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毛泽东不可能用同样的要求去要求所有的人都像林克一样去阅读。他根据对象不同,对他们的学习要求也不同。由于毛泽东身边年轻的警卫、卫士、服务人员,多半是工、农子弟,他们较单纯,但文化水平低,马列主义理论知识缺乏,阅读哲学著作有困难,毛泽东就要求他们从学习基础文化知识开始。在毛泽东的倡导下,中央警卫局还为他们办了文化补习学校。
为了适应他们的文化水平,毛泽东有时也有选择地推荐他们读一点通俗的理论小册子。
1960年,毛泽东又给林克写了一封信,让他帮助找书:“冯契著《怎样认识世界》一书,中国青年出版社印行,1957年出版,我想找四、五、六、七、八本送给同我接近的青年同志阅读。请你找一找。如找不到此书,则找别的青年人能够阅读的哲学书,要薄本小册子,不要大部头。请你办一办,几天之内找来送我为盼!”毛泽东认为冯契的书写得通俗易懂,又不是大部头,比较适合身边工作人员阅读。
由此可以看到,毛泽东对青年人的殷切期望。
还有,毛泽东的“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题词家喻户晓,几十年来一直激励、鼓舞着一代又一代青少年学子和国人刻苦学习、奋发向上。
毛泽东的读物来源和印章
毛泽东与书可以说是形影不离,无论是他的办公室,还是卧室,玉泉山、中南海丰泽园……甚至在游泳池和休息室里都放着书。毛泽东的读物都是怎么得来的?他曾经使用过什么样的藏书印章?
毛泽东的藏书。
走进中南海丰泽园的毛主席故居,你一定会被里面那简单的陈设所吸引。作为一个泱泱大国的最高领导人的住处,这里既不是什么富丽堂皇的宫殿,也没有名贵的古玩字画,除了一些朴实无华的生活必需品外,到处都是书籍。书架上、桌子上、茶几上,就连睡觉的木床上也有一半码放着一二尺高的书。
毛泽东的书库在丰泽园菊香书屋院内的西厢房,这里收藏着他藏书中的精华,也是他最喜爱及平时常用的书籍。菊香书屋的西房,南边过厅的五个书架,是专为毛泽东个人藏书的地方,这里藏书达几万册,是解放后逐渐建成的一个门类比较齐全、又适合他需要的个人藏书室。
可以说,毛泽东完全生活在书的海洋中。这种起居格局,直到他搬到游泳池后依然保持着,给每一位亲眼目睹过的人们,特别是到过这里的外国朋友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美国前国务卿基辛格对此有过细致的描述。他说:“这是一间中等大小的房间,四周墙边的书架上摆满了文稿,桌上、地下也堆着书。这房间看上去更像是一位学者的隐居处,而不像是世界人口最多的大国领导人的会客室。”
毛泽东藏书的来源
据毛泽东的最后一名机要秘书张玉凤介绍:“主席藏书有多种渠道,有的是自己买的,相当一部分是别人赠送的,也有一部分是战争年代随着他转战南北,一直保存下来的。”“当年打土豪时,吃的穿的都分给穷苦乡亲或手下将领了,而好的书爱不释手,主席就自己保留了下来。”
在革命战争的岁月里,图书稀缺,毛泽东总是千方百计找书读,尤其是想方设法收集马列著作。恩格斯的《反杜林论》,列宁的《社会民主党在民主革命中的两个策略》和《共产主义运动中的“左派”幼稚病》等,就是在1932年4月红军打漳州时收集到的。
到陕北以后,毛泽东还通过各种渠道从国民党统治区购买各类书报。在延安,他的书逐渐多起来了,并有专人替他管理。他的书起先被放在离住处不远的一排平房里,后因日机轰炸,又被搬到一个很深的窑洞里,保护起来。
毛泽东十分爱惜自己的书。有一次,他的一些书被别人搞散失了,他非常生气,这件事他一直没有忘记。
1947年从延安撤退的时候,别的东西丢下了很多,但是他的书,除一部分在当地埋藏起来以外,大部分,特别是他加了批注的那些,经过千辛万苦,辗转千里,以后搬到了北京。这些书是毛泽东藏书中最宝贵的一部分,是研究毛泽东思想的珍贵资料。
全国解放后,毛泽东读书的条件好了。
为建设毛泽东的个人藏书室,田家英花费了不少心血。
在逄先知接管图书不久,毛泽东就提出,要把解放前商务印书馆和中华书局出版的所有图书都给他配置起来。这个要求显然是难以实现的,后来实际上也没有做到,由此可见他对书的酷爱。当时毛泽东的书总共还不到十个书架,经过十几年的建设,在逄先知离开这个工作岗位的时候,也就是1966年夏,他的藏书已达几万册,建成了一个门类比较齐全,又适合毛泽东需要的个人藏书室。
毛泽东的藏书,除马列著作和鲁迅全集以外,一些著名类书和丛书,如《永乐大典》、《四库全书》、《四部备要》、《万有文库》(部分)、《古今图书集成》,以及各种世界名著翻译丛书等等,基本上配齐了。
毛泽东的个人藏书可谓丰富,但仍不能满足毛泽东的需要。他还经常要身边工作人员向一些图书馆替他借书。
1958年夏,北京图书馆换发新的借书证,身边工作人员特地给他办了一个。北京图书馆的同志出于对毛泽东的敬重,把他的借书证编为第一号。
甚至在外地,他也要借书,杭州、武汉、长沙、广州、成都、上海、庐山等地都有毛泽东借书的记载。
说起借书,有一桩趣事不可不提。众所周知,毛泽东非常喜欢书法,在少年时代,他就爱好王羲之的字。1959年4月以后,他不再担任共和国主席的职务,退居二线。这时,他休息时便练练书法,好像是有意陶冶性情似的。
毛泽东的书法。
一辈子克勤自俭、奉公廉洁、生活极其朴素的黄炎培老先生那里有一本王羲之的真迹,他视如命根,珍藏多年。当毛泽东知道了这一国宝后,也很想一睹为快,便想向黄炎培借阅一下。
倘若是别人来借,黄炎培倒要考虑一下,当他听说毛泽东要借这本真迹,当然一口应诺,答应借一个月。
一拿到这本王羲之的真迹,毛泽东简直是如获至宝。在这一个月中,他只要工作一停下来,便翻开这本真迹,左看右看,爱不释手,一会儿凝视着字迹仔细琢磨,一会儿又提起毛笔,对照着练习。有时练到兴头上,连警卫员叫他吃饭都叫不应。
可是,刚刚过一星期,黄老先生就沉不住气了,似乎毛泽东要昧了他的宝物似的。或许是这本真迹太珍贵,或许是黄炎培本人太珍惜的缘故,他便频频打电话来询问。有一次电话打到值班室,正逢毛泽东的警卫员尹荆山接电话,只听黄炎培在电话中问:“我借给主席的那本王羲之真迹,主席看完没看完?什么时候还?”
“这……”尹荆山迟疑了一下,“这情况我不太清楚,我给您问一下。”
于是,尹荆山便借给毛泽东倒茶的机会,对毛泽东说:“主席,黄炎培那边又来电话了。”
“嗯?”毛泽东掀起眼皮,淡淡的眉毛开始收拢。
“他们……”尹荆山顿住了,知道毛泽东有点不愉快,不知怎么说才好,过一会,才吞吞吐吐地说:“他们……又催呢。”
“怎么也学会逼债了?不是讲好一个月吗?我给他数着呢!”毛泽东一听,便知是为那本真迹的事。顺便将手中的烟嘴摔到桌子上。因为当时赫鲁晓夫正在逼债,所以毛泽东随意说了这句话。
“主席”,尹荆山见毛泽东这个状态,怕他生气,连忙解释说,“他们,他们不是催要,是问问。就是问问主席还看不看?”
“我看!”毛泽东喝口茶,重新拿起烟嘴,语气转缓和一些了,“到一个月不还,我失信。不到一个月催讨,他们失信。谁失信都不好。”
可是,过不多久,黄炎培又打电话来了。因为上次询问没得到一个明确的说法,所以这次电话竟直接打到毛泽东那儿。毛泽东只得抓起了电话。
黄炎培在电话中一听是毛泽东的声音,便先谈了一些别的事情。到最后,他还是问了那本真迹。
毛泽东在电话中问道:“任之先生,一个月的气你也沉不住吗?”
此后,毛泽东便更加抓紧地研读从黄炎培那儿借来的“国宝”。
一个月快到了,毛泽东将王羲之那本真迹用木板小心翼翼地夹好,交给尹荆山,郑重地关照说:“送还吧,零点前必须送到。”
尹荆山说:“黄老那边已经说过,主席只要还在看,尽管多看几天没关系。”
毛泽东摆摆手,说:“送去吧,讲好一个月就是一个月,朋友交往要重信义。”“到一个月不还,我失信;不到一个月催还,他失信,谁失信都不好。好借好还,再借不难……”
事后,毛泽东对黄炎培的催讨评价是:“不够朋友够英雄。”
身为党和国家领袖,毛泽东却以朋友和君子之间的交往对待黄炎培先生,于平凡之处见伟大。毛泽东对黄炎培敢于不给面子的多次催讨,给予“够英雄”的评价,体现了对黄炎培的赏识,同时也显示出毛泽东的胸怀和度量。
毛泽东的印章
毛泽东一生以书为伴,不过,他早年的书籍是没有藏书印的,他像我们大多数人一样,在书上用毛笔题上自己的名字。
比如,毛泽东少年时代读过一本石刻线装本《诗经》,现收藏于韶山毛泽东同志纪念馆,本名《诗经备旨》,全名为《经元堂诗经附考备考》,清乾隆二十八年(1763年)雾阁邹梧冈编辑,其封面上毛泽东用毛笔书写了“润芝”二字。
毛泽东少年时代读过的《论语》。
此时的毛泽东还读过石刻线装本《论语》,系宋朱熹所辑《论语集注》,现仅存下册,毛泽东当年在封面上用毛笔书写有“咏芝”二字,这是毛泽东早年用过的另外一个名字。
韶山毛泽东纪念馆内还收藏有毛泽东在湖南一师读过的《曾文正公家书》(清光绪己卯传忠书局刊印木刻本),现存该书的第四、六、七、九卷四册。每册封面右下方都有毛泽东用毛笔手写“咏芝珍藏”四字。
毛泽东最早的藏书印究竟在何时,是什么,目前还无法确定。
延安时期,毛泽东曾赠送给新开办的气象训练班一本《自然地理》,该书上钤着一方“毛泽东藏书”印迹,这很有可能是他最早的藏书印了。
还有,毛泽东曾用过他的手书草体“毛泽东”三字印章,印色为蓝色的。例如他所藏的两套郭大力、王亚南合译《资本论》(读书生活出版社1938年版)的封面上就钤有这种印章。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毛泽东的藏书日益增多,这时,在毛泽东的藏书上分别钤有两种朱文铁线藏书印章,均出于篆刻名家之手。这两种藏书印章的印文相同,都是“毛氏藏书”四字。
其中一枚印章出自北京篆刻家刘博琴之手。刘博琴出身于篆刻世家,他擅刻铁线篆文,功力颇深,风貌稳重遒道劲,秀丽娟美,平整中见精神,在京城琉璃厂有“博琴笔”之誉。早在1937年秋,毛泽东曾找刘博琴刻过“润之”一印。十几年后,大约是1949年,毛泽东再次派人找到刘博琴,并交给他一封刻印的信件。交代刘博琴此印要仿明代一方古印上的那种字体,印文为“毛氏藏书”。刘博琴刻好此印后,毛泽东就让人钤于他的藏书上,就连他在延安时期读过的《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基础理论》(河上肇著,李达等译,昆仑书店1930年11月版)等书籍上也钤盖上了此印。
毛泽东在中南海的印章。
另外一枚印章出自上海篆刻家吴朴之手。可能是因为刘博琴刻的那方已有磨损了,1963年,毛泽东委托全国工商联主席陈叔通在上海替他再刻一方藏书印。而陈叔通与吴朴交往甚密,所以就请吴朴奏刀。吴朴(1922~1966年),字朴堂,号厚庵,浙江绍兴人,西泠印社创办人吴隐从孙,幼承家学,擅金石书画,入秦出汉,不拘一家。吴朴刻这方印章时,妥善处理了印文中“毛氏”和“藏书”四字笔划疏密和布局的矛盾。他在谈起刻治“毛氏藏书”印时说:“毛主席身为国家领导,所藏书之多不胜数。书多,盖印多,印面就容易磨损,必须深刻才不至于磨损,上下线条又必须一致。”毛泽东对吴朴刻的这枚藏书印同样非常喜欢,后来,在他的许多藏书上都钤有这枚印章。
把书作为礼物赠送外宾
毛泽东不独藏书,还经常向身边工作人员和其他人送书,推荐书。他还把书作为贵重的礼物送给到访的外宾。1972年9月27日,毛泽东在游泳池会见日本首相田中角荣一行。会见时,毛泽东把自己读过并画有眉批的书《楚辞集注》送给田中角荣。田中角荣很高兴,他通过翻译问毛泽东:这本书是送给他个人的还是赠送代表团的。毛泽东知道后十分肯定地用手指着田中角荣说:“就是送给你的。”田中角荣欣喜若狂,双手捧着《楚辞集注》,用日本民族特有的礼节方式,一边鞠躬,一边连说:“谢谢,谢谢。”过了半年,田中角荣又把毛泽东赠送给他的《楚辞集注》复制品返送给毛泽东。毛泽东也是十分高兴,这本《楚辞集注》的复制品后来就一直被收藏在毛泽东在游泳池的书房里。
从经世致用、知行合一的读书观到
实事求是思想的形成
他爱读书,但却不是死读书,读死书。
他从不搞虚玄的学问。
他不但知识渊博,而且行动果断。
他用自己的一生圆满地实践了他所崇尚的经世致用、知行合一的读书观。
毛泽东实事求是的思想和其早期的经世致用、知行合一的读书观究竟是怎样的关系?
毛泽东爱读书,但他却不是死读书,读死书。毛泽东读书,最善于学以致用。经世致用,知行合一,是毛泽东读书基本的读书观和出发点。
正是由于毛泽东的枪杆子里出政权、革命救国等实事求是思想,才有了毛泽东领导的共产党,才有了新中国,否则,中国还得在黑暗当中摸索相当长的时间,中国史和世界史都得改写。
历史证明,凡是学问越做越虚、越做越玄,脱离实际的时候,离危险也就不远了。
宋朝和明朝,空讲理学,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八股文盛行,四书五经被读成了死书无经,结果北方游牧民族南下,大汉民族最辉煌的时期过去了。中间虽然出了几个文武兼备的人物如岳飞、文天祥、辛弃疾等,无奈人数太少,他们也是有心杀贼,无力回天。
宋、明王朝的灭亡给中华民族和汉族知识分子以巨大的刺激,曾经富裕、辉煌的王朝,却被野蛮、落后的游牧民族给打败了,这让自视文明开化的汉族秀才们开始反思。
宋末时有“器”和“理”关系的争论,“器”就是“实事”,理是“是”,争论的焦点是理于器中还是相反。民国初期,北京大学的问题与主义之争,实际上是这一争论的延续。
后来,明末清初,汉族知识分子更加开始讲究学以致用。
最早提出知行合一的是王守仁,字阳明,他是明朝伟大的思想家和军事家。此后,知识分子受其影响,有了学以致用、不尚空论的特点。王阳明之后是王船山(王夫之)、黄宗羲、顾炎武等,他们都是大学问家,同时又都习兵尚武,这种学风在中国湖南扎下了根,影响到曾国藩、张之洞,乃至后来的毛泽东。这是一个群星灿烂、英雄迭出的时代,而造就这些时代英杰的就是实事求是和学以致用的学风。
在中国共产党的历史上,陈独秀只讲主义,不讲武装。毛泽东告诫他,革命不是绘画绣花,不是做文章,革命是一个阶级推翻另一个阶级的暴烈行动。陈独秀不信,半年后的1927年,蒋介石、汪精卫向共产党大开杀戒,共产党的发展几乎遭遇到了灭顶之灾。
后来,毛泽东在秋收起义之后,上了井冈山,并说共产党要学蒋先生,要抓武装,要农村包围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