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成功励志苏东坡:人生突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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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1)

——以平常心面对不平常的事情

1.残缺也是一种美

苏东坡认为,人只有做自己的“主人”,才能在任何时候、任何环境保持心灵的自由,从孤独中突围。有主见和信念的人,知道自己需要什么,恪守什么,走顺路步伐稳健,成功不得意忘形;处逆境不乱阵脚,失败不自暴自弃。人虽“无所逃于天地之间”,但心灵世界是属于自己的,这个世界无穷大,可以放置、收藏很多东西,如精神信念等,它可以物化成为一种力量,来支撑自己,使现实的一切变得并不可怕。

一天,被贬黄州的苏东坡正和同乡道人杨世昌观赏夜景,那是七月十六仲夏之夜。清风在江面上缓缓吹来,水面平静无波。东坡与朋友慢慢喝酒吟诗。不久,明月一轮出现于东山之上,徘徊于北斗星与天牛星之间。白雾笼罩江面,水光与雾气相接。二人坐在小舟中,漂浮于白茫茫的江面之上,只觉得人如天上坐,船在雾中行,任其漂流,随意所之。二人开始歌唱,手拍船舷为节拍。唱出了:

桂棹兮兰桨,击空明兮溯流光。

渺渺兮余怀,望美人兮天一方。

苏东坡的朋友善吹箫,开始吹起来,他在一旁哼着歌唱,箫声奇悲,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细若游丝,最后消失于空气之中。另一个船上的寡妇竟闻之而泣,水中的鱼也为之感动。

苏东坡也为箫声所动,问朋友何以箫声如此之悲。朋友告诉他:“你还记得在赤壁发生的往事吧?”

当然记得,一千年以前,一场水战在此爆发,决定了三国蜀魏吴的命运。苏东坡不难想象当年曹操的战船,真是帆墙如林,自江陵顺流而下的气势。曹操虽然事业上搞得轰轰烈烈,但骨子里也是个孤独的诗人,“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说出了苏东坡此时的心境,还“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的诗句也是让他倍感寂寞。

苏东坡仰望星空,半个月亮,好看去好像残缺了,但却如此的美。人生又何尝不是如此,常常会遭遇各种各样的不幸,或者会被什么东西遮住自身的光芒,但是,如果换个角度看,又何尝不是一种美?

《庄子?德充符》中讲了个故事:

鲁国有个被砍掉一只脚的人,名叫王骀,跟从他学习的人跟孔子的门徒一样多。孔子的学生常季问孔子;“王骀是个被砍去了一只脚的人,跟从他学习的鲁国人却和先生的弟子相当。他站着不能给人教诲,坐着不能议论大事;弟子们却空怀而来,学满而归。难道确有不用言表的教导,一个身残体秽的人的内心世界也能达到成熟的境界吗?这又是什么样的人呢?”

孔子回答说:“王骀先生是一位圣人,我的学识和品行都落后于他,只是还没有前去请教他罢了。我将把他当作老师,何况学识和品行都不如我孔丘的人呢!何止鲁国,我将引领天下的人跟从他学习。”

常季又问:“他是一个被砍去了一只脚的人,而学识和品行竟超过了先生,平常人跟他相比相差就更远了。像这样的人,他运用心智是怎样与众不同的呢?”

孔子回答说:“死或生都是人生变化中的大事了,可是死或生都不能使他随之变化;即使天翻过来地坠下去,他也不会因此而丧失、毁灭。他通晓无所依凭的道理而不随物变迁,听任事物变化而信守自己的要旨。”……

突然,朋友打断了苏东坡的沉思。朋友向东坡说:“这些英雄,而今安在?今天晚上,你我无拘束,驾一叶之扁舟,一杯在手,享此一时之乐。我们不啻宇宙中的一蚊蝇,沧海中的一砂砾。人生在瞬息之间,即化为虚幻,还不如江流之无尽,时光之无穷。我真愿挟飞仙而遨游于太虚之中,飞到月宫而长生不返。我知道这些只是梦想,从无实现之望,所以不觉箫声吹来,便如此之悲了。”

苏东坡安慰起朋友,他说:“你看水和月!水不断流去,可是水还依然在此;月亮或圆或缺,但是月亮依然如故。你若看宇宙之中发生的变化,没有经久不变的,何曾有刹那间的停留?可是你若从宇宙中不变化的方面看,万物和我们人都是长久不朽的。你又何必羡慕这江水呢?再者,宇宙之中,物各有主,把不属于我们的据为己有,又有何用?只有江上之清风、山间之明月,是供人人享受的。凭我们的生命和血肉之躯,耳听到而成声,目看到而成色——这些无限的宝贝,取之不尽,用之不竭,造物无私,一切供人享受,分文不费,分文不取。”

听了这一番话,朋友也欣然欢笑。二人洗净杯盘,继续喝酒,吟诗,说笑。后来,不待收拾桌子,便躺下睡去,不知东方已经露出了曙光。

【东坡名词】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

2.在沉寂中走向成熟

苏东坡在《初到黄洲》一诗中写道:“自笑平生为口忙,老来事业转荒唐。长江绕郭知鱼美,好竹连山觉笋香……”自笑平生好论是非,因言得罪而成逐客,自是“失”,而长江鱼美竹翠笋香,不无“得”。

贬到惠州时,他写了一首《食荔枝》,其中两句:“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

贬到海南岛后,他在《六月二十夜渡海》一诗中说:“九死南荒吾不恨,兹游奇绝冠平生。”

可见,苏东坡在不幸与苦难面前,内心是多么的镇定与平静,几番化“失”为“得”,尽显坦然旷达。他的社会地位不断下降,而他的精神高度却不断上升。这是一种真正的成熟,在沉寂中成熟。

苏东坡因乌台诗案贬到黄州后,他那颗紧张不安的心渐渐安定下来,他开始思考人生,他变得“无畏”起来,人生的悲欢离合是正常的,就犹如月亮有满圆的时候,也有残缺的时候。他给李常的信中说:“吾侪虽老且穷,而道理贯心肝,忠义填骨髓,直须谈笑于死生之际。……虽怀坎〔土禀〕于时,遇事有可遵主泽民者,便忘躯为之,祸福得丧,付与造物。”

他在寂寞中反省过去,觉得自己以前最大的毛病是才华外露,缺少自知之明。一段树木靠着结疤取悦于人,一块石头靠着晕纹取悦于人,其实能拿来取悦于人的地方恰恰正是它们的毛病所在,它们的正当用途绝不在这里。我苏东坡30余年来想博得别人叫好的地方也大多是我的弱项所在,例如从小为考科举学写政论、策论,后来更是津津乐道于考论历史是非、直言陈谏曲直,做了官以为自己真的很懂得这一套了,洋洋自得地炫耀,其实我又何尝懂呢?直到一下子面临死亡才知道,我是在炫耀无知。30多年来最大的弊病就在这里。现在终于明白了,到黄州的我是觉悟了的我,与以前的苏东坡是两个人。

苏东坡一生的道路,真是崎岖坎坷瞬息万变,一直到他人生的末日,不是出乎他的本意,却与皇后大有关系。神宗元丰七年(1084年)皇帝有意使他掌史馆,却被左右所阻。皇帝最后亲书一道旨意,把苏东坡的谪居地由黄州调到汝州(今临汝),汝州离京师较近,生活亦较为舒适。

他当然躲避这个任命,按他自己的话,这犹如“小儿迁延避学”。人做官不外乎为名为利,或为权势,或为报效国家。我们知道苏东坡非以做官为发财致富之道,至于权势,他根本不愿控制别人。至于为名,苏东坡知道,即便是身为宰相,也不能在他不朽的文名上有丝毫增减。他又何求于政治?他又能有何成就?

苏东坡的荣誉观是一种个体的道德自律,这种道德自律是以“仁”为核心思想体系,通过“礼”来约束自我行为方式,以“修身”、“内省”为途径来实现的。他认为人的一生,无论是发达的时候,还是处在困境的时候,都要注意自己的名声。

孟子说,如果得志,我要造福于天下百姓;即使不得志,我也要洁身自好,绝不与腐败势力同流合污。崇尚德,爱好义,就能悠然自得无所求。所以士人穷困时不失掉义,得志时不背离道。穷困时不失掉义,所以士人能保持自己的操守;得志时不背离道,所以不会使百姓失望。古代的人,得志时,施给人民恩泽;不得志时,修养品德立身在世。穷困时,独自保持自己的善性,得志时还要使天下的人保持善性。

如果人一富就张狂,一穷就自贱,心思执著于利益得失,如何悠然?只会发狂,走火入魔。当处境不太好的时候,保持人格的独立不变,精神的坚定不动摇;在掌握鲜花围绕自己的时候,保持一颗平常心,那么就悠然自得了。

这是孟子的一种荣誉观。这也是苏东坡的荣誉观。

余秋雨先生说:“苏东坡的这种自省,不是一种走向乖巧的心理调整,而是一种极其诚恳的自我剖析,目的是想找回一个真正的自己。他在无情地剥除自己身上每一点异己的成分,哪怕这些成分曾为他带来过官职、荣誉和名声。他渐渐回归于清纯和空灵,在这一过程中,佛教帮了他大忙,使他习惯于淡泊和静定。艰苦的物质生活,又使他不得不亲自垦荒种地,体味着自然和生命的原始意味。这一切,使苏东坡经历了一次整体意义上的脱胎换骨,也使他的艺术才情获得了一次蒸馏和升华。他,真正地成熟了——与古往今来许多大家一样,成熟于一场灾难之后,成熟于灭寂后的再生,成熟于穷乡僻壤,成熟于几乎没有人在他身边的时刻。幸好,他还不年老,他在黄州期间,是44岁至48岁,这对一个男人来说,正是最重要的年月,今后还大有可为。中国历史上,许多人觉悟在过于苍老的暮年,换言之,成熟在过了季节的年岁,刚要享用成熟所带来的恩惠,脚步却已踉跄蹒跚;与他们相比,苏东坡真是好命。”

【东坡名诗】

仰看鸾鹄刺天飞,富贵功名老不思。

病马已无千里志,骚人长负一秋悲。

古来重九皆如此,别后西湖付与谁。

遣子穷愁天有意,吴中山水要清诗。

——《和晁同年九日见寄》

3.对待命运的大起大落

人生最难测的是命运前途,苏东坡没有想到谪居黄州四年之后,朝廷又准备重用他。他不知道朝廷的动静,他已经习惯于调动,今天这个地方任通判,明天那个地方任太守,他不觉得苦。有一阵子他很想在常州定居终老,便向上打了报告,竟获得了调往常州任太守一纸任命,

苏东坡怀着愉快的心情前往常州,经过扬州,在一个寺庙的墙壁上写了三首诗。三首诗若一齐看,主题为何,不会误解。其大意是他在寻找安居之地徒然无功之后,欣闻得以退休林泉以度晚年。其中有一首是:

此生已觉都无事,今岁仍逢大有年。

山寺归来闻好语,野花啼鸟亦欣然。

谁知,就是这一首诗,又为苏东坡埋下了危险的种子。事情是这样的,苏东坡写这首诗的时间是1086年在5月5日,而神宗驾崩于该年3月5日。由诗上看,诗人在歌颂自己的欢乐,可他犯了大忌,这可在国丧之际啊!他为什么如此高兴?“闻好语”,什么好语?显然不是什么别的事,而是听了神宗驾崩的消息高兴!多么忘恩负义的臣子!于是,当苏东坡被重用,调到京城官至二品的时候,嫉妒他的一帮人从这首诗入手,纷纷弹劾他,控告他。

这的确让人感到窝囊,苏东坡胆子再大也不会因皇帝驾崩而写诗庆贺,他毕竟是大宋的官员,他写诗时心情好,是因为在寺庙里与僧人相谈,得知这年风调雨顺,农民有望丰收,即“大有年”也。

苏东坡这样解释“闻好语”,显得苍白而无力,因为什么事也没“国丧”大。苏辙为兄长想出一个更好的辩护语。在哲宗元祐六年(1091年),苏辙为此事作证时,他说苏东坡那年3月在南都,那时一定已经听到神宗驾崩的消息,决不能56天之后才在扬州听见。他告诉皇太后说,“好语”指的是在苏东坡下山时,听到农人谈到英明的幼主登基,十分欢喜。这个说法明确有力。苏辙作证结束后,从皇帝面前退出,让别的官员去争论吧。

皇帝年纪小,由皇太后摄政,这对苏东坡非常有利,因为皇太后特别赏识苏东坡,苏东坡得到提拔,与皇太后的提议直接有关。尽管弹劾苏东坡的本章比较多,但皇太后始终是搁起来不予理睬。苏东坡曾请求将那些本章公开,以便给他机会申辩澄清,但是皇太后也没有答应。苏东坡知道他的政敌是决心要推倒他,甚至他草拟惩处奸佞小人吕惠卿的圣旨时,他的政敌都认为文字里含有毁谤先王的话。不仅苏东坡自己遭到攻击,连他的朋友黄庭坚、秦观、王巩、孙觉都成了被批评的目标,或直接受到弹劾,或遭到政敌以阴险卑鄙的方式污蔑。

苏东坡感到了人性的卑劣,想和他们斗下去,否则自己与他们是一样的人,他对秦观说:“他们希望用这种阴险的谣言中伤我们,使人没有自卫的余地。我们以最坏的打算,大不了继续去开垦土地,种庄稼,就什么也不怕了。”

接连两年之内,苏东坡“四遭毁谤”,由他推荐为官的人,都遭受无故的污蔑。为此,他提醒皇太后,在前一派人当政时,他曾遭受李定的弹劾。他曾写过讽喻诗,希望皇帝知道民间的疾苦而改变政策,而御史却把他忠直的批评叫“毁谤”,而在控告他的文字里也有些说得“近似”真实之处。而现在则连一丝毫近似之处也没有了,像批评他用“民亦劳止”,完全捕风捉影。

太后说:“我知道怎么回事。你放心为皇帝效劳吧。”

苏东坡说:“臣以此知挺之险毒,甚于李定、舒直、何正臣……古今有言日:‘为君难,为臣不易。’臣欲依违苟且,雷同众人,则内愧本心,上负明主。若不改其操,知无不言,则怨仇交攻,不死即废。伏望圣慈念为臣之不易,哀臣处此之至难,始终保全,措之不争之地。”

苏东坡说,如果皇太后不以他之所奏为实,可交宰府相公开调查。如果相信他之所奏真实无误,请即密藏。他还要再上正式辞表,请求外放,那份表章,可以公开。

实际上在哲宗元祐元年(1086年)十二月,对手们第一次向他发动攻击时,苏东坡已经调整好心态,在第二年,他不断请求离开要职官位。与其说是退让,不如说是回避。他写的信里有两封包括他的自传资料,历叙他的官场经历,还有他因倔强任性而遭遇的很多烦恼麻烦。他说:“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事君之时,当以事国为先,欲事其国,则必保其身。”

苏东坡意识到“聚蚊成雷,积羽沉舟,寡不胜众”,朋党斗争的结果,对己不利,对国家也不利。他不得不继续要求回避:“臣岂敢以哀病之余,复犯其锋。虽自知无罪可言,而今之言者,岂问是非曲直。今余年无几,不免有远祸全身之意。再三辞逊,实非矫饰……臣若贪得患失,随世俯仰,改其常度,则陛下亦安所用巨?若守其初心,始终不变,则群小侧目,必无安理……所以反复计虑,莫若求去。非不怀恋天地父母之恩,而衰老之余,耻复与群小计较短长曲直,为世间高人长者所笑。伏望圣慈……早除一郡。所有今未奏状,乞留中不出,以保全臣子。着朝廷不以臣不才,犹欲驱使,或除一重难边郡,臣不敢辞避……惟不愿在禁近,使党人猜疑,别加阴中也。”

在苏东坡再三恳请之后,太后觉得苏东坡说得有道理,在元祐四年三月十一日,朝廷终于接受他的请求,任命他以龙图阁学士出任杭州太守,领军浙西。浙西太守管辖六区,包括现在的江苏在内。临行前,皇帝赐予茶叶、银盒、白马及镀金的鞍路、他的官服上的金腰带等礼品。马对他无用,他转送给穷门人李膺去卖了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