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了劫趁天早下了山去。
到底,还是没有去和苍兮告别。
只在狐狸洞前放下了还没来得及送出去的礼物,一支白玉珊瑚形的男式发簪。发簪在阳光下透着晶亮幽邃的玉泽。
上次下山在朱雀街闲逛时,一眼就相中了这支玉宝。
他那长年散落的墨发,若挽上这白玉的发簪,斜落的碎发侧垂着,只余露一点下巴尖儿,再配上狭长的媚眼。必定会好看的很吧。
隔着一层结界,少女与和尚的脚步亦步亦远。
结界内的狐狸洞,那片长年不败而灿烂的花海中,墨发披身的素衣男子却如同一棵青树般伫立沉思着,敛去一身妖娆的风华,却出尘的仿佛下一刻就要与天地融为一体。
北上荷华路途中的汤氏镇上,赶了一上午路的安红豆与了劫二人正在路边的茶棚歇脚。
一位是十七八的灵秀丫头,一位是乌串袈裟的佛门青年。
这样另类的组合让走过路过的人都忍不住回头侧目。
“了劫师兄,”安红豆狠狠的咬了一口包子,却发现根本没咬到馅儿。她哀怨的看对面静静喝粥的和尚道:“不是说要提前赶去你师门么?我们又不是去历练,何不在少人的山林御剑走,那样岂不是快些。”
“安师妹,你觉得我还会让你在山林里捕杀山鸡,做这种增加杀孽的事么?--”了劫放下粥碗,瞥了眼她,一向平淡的面目有些无奈,循循说教道:“山林里一草一木皆是生灵,屠杀生灵怎能利于修行,我佛讲求杀孽不可为。”
“.。。我只不过烤了两只山鸡,不是还分你一只么?”安红豆叼着包子默默流泪。
“咳咳,阿弥托佛,贫僧只是想让那只无辜的山鸡早点超生。我佛慈悲。”了劫脸色不变,合十手掌,一身闪闪发光的正气。
吃山鸡还吃得这么理直气壮.。。
安红豆叹了口气道:“都怪咱们走的太急了,我居然忘记带干粮银钱了。我随身那点糕点根本不够。可是,为什么你也没有干粮?”
“贫僧每次来都是化缘来的。”了劫老实交代。
“。。我是道姑,不是尼姑。我可不会化缘。”安红豆放下包子欲哭无泪。
“安师妹,奉剑门是千年道宗,不知道你会不会。。占卜?”了劫灵机一动,提了一个建议。
“算命么?”安红豆抬头瞧见街角阴暗处贴着狗皮膏药举着布幡的假道士,急忙摆手:“我学艺不精,还没学到占卜这么高级的道法呢。”就算会也不能说会,打死都不能,堂堂奉剑门掌门弟子,怎么可以和街头的骗子一起抢生意呢。
安红豆从荷包里掏出上次下山买糖人儿剩下的十几文碎银子,摆在手心,数来数去还是十几枚不会变多,唉,也就够这顿饭钱了。
旁边的了劫吃饱了心满意足的撂下粥碗,侧目,不忍心的看着她:“安师妹,不如你还是和贫僧去化缘吧。我们多化点,脚程快,七八天也就到师门了。”
“我不想剃光头,也不想当假尼姑。”安红豆还是孩子心性,心里一百个不愿意,闷闷道。
了劫也一时没了主意,两人默默的坐在木桌前。
“这你也不知道?!汤家镇的大事儿!倚红楼里出了这样的事,估计客人得少了哟。”旁边的一桌客人的话传过来,貌似在谈论本镇的新鲜事。
“我不知道?不就是死了几个客人么。也不是楼里死的啊,听说都是回到家里才突然咽了气。可最奇怪的是,还没等下葬,尸体也没了!这都是这几天好几起了,啧啧,美人恩,催人魂。”
“那你有本事不去啊,倚红楼里的姑娘那叫一个.”说到此处,两个男人相视嘿嘿一笑,心神领会的互相碰了个茶杯。
“师兄,哎~了劫大师!”安红豆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将沉思中的青年拉回了现实。
“师兄在想什么?不会是倚红楼里的姑娘吧~“安红豆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阿弥托佛。”被说的木讷青年和尚少见的微红了耳朵,喊了声佛号道:“怎么会。贫僧在想这倚红楼,”看见安红豆支着着下巴瞧他,连忙改口:“不是,是在想这件事情,安师妹,你不觉得这像是有妖精作祟么?”
“听你这么一说,”少女微微歪着头细想:“确实很像妖魔的手法。了劫师兄,如果这真是妖精作祟,不如我们去收妖吧。说不定还能赚些银子。”说到此处,安红豆越发觉得此法可行,不禁高兴得给自己鼓了掌。
“好。”了劫点头,忧心忡忡的看着一脸憧憬的安红豆,一再强调:“我们可不是为了银钱,是为了造福百姓。”
“了劫师兄说啥就是啥。”安姑娘算着自己心里的小九九,已经乐的眯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