题,因为大家都吃。

原文

万章问曰:“孔子在陈曰:‘盍归乎来!吾党之小子狂简,进取,不忘其初。’孔子在陈,何思鲁之狂士?”

孟子曰:“孔子‘不得中道而与之,必也狂狷乎!狂者进取,狷者有所不为也’。孔子岂不欲中道哉?不可必得,故思其次也。”

“敢问何如斯可谓狂矣?”

曰:“如琴张、曾皙、牧皮者,孔子之所谓狂矣。”

“何以谓之狂也?”

曰:“其志嘐嘐然,曰:‘古之人,古之人。’夷考其行,而不掩焉者也。狂者又不可得,欲得不屑不洁之士而与之,是狷也,是又其次也。孔子曰:‘过我门而不入我室,我不憾焉者,其惟乡原乎!乡原,德之贼也。’”

曰:“何如斯可谓之乡原矣?”

曰:“‘何以是嘤嘤也?言不顾行,行不顾言,则曰,古之人,古之人。’‘行何为踽踽凉凉?生斯世也,为斯世也,善斯可矣。’阉然媚于世也者,是乡原也。”

万子曰:“一乡皆称原人焉,无所往而不为原人,孔子以为德之贼,何哉?”

曰:“非之无举也,刺之无刺也,同乎流俗,合乎污世,居之似忠信,行之似廉洁,众皆悦之,自以为是,而不可与入尧、舜之道,故曰‘德之贼’也。孔子曰,‘恶似而非者:恶莠,恐其乱苗也;恶佞,恐其乱义也;恶利口,恐其乱信也;恶郑声,恐其乱乐也;恶紫,恐其乱朱也;恶乡原,恐其乱德也。君子反经而已矣。经正,则庶民兴;庶民兴,斯无邪慝矣。”

译文

万章问道:“孔子在陈国,说:‘何不回去呢?我那些学生们志大而狂放,进取而不忘本。’孔子在陈国,为什么思念鲁国这些狂放之人?”

孟子说:“孔子说过:‘得不到言行都合乎中庸精神的人与之相交,那一定要同狂放之人和狷介之士相交往了!狂放之人有进取精神,狷介之士绝不肯做坏事。’孔子难道不想中行之士吗?不能一定得到,所以只想次一等的了。”

“请问,怎样的人才能叫狂放之人?”

孟子说:“像琴张、曾皙、牧皮这类人就是孔子所说的狂放之人。”

“为什么说他们狂呢?”

孟子说:“他们志大而话也大。嘴里总是说:‘古人呀!古人呀!’可是一考察他们的行为,却与他们说的话不相吻合。这种狂放之人又不可以得到,就想和不屑于同不干不净的人来往的人交朋友,这就是狷介之士。这又是次一等的。孔子说:‘从我家门口经过却不进我家,而我却不感到遗憾的,那只有好好先生了。好好先生,是贼害道德的人。’”

万章问:“什么样人就可以叫他做好好先生呢?”

孟子说:“好好先生反对狂放的人说:‘为什么这样志大言大呢?说话不考虑能否做到,做事也不考虑自己说过什么,一张嘴就说:古人呀!古人呀!’又反对狷介之士说:‘又为什么这样落落寡合呢?生在这个世界上,为这个世界做事,只要过得去就行了。’不露自己的真意,四方讨好的人就是好好先生。”

万章说:“全乡都称赞他是老好人,他也到处都表现为一个老好人,孔子却认为他是贼害道德的人,为什么呢?”

孟子说:“这种人,要指摘他却又举不出什么错误来,责难他却也无可责难,他只是混同于流俗,苟合于污世,平时好像是忠诚老实,做起事来也好像方正清廉,大家都喜欢他,自己也以为正确,但是与尧、舜之道完全违背,所以说他是‘贼害道德的人’。孔子说:‘厌恶那种外貌相似而内容全非的东西:厌恶狗尾草,怕它把禾苗搞乱了;厌恶花言巧语,怕把义搞乱了;厌恶夸夸其谈,怕把信实搞乱了;厌恶郑国乐曲,怕把雅乐搞乱了;厌恶紫色,怕把大红色搞乱了;厌恶好好先生,怕把道德搞乱了。’君子只要回到经常正道就可以了。经常正道不被歪曲,老百姓就会兴奋积极;老百姓兴奋积极,就没有邪恶了。”

解读

本章孟子借着万章的提问,对孔子说的“乡原,德之贼也”这句话作了细致的分析与解释。乡原这种人,从表面上看不出什么毛病,但他们无是无非,心里缺乏真实,言行不是发自本人的真性情。狂狷之士虽各趋一偏,但他们内里真实,狂者有理想,敢于进取;狷者有操守,不与不洁之人同流合污。这两种人经过教育,可以成为“中行之士。”

据说印度泰戈尔来中国之后,听了梁漱溟先生对“乡原”的解释,才恍然大悟。他说:“我长这么大,也没听说过儒家的这样的道理,现在听了梁先生的话,心里才明白。”他也误认为表面老实厚道就算有道德(见《梁漱溟全集》第二卷《朝话》)。

齐国的晏婴驱逐幕僚高纠,是春秋时期一件有名的事。高纠是齐国的一位名士,连齐景公都想见他。他在晏婴手下做了三年幕僚,两人关系十分密切,但还是被辞退了。人们不太理解,晏婴解释说:“我就好像一块弯弯曲曲的木头,必须用墨斗来弹,用斧头来砍,用刨子来刨,只有这样,才能成为一件有用的器具。而高纠呢,对我只会说好话,所以我把他辞退了。”看来高纠是一个典型的“乡原”。

本章师徒谈到了《论语》中的三章,像是孟子给弟子们讲《论语》后的讨论记录。

原文

孟子曰:“由尧、舜至于汤,五百有余岁。若禹、皋陶,则见而知之,若汤,则闻而知之。由汤至于文王,五百有余岁。若伊尹,莱朱,则见而知之,若文王,则闻而知之。由文王至于孔子,五百有余岁。若太公望、散宜生,则见而知之,若孔子,则闻而知之。由孔子而来至于今,百有余岁,去圣人之世若此其未远也;近圣人之居若此其甚也。然而无有乎尔,则亦无有乎尔。”

译文

孟子说:“由尧、舜到商汤王,经历了五百多年。像禹、皋陶那些人,是亲眼看见尧、舜之道而知道的,像商汤王,是听人说才知道的。由商汤王到周文王,经历了五百多年。像伊尹、莱朱那些人,是亲眼看见汤王的兴起和政绩而知道的,像文王,是听人说才知道的。由文王到孔子,经历了五百多年。像太公望、散宜生那些人,是亲眼看见文王的兴起和政绩而知道的;像孔子,是听人说才知道的。由孔子一直到今天,经历了一百多年,离圣人的年代其实并不远;离圣人的家乡又如此之近,倘若没有亲见或没有闻知的人,那圣人之道就没有人继承了。”

解读

本章是《孟子》全书的最后一章,也可以说是全书的总结。台湾淡江大学的王邦雄教授对本章作了精深通透的说解,谨录在下面,作为《孟子说解》的结语:

此章孟子不仅更清晰的表白了“承三圣”的心胸怀抱,且再往上推极于尧、舜,道统观由是渐告形成。尧、舜、禹、汤、文、武、周公、孔子的圣王之道,乃成为中国历史上一脉相传的文化传统。

孟子推尊尧、舜、禹的禅让,肯定了汤、武的革命,证成文王以百里的王道,以承接禹、周公、孔子三圣的使命自许,并自谓所愿在学孔子等,整部《孟子》的大用心,就在诠释并贯串这一圣王之道的传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