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脸红了一下,仰躺在沙发沿上,说:“龙飞,我真羡慕你,你挺有女人缘儿。咱们先不说白薇的政治立场如何,你们是同学,她那么迷恋你,以后又是棒打不散的情结,够晕人的。说实在话,我还很少见到有像她那么美丽的女人,可惜是条美女毒蛇。南云姐长得有朴实的美,她那么爱你,无微不至的照顾你。雨琦那么文雅,她明明知道你有了家室,可是那么敬仰你,暗恋你。她看你的眼神都充满了真情,那目光真让我嫉妒……”
龙飞道:“雨琦现在不知在哪里?”
路明幽幽地说:“我们已有两个月没有见面了,不知又派她到哪里去了?”
龙飞道:“你看人家肖克也是挺有福气的。”
路明说:“是啊,他那个大骆驼般的样子,给人一种傻乎乎的感觉,其实大智若愚。她竟让那个叫柳缇的漂亮小姑娘看上了,那是个幼稚单纯的姑娘,谁想到她是白蔷的女儿,让那帮刽子制作了人体炸弹……”
龙飞叹了口气,“是你的,任何人也夺不走;不是你的,你最终得不到。这是人世间处事的规则。自从那柳缇死后,肖克就不愿再往这方面动心思了。真是悲剧,这样下去会变态的。”
路明也叹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龙飞道:“你多关心一下雨琦,她是个好姑娘,就是有点多愁善感。”
路明忽然问道:“龙飞,你说,敌特为什么要杀害楚秋晓?他实际上已经成为废人,不会再为敌特卖命了。难道是为了报复?还是杀人灭口?”
龙飞也陷入沉思:“刚才在会上我也分析过了,楚秋晓能说的都对我们说了,难道他还有对我们隐藏的秘密?敌特杀害他会达到什么目的呢?”
路明叹息着说:“楚老也是够可怜的,一个女儿疯了,一个儿子死了,他老人家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龙飞叹道:“是啊!这对一个老人来说打击太大了。”
路明说:“这笔账应该记在敌特身上。”
龙飞说:“小路,咱们换个轻松的题目吧,咱们都成工作狂了。”
路明点点头,说:好,我给你讲一个智慧的小故事。慈禧太后爱看京戏,常赏赐艺人一点东西。一次她看完著名演员杨小楼的戏后,把他召到眼前,指着满桌子的糕点说:‘这一些赐给你,带回去吧!’杨小楼叩头谢恩,他不想要糕点,便壮着胆子说:‘叩谢老佛爷,这些贵重之物,奴才不敢领,请另外恩赐点……’‘要什么?’慈禧心情不错,并未发怒。杨小楼又叩头说:‘老佛爷洪福齐天,不知可否赐个字给奴才。’慈禧听了,一时高兴,便让太监捧来笔墨纸砚。慈禧举笔一挥,就写了一个福字。站在一旁的小王爷,看了慈禧写的字,悄悄地说:‘福字是示字旁,不是衣字旁的呢!’杨小楼一看,这字写错了,若拿回去必遭人议论,岂非是欺君之罪?不拿回去也不好,慈禧太后一怒就要自己的命。要也不是,不要也不是,他急得直冒冷汗。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慈禧太后也觉得挺不好意思,既不想让杨小楼拿去错字,又不好意思再要过来。旁边的李莲英脑子一动,笑呵呵地说:‘老佛爷之福,比世上任何人都要多出一点呀!’杨小楼一听,脑筋转过弯来,连忙叩首道:‘老佛爷福多,这万人之上之福,奴才怎么敢领呢!’慈禧太后正为下不了台而发愁,听这么一说,急忙顺水推舟,笑着说:‘好吧,隔天再赐你吧。’就这样,李莲英为二人解脱了窘境。
李莲英机灵,嘴巧,常常为慈禧太后打圆场,难怪会讨得她的欢心。
龙飞说:“这个故事挺精彩,咱们猜诗谜吧,我先出一个,你先猜;然后你再出一个,由我来猜。”
路明说:“好。”
龙飞想了想,说:“佳人佯醉唤人扶,露出酥胸白玉肤。走入帐中寻不见,任他风浪落江湖。这每句诗暗含一个古代诗人的名字,那么这诗中到底含有哪四位诗人呢?相传,这首诗是北宋的文学家、政治家王安石所制。你猜猜。”
路明顺口而出:“贾岛,李白、罗隐、潘阆。”
龙飞笑问:“你是不是听雨琦说过,我当初也考过雨琦。”
路笑道:“那你就甭管了,反正我是答出来了,该我考你了。崔莺莺失去佳期,老和尚笑掉口齿。小红娘没有良心,害张生一命归阴。这是一首字谜诗,清康熙年间,大名士王涣徉想要试试山东淄川县书生蒲松龄的才学,就口占了这一首谜诗,让蒲松龄破谜。蒲松龄听了,便朝远处高山一指,以此作答,你猜猜,这是什么字?”
龙飞说:“这是小菜一碟,是‘巍’字。”
路明赞道:“你还是比我们有学问。”
龙飞说:“该我考你了。圆顶宝塔五六层,和尚出门漫步行。一柄团扇半遮面,听见人来就关门。这是清代乾隆皇帝一次用罢御膳后,忽然谜兴大发,吟出此诗,让太监、宫女们猜,而且猜中的人要受赏,你猜猜。”
路明问:“我要猜中了,赏我什么?”
龙飞说:“别人送给我一个宜兴小泥壶,你要猜中了,我可以送给你。”
“不行,你奖励我,在雨琦那里帮我说些好话。”
“那还不容易?”
路明搜肠刮肚,相了半天,也猜不出,急得满头大汗。
龙飞道:“我告诉你吧,是田螺。我再考你一个。半边大,半边小,半边奔腾半边跳。半边奔驰疆场上,半边偷偷把人咬。这是当时的考官想考考汤显祖的才学,就出了这首字谜诗,让他猜。现在让你猜猜。”
路明说:“是蚊子。”
龙飞摇摇头。
“是跳蚤?”
龙飞又摇摇头。
“是蟑螂?”
龙飞笑道:“还是土蹩呢,你几乎把让跳的小动物都托出来了,我告诉你吧,是‘骚’字。咱们换个节目吧,依托咱们的老本行,我先说个案子,看你能不能破?秋天的一个夜晚,公安人员接到报案,一家公司的经理中毒身亡。公安人员赶到现场后,据经理女秘书讲,经理3小时前出席了一个晚宴,多喝了几杯,由女秘书送回家,并为他沏了一壶茶。安顿好后,女秘书便回家了。后来经理的家人发现经理中毒死亡。房间里除了经理,女秘书和经理妻子3个人的脚印外,汉有发现第四者的脚印。壶里的茶水试喂过狗,没有中毒的迹象。经理妻子怀疑是在宴会上吃了有毒的食物。公安人员看到茶壶里有半壶水,上面漂浮着一些茶叶。茶壶上只有经理和女秘书的指纹。但公安人员断定说,凶手是女秘书。你说,公安人员是如何做出这一判断的?”
路明侧着头,想了想,说:“据女秘书说,这茶已经沏过两个多小时了,那么在壶中就不可能有漂浮在水上的茶叶。由此可以断定一定是有人将有毒的茶水倒掉,然后放上半壶凉水,再洒上把茶叶,冒充没有喝完的凉茶。而茶壶上只有两个人的指痕,除了经理外就是女秘书。”
“好,你说的对。”龙飞赞许地点点头。
“我也考你一个。”
“说吧。”
“英国一个写惊险小说的作家有个怪癖,他喜欢在一个封闭的旧仓库的烛光下创作,说这种环境下作品才有味道。一天早晨,人们发现他死在仓库里。他伏在桌子上,身下压着稿纸,桌角的半截蜡烛兀自立在那里。警察赶来,经法医鉴定作家死于心力衰竭,死亡时间大约是晚上12点左右。这时作家的一个好朋友赶到了,他查看了作家的死亡现场后说,作家不是自然死亡,一定是凶手用某种药物将他弄成心力衰竭的样子。那么作家的这个朋友因为什么做出这样的结论?”
龙飞说:“如果这位作家由于心力衰竭死亡,那么在第二天早晨发现他的尸体时,蜡烛应该还在燃烧或完全烧完才对。但是当时情况是还剩下半截熄灭的蜡烛,这说明当时还有另外的人到现场。小路,我再考你一个。冬天,一个酒吧里,发生一起凶杀案。警察来到现场,店主已经门口等候多时;走进暖融融的店堂,只见死者趴在桌子上,早已断气。他满脸是血,眼睛旁边有个枪眼。店主说,今天中午12点,死者到店里要了一份咖喱饭;正吃着,又进来一个人,我正要上前跟他打招呼,谁知他一把推开我,对准死者就是一枪,然后逃走了。警察问:‘凶手长得什么样?’店主回答:‘戴着太阳镜,脸的大部用围巾围着,我没看清。’警察给店主戴上手铐,对他说:‘够了,你就是凶手!’你猜猜,警察为什么做出这样的结论?”
路明说:“凶手从寒冷的室外戴着太阳镜进入热气腾腾的店堂,眼镜的镜片会马上形成一层雾气,因此他不可能一下子看清里面的人,更不可能准确地一枪击中被害者的头。由此可以断定店主在说谎。”
路明说完,拿起茶壶到厨房又续了一些热水。
龙飞问路明:“雨琦来过这儿吗?”
路明摇摇头,“我调到这里时间不长,她没来过。”
龙飞说:“没来过就好,你这房间应该很好地布置一下,布置得温馨一些。工作时当然是热火朝天,太忙时也顾不上细节。可是栖身之处应该布置得罗曼谛克一些,像一个绿色的休息的港湾。你这里就显得太简陋了。应该打扮得雅致一点。比如这墙上应该挂一幅油画,屋角买个花架,摆一盆像样的花。这组合柜不应该要这种式样,太陈旧了,应该要亮丽一点。”
龙飞又走进路明的卧室,单人木床上更是简单,白布单,蓝被子,床头还放着几双用过的旧袜子。龙飞又走进卫生间,只见脸盆里泡着旧衣服。
龙飞来到客厅对路明说:“你这床上用品也太素了,如果雨琦来你这屋里,是会皱眉头的,你这所房子整个需要改造一下。”
路明憨憨地笑了,“平时工作实在太忙,没有考虑那么多。”
龙飞说:“你应该有个温馨的家,你应该学会生活。马克思主义要消灭世界上剥削人的现象,是让人们生活得更美好,是提高人生的质量,物质生活水平不断提高,生活更加幸福快乐。”
路明示意龙飞坐下来。
“龙飞,你说的道理我都懂,可是我实在太忙了,以前文化程度低,党对我这么信任,让我干这样重要的工作,我要加倍努力,才能更好地完成任务。我不像你,起点高,是名牌大学里出来的,又是书香门第,烈士子弟。”
龙飞说:“你挺有出息,组织上和同志们对你评价不低。”
路明说:“龙飞,蔡若媚那老妖精训练出那么多变性人特务,你说她是怎么训练出来的?”
“我审过一个姓刘的特务,他也是蔡若媚的杰作,看过他的交代材料,那材料上写得明明白白……”
一九四八年一天晚间,云南某乡镇。一个京戏班子正在演出。后台简陋的化妆棚里,刘吉祥正对着镜子化妆。他是一个美少年,十五、六岁,京剧小旦演员,饰演《吕布与貂蝉》中的貂蝉。
一阵锣响,刘吉祥身穿戏服与饰演吕布的演员上场。
蔡若媚带着两个女随从混在观众中,她的目光落在刘吉祥的身上。蔡若媚弹了一下烟花,问随从甲:“这出戏叫什么?”
随从甲回答:“美人计。”
蔡若媚得意地笑了:“好,美人计。”
戏演完了,刘吉祥下场卸妆,戏班老板走进棚内。
老板说:“吉祥,今晚演得真是精彩,一会儿我请你们吃点夜宵。”
刘吉祥一边用手巾抹脸,一边说:“班头,该加点工钱了。”
老板说:“对,对,加点,加点。”老板出去了。
蔡若媚的两个随从走了进来,两个人都蒙着面。随从甲用手枪抵住刘吉祥的后腰,低声道:“跟我们走一趟。”
刘吉祥惊慌失措,说:“你们这是干什么?”
随从乙说:“少废话。”
两个人押着刘吉祥来到后面一辆黑色的轿车内。随从甲把刘吉祥推入后座,坐在他旁边。随从乙开车,蔡若媚坐在司机的旁边,冷冷地说:“我会给你加工钱的!”
轿车消失在夜幕之中。
深夜。金三角梅花组织训练基地。屋内,一片狼藉。蔡若媚斜倚在布拖椅上,身着军服,歪戴着船形帽,叼着一支大烟斗,“吧嗒吧嗒”地抽着烟。她把一大把钞票扔向呆立的刘吉祥。
刘吉祥双手捡着纷纷扬扬的钞票,笑了。
白日。刘吉祥独住的房间内。随从甲打开一个隔板,端进一个盘子,上面是一杯牛奶,一块蛋糕,一个茶鸡蛋。
随从甲说:“这是你的早餐。”
隔板又关上了。
刘吉祥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早晨,扬声器里传出蔡若媚的吼声,要刘吉祥到射击场待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