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轻寒望了眼众人,反正在冰镇住着也没有什么事,提前启程也好,淡声道,“收拾东西,启程吧。”
“那凌大人怎么办?她现在伤势还很严重。”楚逸插嘴问了一句。
顾轻寒望了一眼凌绯夜的房间,蹙眉,“她的话在冰镇多呆几天吧,等她好一些,我再让暗卫护送她回帝都。”
顾轻寒话刚说完,凌绯夜就踉跄的出现在她们面前,脸色苍白如纸,左手断臂还带着鲜红鲜血,唇色苍白干涩,忍着疼痛,颤声道,“陛,陛下,臣可以跟您一起去吗?”
顾轻寒上前,扶了她一把,将她扶到椅子上,“你伤势很重,起来做什么?在床上好好躺着就好。”
凌绯夜身子一直哆嗦颤抖,却强自隐忍,“陛下,能不能让臣跟着你们一起出发。”
“不行,别说你伤得这么重,即便你没有受伤,也不容许你跟去,朕走之时,将国事都交与你们几个,国家大事,离不开你们,你可是朕的左右手,何况,此去裴国,路途遥远,带的人已经够多了,不能再带了。”顾轻寒想都不想,直接拒绝。
凌绯夜还想接着求情,顾轻寒一个犀利的眼神瞪了过去,凌绯夜只好无奈的垂下眸子。
顾轻寒心里一软,走到她的身边,拍了拍她没受伤肩膀,温声道,“等伤好一点儿后,在家多休息一段时间吧,凌尚书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别让家里人担心。”
凌绯夜敛眉,是啊,她母亲与弟弟若是知道她断了一臂,并且身受重伤,定然非常担忧的,何况,她离开帝都也有不少时间了,这么长时间都没跟家里联系,家里定然担心。
只是,这一回去,她还能看得到卫贵君吗?
情不自禁的微微抬头,看到卫贵君站在楚逸身边,身子虽然瘦弱,纤薄,却将背脊挺得笔直,好像他无论什么时候,都挺立着背脊,如青松劲竹般,永不低头。
那抹清冷的身影,那抹淡然的身影,每每都在她的脑海里浮现,如果可以,她多想永远追随他,可是不行,她还有她的家人,还有她的责任,当初考取功名,不就是为了报效国家的吗?
“臣知道了。”凌绯夜有些失意的道。
顾轻寒又拍了拍她的肩膀,才带着众人上了马车,离开如意客栈,启程到与裴国交界的最后一个城镇,容城。
凌绯夜目送她们离去,眼中一直流连着一那卫青阳那抹消瘦的身影,仿佛整个天地中,只有那抹身影能够入她的眼,她的心。
无端的,她很想那抹身影的主人能够得到幸福,然而,看到他与顾轻寒并排走在一起,心里又是那般的疼痛,疼得她想窒息。
捂住心跳,颓然的跌倒在地下。向来温润的眸子闪过一抹痛苦。
顾轻寒不仅是女皇陛下,还是她的挚友,而卫青阳,是她的贵君,不仅身是她的人,连心也是她的,从五岁起,就被打上了当初太女的侍君身份。
无公无私,她都不该有任何贪念的。
抬起唯一的一只手臂,捂住疼痛的脑袋,深呼吸一口气,将卫青阳那抹身影抹去。
马车依旧踏踏而去,从外面看,只能够看到这辆马车与其它的马车相比,偏大一些,精致了一些,并不知马车里面别有洞天。
念溪依旧骑马,古公公依旧驾车,顾轻寒此时并未坐在马车上,而是一个单独骑马。
远远望去,能够看得到,一个鹅黄衣裳的少女骑在马背上,执着马鞭,慵懒的漫步林间。
两排的树木干枯发黄,落叶已经掉光,光秃秃的笔直竖立着,寒风瑟瑟而来,显得极为箫条。
虽然景色箫条,马车里却笑语嫣然,一声声如天籁般动人的声音响在这荒芜的林中。
“不对,我刚刚要下的不是这个牌,我要下的是这个,只不过我一时没有注意,才下错了。”段鸿羽反悔的声音响亮的传出马车外。
紧接着上官浩略带不满的声音响起,“你怎么每次都这样反反复复啊,落牌就不能够反悔的。”
“大哥,你即便下这个牌,你也是输的份,何必反悔呢。”
“呵,段鸿羽,你确实定要下这个吗?那你可输了,我糊啦,赶紧的,掏钱,一人一两银子。”路逸轩温润却带着喜悦的声音响了起来。
段鸿羽不满的将手中的牌子扔在桌上,“你们合伙欺负我,你们作弊。”
“输了就是输了,哪有什么作弊之法,愿赌服输。”
“一两就一两,不就是一两银子吗,我还有银子,哼,我现在要换位置,这个位置不好,总是输,病殃子,你过来坐这里。”
马车里,一声又一声的声音不断传出,或吵闹,或愉悦,充满着阵阵的欢快声,他们玩的是她做给他们,教他们的现代纸牌,避免他们路上无聊孤单。
马车里虽然欢乐,可顾轻寒心里却无比沉重,今夜就是十五了,每逢十五都让她特别无力。她阻止不了纳兰倾出现,更无法保证纳兰倾会不会对她的那群夫郎做些什么。
抬头望天,湛蓝的让人忍不住想深呼吸一口气,如此美景,又有美男相拥,她该满足开心的,忧心什么。
蓝族可以将纳兰倾的灵魂除去是吗?那她无论蓝族有刀山还是火海,必定要去走一遭。不为自己,不为别人,也要为她这群夫郎,去努力一把。
转头,望着马车,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段鸿羽,不带你这么无赖的,我不玩了。”路逸轩突然提高音量。
“不玩就不玩呗,刚好瘸腿的没有办法玩,你走走走,把位置让给瘸腿的。”
“段鸿羽,你太过份啦,他叫无名,不叫瘸腿的,人家都说买定离手,你怎么可以一直反悔呢。”
“病殃子,再讲一句,再讲一句我就不把银子给你了,你打这么大半天,都白打了。”
“你…你……”上官浩颤声道。
“上官,这种厚脸皮的人,你跟他讲道理也是白讲,他若不肯把银子给你,我直接抢了便是,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路逸轩不满的道。
“靠,你敢抢我银子,我告诉我家妻主,让我家妻主把你赶走,哼,到时候看你一个身怀六甲的弱男人,怎么去对付那群穷凶极恶的坏人。”
古公公驾车的同时,死人般的脸上出现一抹难得的笑意,虽然他不满这群侍君如此目无君王,毫无礼节,但不可否认的是,这样一路吵吵闹闹还是挺开心的。
“不可理喻,哼。”路逸轩了丢下一句,径自掀开帘子,坐在古公公身,深呼吸一口气,摆脱心里的压抑,走南闯北这么多的,第一次见到这种奇葩,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那个冒牌货走了,正好我们四个可以一起凑一桌了,来来来,瘸腿的,你运气好,终于你有的位置了,一会你就闭着眼睛乱打,就可以赢了,千万不要用心打,不然会输得更惨,知道不?嘿,看我对你多好,把我的秘诀都教给你了。”
上官浩拉住无名,恨声道,“无名,你别听他乱讲,他想让你乱打一通,让你输银子呢。”
“病殃子,你信不信,你再讲一句,我就把你丢出去,看你怎么回裴国。”
“行了,大哥,你再这样下去,都没人敢跟你打了。”
“吃里扒外,谁是你大哥,闭嘴,你给打红桃三。”
路逸轩翻了个白眼,不打牌还好,一打牌,打了一身的气出来,跟这样的人打牌,简直就是浪费时间,找气受。
古公公虽然驾车,眼睛却一直瞄向路逸轩,心里不断思量着。这个路逸轩与左相路逸轩,同样出类拔萃,飘逸出尘,长相更是一等一的好,甚至凌驾于四贵君,武功又好,性子又好,若是能够收入后宫,伺候陛下,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可惜,怎么就嫁人了呢,嫁人勉强还可以接受,抢回来就好,还可以给他封个小小的贵人,可是怎么就怀孕了呢,怀孕的话可不行呢。陛下乃是天子,怎能要一个身怀六甲的男子,天下又不是没有男人了。
古公公越看路逸轩,越觉得可惜,白白浪费了一个美男啊,居然是有妇之夫,哎,太忧伤,太可惜了。
路逸轩被古公公看得有些毛骨悚然,睁着一双毒蛇犀利的目光看着他做什么?他没有哪里得罪古公公的吧?
忍不住离古公公远了几步。
顾轻寒转头的时候,看到古公公一双眼珠子咕噜咕噜的乱转,时不时的朝着路逸轩意味深长的看过去,不用想也知道古公公又在打什么主意。
忍不住有些汗颜,抢其他男人就算了,路逸轩都是妇之夫了,又身怀六甲,古公公居然也下得了手,简直是禽兽啊。
顾轻寒忍不住咒骂。
轻轻一拉缰绳,放缓脚步,与马车并排而走。
“外面风大,把狐裘披上。”
路逸轩心里一暖,进了马车拿出一件狐裘,披在身上,系了系拢领带。
“我可以骑马吗?”路逸轩看着顾轻寒骑着的雪白骏马,眼里闪过兴奋。
“你会骑马吗?”流国会骑马的男子可没几个呢。
“嗯,会的。”
“可是这里没有多余的马匹。”总不能让她上马车吧?她现在还不想上马车,心中还压抑着呢。
“我跟你同骑一匹就好了。”路逸轩无所谓的道。
顾轻寒还没有反应过来,路逸轩身子一闪,直接跃上顾轻寒马背上,骑坐在顾轻寒的后面,顺手又拉过顾轻寒手上的缰绳,轻轻一拍马腹,跨坐下的白马立即拔腿,加上快速度,往前奔去。
白马的速度并不快,只是比起古公公所驾的马车,以及念溪都来得快一些,远远的只能够隐约看到他们的背影。
但这道背影却又是那般的和谐。
顾轻寒坐在前面,路逸轩在后,远远看去,竟是路逸轩环抱住了她的身子,两人姿势暧昧。
鼻尖,传来路逸轩身上的清洌的清香味,隐约间,还带着淡淡的莲香,味道很好闻,让人忍不住想沉沦下去,只是,为什么这个味道闻起来有些熟悉呢?她是在哪里闻过这个味道吗?
无论这个味道是否熟悉,路逸轩给她的感觉却非常亲切,安心,那是一种发自内心,发自骨子里想要亲近的感觉,亦是可以让她放松心情,随他拥揽扬鞭漫步。
嘴角勾起一抹欢愉的弧度,“你倒是大胆,不怕你妻主看到后,拿着一把菜刀追杀过来?”
路逸轩身子僵了一下,随即,似乎想到他妻主的模样,摸了摸鼻子,有些不确定的道,“我家妻主,虽然平常的时候,讲话粗鲁了一些,动作也粗鲁了一些,但是,想来,应该不会那么没素质吧。”
噗,你家妻主到底是什么奇葩,讲话粗鲁,动作粗鲁,这还不叫没素质吗?那什么才叫有素质。
这个路逸轩,到底嫁了什么奇葩妻主啊。
“你跟你家妻主是怎么认识的?怎么会嫁给她?看你这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也不像是会嫁给一个经商之人吧?自古以为,无奸不商啊。”
路逸轩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望了眼头顶,有些后悔的道,“是啊,我也觉得嫁给她亏了,她都还没有给我名份呢,就把我肚子搞大了,如今,她坐拥美男,哪里还能记得有我这么一个人物。”
顾轻寒挑眉,怎么感觉路逸轩现在说的话,像深闺怨夫啊。
“你的意思是,你跟你家妻主,虽然有夫妻之实,但是还没有夫妻之名?”不得不让她砸异,路逸轩仪表堂堂,能文能武,一身武功那是出神入化,一张容貌,更是得出尘飘雅,怎么会连个名份都没有呢。
路逸轩笑了笑,嘴角带着一抹暖意,“我家妻主说会给我一个侧夫的身份的。”
“侧夫,那主夫是谁?”这么优秀的人,只能当个侧夫,她倒想见识见识他那位妻主了,看看到底有何过人之处。
“我家妻主虽然侍夫众多,但是还没有主夫。”
“呵,你家妻主倒是好福气啊。”顾轻寒笑哭不得。
“是啊,我家妻主福气一向很好。”
“看不出来,你还挺开放的,还没有成亲,就敢先有孩子,你也不怕被人浸了猪笼。”
“猪笼难不倒我,一挣就开了,我不怕。其实,我当初没想嫁给她的,她太没素质了,张口闭口都是粗话。”似乎想到他家妻主的模要,路逸轩嘴巴带着一抹宠溺。
“哦,那你后来怎么又嫁给她了,还有了她的孩子?”
路逸轩脸色一红,别过脸去,有些不自在的道,“那是因为,她霸王硬上弓,把我给强了。”
“噗……”顾轻寒刚拿起一个水壶喝了一口水,此时听到路逸轩的话,不由一口气喷了出来。
什么,霸王硬上弓,把他给强了?顾轻寒转身,看向脸色微红的路逸轩,不带这么扯了吧?居然是被强的。
“你不会告诉我,你们两个一枪就中,然后你就怀孕吧。”
路逸轩脸色红到耳根子处,微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噗,顾轻寒直接风中凌乱。
“你不会告诉我,她把你强了后,花言巧语的哄了哄你,然后你又发现怀了她的孩子,于是,索性,就认定她是你的妻主了吧?”
路逸轩身子顿了一下,任由白马踏踏而行,眼里出现一股茫然,似乎在想是不是顾轻寒说的那样,半响后,才有些不确定的道,“好像是这样的。”
顾轻寒翻了个白眼,太狗血了吧,这种事情也能发生在他身上,再看他无辜单纯的样子,顾轻寒简直无语,这根本就是被人坑了嘛,失了身,失了心都不知道。
“你不会又告诉我,你怀了她的孩子后,你那什么无忧谷那里的人,都不同意,誓要拆散你们吧?”顾轻寒有些好笑的随口说道。
却不知,路逸轩竟然一幅崇拜的模样看着她,“对啊,我师门里的人都不同意,强烈反对我们在一起,甚至还想杀死我的妻主,更想打掉我的孩子,无奈之下,我才逃出来。”
顾轻寒身子一个踉跄,不带这么狗血的吧?
这种事情居然真的发生在他身上?
转头,又看了一眼路逸轩。
却见他虽然脸颊通红,眼角却充斥着一抹宠溺与柔和,身上扬溢着淡淡的暖辉。
这一刻,顾轻寒突然有些看不透这个路逸轩了,他时而腹黑强大,狂傲无双,时而又单纯清澈得像一只雪兔,无辜善良,懵懂不解世事。
看到他眼里的宠溺以及嘴角的微笑,顾轻寒摇了摇头,将开口的话紧闭起来。
或许,未必像她所想的那样被人坑了,路逸轩并不像段鸿羽一样没脑子。
突然,想起白若离。
当初,又何尝不是她霸王硬上弓,看中人家的美色,便不他的反对,强行将他给“做”了。后来,竟然因为那荒唐的一次,若白竟然身怀六甲,有了她的骨肉,也是她唯一的亲生孩子。
再后来,若白的长辈族人皆不同意……
乍一想起来,竟跟路逸轩的经历如此相似。
不知道若离现在怎么样了?是否安全,是否想她。
“你会想你妻主吗?会怨她吗?”顾轻寒喃喃的道。
“怨她啊?以前怨的,后来知道她为了我,宁愿牺牲自己,就不怨了,何况,我也不想让孩子未出世,就带着怨恨。”路逸轩,低头摸了摸自己尚且平坦的腹部,继续道,“至于会不会想……这个得看她有没有想我,她若是有想我,我自然想念她的。”
噗,这又是什么道理,果然,恋爱中的男人都是疯子,不可理喻。
路逸轩突然低头,讷讷的问了一句,“你想念你的夫郎吗?”
“想毛啊想,不是天天都在一起吗?还想什么想。”顾轻寒想都不想,张嘴而出。
路逸轩眼角的欢怀宠溺瞬间暗黯下去,连同情绪都低落了许多,默默的驾着马车。
似乎感到路逸轩的不对劲,顾轻寒夺过缰绳,将路逸轩的手掰了过来,让他抱着自己的身体,抢过他的鞭子,“抱稳了,我带你去兜一圈。”
“不,别,我不兜,我还有孩子呢,我的孩比较重要,我不想让他出现一点意外。”路逸轩连忙阻止,抢过她夺过去的马鞭。
他腹中的孩子是他的全部希望,也是他跟她的结晶,他绝对不可以让这个孩子出现一点意外的,哪怕一丁点儿也不行。
顾轻寒一拍脑袋,抱歉的道,“对不起,我给忘记了,忘记如今是一个身体,两个人。”
“没事的。”
路逸轩看着顾轻寒忧心的模样,眼里划过一抹心疼,柔声道,“你可是担心今夜十五,会伤了上官他们?”
顾轻寒挑眉,“你怎么知道这事的?”
“我大哥路逸轩曾经跟我说过这事的。”
“是吗,他连这个也告诉你了。”路逸轩死去多日,到现在提到他,心里还是忍不住一阵唏嘘难受。
“人死后,灵魂必定会跟着死的,除非,她有很深的执着,并且,有宝物相助,否则,她的灵魂不可能存在的。”路逸轩蹙眉道。
“是啊,我也一直坚信,这个世上,不可能有灵魂的,人死了,便归于尘埃,消散在这天地之中,可是……”可是纳兰倾不仅活着,她也从千年之后,穿越到这莫生的时空,这一切都太诡异了,根本不是科学所能够解释的,还有凤凰玉佩的神奇之处,这远超科学了。
“你说有宝物相助,是什么宝物?有什么宝物能够将人的灵魂聚集起来,而不灭的。”
路逸轩摇摇头,远眺前方,脸上有些严肃,“这个我也不懂,天下能够懂得这些的,也只有蓝族的人,你若想摆脱纳兰倾,还是得到蓝族走一趟。”
蓝玉她自然要去,等把上官送到裴国皇宫,再集齐七块玉佩,她就去蓝族走一趟。
“其实,你一直想找的蓝凤凰,就在蓝族,那是蓝族的镇族之宝,估计不会轻易给你的。”
顾轻寒一惊,什么,蓝凤凰就在蓝族?
那蓝族,她势必要赶紧去一趟了,必去无疑。
突然,两个人同时心里一凛,脸色顿时一冷,眸子里冷若寒冰。
几乎没有经过任何思考的,就将白马调转方向,朝着马车奔去。
杀气,有杀气,好强的杀气。
“嗖嗖嗖……”
还未到赶到马车旁,就有一道道的冷箭接连射来。
顾轻寒眸子一冷,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抓住一角,翩身而起,直接舞了起来,将漫天冷箭扫掉,沉声道,“走,你们赶紧走。”
古公公略一沉吟,当即加快速度,驾车而去,陛下武功高强,应该会有什么事,如果留下才是真正的拖累她,倒不如先行一步。
“驾。”狠狠的一扬鞭子,抽在马背上,加速行程。
念溪收到顾轻寒的眼神,并没有留下,而是随行保护马车里的众人。
留在场中的,唯有路逸轩及顾轻寒。
纷纷挥舞着从身上脱下来的外套,将射来的暗箭挡下。
两个虽然武功高强,也架不住连番射来的羽箭,眸子一闪,见古公公等人走了许远之后,顾轻寒不再耽搁,跃上马背,顺手将路逸轩也拉了起来,驾着千里宝马,急奔而去。
再不撤掉,早晚要受伤的,她可没那么多时间跟她们耽搁。
“哪里走,把人给我留下。”
空中,出现一道声音洪亮的声音,以及一道磅礴的掌力,直击顾轻寒与路逸轩。
顾轻寒眸子一冷,腾身而起,与飞身而来的老人硬碰硬,结结实实的对了一掌。
“砰……”
一道洪亮的对掌声响起来,离得近的人,五脏六腑皆是翻涌起来,面色惨白,被掌力所伤到。
顾轻寒虎口发麻,腾身站在林间,一手在前,一手负手,发丝飘扬,衣诀飘飘,面色肃然,迎风而立。
而追来的威武老人则步步倒退,连续退十几步才稳住身子,张口一口鲜血喷出,震惊的看着顾轻寒,好强大的内力,这个女人是谁?怎么会有如此高深的内力,当世能有这份功力的人,只怕寥寥可数了吧。
收回心中的惊诧,白衣老人定定的看着在顾轻寒,沉声道,“你是谁?”
顾轻寒冷笑,“你不知道我是谁,你就冲着我的夫郎放箭,你不知道我是谁,你开掌就是十成功力,杀气重重,老妖婆,你的心未免也太狠了吧。”
“混账,你的人,三番两次阻拦我带人,我若不下狠手,岂能带得了人。”白衣老人看起来六七十岁,脸上带着愤怒,理所当然的看着顾轻寒。
顾轻寒斜看路逸轩,这个家伙,可真够会给她招惹麻烦的。
抬头,冷冷的看着白衣老人,“呵,我就是要阻拦,你能奈我何,告诉你,只要有我在的一天,你们就休想带走路逸轩。”
“你……”白衣老人看到顾轻寒狂妄的模样,气得手脚发颤,连话都吐不全,只能冲着自己带来的人,狠狠一跺脚,咆哮道,“把这个女人给我抓起来,把路逸轩给我带回来。”一个黄毛丫头,也敢管她们百花谷的事,不想活了,百花谷岂是她所能够得罪得起的。
“是。”一声令下,从远处飘来许多身穿白衣的女子,纷纷朝着顾轻寒举起刀剑,狂冲而去,誓要将顾轻寒给拿下来。
顾轻寒仍旧立在林中,身子纹风不动,任由寒衣将她的衣抉吹得飘飘扬扬,嘴角微勾,眼角带着一抹讽刺,“呵,你想打是吧,那你就让你们打个痛快吧。”
顾轻寒冷冷一笑,仰天吹了一个口哨。
这个口哨既响亮,又悦耳,声传十里。
口哨刚刚响起,四面八方就涌来一批又一批的黑衣高手,这些黑衣高手的身上很冷,黑曜石般冷冽眸子透着淡漠的冷意,动作迅速,手脚利落,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暗卫。
从口哨响起,到这些人出现,再到双方的人激战在一起,只不过是眨眼间的事,然而大战却已经开始了。
白衣老人大吃一惊,心里汹涌澎湃,这个女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会有这等优秀的暗卫?
抬头再一看,却见自己向来引以为傲孙的潜龙队,在这些暗卫手里,竟然不堪一击,根本就是被挨着打的,没有一丝还手之力。
顾轻寒冷笑一声,将白衣老人的震惊收在眼里,转身,足尖一点,翩然又跃上马背,反坐在路逸轩身后,揽着路逸轩,拉着僵绳,挥鞭而去,溅起浓浓尘土,看都不看一眼还在奋战中的众人。
白衣老人一看,心里极度愤怒,脚步一动,就想追上去。
然而,白衣老人才刚一动,暗卫就团团将她给围住,挡住她的去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顾轻寒与路逸轩同乘一骑,扬鞭而去,心里一团团怒火蹭蹭而起。
长老让她带回路逸轩,然而,她追了许久都追不到人,好不容易追到了,才发现,路逸轩那小子,武功竟然精尽得如此厉害,并且,还跟这个女人扯在了一起。这个女人也不是个善茬,身边高手如云,数次上门都没讨到半点好处。
顾轻寒乖驾着千里白马,驾出一段路程后,才慢慢放缓速度,“你得罪的人,来头可不小啊。”这些人,一看就是长年训练有素,战斗力极强的人,若不是她出动精英暗卫,只怕这些人,还真不好对付。
路逸轩静静的呼吸着顾轻寒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龙涎香,唇上始终挂着一抹微笑,此时听到顾轻寒的话,不由笑道,“怎么?你害怕了?”
“切,笑话,我会怕她们,这个世上,我还没有怕过谁的。”顾轻寒一扬鞭子,追上前方不远的古公公等人。
古公公的马车已经停了下来,楚逸及段鸿羽等人也都下了马车,担忧的等着顾轻寒。
看到顾轻寒带着路逸轩回来,齐齐一笑,心里松下一口气,上前一步。
她没事就好,他们就怕她出事。
“迂。”
顾轻寒一拉缰绳,将还在奔跑中马拉住,止住前进的趋势,由于中途强行拉住,千里白马人立而起,仰天长鸣一声,才止住奔跑的速度,停了下来。
白马一停,顾轻寒直接抱住路逸轩的腰,双双飘然落下。
才一落下,就有一道火红的身影奔了过来,扑在她怀中,死死的抱住她的腰身。
突然而来的力道,让顾轻寒差点一个趔趄,栽倒下去,有些无奈的摸了摸段鸿羽的脑袋,“我说你能不能轻一点儿,都多大的人了,每次都扑得那么用力,万一栽倒怎么办?”
“不怕,你武高,不会栽倒的,栽倒的话,我们就倒在雪地上,一起看星星。”段鸿羽往她怀里使劲的再的蹭蹭,吸取她身上特有的香味,咧着嘴,大笑着。只有他自己才知道,那些坏人来偷袭放箭的时候,他在马车上有多么担心她,从来没有一刻不痛恨自己没有武功,不能与她并肩作战,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遇险,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独自对敌,还要保护她们,从来没有一刻不觉得,自己是个累赘,是个包袱。
将头直接埋在她怀里,又蹭了几蹭,舍不得起身,她身上的味道真好闻,真令人安心。
顾轻寒宠溺的摸了摸段鸿羽的小脑袋,朝着楚逸,无名,以及上官浩眨了眨眼睛,放了一道桃花电。
古公公有些埋怨的看着路逸轩,“你说你到底是谁?怎么会招惹上这么多的仇家。小姐,我们不能再让他跟着咱们了,咱们本来就危险重重,还要带着这么一个定时炸弹,多危险啊。”
顾轻寒赞赏的看着古公公,“哎唷,不错嘛,是不是跟我学的,连定时炸弹这个词都会用了。”
古公公恨声道,“小姐,老奴跟您说正经的呢,这个路逸轩身份诡异,麻烦又多,我们带着他太危险了,而且,真正的路逸轩已经死了,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只要她们一查,定然能够查得出来的,除非这世上,根本没有第二个叫路逸轩的人,否则事情必定会败露的。”只要会威胁到小姐的生命安全的人,都不是好人,即便长得再美,也不是好人。
“行了,路逸轩如此身怀六甲,这里又是荒山野岭的,你让他去哪?”顾轻寒摆了摆手,拉着段鸿羽等人马车。
“天气冷,赶紧进马车,尤其是上官,无名,跟路逸轩,你们两个怀孕,一个身子骨不好,不宜多吹风的。”
古公公心里憋着一股火气,又让他跟在身边,万一又出什么事怎么办?
路逸轩摊了摊手,朝着古公公无奈的笑了笑,意思是,是顾轻寒要让他跟着的,不是他要死缠烂打跟着的,他也没有办法。
这个表情,又是让古公公气得跳脚。
念溪摇了摇头,嘴角带着一抹笑意,极目远眺,这个女皇陛下跟以前那个残薄的暴君,她实在无法连在一起。
至少,她所认识的这个女皇,并不残暴。只是不知为何以前会做那么多令人愤怒的事。
顾轻寒依旧骑马,继续启程,仿佛刚刚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然而,就在她们起程不到片刻后,又来了一批杀手,这些人又是直奔路逸轩而来,一出手就是死招,招招不留情面,誓要将马车上的人全部杀光。
顾轻寒愤怒,动她可以,动她的夫郎,简直就是找死,没人告诉她们,她的那群夫郎是她的逆鳞吗?
尼妹的,当她好欺负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来欺负她的夫郎了。
一怒之下,将袭来的二三十个黑衣杀手,尽数杀去。
直到将这些人杀了之后,古公公等人才继续启程。
只是这次不仅古公公对路逸轩有意见了,就连段鸿羽对他都有意见了。
撇了撇嘴,算了,他如今身怀六甲,这里又冷,又是深山老林,落下他也不好,万一直接冻死,或者饿死在这里怎么办?
忍住想叫顾轻寒赶走他的冲动。
若是再有杀手来刺杀,她再叫轻寒赶走路逸轩。可惜,让段鸿羽郁闷的是,一个念头还没有想完,就有一拔人来袭。
段鸿羽傻眼,现在的刺杀都是大白菜吗?到处都是,这才走了多远,就来三拔人了。冒牌货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想杀他啊?不会是他以前杀人放火,所以现在才有人找他报仇的吧。
路逸轩无奈,他也不想有人找他麻烦啊,他长这么大,从没错杀过一个好人,从未做过一件坏事,这些人要找他麻烦,他也没有办法。
他也不是不遵从长辈的命令,只是这些长辈,非得要找掉他的孩子,他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孩子被打掉,无奈之下,他只好逃出来,寻找他妻主,让他妻主保护他们了。
“砰……”
古公公与念溪打退最后一个刺客,拍了拍手。冷冷的看着面前数十个白衣女子。
“你,你们,你们等着,这件事不会这么算了的,只要你们不交人,即便天涯海角,我们也会追杀到底的。”白衣女子捂着受伤的胸口,恨恨的道,最后一挥手,带着众人离开。
古公公还想追过去,将这些大放厥词的人统统杀光,顾轻寒拦住,轻声道,“算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起身,继续前进。
段鸿羽深呼一口气。算了算了,刚刚那个不算数,若是再有人来刺杀,再叫轻寒赶他走吧。
“把人给我交出来,今天不交出路逸轩,你们就别想离开这里。”
一道洪亮声音响起,紧接着,一道道慑人的威压传来,压得众人喘不过气来。
路逸轩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身子猛然一顿,暗道一声,糟糕。
顾轻寒心里则震惊,好强大的内力,比刚刚那个白衣老人的内力也不知强大了多少。
而段鸿羽则愤怒了,再也忍不住,朝着路逸轩咆哮道,“冒牌货,你到底是谁?你到底又惹了多少麻烦?”
楚逸上官浩及无名也双双看了过去,眼里充满着不解。不得不让他们多怪,是他实在太诡异了。
身份疑点重重不说,居然还得罪那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