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因为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道理,这天晚上罗亚西比往日的梦境更明显了。她渐渐看清了梦中向她走过来的男人的面目,他英俊高大,温柔地呼唤着她的名字。她希望他走得更近些,希望他能拥抱自己,她渴望他的爱抚。
以前每当梦境过后,天亮时罗亚西就忍不住抚摸自己的身体,得到一种快慰。
而今天的感觉比以往更加兴奋。她紧闭着双眼,回忆着梦中男人的面容,她希望自己永远拥有这样暧昧而温馨的感觉,她沉浸在与自己身体做爱的快乐之中。
母亲瞒着罗亚西到福利院办好了一切入院的手续,执意要离开家。
罗亚西哭着强行挽留母亲。母亲语重心长地对她说:“亚西,你要是孝敬妈妈,就尊重妈的选择。妈没有责怪你不孝,你听妈的话,好好活着,幸福快乐地活着。有时间回来就到福利院看看妈。福利院里老人多,妈妈不会寂寞,妈相信过得好。再说那里有电话,你跟我联系也方便。你要学会照顾自己。”
罗亚西知道再多挽留的话语也没有用。母亲铁定了心。她送母亲进了福利院。罗亚西为了工作室老总的信任又回武汉工作了。她住进了公司的宿舍里。她要尽快使自己的生活不因悲伤变得沉沦下去。她基本上两个月就回南京看母亲一次,陪她住上一两天。下了班,罗亚西打了朱义罡的手机。她想请他吃个便饭。朱义罡高兴的答应了。已经三个月没看到罗亚西了,朱义罡真的有点挂念她。他们相约在三五醇酒店见面。罗亚西把母亲的决定说给他听了。朱义罡感动地说:“可怜天下父母亲,遭受了这么大的打击老人家还这么的冷静,真了不起。”他想借这个机会劝劝罗亚西。他说:“你哥曾托付我一定要照顾你,你一个人在武汉,自己要爱惜自己。”罗亚西笑着对他说:“我至少还有你,你是大哥嘛!在这里我不觉得孤单。”她再次谢谢朱义罡对她哥哥对她的关心和照顾。朱义罡说:“亚西,这都是缘分。你相信缘分吗?”提到缘分的话题,罗亚西能深刻地感悟到。她说:“这人与人不得不相信缘分。就像你和我哥。”
“亚西,依你的优越条件不可能没有人追求你。”朱义罡问她。
“义罡哥,不瞒你说,从上大学时到现在,我的身边都一直有人在追我,有的条件还很不错。问题在我自己,从来就不去认真地想过和哪一个人去恋爱结婚。”
“难道你是个自恋狂?”朱义罡疑惑。
“不,我不是自恋狂。我是在守候自己灵魂中的爱人。”罗亚西表情羞怯。
她接着说:“这句话讲给你听了你也不会相信。哪个女人一生中不想去真真切切地爱一回。可我对生活中的男人就不感兴趣。我只喜欢我梦中的情人。如果在我有生之年,他还没有出现在我的面前,那我就会一直等下去,等到能够见到他,再嫁给他。如果在我有生之年见不到我的梦中情人,我就下辈子再等他。”
对罗亚西的一番话,朱义罡觉得神奇又蛊惑。他心想,哪个女人不思春。他不解地对她说:“你总不能活在虚幻的精神世界里吧。人最怕的是孤单。”
“不,我从没有孤单的感觉。以前我为此执着,现在更执着。哥哥的婚姻,生活中朋友的婚姻,给了我太多太多的感叹。然而正因为我相信婚姻看重婚姻,所以我不敢轻易去接受。我梦中的情人也许就是我前世的老公,这辈子我如果没有得到他,我宁可为此守候一辈子,只身一辈子。”
罗亚西不想往下说了。因为她的感受讲给谁听,谁也不会真的接纳,更不会去体会。反正她现在不需要爱情和婚姻。
一年的福利院生活使罗亚西的母亲苍老了许多。她痛苦地思念着老伴和儿子。就在罗亚西工作最忙的时候,她接到了南京打来的长途,告知她速回南京,她母亲病危。罗亚西回南京的路上眼睛一直含着泪水。她想她每两个月回来看母亲的时候,母亲都叮嘱她不要担心,她在福利院生活得很好。赶到了医院,母亲已处于昏迷状态,不省人事。福利院院长告诉她,母亲是下楼时摔了一跤,加上血压本身很高,医院诊断为脑溢血。两个亲人一年前相继离去。如今母亲又躺在了医院,罗亚西只觉得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她彻底得悲伤绝望。
她看着白发苍苍的母亲,她控制不住自己嚎哭起来。她也怨恨自己当初离开了母亲,没能好好照顾她,她也责怪母亲好强的个性,自作主张,不听劝告。其实她清楚母亲的做法,母亲是不想拖累自己。
母亲还是匆匆地离去了。她只简单地通知了几个亲戚,在福利院的帮助下悲凉地送走了母亲。曾经一个家里拥有天下最慈爱的父母,拥有一对聪明伶俐的儿女,拥有的幸福和欢笑,如今都已绝情的逝去,留下的尽是人间的悲痛,罗亚西孤独一人万念俱灰。
她为母亲买了块最好的墓地。她也去了父亲的墓地祭拜。她离开南京的时候,将房子转手卖掉了。她冷静地想了想自己的未来。
下辈子还能记起你
罗亚西一回到武汉就径直去了余丽那里。她把母亲托付她的三万块钱交给了余丽,告诉了她母亲已经走了的消息。
她对余丽说:“不管怎样我是丹丹的姑姑,丹丹的成长我也有责任,这五万块钱是我给丹丹准备上大学的。”
余丽感激涕零。她开始悔恨自己当初的冲动和无知。她说如果自己再忍一忍,鸣飞就不会死,父母亲也不会走得这么早。她觉得自己是罪魁祸首,她不能原谅自己。
人的一生中,有的东西就是用钱也买不回来的:一个是生命,一个是后悔。
她对亚西说:“好妹妹,是我的自私害了你们罗家。”余丽在痛哭,在捶心顿足。
罗亚西等丹丹放学回来,带她去了肯德基,然后去了武汉广场买了一套丹丹喜欢的衣服。
罗亚西送回丹丹,临走时对余丽说:“你以前是我嫂子,今后还是我嫂子。请你一定要坚强地把丹丹抚养成人。我的工作可能需要我离开武汉,以后可能没有时间来看你们娘俩,但我不会忘记你们的。你也放宽心,今后遇到合适的人就结婚过日子吧。别忘了在爸爸妈妈和哥哥的祭日里,请你帮我上柱香。”
余丽对她说:“亚西,你也要为自己打算打算,一个人太孤单了,请你也多保重。”
罗亚西这次是真的向老总呈上了辞职书。老总无力挽留。
在决定离开武汉的时候,罗亚西再次约出朱义罡。作为朋友应该向他礼貌地道个别。
他们相约在名典咖啡见面。罗亚西略显憔悴的面容令朱义罡觉得心疼。“义罡哥,我就要离开武汉了,今天请你出来是特地向你道别的。”“你到哪里去?为什么要离开这里?”朱义罡急忙地问她。“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到时候我会告诉你的。”罗亚西眼神凄迷。“亚西,你不要把自己的生活装饰得太灰暗。我有些心里话说出来请你三思,这些话我是通过了考虑的。”朱义罡表情严肃。“义罡哥,有话你直说。我听着。”“亚西,打我第一眼见你的时候就有种似曾相识的亲切感。不知为什么我就喜欢你这类型的女孩。现在你身边既然没有你觉得合适的男朋友,那你能不能试着去接受我呢?让我来照顾你。只要你点头,我会劝说贺蓓蓓离婚的。”朱义罡真情流露。
罗亚西对朱义罡的话深感吃惊。
“义罡哥,谢谢你的直率,这很令我感动。你是个好男人,我也很欣赏你的人格魅力。但是我不能接受你的爱情。我说了我要等我梦中的情人出现。”
“一个女孩子四处漂流没有一个安定的家,病痛时身边没有一个能够关心你的人,孤单时没有一个能够陪你说话的人。你说,这是一个正常人的生活吗?”朱义罡娓娓道来。
“义罡哥,我相信缘分。如果下辈子我们能再见面,你如果还记得你今天说过的话,我们肯定会结为夫妻。就让我们守候在下一个轮回里吧!把今生美好的回忆留在我们的心里。”罗亚西说得很凄美。
他们走出了咖啡店。
“义罡哥,我能抱抱你吗?我一看到你就像看到我哥一样。”罗亚西眼睛噙满泪水。
朱义罡张开双臂热烈地温情地相拥。
“义罡哥,无论我走到哪里,我心里还是会惦记着你,你是我今生今世的好大哥。”
朱义罡在罗亚西光洁的额头上留下了一个轻轻的吻。他说:“好,就让我们守候承诺等到下一个轮回。亚西,一个人在外多保重!不管你走到哪里请你记住武汉有个大哥在等你。”
他们依依不舍,流下了微笑的眼泪。
半个月过去了,朱义罡在单位接到了罗亚西打来的电话。当他最后知道亚西已出家为尼的消息后,他惊讶,他心痛不已。好几天里他情绪消沉,很少说话,一种强烈的失落和苦闷压抑在心里挥之不去。
贺蓓蓓问他是不是生病了,他只摇摇头。贺蓓蓓问他为什么不理她,不和她说话。他也不去理会,这时的朱义罡也不在意贺蓓蓓对自己的误会。他下班回家只想倒床睡觉,他不能对贺蓓蓓说什么,更不想说什么,他只希望把自己对罗亚西的感情和思念深深埋葬在自己内心的深处。他相信时间会让自己慢慢学会忘记。
七年之痒
时间如梭。转眼朱义罡和贺蓓蓓已结婚七年了。
光滑宜人的外象隐藏不住朱义罡和贺蓓蓓内心隐隐的痛疾。贺蓓蓓对现实的婚姻生活产生了失落感,朱义罡则对自己的婚姻生活深感迷惘。
今年儿子将要上幼儿园大班。调皮可爱的儿子越来越成为他们的主心骨和协调器。俗话说孩子是婚姻的纽带。
生活中他们围着孩子转,他们最多的共同话题还是孩子。他们送儿子上兴趣班,学习绘画和跆拳道。他们陪儿子看小熊维尼、卡布达,下飞行棋,玩玩具。儿子带给了他们很多快乐。
七年来朱义罡藏在心里缄言不提的是他越来越觉得和贺蓓蓓难以有真正的共同语言,她难以深入他的内心。虽然贺蓓蓓在生活中依赖他,她也对他好。但是心中那种结婚前对她爱的感觉已渐渐模糊,渐渐淡忘。他有时害怕自己的这种念头。所以生活中他们有很多的误会产生。
生活中他们除了各自的工作之外应该说没有其它的压力,空闲的时候两个人也都没有主动地敞开心扉互相努力地去沟通。朱义罡只想相安无事。因为他认为婚姻已渐渐演变成为了亲情。爱情只是婚前的奢侈品。贺蓓蓓缺少诗情画意,她现实而孤僻。他有时开玩笑地对贺蓓蓓说她最好的职业是当修女。
这个夏天贺蓓蓓的手受了伤。朱义罡和贺蓓蓓有在早晨空腹喝蜂蜜水的习惯。这天早晨朱义罡起得很早去参加市里的一个活动,贺蓓蓓不小心慌神,玻璃直插入她右手的无名指顿时鲜血直流。
到了医院检查,她的无名指中一根神经被割断了,外科医生很快为她做了手术。
正如福兮祸所倚,祸兮福所伏。生活中病痛和意外是在所难免的。
从小娇惯的贺蓓蓓担心自己的手指因此会变丑,会影响工作。朱义罡安慰她,一只手指不伤大雅。他尽量去关心她,借此机会小夫妻可以增加情感。
奶奶特地买来燕窝来看贺蓓蓓。眼看暑期快结束了,奶奶将孙子和阿姨接了回去。
贺蓓蓓的手指上了石膏在家休病假。朱义罡下了班回家就做饭,睡前帮她冲凉,端水给她服药,他悉心地照顾着她。贺蓓蓓感动得一塌糊涂。
这天吃饭的时候,贺蓓蓓对朱义罡说:“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讲给你听。”贺蓓蓓犹豫不决。
朱义罡对她说:“你觉得可以讲的话就讲吧。”他反感贺蓓蓓这种说话的态度,夫妻间还有什么好说不好说的。
“今天中午妈妈打电话来叫我回去了一趟,家里放的五千块钱不见了,抽屉也没钥匙,家里又没其他的人来往,怀疑是阿姨拿的。”
朱义罡惊讶。他相信阿姨不会拿钱,儿子从小到现在都是阿姨带着,把家料理得很好。这两年经常随儿子过去在那儿帮忙做事,阿姨的人品朱义罡信得过。
他委婉地对贺蓓蓓说:“这件事不宜伸张,我不能肯定钱是阿姨拿的,但是不能凭空瞎说。也许是你妈妈将钱放忘了,过一段时间会想起来的。不要因此伤了和气更不能冤枉人家。”
那天的话他们就暂时搁在了饭桌上不提。
半个月后,爷爷奶奶哥哥嫂子一起送侄女和儿子回来,孩子们要上学的上学,上幼儿园的上幼儿园。贺蓓蓓和朱义罡的一场争吵打破了本来一家人高高兴兴相聚的心情。
贺蓓蓓要阿姨打开煤气烧开水。她唤了阿姨两声,阿姨小声地答应了。贺蓓蓓以为她是故意不理会自己。她厉声厉色地对阿姨说:“你人小鬼大,胆子不小,你要不听话就给我滚。我告诉你,你自己做出来的什么事你自己心里明白。”
“我走可以,但你要讲清楚我做了什么事。”阿姨还是第一次当着贺蓓蓓的面顶嘴。“做了什么事?我今天就报公安局来抓你。”贺蓓蓓的火气上来了。“蓓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发那么大的火。”朱义罡不想让爸爸妈妈哥哥嫂子一家人在这里被闹得不愉快,他想阻止贺蓓蓓。“什么事!难道你还不清楚。”贺蓓蓓怒气冲天。“蓓蓓,我早跟你说过,大家是大家的事情,小家是小家的事情,小家的事不能影响到大家里来,事情还没有搞清楚,你瞎说个什么。你是在法院工作的,法院办理案子还要真凭实据。”朱义罡的话音刚落,贺蓓蓓就不依不饶:“你是什么意思,你还蛮护着她呀!” 父母在劝他们不要争吵,哥嫂在一旁没有说话。贺蓓蓓还在竭斯底里。阿姨委屈地哭了起来。朱义罡看事情越闹越大,心想解铃还得系铃人。他起身打电话给贺蓓蓓的妈妈,想让她妈妈劝劝她。
家里电话没人接。朱义罡打手机给贺蓓蓓的弟弟。
“国国,你爸爸妈妈不在家?”
“不在,有什么事?”
“你姐的牛脾气又上来了,我拦都拦不住。好,就这样。”
“你把手机递给我姐,要她听电话。”
朱义罡将手机递给了贺蓓蓓。
贺蓓蓓满腹委屈地给她弟弟诉苦。说完将手机砸向朱义罡,朱义
罡一手接住了。气愤的朱义罡站起身来走到了贺蓓蓓的面前说:“你每次当着爸爸妈妈的面跟我吵,你到底是什么用意?”贺蓓蓓的脾气来了就像脱僵的野马,她不可理喻。她的手在朱义罡面前挥舞。朱义罡实在是忍不下去了。他顺手挡住了贺蓓蓓指来指去的手,朝她的脸扇了一巴掌。贺蓓蓓尖叫起来,她一手抓着朱义罡的衣服,一手伸来打他。妈妈和嫂子赶紧过来劝架。贺蓓蓓走进房间开始清衣服,嚷着要回去,要离婚。当着一家人的面她边哭边说:“你是个什么东西,老子真瞎了眼怎么看上你这样没用的东西……。” 嫂子一边劝她,一边阻止她清理衣服。“小夫妻争吵是正常的,不要回娘家,免得你父母亲担心。” 贺蓓蓓哪听得进嫂子的劝言,她恶狠狠地说:“你别管,今天算没完,我走,我和他离婚。” 妈妈上前对她说:“你们两个人的脾气都不好,都要改,我们做家长的在这里拦也拦不住……。”
妈妈正说着,她弟弟进来了。妈妈向她弟弟解释:“我们都在这里,两个人吵起来了,劝劝你姐,不要回去。你也是已成家的人,家里还有弟媳,回去后影响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