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团。
纯以少数精英组成的强大战力。无一例外全是由通过测试的战士组成的强大集团。
在大战争年代过后,百国相互约束,签下不允许拥有军队的条约,战团就成这大陆上唯一合法的国家军力。
要成为国家级或者城邦级的战团也不会是易事。
在回鹿城,守城战团回鹿帮,就相当于守城的大军。
因此回鹿帮的第二号人物暴毙城郊,才会引来这么大的反应。
这也令肆之卿明白查清此案,确实是当务之急。
左府里,两个少年整装待发。
却没有见到白尹文的身影。
挂剑少年剑三桐疑惑道。
“白老师不来吗?”
肆之卿以理所当然的口气回答。
“他那么大年纪,会喜欢跟两个小孩子行动吗?一定是看不起我们然而借故不来吧。”
能这么乐呵呵的处理别人的蔑视,剑三桐忽然觉得这个少年将来或许会很了不起。
白尹文并非回鹿城的人。他来自一个叫做神真上院的门派。在战团横行的年代,‘门派’向来负起教导战士的职能。而神真上院,正是门派里极为出名的那一类。白尹文是神真上院掌门的师弟,身份尊崇。他觉得跟两个小孩子一起查案有失身份,所以午饭之后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可就我们两个,能成事吗?”
肆之卿笑吟吟地道。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殊不知有老师则要守规矩,那位白老师看起来就规矩不少。查案时哪能灵活,还是两个人划算。”
这番话倒是新鲜,听得剑三桐都愣了一会。
白尹文既然已答应了,事后又突然反悔,令查案的两人忽失臂助。寻常人纵不记恨在心,也定会稍有不悦。
但肆之卿却完全不这么觉得。
肆之卿虽然一副对外界事物毫不关心的样子,骨子里却天生是个乐天派。凡事能往好处想,绝不往坏处想。换句话说,只要不损及根本利益,这小子心胸宽大的就算你打了他一巴掌,他也能看作是你心情不好,或是家中有事发生,为你设身处地的着想一番。
肆之卿看着这个帅的让全天下男性都会气死的少年剑客。
“你准备好了吗?”
剑三桐微微一笑。
“早就可以了。”
“那我们走吧。”
剑三桐大力的点头。
“好,我们走!”
肆之卿来不及反抗,被剑三桐拉着手臂。接着心里滋生了一种可怕的预感。
什么?
为什么拉着我的手?
为什么这小子脚下已经开始热身准备跑了?
为什么他的眼睛开始放光,直指城外,好像设定了那里是目的地的样子?
这是打算······
然后他的预感应验了。
剑三桐拉着肆之卿猛地开始向外跑。
“咦?”
可是脚下已经停不下来了。剑三桐仿佛一头停不下来的斗牛拉着肆之卿飞快地向城郊奔驰!
“喂喂喂!!!!救命啊!!!!”
两个少年朝着城门一路狂奔,片刻绝尘于大道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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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三桐身有武功,步履轻快。肆之卿跑起来却比老人快不了多少。可剑三桐根本没给肆之卿抗议的时间。左府在回鹿城南,他们要到北面的城郊,这一跑直跑了一个多时辰才到邱元让遇害的地点。
“······”
“你······还好吧?”
看着面色发青的肆之卿,剑三桐忍不住担心道。
肆之卿几乎是从发烧的喉咙里挤出来这句话。
“好······个屁!!你们会武功的······难道不知道一般老百姓说‘走’到城郊的时候······是指要坐马车吗?!”
肆之卿开始讨厌这个帅哥剑客了。这个长相英俊,武艺不凡,性格爽朗,看起来丢到花街肯定迷倒众多少女少妇的家伙,竟然会这么少根筋。
剑三桐脸不红气不喘地回应道,
“这么点路就别抱怨了。当做是锻炼吧。”
“锻炼!?你管这种杀人活动叫锻炼?!你干脆直接用剑杀我还比较快!”
“等等,就是这里,这里是邱二爷遇害的地方。”
肆之卿随意的瞟了一眼四周,感受着嘴巴里仿佛要吐出来似的血腥味,晦气的说道。
“······我觉得这里根本是我遇害的地方。”
两人在城郊大道上停了下来。
只见大道并非笔直,而是在一处通往城门的地方略有弯曲,形状微妙。道路上人影稀少。两旁大片的绿树延绵不绝地伸展到远方。青空高远,春燕徐飞。茫不似有人曾在此遇害。
两人按照左夫人的提示寻到了邱元让毙命的现场。地方并不难找,因为草地上有着明显由大滩血迹染黑的痕迹。而且周围树木断折处处,地面上脚印错杂,显然是行功至极激烈时留下的。
此处虽然靠近树林,周围有几棵大树,却离大道不远。若动手时是白天,这里连一点点的隐蔽性都谈不到。
剑三桐认真地说道。
“这里无遮无掩。在这里动手,凶手的武功必定极高。”
肆之卿用眼光向四周扫了一圈。草,是乱的。树,是折的。地面,凌乱不堪。就连血迹也是满布四周,连脚印上都有留下不少。却跟认真的剑三桐不同,十分随性地道。
“这里像是被山贼光顾过一样,我看武功不高也做不到。”
肆之卿来说这番话,格外的有说服力。他自九岁以就就几乎没有动手做过体力劳动。所以体力异常的低。一眼就看出这个遇害现场之乱实是超越了寻常人该有的力量。碗口大树枝飞得到处都是,看断折口就知道非是利刃切下,而是用手掌打折的。地上的脚印虽然深浅不一,可是在目光可及的范围内,最浅的一个脚印都比肆之卿全力踩出来的深。肆之卿想留下这种脚印,以他的体重加脚力,恐怕只能用手加上工具自己挖一个。
所以连肆之卿也判断的出来,这个现场来过两个武功高强的战士,而且两人在这里激烈的交过手。既然邱元让死在了这里,那么不必多说,其中之一肯定是邱元让,另一个则是凶手。
肆之卿直觉感到这些脚印必定留下了意义重大的信息,直接蹲下身子仔细查看,随口问道。
“我不太懂战士间的事,邱元让武功怎么样?”
“邱二爷的武功来自家传,一双血阳铁手的修为据说已不下于其兄。在回鹿城至少可以名列三甲。”
肆之卿虽然自小生长在回鹿城,邱元让也是家喻户晓的人物,可是肆之卿自来对挑起战端的战士们就没有好感,所以对邱元让这个人不甚了解。
“邱元让平时有跟什么人结怨吗?”
“可说多也可说少。邱二爷生前急公好义,喜好打抱不平。回鹿周围城邦只要有不公之事,那处必有邱二爷的身影。他武功高强,加上回鹿帮势力庞大,没什么人敢不给他面子。但反过来也因此得罪了不少人。”
“你好像不是回鹿人,你跟邱元让是怎么认识的?”
肆之卿虽然年纪不大,性格乐天,可是跟左夫人久了,心思仍是精细。三句话不到先要将剑三桐的身份确认清楚。剑三桐早已对左夫人说过一次,也不介意说第二次。
“我是从更北边来的,来回鹿城是三个月前的事。邱二爷热心好客,留我在回鹿长住并且教了我不少剑术,算是我半个授业恩师。邱二爷平素待人亲切有礼,义薄云天。可昨天,他由回鹿帮战士搬回来时,已成了一具尸体。”
肆之卿听着剑三桐话中对邱元让之死的悲痛之意,忽然觉得剑三桐对死了的邱元让倒是义气深重。这个案子发生在昨天,现在已是十九日的下午,那不必说,回鹿帮的人早已来过,做过仔细的勘察。所以这里半个回鹿帮的人也没有。既然回鹿帮早就接手了这个案子,他们是回鹿第一战团,势力庞大,还愁不能为他们二把手找出凶手?
可剑三桐还是找上了左府,并且私下将委托交给了左夫人。想到这里深感奇怪,既然剑三桐是邱元让的半个弟子,那跟回鹿帮的人在关系上说什么也该比素不相识的左夫人更加亲炙才对。
想到这里,问剑三桐道。
“回鹿帮的人不肯查这案子?”
剑三桐听到这句话,脸色忽变凝重。可即使是这样脸色忽变的瞬间,那张俊脸依旧帅的肆之卿想掐死他。
“昨日我已问过几个负责专查此案的战士。他们众口一词,全都说这案子查不下去,已交给了邱龙头。我问他们为什么,他们却不肯答我。”
然后剑三桐细眯起双眼,面容显得冷酷无比。
“这些人,平时全都身受邱二爷恩德。想不到如今邱二爷尸骨未寒,他们就露出了原形。后来我多番打听,知道左夫人为人极重恩义,又是城中少有的大善人,所以今日一早就登门拜访。”
剑三桐还悲愤的说着这些缘由,肆之卿却在想别的事,打断他道。
“你今年多大?”
“十四岁······你问这个干什么。”
“唉。”
肆之卿一脸不爽的转移目光,掩饰他刚才咒骂的眼神。想不到这帅哥死剑客居然比我年龄还大一些,那就不能让他叫我大哥了。
肆之卿混迹市井,生平一大爱好就是收小弟。可惜他年龄还小,能收的小弟年龄范围低得他一点兴趣都没有。此刻遇到个看起来还会武功的少年,年龄又跟自己相近,那当然是要问清楚。岂料事与愿违,剑三桐居然还比他大了几个月。
剑三桐用感到奇怪的目光看着唉声叹气的肆之卿。
肆之卿敷衍的解释道。
“不,我只是想我们既然一起办案,总不能互相乱叫,总是要知道年纪才好弄清楚。”
剑三桐不知道肆之卿在考虑什么,茫然地问道。
“那现在应该怎么叫?”
“······”
肆之卿作茧自缚,被反问了回来,镇定地应道。
“现在,你可以叫我一声大哥。”
剑三桐看他这年纪也跟自己差不多而已,居然还比自己大?有些惊讶的问道。
“那肆大哥,你今年几岁?”
“下个月十四。”
“这样啊。”
剑三桐也不在意这些细节。拿过地上的一根树枝,仔细观察上面的痕迹——然后忽然觉得刚才的对话有哪里怪怪的。
“那你不是比我还小吗?!干嘛我要叫你大哥?!”
肆之卿事不关己的装作勘察现场。
“你愿意啊,我又没有强迫你叫。”
“······
肆之卿没理会剑三桐的非难的目光,忽然道。
“这里真是杂乱······”
蹲在地上仔细的打量来打量去,拿起各种各样杂七杂八的东西起来观察。
剑三桐也开始四处搜证,可现场实在太过杂乱,他一时之间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忽然听到在地上勘察的肆之卿问道。
“喂,你会爬树吗?”
“爬树?”
“就是小孩子常玩的那个。手脚并用,像只猴子一样往树上爬。”
剑三桐仿佛感到自己的语言能力退化了一般,重复问道。
“所以真的就是爬树?”
“是啊。”
剑三桐有些动气了。他是当真想查出杀邱元让的凶手。可左夫人派来的跟他查案的这个少年明显就是个不着调的家伙。他勉强压抑着不满。
“这是什么时候,你还关心这种无聊的事。”
“无聊吗?我倒不这么觉得。
肆之卿指着地上的脚印,极为理所当然的道。
“你仔细看这些脚印,踩的很深,应该是用极大的力量踩下的。”
“两人交手,各自运起内功的话,脚下确实会造成这种迹象。”
“这里一共有一百六十七个脚印。”
剑三桐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刚才的不满忽然从情绪里被这句话剔除了。
“这、这么短的时间里,你已经数好了?”
肆之卿深感无聊地继续说明着自己的发现。
“而且以尺寸看来,能明显看出这些脚印是属于两个人的。”
“你居然······能马上弄清楚这么多脚印的尺寸。”
“不算难,这两个人的脚尺寸明显不同,连深浅也不同。可见一个身高不低,体重不轻。一个身高不高,体重不重。但却很有问题。”
剑三桐对这番已清晰的不能再清晰的勘察结论咋舌不已。
“两个人的脚印。一个是邱二爷,一个是凶手,那有什么问题?”
“没问题吗?我倒不觉得。”
肆之卿指着自己蹲着的地方
“这是一双跟前一百六十七个都不同的第一百六十八个脚印,尽管只有一双。也就是说,这里有第三个人出现。”
剑三桐凑上去一看。果然虽然这里脚印错杂,可是这双脚印却跟其他的大小不同,明显偏长偏瘦,绝不是那两人留下的。他也觉得这双脚印十分突兀,抱手思考。
“这四周打的尘土飞扬,脚印错杂,怎么会有人只留下了一次脚印。除非······他只有出手一次。然后就没再运过功。”
“那你猜这人之前在哪里?”
剑三桐呆了一呆,恍然大悟道。
“是树上!”
“那你会不会爬树?”
剑三桐这才明白肆之卿的问题居然有这层意思。
“当然会啊。这有什么。我马上去看看树上有没有痕迹留下。”
说罢身手敏捷地爬上一棵大树,丝毫不作停留的在树干间穿来跳去。
肆之卿仰头望着这些高大的林木,有些羡慕的嘟哝道。
“我还是很讨厌这些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