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职责是指导儿童活动,使他们免于在徒劳无益的努力中耗散精力、转移天生的对知识的渴求,那将成为精神错乱的常见诱因和成长的阻碍。因此,即便是婴幼儿的教育,也不应以为上学做准备为目标,而应当为了生活做准备。
“儿童之家”的教育成就表明,这些孩子跟普通小学的孩子之间有着显着差异。“儿童之家”不是为小学做准备,而是一种不间断的教育的开始。
在蒙台梭利教育法中,我们不再区分学前班和小学。事实上,我们并没有教育儿童的计划,而是让孩子通过体力劳动和脑力劳动的帮助进行自我发展。总的说来,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们能达到不同的文化水平。
我们清晰地阐明了:儿童有着观察、反应、学习、专注、独处的需要,以及一次次安静地中断活动的需要。我们的做法非常明晰,因此我们可以把握十足地说:“那种认为幼儿处在适合教育的场所之外时便是在休息的看法是荒谬的。”我们的职责是指导儿童活动,使他们免于在徒劳无益的努力中耗散精力、转移天生的对知识的渴求,那将成为精神错乱的常见诱因和成长的阻碍。因此,即便是婴幼儿的教育,也不应以为上学做准备为目标,而应当为了生活做准备。
让我们感兴趣的事情是将“儿童之家”和小学两类学校分开,判断各自达到的教育水平。
“儿童之家”的孩子们已经开始了四个科目的学习:画画、写字、阅读、算术,小学还会继续培养这些技能。
这些科目是从感官教育中产生的,从中可以找到它们的最初冲动。算术来自判断大小的感官练习,即判断物体之间的数量关系;画画来源于判断形状、区分颜色的眼部训练和用手临摹具体物体轮廓的训练;写字来自一组更复杂的触觉练习,促使手轻轻地沿着特定的方向移动,同时要教会眼睛如何分析形状及抽象形状,耳朵如何察觉讲话的单个语音,从而用跟这些语音相对应的字母组成单词;阅读来源于书写,促使个体了解他人的思想。这些胜利是内在充满精力的有力表现,具有一种爆发式的特征。这些高级活动的猛烈爆发,激发了儿童的快乐与热情。因此,这不是一种枯燥的学习,而是儿童个性的成功彰显。儿童的精神被激发、端正了,就像古罗马征服者驾着豪华的战车前进一样。儿童在驱使着他们的四项智力走向胜利。他们那胜利的战车有了这四匹“战马”,将会一直奔向学习的终极目标。
无论如何,这段经历的中心在于对儿童心理学的探索。所有的后续发展都遵循着圣洛伦佐的孩子们给出的最初启示:他们表明自己能够用活动字母拼出并不明白其含义的长单词;他们的活动进一步促使了书写的突然爆发;他们很幼小的时候便获得了一种对纪律的神奇感觉。这一切是以难以解释的方式发生的,因为我们并没有直接教他们纪律或是强迫他们服从。
然而,这样的现象并不只出现一次或是只出现在某一处,而是反复出现在正确地应用蒙台梭利教育法的世界的各个角落。
这些不可思议的现象揭示了儿童心灵的未知层面。这是我们工作的真正轴心。正是围绕着这些现象,我们的工作才得以开展,并从中得到了启示。这就是为何这些实验以及以它们为基础的方法除非被视作与只在儿童早期这个创造期发现的特殊智力有关,否则无法得到理解的原因。
这个伟大的实验证明:六岁以下的儿童具有一种不同于六七岁之后发展起来的“智力形式”,相应地也就不同于成人。儿童年龄越小,智力的差异就越明显。我们把这称为儿童的“海绵脑”。我们在《新世界的新教育》(ANewEducationforaNewWorld)一书中首次对其进行了论述。
可以肯定的是,神秘的事实是先进入儿童的无意识,再到潜意识。这一点表明儿童具有从环境中吸收信息的能力。当这些信息汇集成智慧迷宫时,这一点体现得尤其明显。这可以在儿童还不具有完全的学习能力——有意注意、记忆、推理能力时,就能吸收被误称作“母语”的所有语音、语法这一神奇的事件中见到。在这个无意识阶段,能被儿童依靠自然力量吸收的事物,是那些稳定的、能被儿童识别的事物。母语成为一个民族的真正特征,也成为个体的独特属性。
另一方面,大脑已经成熟后再来学外语的成人,学起来会很困难,他们也无法准确模仿另一种语言的发音,不仅永远无法消除口音,而且总会在语法上犯错。
在生命最初的两年中,儿童用他们的“海绵脑”准备所有的个人特质,即便他们自己尚未意识到。当儿童到了3岁时,这种转变涉及的运动器官主要是手,因为它能使用各种物品。儿童显然想触摸任何东西,尤其喜欢通过手部活动促进智力发展的游戏。作为儿童大脑意识发展的工具,手的重要性尚未被教育工作者理解。
随着大脑意识变得有序,“海绵脑”的力量会逐渐钝化。然而,在整个童年期,它们仍然存在,并能促使儿童吸收大量的知识,其数量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多得多。这一点也得到了我们在全世界各个民族中实践经验的证明。
儿童在2岁或者稍大一点时,只通过吸收的无意识的力量,就能取得巨大的成绩,虽然他自己还一动不动。3岁之后,通过自己探索周围事物的努力,他们能够学会大量的概念。在这个阶段,他们通过自己的活动及大脑的消化能力来把握事物。
然而,他们还未到达成熟阶段,届时将会促使他们通过听成人的讲话来学习。这就是为何幼儿被认为无法在普通学校接受教育的原因。
但可以肯定的是,在吸收阶段获得的内容仍然存储在儿童的机体中,而不是在记忆里。这成为他们意识与个体特征形成的向导。相应地,如果儿童在这个年纪接受教育,就必须是通过环境来教育,而不是口头说教。
儿童吸收的文化点燃了他们内心的热情火焰。因此,他们好像突然就被“点燃”了,朝着进一步的成长和其他的胜利前进。
这是人会不知疲倦地工作、从知识中吸取生命养料的年纪。如果儿童的智力没有机会跟自然的规划同步发展,他们就会感到痛苦而且变得反常。
现代心理学家开始认识到存在认知困难的儿童有一种精神饥渴。他们的发展似乎受到了抑制,偏离了儿童发展应当遵循的常规路径。因而,本书中描述的我们学校所获得的惊人成效,也不是更好的教育方法的结果。
这揭示了一种特殊类型的大脑以及心理敏感性,它们只会出现在成长的创造期。
因此,孩子们取得的成就不应当归功于我们的科学工作,更不是我们在智障儿童教育中采用、改造后用于正常儿童中的方法。真正理解我们工作的起点,不是把它视作一种教育方法,而是刚好相反:蒙台梭利教育法是对至今尚未被观察和了解的心理发展现象进行观察的结果。
故而,这个问题也不是教育学或心理学的问题。教育应该引导儿童通向更好的生活,这是全人类都应当关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