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莫无涯依旧一身红华丽衣衫。何微澜见后,暗自嘀咕:“这家伙该不是时候受过什么刺激吧。”
是个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家叶奉之着红裳,相貌与衣服那是相映生辉,而莫无涯呢,只能冠之以“俗艳”二字,东施效颦不过如此。
实际上,何微澜猜得离事实虽不中也不远亦。这位“二世祖”的前半生,过得那是相当的“悲惨”。
身为元婴修士之后,加上双灵根的上佳修仙资质,原本,莫无涯应该有个幸福美满的童年。
可是,命运就是如此爱捉弄。莫无涯偏偏还多了个比三岁的表弟叶奉之。自从叶奉之被查出风属异灵根以后,他的生就彻底沦为一场“皆生瑜、何生亮”的修仙界悲剧。
他学会一样法术,叶奉之三日不到也学会了;他筑基成功,叶奉之马上跟进;他进阶筑基中期,叶奉之已到了筑基后期。五道宗的每提起叶奉之,张口闭口都是“天才、俊杰”的溢美之词,而说起他呢,甚至被屈辱地冠以“叶奉之表哥”的称号。就连门中那些女弟子,也是爱慕叶奉之那白脸的居多。在一个重要的成长阶段,遭受如此连番打击,苦命的莫无涯想不长歪都很难。
唯一例外的是,身为元婴真的祖父对莫无涯颇为看重,对叶奉之却是不闻不问,于是,冷热差别对待之,久而久之,莫无涯的变得越发扭曲,不仅自卑还有着莫名的自傲。
明知道自己比不上,可什么事情都想跟叶奉之比。是以,叶奉之穿红衣,他也穿红衣。叶奉之粘花惹草,他也处处留情。只要是叶奉之有的,他都是有样学样。
要问莫无涯生中最开心的事情是什么,他肯定不假思索会回答说,从叶奉之手中抢到东西的那种满足。
比如眼前这女,原本她的长相是他喜欢的类型,他那日去搭讪也是抱着想从叶奉之那挖墙脚的意图。可惜这女太不识抬举,竟跟叶奉之一起奚落他。真是太可恶了。所以,他决定要好好教训她一顿。于是,莫无涯费尽心思地找到了五道宗安排斗法名单的长老,最后拿出祖父的名头,逼得那长老暗中换了对战名单,这才有了今日之战。
莫无涯固然自大,却不是毫无头脑的笨蛋。这次邀战,他事前有打听过何微澜的情况。据那位知情透漏,何微澜惯用的法器是一把冰火双属的扇子,此物乃其金丹期姑祖母所赠,至于她本的修为,不过是刚刚进阶筑基中期。而莫无涯进阶筑基中期已有多年,所以,这一战,他对赢过何微澜充满信心。
对面的何微澜有些犹豫不决。对她而言,这场比试的输赢原本并不重要。但吴为长老在旁一直虎视眈眈。这可是筑基中期的第一场比试,刚才玄英门已是颜面大跌,若这次也输了,她承受的指责恐怕就不止一星半点了。
但若是赢了的话,恐怕结果会更糟。莫无涯如此爱惜面子,以他那睚眦必报的个,若是输给她一刚刚进阶的女修,恐怕两间的怨恨将越结越深。平白无故多个生死大仇,何微澜却是不愿。是以左右为难。
何微澜这边举棋不定,莫无涯可没类似的心理压力。他冷笑一声:“何师妹,请多指教!”
随即抢先一步,手中的水蓝飞剑腾空而起,直奔台上何微澜的面部而去。
她急忙闪避,抛出一把冰系灵符朝莫无涯那边飞去。却见莫无涯不忙不忙取出一个土黄珠子,拿在手中,顷刻间光华大方,土黄的防御罩立刻覆盖其全身。冰系灵符打到上面,简直如水落大海,激不起一丝浪花。
“无忘,这是什么东西?”何微澜在心里问。
“哈,元婴修士炼制的土灵珠,防御效果不错。”无忘躲在她袖子里道。
不错?她心一沉:“到哪种程度?”
“你那些灵符是不用想了。若是冰火扇全力进攻,他这防御罩坚持大半时辰也没问题。”无忘中肯地说。
如此说来,她岂不是没有机会了。对方的防御已做到了极致,以她如今的水平,强力进攻不能奏效,只能被动防守一途。若真如无忘所言,那她输了的话应该也算正常吧。
想到这,何微澜有意放缓了节奏,冰火扇在半空中左右腾挪,并未发动猛烈攻势。
只可惜她有心避让,莫无涯却不肯轻易罢休。看何微澜狼狈地左躲右闪,自认为胜券在握的莫无涯一声清啸,在众的惊讶声中,竟又取出一把土黄飞剑。
看来,这莫无涯还真不是完全的草包。因为神识的限制,筑基期的修士很少有能同时控制两把法器。莫无涯不过筑基中期境界,竟可控制两把飞剑,单凭这手段,也称得上才了。
台红衣男子微微一笑,眼神冰冷无一丝暖意。“表哥,你也就这手段能拿出来献个宝。祖父为了你,还真是煞费苦心呀。”
台众都以为何微澜是必败无疑,就连何微澜自己,看到飞剑也是斗志全消。思量着再坚持几个回合,直接认输算了。
但莫无涯得理不饶,这边以水系飞剑牵制冰火扇,而土系飞剑竟直接朝着何微澜的面上飞了过去。何微澜急忙闪避,随即大怒,这家伙是存心的吧。刚才那一剑也是如此。要是这一剑刺中了,不论输赢,她这张脸怕是别想要了。
真是欺太甚!
何微澜真是火大了,也不管后果,直接对无忘道:“朱雀火借我用。”又取出了一把冰系灵符,不要钱地撒了出去。
莫无涯冷笑,又是灵符!难道不知,这种程度的灵符对我的土灵珠是完全无效吗?真是愚蠢的女。
冰系灵符不出意外地掉落在防御罩外,何微澜却像没有看见一样,又取出了一把火系灵符。
台有玄英门的同门说:“何师姐是气糊涂了吧。灵符有什么用?”
一旁观战的楚淮南听到此语,目光微带担忧。莫无涯其,他也略知一二。是个难缠的物,却不知何微澜哪里招惹到他,竟手如此狠毒。
就在玄英门诸为何微澜担忧的时候,台上的她却镇定从容,在火系灵符注灵力之时,袖子里的朱雀趁机加了把火,于是,呈半燃烧状的火系灵符,带着炙热之风,朝莫无涯呼啸而去。
莫无涯无视灵符的攻击,一心操纵那两把飞剑,打算好好给这女一个教训。
就在这时,火系灵符已接近了防御罩。只听见“兹兹”的声音,防御罩外的火系灵符竟然腾地燃烧起来,一时间火焰大作。莫无涯心中一惊,这是什么灵符,竟能侵蚀他的防御罩。更让他心疼的是,这一轮火光过后,手中的土灵珠竟有了裂痕。
莫无涯大恼,迅速收起土灵珠,对何微澜怒目相视。何微澜站在另一侧,毫不示弱的回视。
这意外的结果让台众都是大感惊讶。
“何师姐的灵符好生厉害,竟逼得莫无涯收了土灵珠。”立刻有玄英门弟子兴奋地叫道。
而一直注意比试的吴为长老却微微疑惑,这是什么灵符,好生厉害,竟能瞬间击破土灵珠的防御。
叶奉之看到这一幕后笑得越发灿烂起来。这场比试真是出乎他的想象呀。
以叶奉之的实力,自然看不上莫无涯,但他这表哥到底还是有几分实力的。再加上手上好东西络绎不绝,同阶修士中胜过他的并不多。
谁曾想,一个刚刚筑基的女修,竟让莫无涯无往不胜的土灵珠大为受挫,若是这种情况继续去,说不定莫无涯这回真要栽跟头了。
“何微澜,果真是变了不少。”叶奉之低笑,声音到后来几不可闻。
比武台上,没了土灵珠依仗的莫无涯在心理上立刻弱了几分,又是焦虑又是恼怒,一拍储物袋,又一件水汪汪的盘状法器跃至半空。
何微澜一见此景,差点没吐血。哈,这家伙才是根正苗红的修仙界“富二代”呀!看家这法器宝贝层出不穷,一对比,她就是那一门户出来的。
三样法器同时朝何微澜攻来,一时间,她左躲右闪,险象环生。
无忘也有些吃惊:“筑基中期竟能操纵三样法器?也属难得。不过,这急于求成,即便神识足以支持,却没想过三件法器同时耗费的灵力可是成倍翻升,不出一炷香时间,必因灵力衰竭自动罢手。”
“可再不想想办法,这一炷香的时间我都坚持不住呀。”何微澜着急地道。
“丫头,我又不能光明正大的出去,否则,嘿嘿,老夫的朱雀之火能让这些法器统统作废。”无忘夸耀道。
而此时何微澜已是捉衣见肘,刚刚狼狈地躲过一柄飞剑的进攻,听了无忘的话,甚至连翻白眼的时间都没有。
最后,她想起《冰火道》中的冰焰大法,索把心一狠,心说:“今日之事恐难善了,反正这莫无涯是不想得罪也得罪了。既然如此,为何要如此窝囊地输给个狼?”
于是,她把冰火扇往回一收,随手布几张高阶土系防御灵符,抵抗对方法器的进攻。然后口中念念有词,双手前后左右,一瞬间完成了几个动作,眨眼间她的脸变得苍白起来。
随后,只见右手掌心出现了一团白惨惨几不可见的微弱灵火,何微澜左手手持冰火扇,向外用力一挥,于是那灵火夹杂于冰火扇的炙热火焰之中,直奔莫无涯的水系飞剑方向。
莫无涯轻蔑一笑,若是那火焰朝他飞来,他大概还会躲上一躲。可那女竟然想用火焰拦阻他的飞剑,真是笑话。他连看也不看,继续拿另两件法器对何微澜是狂追猛打,试图在最短的时间内结束战斗。
可没等到他发起一轮进攻,就只觉心神剧痛,他的飞剑?他半跪在地,忍痛抬头去看,只见他的那把水系飞剑不知何故,竟已被火焰烧得灵大伤,暗淡无光。然而此时此刻,他已无暇思考那到底是什么火焰。飞剑受损后,修士心神随之受到伤害,于是,莫无涯另两件法器很快就跌落在地,无力再战。
到了这个地步,莫无涯明显是输定了。
那负责名单的长老此时也在台观战,心说:“这不成器的,讨好女也犯不着如此吧。莫真要是怪罪来,恐怕又是老夫的不是。唉,当初真不该答应。”
那几名观战的五道宗长老,脸顿时都变得有些难看起来。第一场输也就罢了,偏偏是门中翘楚莫无涯,这颜面可就丢大了。
玄英门的弟子则兴奋地叫嚷着何微澜的名字,就连长老吴为,原本紧绷的脸上也挂上了一丝笑意。
那火焰若是直接朝莫无涯而去,恐怕他受的伤就不止现在这点。但何微澜并不想把事情闹大,毕竟莫无涯的背后还有个元婴修士。比试输了还说得过去,若是危及命,恐怕莫真就不会轻易罢手了。
何微澜把冰火扇一收,冷冷地望着地上的莫无涯,心说:“若非你得势不饶,姑娘也不至于大动肝火。希望你能长长记才好。”
这场比试结束以后,很快就是一场了。
莫无涯一个孤零零站在广场的外围,广场上潮拥挤,但似乎没有一个注意到他的存在。他捂着胸口的伤痛处,半弯着腰,眼帘垂。
输了!他竟然输了,输给一个他看不起的女修。
那些同门日后会如何看他?当面嘲笑还是背后挖苦?莫无涯不敢想象。没有来安慰他一句,甚至没有看他一眼,这种被忽视的感觉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五道宗的同门师兄弟,长老以及叶奉之,一时间都成了莫无涯怨恨的对象。至于罪魁祸首何微澜,他更是恨之骨。
就在他满腹怨恨之时,身后突然多了一个女的声音:“不想报复吗?莫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