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亲子家教发现孩子的潜能
26984300000028

第28章 教儿童学习书面语言(2)

对智障儿童进行的首次实验

让我们暂且摒弃关于书写的一切教条主义吧。让我们忽略文化背景。

让我们放弃对人类最初是如何学会写字的,以及书写本身是如何发展的这两个问题的追问。让我们抛弃写字必须从一笔一画开始这个根深蒂固的观念,让我们努力在精神上变得跟我们正在寻找的真理一样清醒、公正吧!

让我们观察个体写字,并尝试分析他们书写时的动作吧。这相当于对书写者展开生理学和心理学研究。这就意味着我们要对书写者而不是书写行为进行研究,要对主体而非客体进行研究。以前的研究总是从客体开始,检查书写行为,那就是旧式方法得以建立的基础。从研究个体而不是从研究书写开始的方法,完全是原创的,远远不同于从前的任何一种方法。

如果在对正常儿童进行实验的结果尚未揭晓前,我就想到要给这种新方法起一个名称的话,我会叫它“心理学教学法”,因为它的灵感来自心理学。然而,我的经验为它提供了另一个名称:“自然书写法”。

在我教智障儿童时,碰巧注意到以下情形:一个11岁的智障女孩,手部力量和活动功能都很正常,却学不会缝纫,甚至连第一步,就是将针在布上来回穿插都不会。

于是我让这个女孩去做福禄贝尔的编织练习。这个练习就是要把纸条横着穿过顶端和底部都固定住的竖着的纸条。我对这两项工作之间的相似性感到不可思议,就兴致勃勃地观察着这个女孩的一举一动。当她掌握了福禄贝尔的编织法时,我再让她回去缝纫,欣然见到她成功地学会了缝纫。

我意识到,无须缝纫,缝纫所必需的手部动作就已经训练好了。因而在教学之前,必须先找到正确的教学方法。这一点对于锻炼动作的灵巧性而言尤为正确。通过重复练习,这些动作几乎能自动进行,即便练习的是与这项工作无关的内容。这样,当人们在从事一项任务时,无须直接接触这项任务,就能获得完成它的能力,而且在第一次尝试的时候就能完美地完成。

我想到,书写也可以这样训练。这个理念极大地引发了我的兴趣,它简单得令我惊讶。我也奇怪自己在观察这个不会缝纫的女孩之前,怎么就想不到这种方法呢。

事实上,因为已经教会了孩子们用手指触摸平面几何嵌板的轮廓,所以,现在他们也只需要用手指触摸字母表中字母的外形就可以了。

我定制了一个非常漂亮的草书字母表。这些字母是用木头制成的,每个字母高为约7厘米,厚约1厘米,相应的笔画也成比例。所有的字母块都上了釉,辅音字母被涂成了蓝色,元音字母被涂成了红色。它们底部都有漂亮的黄铜底座,用小的曲头钉固定住。然后,我还做了许多卡片与这套字母表配合使用。卡片上印有与字母表中的活动字母同样颜色和大小的字母,根据它们形状的差异性和相似性归类。

与字母表中的每个字母相对应的,还有一个用水彩笔手写的字母,形状和颜色都跟草书字母一致。在字母旁边,还有一个形状相似却小得多的印刷字母,而且在卡片上还印有名称以该字母开头的物体。例如,“m”的卡片上印着手(mano)和锤子(martello),而字母“g”的卡片上则印着猫(gatto),等等。这些图片有助于儿童记忆字母的读音。当然,这些图片并不是什么新发明,但它们前所未有地完善了已经存在的教学方法。

这个实验有趣的地方在于,把活动字母放在相应的印有字母的卡片上后,我让儿童反复临摹字母,好像在写字一样。这些练习随后简化为临摹卡片上的字母。这样,儿童不用实际动笔,就成功地掌握了再现这些字母形状的必要动作。然后,一个从未曾跃入我脑海的想法突然“击中”了我:

书写中用到了两种不同的动作。除了再现字母形状的动作之外,还有一种抓握书写工具的动作。事实上,当智障儿童能熟练地临摹字母表中所有字母的形状时,他们仍然无法用手握笔。自信地抓握和操作一根棍子需要一种特殊的肌肉机制,它不同于书写中包含的实际动作。然而,大家都熟悉临摹字母表中不同字母所需要的各种动作。因此,还必须有一种明确的机制,与如何书写单个字母的记忆一起存在,从而训练控制书写工具的肌肉机制。

为此,我在上述练习之外,增加了以下两个练习:儿童必须先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触摸字母,然后他们要像写字时握笔一样握住一根小木棍来临摹字母。简而言之,我让他们时而徒手,时而手握工具来完成同样的动作。

应当注意到,儿童必须用手指临摹纸上可见的字母图像。的确,他们的手指已经习惯于触摸几何图形的轮廓,但这个练习并不一定总能达成目标。即便成人也很难做到。例如,当我们临摹一幅画时,即便看到了线条的走向,也无法精确地沿着线条描画。严格说来,绘画必须具有某种特性,就像磁铁吸引铁一样,能够吸引我们铅笔的笔尖,或者是笔上有某种机械引导装置,以便它能准确地沿着只有眼睛能察觉的线条描绘。因此,智障儿童无论是用手指还是用笔,都不能一直紧紧地贴着字母轮廓绘画。对于已经完成的工作,工具不能提供任何真正的控制,只能对儿童的眼睛进行不确定的控制。因为眼睛能看到手指是否沿着字母的形状在移动。我想,制作“空心字母”会是个好办法,这样,书写动作也许能完成得更准确,也能保证动作的执行力,至少能提供定向控制。我打算把字母都做成边缘有凹槽的样子,这样,儿童就能用木棍临摹了。然而,因为这个项目太过昂贵,我没能付诸实行。

我在智障儿童学院(Teachers’CollegeforDefectives)授课时,给教师们详细地讲述了这种方法。在该课程的第二年,我发放了有关该方法的讲义。

现在我手头还有近百份当年的材料。

以下便是25年前我当众讲授的内容,现在仍有200多位小学教师保留着它们。他们中的任何人,正如费拉里教授(GFerreri)在一篇文章中提到的那样,都从中获得了颇多有益的理念:

这时我们给孩子展示印有红色元音字母的卡片,他们会看到红色的不规则图形。然后我们拿出也漆成红色的元音字母的木块,让他人把它们放在卡片的图形上。之后,儿童必须临摹这些元音字母木块,以便将来会写、会说。这些元音字母是根据它们形状的相似性来排列的:

o,e,a,i,u然后儿童会听到一些指令。例如,“给我找出o!”“把它放回原位。”

然后问:“这个字母念什么?”在这一过程中,很多孩子会犯错,因为他们只是看过却没有触摸过字母,所以只能猜测。可以做些有趣的观察来揭示个体是视觉类型,还是运动类型。

随后我们让孩子触摸画在卡片上的字母。先是只用食指临摹,然后是食指与中指并用,最后像握笔那样握着一根小木棍进行临摹。在此过程中,儿童应当像写字一样去触摸这些字母。

辅音字母被印成蓝色的,根据形状的相似性被摆放在卡片上。同时为儿童提供被漆成蓝色的对应的字母木块,以便它们能像元音字母块一样放在卡片上。跟字母表配套的,还有一套卡片。上面绘有一个或两个名称以该字母开头的物体的图形。在草书字母前面,绘有同样颜色的小印刷体字母。

教师在念出一个辅音字母的语音时,应该指出相应的卡片上的字母,随后念出卡片上所绘物体的名称,要先发出单词的第一个字母,例如,m——mela(苹果)。然后说“给我辅音字母m”“把它放回原位”“摸摸它”,等等。

这样的练习中,可以了解到儿童的语音缺陷。

像写字一样触摸字母会激发肌肉训练,为书写做好准备。我们的一个孩子属于运动型。我们用这种方法教她,结果她在认识这些字母之前,写出的字母就惊人地整齐,都是大约0.6厘米高。这个小女孩在手工方面也表现得非常出色。

孩子查看、识别,并且像写字一样触摸这些字母,这样他们就同时为阅读和书写做好了准备。

触摸字母的同时看着它们,通过感官的协调运作,使儿童在脑海里更快地巩固了它们的形象。稍后二者会分开:观看用于阅读,触摸用于书写。

根据儿童类型的差异,有人先学会阅读,有人则先学会写字。

因此,我沿着这条路线,多年前就开创了自己的阅读和书写方法。一天,我惊讶万分地注意到,智障儿童在拿起粉笔后,能轻松地又快又稳地临摹所有字母。这是他第一次“书写”字母,他完成得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快得多。

正如我在讲义中特别阐明的那样,一些孩子常常在还不认得任何一个字母时,就能用笔漂亮地写出所有的字母。我留意到正常儿童也是同样的情形。

当时我说道:“肌肉觉是童年时期发展得最完善的感官。”因而写字对儿童而言非常容易。而阅读并非如此,它需要长期的指导、更高的智力发展水平。一方面,阅读包含了理解字义和调整发音,以便理解词语的含义,而这一切都是纯脑力劳动。另一方面,书写意味着儿童要把声音转化为具体字符。这个过程包含了动作,对儿童来说很容易。儿童的书写能力和讲话一样——讲话也是将听到的声音转化为动作——是轻松、自发地发展起来的。然而,阅读却是抽象的智育的一部分。阅读是一种将图形符号所代表的思想解释出来的技能,这种技能只有晚些时候才能习得。

对正常儿童的早期实验我针对正常儿童的最早实验开始于1907年11月上旬。

自1907年1月6日第一所“儿童之家”在圣洛伦佐成立以来,3月7日又成立了第二所“儿童之家”。到7月末,我只给孩子们做了实际生活练习和感官训练。我这么做是因为跟其他人一样,受了“阅读和书写的教学应当尽可能地延迟,至少不应在儿童6岁之前开始”这个偏见的毒害。然而数月过去了,孩子们似乎在要求结束那些曾经惊人地发展了他们的智慧的练习:他们可以自己穿衣、脱衣、梳洗了;他们知道怎么扫地,给家具除尘,把房间整理好,开关盒子,用钥匙开锁,在橱柜里整齐地存放物品,以及浇花;他们会观察,懂得如何只通过触摸来识别物体。于是,许多孩子走上前来直率地要求我们教他们阅读和写字。虽然我们拒绝了一些在进校时已经会在黑板上写“o”的孩子的这一要求,但这件事情对我们来说是新挑战。然后,许多孩子的母亲来到学校,让我们帮忙教他们的孩子写字。

她们说:“因为他们在这儿学起东西来容易,如果你们教他们读书和写字,他们也会学得很快,就能在小学阶段减轻极大负担。”这些母亲对孩子们能不知疲倦地从我们这儿学会阅读和书写的信心,极大地震撼了我。在8月的暑假中,想起在智障儿童学校取得的成效,我决定9月份开学后做一个类似的尝试。但到了9月份,我又想:因为停了一个假期,最好10月再开始教孩子们阅读和书写。那时小学也开学了,如果跟小学同时开始教同样的内容,对孩子们会更有利。

因而,整个9月我都在四处寻找能制作工具的人,但都未能如愿。一位教授建议我在米兰找人制作,这浪费了大量的时间。我最先想要上好的木质和金属的字母表,就像曾在智障儿童学校使用的那种;然而,后来能有橱窗标牌上的那种手绘字母我就满足了,但仍然连一个合适的制作人也找不到——没人想用金属制作字母。我又想像工读学校那样把木块做成镂空的字母,这样可以教孩子们用小棍子沿着凹槽触摸字母,然而,事实证明这项工作太过困难,一直未能完成。

这样整个10月就过去了。一年级的孩子已经写满了整篇的笔画了,可我们的孩子还在等着。这时,我决定裁剪纸张做成大个头的字母,让一位老师把这些字母的一面涂成蓝色,这样孩子们就能触摸这些字母了。后来,我想到用砂纸制作这些字母,再将它们贴到光面纸上。这很像我们对触感进行最初训练时使用的工具。

当这些工具做完之后,我才意识到它们与我在教育智障儿童中采用的字母表相比要好得多。而我曾花了两个月时间徒劳地制作那套字母表。如果我非常富裕,一定会一直使用那套漂亮但不够人性化的字母表。我们渴望旧物,是因为没能理解新事物的好处。我们总是在追寻过去的伟大,却未意识到毫不起眼但却充满活力的嫩芽注定会茁壮成长。

由此,我知道了纸质字母表很容易复制。这就意味着许多孩子可以同时使用字母表——不仅用于认识字母,而且用于拼词。我也了解到砂纸字母表为孩子们提供了我们渴盼的指导——它们不仅可以用来看,也可以通过触摸来感受。书写所需要的动作教习就这样得到了精确的控制。

下午放学后,两位老师和我满怀热情地从书写纸上剪下了许多字母,并涂成蓝色,再把从砂纸上剪的字母贴到光面纸上。然后我们把这些卡片分散放在桌上晾干,这样第二天早上就可以使用了。在工作的时候,一套清晰的教学方法完整地在我脑海里成形了。它是如此简单,以至于我不禁嘲笑自己怎么没早点想到。我们接下来的教学工作也十分有趣。

一天,有一位老师生病了,我的一个学生,安娜·费德莉(AnnaFedeli)小姐,一所普通学校的教师,来接替她的位置。当我傍晚去看费德莉小姐的时候,她给我展示了她在字母表中所做的两处改良:一处是在每个字母的底部加了一个小的白色横向纸条,这样孩子们可以认出字母的正确朝向,否则常常翻转到各个方向;另一处是做了一个带隔间的硬纸盒,每个隔间存放一组字母。之前这些卡片都是混乱地放在一起的。我现在还留着那个用旧的破纸箱做成的盒子。纸箱是她在搬运工的屋子里找到的,然后用白线缝到了一起。在给我看那个盒子的时候,费德莉小姐为自己拙劣的手工感到很不好意思,但我却兴奋不已。我立刻意识到它是一个很好的教学辅助器材。它给了儿童用眼睛比较所有字母并挑选出指定字母的可能性。

这就是我的书写教育方法及工具的诞生经过。

必须提及的是,一个半月之后,也就是12月的圣诞假期,当小学生们还在费力地忘记以前十分努力才学会的笔画和角度,以便画出“o”和其他元音字母的曲线时,我们的两个只有4岁的儿童就已经能够写出整洁的字了,不涂也不抹。后来经过鉴定,他们的书写能力已经可以跟三年级的孩子相媲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