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外面,在顾轻寒正前方缓缓来了一批人。
这批人,皆骑着骏马,面容肃穆,或长发飘飘,或鹤发童颜,或中年人,或少女,应有尽有,但无一例外的是,这些人全部都是女的,并且着装统一,皆为白色,与刚刚白发老人等,着装一模一样,想来应该是同一伙人。
为首的是一个满头白发,身材矮小的老女人,老人脸上长满老人斑,皱纹堆身,眼窝深陷,皮肤松松跨跨,目测老人以现代人的计算方法,也不过一米四不到,在这个女尊国,就像一侏儒,矮小简短,但她一双眸子却犀利冷冽,透着缕缕精光,冷冷的看着顾轻寒等人,尤其是马车。
一双冷冽的眸子,似乎透过马车,直接射到马车里的路逸轩身上。
顾轻寒环胸而立,古公公护在顾轻寒身边,念溪则护在马车周围,两方默默展开一场对峙。
“你是谁?”矮小老人看着顾轻寒,沉声问道。
“你又是谁?”顾轻寒反问。
“我,我是朱长高。之前三番两次,阻挡我们带走路逸轩的,就是你?”
顾轻寒翻了翻白眼,朱长高?我看你一点都不高,还矮得紧,白取了这么一个名字了,一个侏儒还差不多吧。
靠着马车,打了一个哈欠,慵懒的道,“没错,你猜中了,不过没奖。”
顾轻寒的这副眼高于顶,狂妄傲然的样子,不仅让朱长高懊恼了,就连跟随而来的众人也是愤怒不已。
什么身份,居然敢阻拦她们带人,当她们百花谷,当她们白朝后人没有高手了吗?
“丫头,你很狂,但有时候太狂反而不好。你父母难道没有教你这个道理吗?”朱长高善意的提醒。
“很抱歉,我呢,自小就无父无母,自然没有人教我那些大道理,我呢,也不需要别人教,现在,我只想告诉你一句,好狗不挡道,你这么挡着,是想做恶狗吗?”
朱长高脸色一变,这个女人,居然敢骂她是狗,从来都是别人尊敬她的份,从来都没有人敢跟她大声说过一句话,何况是骂她狗,叔可忍,婶也不可忍。
当下,二话不说,舞起虎牙枪,尖部朝着顾轻寒,“刷”的一下,刺了过来。
这一枪刺过来,顿时卷起滚滚风尘。
然而,未到顾轻寒身边,就有一道身影,挡住了她的去势,三千银丝甩向虎牙枪,将虎牙枪缠住,往空间一抛,差点就将虎牙枪拽脱手抛向上空。
好在,朱长高虽然人矮小了些,内力却是不低,身法更是利落。
长枪一甩,瞬间滑溜开来,避开古公公的攻势,身子腾身跃起,借虎牙枪之力,双腿踹向古公公。
古公公哪能让她踹到,拂尘一甩一翻,倾意间又回到他手上,也不知他如何动作的,原本松松软软的拂尘银丝,瞬间根根倒立而起,仿佛有了灵性般,直追朱长高,袭卷她的周身大穴。
并且,还有许多银丝直接脱离拂尘柄端,射向朱长高。
朱长高大吃一惊,没想到对方看起来只是一个奴仆,就有这么高的身手。
一招低估,竟然被拂尘扫中,身上被拂尘洞穿,鲜血冉冉而出。
惊,大吃一惊。
不止朱长高大吃一惊,朱长高带来的人,也是瞪大双眼,似乎不敢相信朱长老竟然才一招就败在古公公手上。
朱长高在百花谷可是鲜有敌手的,而且朱长高常年训练黑风骑,无时不刻的都在锻炼已身,怎么可能就这么败在古公公手上。
朱长高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胸口冉冉而流的鲜血,心里一股股的火气蹭蹭往上蹭,抬头,如寒冰般的眸子射向古公公。
这个老男人,居然打伤她了,哼。
朱长高将手听虎牙枪的重重一顿,长满皱纹的松跨脸上,愤怒的看着古公公,“想不到我老太婆十几年没有出谷,这天下,竟然多出了这么多的高手,实在是令刮目相看啊。”
古公公将拂尘放在肩上,死人般的苍白脸上,似笑非笑,皮笑肉不笑,声音如同九幽地府爬出来一般,森冷吓人,“既然十几年没有出谷,还出来做什么,找棺材吗?杂家手里还有些银子,你若想要棺材,杂家可以大方一点儿,免费送给你。”
“噗……”马车的段鸿羽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送人家棺材,不把人气死才怪。
隔着帘布,里面可以清晰的看得到外面,外面却看不到车里,段鸿羽眼带兴奋好奇,似乎还想看古公公与朱长高大战。
在他看来,朱长高根本不是古公公的对手,古公公手辣狠辣,武功高强,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对付的,何况他整人的手段那么高,每次都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想到以前的生活,段鸿羽身体瑟缩了一下,将脑袋缩了回来,拽住楚逸的胳膊。
楚逸拍了拍他的背部,示意他别怕。只是脑子飞快的转动,这些人为什么想带走路逸轩?是想杀他?还是他谷中的人,想带他回家?若是带他回家,那他之前说的那些就不通了。
他说,他想带左相回他的无忧谷,可是他本身有那么多人追杀他,以他的心思,岂会不知,又怎么可能会带左相回无忧谷,并且这些人,看起来就像是从谷里出来的人吧。
无名清冷的眸子也是闪了几闪,路逸轩死得太蹊跷了,拒他所知,路逸轩可是前朝白族安插在流国的,在古国身份显赫,甚至可能前朝后人,如果路逸轩死了,古国的人,不可能无动于衷的。
除非,死的人,根本不是路逸轩。但死的人不是路逸轩,真正的路逸轩又在哪里?
他绝对相信楚逸跟陌寒衣的能力,不可能把一个死人断错的,更相信,上官浩他们不会说慌,当日确实死了一个人,还是为护他们而死的。
只是,死的人,到底是谁?
这个声称跟路逸轩同名的人,又是谁?世上真有那么巧的事吗?他不相信,绝不相信有那么巧的事,即便有,也不可能在这种敏感的时候发生。
何况,当初他们出世的时候,离现在都已经二十多年了,即便想查,一时半会也查不出来。
清冷的眸子看向虽然温和浅笑,眉宇间却带着忧愁的路逸轩,越发觉得这个人有蹊跷,得防一手。
“砰砰砰……”
一道道对掌声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抬头望去,只见古公公不知何时跟朱长高又战在了一起。
这一次,朱长高心中有提防,一支长枪使得出神入化,处处都是枪影人影。
而古公公的拂尘也不是吃素的,漫天遍地,都是三千银丝,将朱长高的身影团团环住,稍不一小心,拂尘就会洞穿她的身体。
乍一看下去,两人打得难舍难分,平分秋色,但只要有眼色的人都可以看得出来,长时间下去,朱长高必输无疑。
顾轻寒依旧慵懒的靠着马车,环胸而立看古公公与朱长高的打斗。
心里暗暗盘算,这些人到底是哪股势力的。
天下间,还有什么势力是她不知道的?
细细查看朱长高的武功招式,顾轻寒蹙眉,为什么这么熟悉?似乎在哪里看过。
顾轻寒脑子极速动转。
猛然间,顾轻寒身子一震,百花谷。对,是百花谷,这些人的武功跟百花谷的人太像了,她们是百花谷的人?
“啊……”突然,朱长高大吼一声,仰天栽倒,砰的一声倒飞而去,一跤跌倒在地上,扬起阵阵尘土,连地面都震动了几分。
朱长高,身上多处被拂尘伤到,血流如注,面色苍白。
而她所带来的人,则是面色大变,急忙将朱长高扶了起来,伸手点中她的穴道,避免她流血而亡。其中一个老妪看到朱长高受伤严重,不禁心里盘算起来,这个老男人,一点儿情面都没留,出手狠辣,这是当场杀死人节奏吗?
当下一挥手,沉声道,“布阵,杀了他们。”
一声令下,立即有十八位高手分开而列,将顾轻寒等人团团围住。
念溪上前一步,静观全方,“这一场,我来。”
说罢,将手腰间的佩剑,往地上一插,挺直身体,冷冷的看着前方。
老妪不屑的笑了笑,“就凭你这个黄毛丫头?你也能破得了我们的天罡阵。”天罡阵乃是名扬百花谷的大阵,能够破解的人,当世找不出几个,这个女人,看起来也不过才十几岁,就有这么大的口气,弃剑扬言,她倒要让她看看,到时候输的会有多惨。
念溪话向来不多,只是挺立着背脊,站在原地。
老妪一挥手,百花谷的众人,立即改为步法,将念溪团团围住,八卦方位各踩一边。她们也愤怒,黄毛丫头竟然也看不起她们,到时候让她们尝尝她们百花谷的厉害。
古公公有些担忧的望着念溪,她的武功虽然不错,但也没到出神入化的地步,甚至比他还差了不少,她真的行吗?
看她脚踩的步法,这个天罡阵可不简单啊。
顾轻寒仍然慵懒的靠着马车,看着念溪与百花谷的众人。当初她会收下念溪,就不会怀疑她的能力,念溪是一个可造之材,只要她肯效忠她。
她也绝对相信,念溪最后会被她收买,为她所用的。
楚逸与上官浩眨巴着眼睛,看着外面的一切,心里扑通扑通跳,不知谁会赢。不过心里齐齐向着念溪,希望念溪能够打退她们。
路逸轩心里一沉,天罡阵,这个阵法可不好破,若是不了解五行的人,即便武功再高,也势力会被困在阵中,疲惫而亡。
能够破天罡阵的,必须是了解五行术数,并且极为精通的人,念溪真的可以吗?
路逸轩不由有些没底。念溪的武功他见过,虽然武功不错,但面对真正高手的时候,还是差许多的。
“嗖嗖嗖……”
十八个白衣女子迅速围着念溪转起圈子来,速度之快,让顾轻寒连连砸舌,这都还没开始,就有这等身法,若是开始了,又该如何威猛?看来,她真的得去恶补阵法了,特么的,来到这古代,就是个阵法白痴,哪天被人困住,都找不着东南西北的。
十八个白衣女子,十八把剑,每一把剑都一模一样,衣服亦是一模一样,如今加快步法后,竟看不到她们的身影,仿佛这十八从未出现过,刚刚的一切,只是一个幻觉罢了。
骤然间,十八把长剑,形成一个圆圈,众头顶往念溪身上齐齐罩去。剑尖在下,直插她的天灵盖,并将她周身困住,困得没有一丝漏洞,水泄不通,进不得,退不得。
而那道威力之大,竟让坐在马车里的众人身子都是一颤,好磅礴的压力,压得他们都喘不过气了,更别说是首当其冲的念溪。
上官浩心里一紧,不由替念溪担忧,五指紧攥自己的衣袖。他最害怕看到鲜血,最恐惧鲜血的,如果可以,他希望这天下,永无杀戮,和平安康。
段鸿羽也是吓得死死的攥住楚逸的衣服,念溪平日虽不爱说话,更不搭理她,但无可否认的是,这些日子以来,她对他们都很照顾,甚至拼命保护他们。
路逸轩看起来仍然一幅温润平和,看不出情绪,只是负在背后的手,却紧紧的握在一起,心里暗忖,天罡阵第一招,天网罩顶。
顾轻寒慵懒的身子微微一正,眼里划过赞赏,天罡阵吗?这个阵法的威力确实不错,若是能够收为已用,用在打仗上,不知该夺取多少敌方的性命。
古公公则时时关注着场中一切。准备在念溪后续无力的时候,搭救她一把。
老妪眼里划过一抹不屑,哼,天罡阵岂是你一个黄毛丫头可以破的,一招就要你血溅当场。
其它百花谷的人,也是一幅看好戏的模样看着她,仿佛下一个眨眼,念溪就彻底惨败,并且血溅当场。
然而,结局却让她们大跌眼镜。
只见念溪,身子只是轻轻一移,又往后倒退三步,左一,右二,再往前横移三步,直接避开天网罩顶,悠闲的立在一边看着她们。
仿佛,刚刚那致的一招,对她来说只是家常便饭。
震惊,绝对的震惊,别说百花谷的众人震惊,就连楚逸古公公等人也极度震惊起来,甚至加顾轻寒都正起了身子,看着一脸温润,不娇不燥的念溪,心中为她点三十二个赞。
靠,她真是浪费一块好玉,想不到念溪平时看起来温温和和的,又不爱说话,只是默默做着她的事,没想到,她居然是个阵法高手。只怕刚刚那横移的脚步,就是所谓的八卦方位吧。
这么说,她身边就有一个阵法高手,丫丫的,改天让念溪教她,顺便把她的暗卫,跟精兵都培训一圈,让她们也学学这些厉害的阵法。
马车里的路逸轩嘴角扬起一抹微笑,踏乾移艮,左踏震,右踩离,再转兑,这个步法真是精妙,轻寒得到了一个良才。
十八个手持佩剑的百花谷弟子,虽念溪的这一招打了个措手不及,及百花谷的长老都破不了这一招,她居然这么轻易的破了。不过破了又怎么样,她们又不是只有这一招。
步法一步,长剑一转,竟然呈蛇形状,弯弯曲曲,横向而进,虽然呈蛇形,但这十八个弟子却将长剑左右交叉,剑尖朝外,剑柄朝内。身子如活物般,迅速朝着念溪围攻而去。
十八个白衣女子,身子都是半弯腰的,长剑就在她们身下三寸地方,这一蜿蜒扑过去,快得如闪电般迅速,并且又将念溪围了个水泄不通,长剑斜指她周身。
这一剑若是过去,必将被千剑万剐而亡。而今,不止左右,甚至连上空,都被数把长剑笼罩而下,因为这条长蛇,蛇头抬高,身子匍匐蜿蜒,蛇头吐着蛇信子,直指念溪。
顾轻寒一直默记她们的阵法,看着她们踩的方位以及动作,心里越发震惊,五行八卦果然厉害。
古公公紧张的看着念溪,这一招比刚刚更加恐怖,这根本就是无解的,若是他上去,他绝对无法破解,无论从哪一个方位来看,这个阵都不可能破,而且念溪如今所得的位置是必死之劫,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
马车内,上官浩才刚刚松了一口气,看到这条长蛇,忍不住又为念溪担忧。
段鸿羽则惊叫起来,“呀,这次念溪会不会被困死在阵法里啊,这个阵看起来好像很厉害。”
路逸轩也有些紧张,天罡阵第二招,蛇王缠身。
这个阵可不好破呢,当初他也是研究了许久,才破了这个阵法,念溪她真的能行吗?
路逸轩凝神查看,将念溪的一举一动都收在眼里,心里也跟着紧张起来,那是轻寒的得力手下,如果真的迫不得已之下,念溪无法脱困,他要不要去救她?
如果他求了,长老们会不会认为,他跟定顾轻寒,不要古国了?会不会一怒之下,对轻寒穷追猛打?
路逸轩心里一阵为难,最后只能化作一抹担忧看向念溪。
百花谷的众人又是冷笑的看着顾轻寒等人,姿态高傲,她们就不相信,这个名叫念溪的还能破了这蛇王缠身阵吗?哼,刚刚那个阵法,让她侥幸破了,可不是每个阵都那么容易破的。
眼看着蛇王一圈圈的,就要围住念溪,将她团团斩杀。
马车里的众人心都提到嗓子上了,古公公一张死人般的脸上,也透着一股紧张。
然而,念溪又让众人大吃一惊,瞪大眼睛。
只见念溪面容肃穆,紧盯着这条长蛇,许久,直到长蛇开始朝着她围笼过来的的时候,身子半蹲侧后,踩坎位,进乾位,抬起单腿,直立而起,朝着长蛇的七寸压下去,将整条重蛇重重的踉跄了几步,身形有些乱散。
随即,借着压在长蛇背部的腿,微一使力,身子腾身跃出长蛇的包围圈,紧接着,身形一闪,如闪电般快整,将长蛇的七寸,重重击打过去。
“轰……”的一声,长蛇踉跄,直接栽倒在地,队形散乱。
虽然散乱,长蛇马上又重新组团,这次长蛇呈直线形状,高昂着头扑向念溪。
那一把把银光闪闪的剑,竟然又是分组交叉两边,如猎豹般迅速,扑向念溪,凶猛无敌,招招致人性命。
段鸿羽直接惊呼起来,攥着楚逸的衣袖,变成攥着楚逸的胳膊,疼得楚逸倒抽一口凉气,连忙将段鸿羽的手拍掉,撩开长袖一看,整个胳膊,乌青黑紫一片,与他白皙的肌肤,形成强烈的对比。
楚逸有些不满的看紧张中的段鸿羽,每次都抓得那么用力,他身上还有好多伤,被他抓得到现在还没有恢复呢。
外面,念溪非旦没有倒退躲开,反而将自己的外套嘶一下,脱了下来,捏住一角衣抉,往前一甩,直攻下盘。一件外衣,握在念溪手上,却如同实质的金钢一般,坚固锋利,将长蛇队的中间队形刷刷刷的扫的去,长蛇的中间立即倒了下去。
中间一倒,长蛇头尾顾不上,念溪这才将衣角往后倒甩过去。蒙住长蛇的眼睛,脚步如履平步般,纵横踢踩在长蛇的首端,长衣又一甩,冲着她们的七寸紧紧勒住,手上一个收缩,直接将让长蛇的七寸,与蛇身又分了家,最后才一道凶猛了的掌力过去。
“砰砰砰……”
一声接一声的,长蛇彻底散去,十八人分散开来倒飞而去,或撞在树干上,或倒飞许远后,倒在地上,发出一声声的撞击声。
这一连串的动作只不过是眨眼间,快得让人反应不过来。
然而这些人,却已经纷纷身受重伤,即便勉强爬起来,也是气血翻,面色惨白。
古公公大叫一声,“好,太漂亮了。”
段鸿羽也是蹦了起来,兴奋的道,“楚逸,楚逸,你看到没有,念溪赢了,念溪居然赢了,那条蛇那么恐怖,念溪居然将它打败了。”
路逸轩负后的手一松,紧绷的心情松懈下来,念溪看似简简单单的就将长蛇拿下,其实如果她刚刚一步踏错,必将死无全尸的,这过程恐怖没有几个人知道有多凶险。
然而路逸轩不禁又看了念溪几眼,这个女人对术式的天赋也太强了,一眼就能看出阵眼所在,当世竟然还有这等人才,若是让她潜心研究阵法,那以后在阵法上,还有谁会是她的对手?
顾轻寒虽然看不懂,也知道这一场破解肯定很危险的,不知这些人也不可能如此信誓旦旦,胸有成竹的冷眼旁观。
看着老妪不禁带着揶揄,“怎么?还打吗?你确定你的人,还一战之内吗?”
老妪望了一眼百花谷的众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天罡阵奈何不了她们,朱长老也身受重伤,其余的人,都是武功最差劲的,自然不可能是她的对手,难道又要再一次无功而返吗?她们都出来这么久了,再找不到若离,到时候如何跟长老们交代?
恨恨的一挥手,扶起重伤的朱长高,领着众人,落荒而逃。
连个仆人都打不过,何况那个女人,路逸轩武功更是深不可测,即便打过那个女人,也打不过路逸轩,倒不如回去搬救兵,把长老们都请过来,看到时候谁治谁,哼。
古公公见她们落荒而逃,当即朝着顾轻寒焦急的道,“小姐,她们都走了,我们不追吗?若是不追,她们去搬救兵怎么办?”
顾轻寒斜睨了古公公一眼,“你将她们杀了,她的人马照样可以找得到咱们,宽边大道的,只有我们这辆马车,要是连这都找不到可以去撞墙了。”
念溪拔出倒插在地上的佩剑,轻轻将粉尘吹去,淡淡道,“若是将她们杀了,到时候与她们的恩怨就无止无休,纠缠不清了。”
古公公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这倒是一层顾忌,虽说平时不怕她们,但是人在外在,能少惹麻烦还是少惹,赶紧将上官贵君送到裴国,再返回流国才是最重要的,这么久没在皇宫,也不知道帝都那边怎么样了。整天在外面,风餐露宿的,瞧瞧陛下,都瘦了一圈了,脸色也没有之前的好,瞧着多让人心疼啊。不行,还是得赶紧回帝都才行。
顿了一下,不解的道,“小姐,那为什么刚刚那些人,您将她们全部杀了呢?”
顾轻寒回头翻了翻白眼,丢给古公公一个,这么低智商的问题,她不屑回答。
段鸿羽从马车上蹦出来,一边扬声说话,一边扑在顾轻寒怀里,小脑袋在她怀里磨蹭着,“哎唷,你笨死了,连我都知道的答案,你居然不知道,那些人跟这些人根本不是同一批的,你看她们穿的衣服都不一样,而且那些人一来,就毫不留情,直接开杀,这些人虽然可恶,但多少留了情面的,要是她们想放箭射我们,我们哪里躲得过,她们可是四面八方的射,足以说,她们即便放箭,也只是想拦住我们的去路而已。还有刚刚啊,如果她们真要将我们全杀了,干嘛只围住念溪阵置天罡阵,她们完全可以将我们全部围起来的。”
众人全部震惊,这个浆糊脑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居然连这也看出来了。
顾轻寒将他的小脑袋抬出来,扶着他的双臂,眼角带着一抹宠溺,“哎呀呀,宝贝儿,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啦,让你家妻主我刮目相看啊。”
段鸿羽得意的一撅嘴,高傲的道,“我本来就很浆糊,只是你没有发现罢了。”
这厮,果然不能夸,一夸就变形了,多长时间了,还不知道浆糊是什么意思,楚逸没跟他解释吗?
抬头看向楚逸,却见楚逸无奈的摇了摇头。他跟他说过好几次了,可是大哥一直坚定浆糊就是夸人的,他有什么办法。他这个弟弟讲的话,哪有她这个妻主讲的话份量重。
“念溪好棒啊,以前居然都没有发现,你教教我好不好?我也想学阵法。”段鸿羽崇拜的看着念溪。
古公公脸色一板,训斥道,“没大没小的,也不看看你是什么身份?念溪只是一个侍卫,贵君能跟侍卫学东西吗?男戒都学到哪去了?
段鸿羽脸色一跨,窝在顾轻寒怀里不敢吭声,只是将小手环在顾轻寒腰边,不断的轻轻抚摸,脑袋更是直接埋在她的胸前,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嘟着一张嘴角。我没有大没小,你不也没大没小,我还是贵君呢,你只是一个奴才,可是你一个奴才都来训斥我,处处管着我。
心里埋怨,嘴巴却不敢说,只是委屈的窝在顾轻寒怀里,抓着她腰间的手,时不时的再摸几把顾轻寒的腰。
“行了,说了多少次了,出门在外的,一视同仁,没有高低贵贱之分,那些礼节就先放一边吧。”顾轻寒不耐烦的道,伸手将段鸿羽的脑袋掰正,伸手将他的披风系好,防止寒风吹进去。
“念溪你这次做得很好。”顾轻寒毫不吝啬的夸赞了一句。心中暗道,等日后回到帝都,必然要让念溪去训练军队。
念溪微微点了点头,并不多话。只是心里仍然在想刚刚的天罡阵,那个阵法,只怕连十分之一都没有施展出来吧。
若是那个阵法全部施展起来,只怕这里没有一个人能够破得了的。
那套步法如此诡异,她遍读五行术数,都未曾发现如此诡异厉害的阵法。
段鸿羽想让顾轻寒赶走路逸轩,看了看这天寒地冻的荒郊野外,撇了撇嘴,算了,要是再有人来刺杀,再将他赶走好了,谁让他这么容易心软。
顾轻寒心中划过一抹沉重,总觉得今天会发生一些不详之事。
她的第六感一向很准。
只是这次会发生什么呢?难道是纳兰倾?今天刚好是十五……又是纳兰倾出来的时候了……
看着渐渐暗沉下来的天色,顾轻寒心里陡然一惊。不行,她必须先确保他们安全。
将段鸿羽拉进马车,又命众人上马车,冲着古公公跟念溪道,“这一路上,过来行刺的刺客太多,或许我们有可能被分散,如果分散的话,我们就直接裴国鱼城相见吧,鱼城乃是裴国久负盛名的城镇,南北相通,虽是兵家必争之地,却四面环绕,即便敌军要打进来,也不是容易的事,何况最近几个城镇也就鱼城富绕广大了些,想在城里找一个人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不容易被发现。”
古公公一惊,“小姐,老奴要跟着您,老奴从小伺候您,若是离开您,老奴都不知该如何生活。”
“古公公,你听着,朕现在给你命令,照顾好朕的几位侍君与路逸轩,全力保护他们,不容许他们出现任何意外,现在,你给朕走,朝着鱼城而去,若是鱼城也不安全,就直奔裴国帝都,到时候我们裴国帝都见,以暗号作引就可以了。”
“小姐,您的意思是,现在就要老奴带着他们走吗?那您怎么办?不行,绝对不行,这里天寒地冻的,四周不是荒林,就是悬崖绝壁,就算要离开,也得到下一个城镇再分开啊。”
顾轻寒面色一冷,一道寒光射向古公公,“这是命令,你必须执行,若是不肯执行,朕现在撤了你大内总管的身份。”
古公公身子一震,陛下很少用这种命令的目光看着他,几乎都不曾见过如此陛下如此命令他的,如今却……
虽然心里担忧顾轻寒,古公公还是唯顾轻寒的话马首是瞻,重重的点头,正声道,“是,老奴拼尽性命也会保护几位贵君与路公子的。”“你不止要保护他们,你还不许回头,走得越远越好,最好直接到鱼城,念溪,你也跟上,务必保护好他们,不许回头。”顾轻寒沉声又下了一道命令。
念溪一怔,不许她们回头?为什么不许她们回头?
虽然心啊疑惑,还是点了点头。她只答应保护她几年,这几年内听她的命令,其它,她也不需要去管了。
段鸿羽不干了,吵着闹着要跟顾轻寒在一起,顾轻寒一个眼神瞪过去,“再吵,再吵就把你打进冷宫,一辈子不放你出来。”
段鸿羽砸了砸嘴巴,委屈的看了一眼顾轻寒,抱着楚逸的胳膊,不敢再吭声。
楚逸隐约间知道顾轻寒十五会变身,到时候出来的人是纳兰倾,而不是她。虽然担忧,却也没有开口,轻寒既然会这么说,自然有她的决策,等她恢复正常了,自然就会追上他们的吧。即便他们留下,也帮不到她的忙,反而会起反作用。
无名攥紧拳头,今夜到底会发生什么?他们能安全吗?若是纳兰倾真的追上了,他们还能活命吗?
轻寒肯定没有办法应付今夜的,她该怎么度过?若是纳兰倾跑到其它村庄,大开杀戒,等到轻寒醒来,发现自己亲手杀了那么多人,她又该怎样自责?
他们留还是不留?
留下来,他们这些人,指不定都会被纳兰倾所杀,等轻寒醒后,必然哀恸。
不留,就让她这么大杀四方吗?
无名一时之间有些没底,手足无措。
上官浩一双清澈的眸子眨了眨,怎样安排他都无所谓,他只想赶紧到裴国,赶紧见他的父皇母后。在路上已经耽搁了好长时间了,他真的很想家人,很想裴国的一切。
路逸轩心里更是担忧,纳兰倾的出现,他们都无力阻止。
上次姑苏城主,召唤她夫郎的魂魄时,不仅没有将她夫郎的魂魄召唤出来,反而将纳兰倾的魂魄勾了出来,如今顾轻寒体内纳兰倾的魂魄很不稳定,随时可能主导顾轻寒的魂魄。
而且,他用三千梵音,隐约可以感知,纳兰倾的魂魄比之前要厉害好几倍,若是真的主导了顾轻寒的身体,只怕……
路逸轩心里越加沉重。拳头紧握,如果他没有身孕,他绝对会留下来与轻寒并肩作战,阻止纳兰倾为非作歹。
可是,他现在肚子里,还有一条生命,这条生命,是他最深爱之人的骨肉,上次动了胎气,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胎儿稳住,这次若是再动一次,他实在没有把握能够保住这个孩子。
纳兰倾武功那么高,他根本不是她的对手,若是……若是他留下来后,纳兰倾伤了他的孩子,他该怎么办?
“就这样决定吧,你们现在马上走,走得越远越好。”顾轻寒坚定的声音打破了众人的思绪。
紧接着,顾轻寒走到路逸轩旁边,冲着路逸轩暖暖一笑,“虽然你身怀六甲,可你却是这群人中武功最高的,我这群夫郎就拜托你照顾了,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面对顾轻寒的意有所指,路逸轩自然知道她的意思,无非就是让他们加速赶路,别回头,更别让纳兰倾追上。
点了点头,郑重的道,“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的,你自己小心点儿。”
顾轻寒笑了笑,点了点头,将无名,上官浩等人一一看了过去,才吩咐他们出发。
“赶紧走吧,我过两天就会追上你们的,千万别给我出轨,不然我饶不了你们。”顾轻寒冲着他们调皮一笑。马鞭一扬,拍在马腹上,马车上的骏马,立即快速奔跑起来,溅起浓浓烟尘。
众人在马车上,没有来时的那般欢声笑语,其乐融融,此时,马车里的众人,都带着一抹沉重,生怕顾轻寒会出什么事。心中默默为顾轻寒祈祷。
只有上官浩,拿起小林子的骨灰坛,用干净的丝巾,细心的擦着,将整个骨灰坛,擦得澄亮澄亮的。
随后又拿起绣到一半的肚兜,眼带柔和,继续缝绣起来,这些小衣服,是做给以后无名跟路逸轩的孩子穿的。
顾轻寒望着他们一步步远去,心里说不出的惆怅。
纳兰倾一日不除,她一日难安。
希望今夜不会发生什么事吧。
希望古公公他们能够跑远一些吧。
希望纳兰倾不会追上他们吧。
希望……
只是为什么,为什么她的心头,越来越不详呢……?
一阵阵的不安充斥着她的心底,总觉得今夜会发生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