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艺术课外雅致生活-约翰施特劳斯生平与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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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约翰·施特劳斯的成功(1)

小约翰·施特劳斯清楚地知道他应当走什么样的道路,他想毫不妥协地走下去。他想赶上他无限崇拜的父亲。报刊经常报道他的父亲:这位孱弱的面色苍白的人如何快步穿过大厅走向舞台,如何跳到台上,拿起小提琴,如同着了魔一样开始演奏……乐队如何在同一时刻也受到魔力的驱使……然后陶醉如何从台上传染给了观众……大厅或公园里的观众如何汇成一体,除了这些旋律和这些音响什么都听不见了,除了这位奇特的巫师什么都看不见了。

1844年7月31日,未满19岁的小施特劳斯就提出了有关申请:文科班四年毕业后上了二年综合技术学校,在故宫广场教堂和私人团体演奏过小提琴,现拟率一由12~15人组成的乐队在“饭店和酒馆演奏娱乐性音乐”以及歌剧选段和音乐会节目。申请时他还附上了老师的鉴定。德雷克斯勒说他是一个”很谦逊、很有教养的青年”,这一积极的评语是因他创作一首由4人合唱和8个管乐器伴奏的赞美唱和歌《你将主宰全世界》而获得的。这首歌只于1844年在故宫广场“九天使圣坛”教堂演出过一次。申请于1844年9月5日得到批准,当时的维也纳人办事如此神速!一位好心肠的市政府官员甚至想法避免征求父亲的意见,“鉴于这一行业是自由职业,因此无论成年与否,均无需父亲的同意”。母亲为了便于儿子就业,于8月10日提出了离婚起诉书,1846年法院批准离婚。为乐队聘请乐师并不困难。约翰只需到他诞生地附近的约瑟夫施塔特城门外1848年三月革命前乐师们的住宿处——贝尔格莱德城市饭店就可以了。每星期一失业的乐师们都聚集在这里,等候乐队指挥和剧团经理选聘。1844年10月8日,这位初出茅庐、毫无经验的音乐家就同24位乐师签订了合同,合同的内容是现代的,人们不能不惊叹这位年轻人的远见。合同规定的许多条款今天仍然适用:乐师上下舞台不得发出声响。排练和演出时均不得找人替代。任何违反指挥安排的行为以及酗酒均构成解雇的理由,年轻的施特劳斯己懂得,只有通过铁的纪律才能把散漫的乐师们塑造成一个统一的乐队。

现在他有了许可证和乐队;数周以来他一直在写圆舞曲、方舞曲和波尔卡,因为没有自己创作的新舞曲作为保留节目,舞蹈乐队指挥是不能登场的。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已有了一个固定的演出场所。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为几乎没有一家饭店的老板肯为此同老施特劳斯搞坏关系;老施特劳斯的声誉和兢力刚好达到顶峰,他的圆舞曲被公认为艺术作品,他本人在维也纳成了一股势力。

可是咖啡馆老板费迪南德·多姆迈尔几周前即已答应在特蕾莎节给小施特劳斯一个首次登台就引起轰动的机会,让他在这里“指挥自己的乐队”。多姆迈尔在希特青村距美泉官不远的地方有所很漂亮的游乐场。他决定以非常的手段在那里同“施佩尔”竞争。“多姆迈尔”游乐场是一个高雅的所在,到那里娱乐的是皇室成员、美泉宫的职员、希特青豪华的别墅的主人和有钱乘坐昂贵的马车到那里去的维也纳富翁。娱乐场于1787年约瑟夫二世皇帝在位时就兴建了。这是一组典型的老式维也纳建筑群,有花园、亭台和带有古典雕刻的主楼。音乐厅于1833年开幕。约瑟夫·兰纳在这里指挥过“预约舞会”和“疗养舞会”。在这里他指挥了他最优美的献给地方保护神的圆舞曲《美泉宫人》。首场演出时甚至不得不重演21次。在这里,兰纳于18年最后一次演奏小提琴。老维也纳的艺术上易于知足的评论家们称多姆迈尔游乐场是“最壮丽的建筑之一”……今天设在此处的是美泉公园饭店。

多姆迈尔大厅并不大,只能容纳六百人。1844年10月15日,从维也纳乘马车或步行到希特青参加小约翰·施特劳斯首次舞会的人是如此之多,使大厅根本容纳不下。维也纳全城都流传着关于施特劳斯父子冲突的故事,有的是真实的,有的是杜撰的;当然,人们喜欢听耸人听闻的消息和维也纳人好作街谈巷议也起了作用。譬如说,父亲威胁和贿赂饭店老板不给儿子提供场地,儿子则企图挖父亲的墙角。又说,费迪南德·多姆迈尔同老施特劳斯打起来了……总之,人们期待发生一场丑闻。

大厅里十分拥挤,人们难以跳舞。尽管如此,注定要将所谓的轻音乐提到艺术顶峰的人的初次登台表演,从各方面看都是引人注目的。小约翰·施特劳斯的表演还有些稚嫩、欠熟练和胆怯,但他觉得自己不愧为其父之子,并在这个晚上获得了完满的成功。他像老约翰·施特劳斯那样用琴弓指挥,有时自己也拉琴,但却有清晰可辨的个人风格。女士们爱上了这位卷发、一双黑眸炯炯有神、白皙而苗条的青年。演出以奥柏的《波尔蒂契的哑女》序曲开始,在听众的要求下,此曲不得不立即重复演奏。接着演奏了小施特劳斯自己的圆舞曲、方舞曲和波尔卡,无一例外受到热烈的欢呼。当儿子演奏他父亲的最优美的圆舞曲,即刚刚问世一年、使他成为名作曲家的惟一一首圆舞曲《罗列莱-莱茵河之声》时,听众简直欢喜若狂。母亲坐在一个角落里。老施特劳斯当时未在场,但却派颇有阅历的灯光师希尔施去侦察。可能也有喝倒彩的人,据说那是由老施特劳斯的朋友出版商托比亚斯·哈斯林格组织的。

幽默作家莫里茨·扎菲尔由于不了解事情的背景竟然写道,父亲“流下了华尔兹的眼泪”,母亲激动得跳了起来。“但愿父亲的琴弓能在他儿子的小提琴上飘荡,保护他的儿子”。

小约翰·施特劳斯的愿望实现了。但也应当指出,“多姆迈尔先生的盛情款待、他那爽口的饮料和备受美食者赞誉的佳肴”也对这次晚会的成功作出了贡献,因此参加这次晚会的钢琴家伊格纳茨·莫舍尔斯说,“佳肴在肚子里跳起舞了”。

自1843年约瑟夫·兰纳去世后,老约翰·施特劳斯就成了比德迈尔时代维也纳华尔兹王国的惟一君主了。

一次《民主党人报》写道:“维也纳人的胸中有两个灵魂,其中之一是施特劳斯的小提琴。”可是自1844年10月15日以后,维也纳人的胸中就有两把小提琴了。

《蝙蝠》被视为奥地利的民族圣物。这是有道理的,特别是因为从莫扎特、约翰·施特劳斯到阿尔班·贝格的奥地利音乐戏剧没有产生作曲家和脚本作者均系奥地利人、享有世界声誉的作品这一事实曾使人忧虑。

戏剧专家们很清楚,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为约翰·施特劳斯找到一部好的歌剧脚本。他的头两个轻歌剧虽说是成功的,但只是由于他的极其丰富的音乐想像力,《英迪戈》和《罗马狂欢节》才勉强得以通过。诚然人们感到约翰·施特劳斯“浑身充满了音乐”(勃拉姆斯语),可是他并不了解戏剧的要求。后来他表明,如有一个好脚本,他甚至可以写出光辉的歌剧;可是必须向他提供脚本的成品。由于他不精通文墨和戏剧,也由于他学识并不渊博,他没有能力参与一个脚本的写作。但是他清楚的知道问题在何处。据说一次他讲过:“我也想写适合于皇宫剧院演出的东西。”这甚至可以说是创作大都以古典戏剧文学为基础的音乐喜剧的一种预感。

十分活跃的出版商兼戏剧代理人古斯塔夫·莱维住在维也纳,他是约翰·施特劳斯的朋友和在苏格兰中学读书时的同学。莱维非常熟悉欧洲戏剧市场,特别是法国的戏剧市场,舰察能力很强,即有某种“嗅觉”。1875年他曾提醒维也纳宫廷歌剧院院长弗兰茨·约纳注意在巴黎“喜歌剧院”刚上演的一部新歌剧,虽然反映一般,但他认为这部歌剧很有希望,于是《卡门》便从维也纳开始了胜利的进军。脚本是由两位法国作家——书商兼讽刺作家梅拉克和作曲家“犹太女人”的侄子、政府官员鲁多维奇·哈莱维写的。在戏剧史上,梅拉克和哈莱维的良好声誉大于他们的成就;《卡门》是他们惟一的一部完美的作品。他们是奥芬巴赫最成功的轻歌剧《美丽的海伦》《女大公格罗尔斯坦》和《巴黎的生活》等脚本的作者。尽管现代的观众对《微笑的国家》和《伯爵夫人玛丽察》仍很喜爱,可是把维也纳轻歌剧的脚本视为平庸,今天已习以为常。另一方面戏剧专家们都很清楚,大多数被理论家说成是妙趣横生的奥芬巴赫轻歌剧的脚本虽然所配音乐幽美动听,可却无法演出——除非是对这些脚本作彻底的加工。

1872年古斯塔夫·莱维提醒维也纳剧院的二位院长玛丽·盖斯廷格和马克西米利安·施泰纳注意,9月10日在巴黎皇宫剧院演出的梅拉克和哈莱维写的一部新戏获得了极大的成功。演出两个小时,观众的笑声一直不断。在舞台上看到的是真正的香槟酒、热汤和真正的亲吻。当演员们在舞台上抱怨观众对这一切只能旁观时,下面的观众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喊叫声。

维也纳剧院通过莱维的介绍,出巨款取得了用德语演出此剧的权利。此剧标题为《LeReveillon》(圣诞节晚餐),这一标题很难翻译。《圣诞节晚餐》这出戏写的是巴黎人度过的热闹而欢乐、类似狂欢节、常常举行化装舞会的圣诞节夜晚,它很像我们的除夕夜晚。

《圣诞节晚餐》是一部音乐喜剧。在法国,这属于群众喜闻乐见、带歌唱的喜剧的范畴,这意味着:规定加演内容不同的音乐节目,其余由舞台乐队指挥配曲。在《圣诞节晚餐》中明确规定的加演节目包括观众喜爱的歌剧中的插曲以及罗西尼《威廉·退尔》中的一段插曲。新的音乐为宫廷乐队指挥梅斯特罗·巴利耶特所作。在现代版权法诞生之前的(美好的旧)时代,之所以有这么多戏剧佳作,是因为每人都可以相当自由地剽窃别人作品中他所喜爱的内容。假如版权法禁止内斯特罗伊利用他人的材料,那他会是什么样子呢?

两位法国作者从1851年在柏林首次上演的德国喜剧《监狱》中吸取了“他们的”基本思想。这一喜剧出自萨克森作家罗德里希·尤利乌斯·贝诺迪克斯博士的手笔。这位作家在文学史上的特殊意义在于他写了一篇题为《论莎士比亚癖》的文章,反对过高评价这位伟大的英国人。他是一个多产作家(他的全集长达27卷)和善于制造滑稽场面的老手。《监狱》中的主要情节是一其丈夫不在家的已婚妇女的情夫来会她,在这一微妙的时刻,法院皂隶来逮捕她的丈夫,因为他犯了罪。为不使这位女士当场出丑,情夫只好代替她丈夫被捕。况且,他也欠了她丈夫的债务。

人们经常发问,为什么梅拉克和哈莱维未将这一喜剧送给他们的老搭档奥芬巴赫去谱曲?也许他们送给了奥芬巴赫,但遭到他的拒绝。今天我们可以认为,他们感到,随着第二帝国在1870~1871年战争中的失败,奥芬巴赫所扮演的第二共和国的批评者和拥护者的双重角色即告结束。双方现在分道扬镳:两位作家投奔了比才,而奥芬巴赫则接触了其他脚本作家,并写出了《霍夫曼的故事》。

维也纳剧院的二位院长后来才惊讶地发现古斯培夫·莱维的葫芦里装的是什么药。他们决定不演《圣诞节晚餐》。有人说,拒绝的原因是我们这里的圣诞节以完全不同的方式庆祝。我不同意这一看法。圣诞节在法国的喜剧中根本不起什么作用。这可能是指由于任何其他缘由而举行的晚宴。而且,数年之后我们在一出颇受欢迎的歌剧中也曾看到过舞台上圣诞节夜晚的场面,从未有人对普契尼《绣花女》的第二幕表示过反感。

盖斯廷格夫人和施泰纳先生是否读过这个剧本,这是值得怀疑的。也许这一令人费解的标题就使他们反感。可是他们采取了剧院院长在类似场合习惯采取的行动:他们用最高的褒扬之词把《圣诞节晚餐》推荐给他们最强有力的竞争者弗兰茨·约纳了。约纳当时任利奥波德施塔特的卡尔剧院院长。他正竭力吹捧勒科克的法国新轻歌剧,以便对付在维也纳剧院日益发迹的伟人约翰·施特劳斯。他雇用了一些只为该剧院写作的作家。当时年近70的柯尼斯堡人卡尔·哈夫纳为获得低微得可怜的报酬流水似地为该剧场写剧本,有时还让他做些其他文学上的奴隶工作。这次让他翻译《圣诞节晚餐》。约纳读了这一剧本,也拒绝演出。

可是古斯塔夫·莱维总是有摆脱困境的办法,而他现在想出的主意导致了一部最伟大的轻歌剧杰作的诞生。莱维劝说维也纳剧院接受《圣诞节晚餐》作为约翰·施特劳斯新作的基础。他们起用了也有文学天赋的本剧院乐队指挥里夏德·格奈充当改编者。他为《蝙蝠》改编的脚本也许不算什么文学上的伟绩,可是无论如何也是历来最佳轻歌剧脚本之一。哈夫纳和格奈一同列为《蝙蝠》的脚本作者,这只是在合同上规定的对一贫如洗的剧本最初翻译者一个礼貌的表示:格奈并未同哈夫纳合作,而只是采用了他的剧中人的德语译名。哈夫纳把盖拉廷变成了食利者埃森斯坦,把芳妮改成了罗莎琳达,只是情夫阿尔弗雷德保持了原名。

阿尔弗雷德是惟一的一个在法国原著中比在《蝙蝠》中形象更为突出的人物,因为在原著中他是以奇特的马扎尔装束出场的匈牙利提琴师。他是耶蒙托夫亲王(在轻歌剧中是奥尔洛夫斯基亲王)的家庭乐队指挥。

《圣诞节晚餐》开幕时听到的不是(不像在轻歌剧中)歌唱教师唱的小曲,而是用小提琴演奏的一首关于多尼采蒂《嬖人》的幻想曲。芳妮看来很有音乐天赋,她从阿尔弗雷德的琴声认出了他。男高音在这部意大利歌剧中以感伤的旋律指责他的情人对他背信弃义时,芳妮,也许还有歌剧专家们,立即理解到这是阿尔弗雷德用琴声作出的谴责,她同埃森斯坦结婚时就破坏了对他的忠实。在第二幕中出现了滑稽的场面,因为阿尔弗雷德未出席耶蒙托夫亲王的圣诞节晚会(耶蒙托夫取代了盖拉廷,“口中念念有词”他说些什么话),亲王的乐队由于失去原来的指挥而陷于一片混乱……

在法语原著中就描写了法院公证人的报复:在一次化装舞会之后他喝得酩酊大醉,被盖拉廷于深夜置于街头,第二天早上他跌跌撞撞地走回家时,被行人恣意取乐。在《圣诞节晚餐》中他是扮作蓝鸟赴舞会的,在轻歌剧中他扮作蝙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