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励志谁主沉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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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老王

老王的案子迟迟没有结果。老隋说,“按说事实简单清楚,已经移交检察院,早就应该有结果,之所以至今没有动静,一定是背后有人在做工作。”

李在然跟张省长说起这件事。张省长说,“老王的案子引起的波澜不小。现任的靳县长不满老王给自己留下了窟窿,在省里有关领导跟前不停地做工作,希望把前任留下的包袱甩掉。起初他不愿意审计的原因是怕暴露财政问题,那时候他还有保护老王的想法。可是当审计出问题的时候,他又转变了做法。既然情况已经暴露了,不如让前任把问题都担下来,给自己减轻负担。”

李在然说,“如果换从前,我也有可能这样做。毕竟负担太重,承受的压力太大了。可是我现在不这么想,也不会这么做。”

张省长说,“你想得对。有许多问题都不是一个人造成的,完全让老王自己去担责,确实有些不负责任。老王的事情发生后,一方面是靳县长试图借机甩包袱,重新设定发展目标。另一方面是支持老王的人在四处游说,想把他给捞出来。”

李在然问,“省里领导没有关注这宗案件吗?毕竟这件事在面上有一定的普遍性,如果处理不好,会对全省的有关干部造成负面影响。如果干工作都提心吊胆,像做贼一样,那谁还会去为事业拼命呢?”

张省长说,“孙省长知道这件事以后,把这个案子给压了下来,让司法部门好好论证。他说,‘当前是深化改革、跨越发展的关键时期,全省鼓励干部们敢想敢试敢闯,坚决不能让做出贡献的干部流汗、流泪再流血!如果干部个人没有问题,工作中没有造成重大损失,就应该保护干部的创造力和工作积极性’”。

李在然说,“孙省长讲得真好!可是老王至今还关在里面,是不是有许多阻力?”

张省长说,“是这样得。有些部门在贯彻依法治国路线时,十分机械教条。有些人形成了惯性思维,认为只要是官员肯定搞腐败,只要是企业就肯定是奸商,只要是年轻女人肯定搞破鞋。这些人不但戴着有色眼镜看世界,还打着公平正义的幌子,大兴公报私仇的勾当。他们四处挑刺,八面出击,到处煽风点火,恨不得天下大乱。”

李在然问,“难道就没有办法来治这些人吗?这样的人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市场?”

张省长说,“法律本身就是妥协的产物。法律中每一条、每一款都是各方妥协的结果。同一句话,各有各的理解。”

李在然说,“从政治理念上讲是这样,不过我倒觉得这可能更多是某种权术安排的结果。几乎所有当领导的都希望自己的位置坐得稳,通过让各个派别互相掐,就能从中制衡每一个派别。如果不是这样,那么他就无法控制平衡点,会被底下人掀下去。”

张省长说,“你说得有一定的道理。老王这件事的平衡点就看省里怎么定调了。孙省长不希望这件事对干部队伍造成影响。他说过,培养一个干部不容易,培养一支敢拼敢闯的干部队伍更不容易。干部队伍是贯彻组织路线、政策的载体,是群众工作的带头人。如果干部队伍的主流是好的,我们的工作就能执行下去,对个别以权谋私的干部,要通过教育改造的方式来进行整治。司法机关的任务是确保好的主流,整治差的支流。老王这件事恐怕还需要请示上级有关司法解释,如果能保护他就一定会保护他,我想这是至今没有结果的原因。”

李在然说,“对靳县长该怎么办?”

张省长说,“组织需要敢担当敢负责的干部。靳县长的所作所为证明他政治上不成熟,个性上自私自利。不论老王是否有问题,靳县长的行为已经给自己贴上了不可信赖的标签。我想组织上会看到这一点。如果我来处理这件事,一定会把靳县长调离这个岗位,弄个虚职挂起来就是了。但是他这个人也很有背景,不太好办,毕竟投鼠忌器。估计孙省长也在为这件事犯愁。”

李在然问,“不就是一个县级干部吗?再说,靳县长的做法不也是给自己的靠山丢脸吗?”

张省长说,“他自己不重要,但是他的那条关系可能对孙省长也会有影响,这才是关键。靳县长的做法在更高层次看来,几乎不算什么,就像你底下哪个局里前后两任科长闹矛盾一样,你根本就不会在意谁对谁错。而如果有一个人是你的关系的话,你可能会很自然地倾向他,而否定另一方。这是人性使然。如果另一方确实有违规违法的嫌疑的话,你也可能会让司法部门公正处理,心理可能连一丁点同情都没有。”

李在然说,“您打的这个比方很形象,确实可能如此。可是事到如今,老王还能捞出来吗?”

张省长说,“这么久没进展,就是双方一直在博弈。这件事已经从老王的对与错,演变成为保王和弃王两种力量的角力了。如果保王派能再加把劲,还是有希望捞出来的。”

李在然问,“底下路线和上面路线哪个更管用?”

张省长说,“当然是上面路线更好使!不过,有时候也会尊重民意的。我记得你和他是同学,你们是不是也在想办法?”

李在然说,“是在想办法,但是不知道该从哪个方面做工作?不知道省里的态度,所以也不敢轻举妄动。”

张省长说,“你做得对。保护好自己是最重要的,即便老王没事,你们捞他的做法也难免会得罪靳县长那面的势力。你想连孙省长都有所顾忌,难道你比他还有能量吗?”

李在然说,“呵呵,难道真有只手遮天的人吗?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难道不怕犯了众怒吗?”

张省长说,“众怒算什么,只要掌握着政权,没有不能压迫下去的反抗。这一点你必须牢记在心,政权永远是在枪杆里的出来的。秀才也好,百姓也罢,谁敢与政权作对,都是死路一条。”

李在然说,“您说的道理我懂了,可是现在是一个民主与法治的社会,处在改革与开放的时代,我担心脱离了正义和民意的政权会演变成什么样子?”

张省长说,“你们可以试试让那些基层代表们给全国人大写信,要求对老王的事情进行司法解释,或许会有转机。”

李在然说,“其实我还担心一件事,就是当初建汽车厂时关于零地价的讨论。这次老王的事焦点在土地定价上,我始终认为只有有产出有效益的土地,才有真正的价格。一块没有任何效益的土地,给出任何价格都可以接受,包括零地价,甚至负地价。还有国有资产流失的说法也非常令人费解,如果说土地是国有资产,那么每年几十万亩土地荒漠化算不算国有资产流失?谁来为这个流失担责?国有资产与非国有资产产权是如何界定的?是登记在册的算国有资产?还是不管在不在册都算国有资产?过去一亩地卖5万元,现在能卖10万元,那么卖5万元的算不算国有资产流失?以什么时候的价格来测算?还有如果一块地按一亩10万价格成交,那么毗邻的土地即使没有任何产出也要按这个价格出让,这个算法合理吗?照这个算法,我们一个北京市仅土地资产一样总额就远远超过美国的GDP总量,难道这不是一个荒唐的结论吗?”

张省长说,“你的这些问题都很好!说明你平时思考得很多。不过这些事情如果仅仅限于学术探讨,还是很有必要的,但是你作为一名政府要员,在公开场合这样说,就是要犯错误的!这些问题是由规章制度订立的,我们只能遵守而不能自行解释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