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至少已经发现,有幕后力量参与了推动林冲这件事向负面发展的情节,而且,那些自称是高衙内派去的报信人,根本就不是高衙内的人,而是一股神秘的力量。
这个宗望,就是这股神秘力量的重要人物。
燕青顿时来了兴趣。
只可惜,明天一早,他就该带着大队返回庄园了。
到了第三天晚上,他们找了个地方歇息,将马车一围,圈出了一块空地,搭了窝棚,有几个人跟着燕青去找了柴火回来,准备生火做饭。
突然,燕青耳朵里传来非常轻微的跳跃声。
东南向,树林中,距离这里1300米,四个人。
他的听力绝非他人可以想象的。
不过,那些人说话声音更加小。
好不容易听到一句:“待尊主一个时辰后到。”
燕青一听,哦哦,原来不急着走。
他们一伙儿人吃完了饭,几个人凑在一起胡吹,等到天完全黑了,他一个侧身,借口说要去解手,便低着身向那边窜去。
短短二十几秒钟,如同一阵轻风掠过,燕青已经找到了几个人呆着的部位。
这山坡上,不知什么时候,居然会有一座破庙,燕青不太了解当时的情况,实际上是一座土地庙,而就在这片山坡上,过了树林外面,就是大片的高粱地。
过了一会儿,听到空中传来两声清脆的鸟鸣,那四个人欣喜道:“尊主到了!”
马上齐齐迎了出来,半蹲在破庙之前。
燕青终于看清楚了这四个人的样子。
他坚信,在黑暗中,对方绝对看不到自己在不远处看着他们。
这四个人,第一个是个秃子,个头不高,第二个是个尖嘴猴腮一般的家伙,不过眼神看上去很凶恶,一看就是个心狠手辣之徒,第三个反而是个讨喜的圆脸,带点肉肉,第四个是个硬汉模样的家伙。
一个穿着灰色长袍的男人,从林中过来,站到了四个人面前,燕青看不清楚他的脸,听此人的声音,相当完美的男中音。
“尔等起来说话。”
“多谢尊主。”
“好,此处乃是山东与河北、河南交界处,尔等马上就要分头去也,我此番匆匆赶过来,就是想再次告诫你们,责任重大,务必小心行事。宋江,你可知晓?”
那个秃子马上又单膝跪下,道:“属下完全明白了。”
“我看你并未完全明白,你现在究竟是何人?”
那秃子突然醒悟过来,拜倒在地,重新说了一遍:“宋江明白。”
“好,你却说明白了什么?”
“尊主,从宋国历11月初一起,我便是宋江,郓城县宋押司,因仗义疏财,好施仁德,被江湖上称为及时雨宋公明宋江。”
“很好,便是如此,你要在十日之内,逼晁盖那伙人造反。现在,官府捕快查案到了什么程度?”
那个圆脸道:“尊主,蔡庆蔡福两位捕快头领已经锁定了白日鼠白胜,准备就地捉拿,我一直在关注他们,时间上不能在这几日拿下,否则宋江尚未到位,他们就拿下了白胜那厮,一番拷打,便招出了晁盖等人。”
“嗯,甚好,必须拖延几天时间,我此番策划了生辰纲被劫一案,绝对不能丧失良机,一定要利用这一案,将山东的匪盗势力做大做强,宋江,你这就去吧,原先那个宋江,我会命天丁前去干掉他。”
硬汉单膝跪下道:“谨遵教旨!”
那个尖嘴猴腮最后说道:“禀告尊主,二尊主命我前来通报,已经成功将林冲送到了沧州流配,会尽快安排逼其造反,届时还望尊主能配合一下,接应那林冲找个地方落草。”
那个叫尊主的人沉吟片刻,说:“地乙,我等且进了庙中,燃起灯,我看一下图。”
五个人进了庙中,一个人点了灯,在破旧不堪的香案上摊起一张牛皮纸。
燕青一个轻纵,已经跃上了一棵附近最高大的树,躲在树叶中,正好找到了一个能在50米之外看到破庙中那张图的角度。
光线实在太微弱了。
他看不清地图上标了什么,只能听到那些人说话。
“我们花了六年时间,分析了北宋王朝山东、河北、辽东、河南等地的军事力量分布,很明显,北宋各地军事力量相对均衡,他们从王朝有禁军力量,到各州府有驻军,各山地知寨的团练武装,以及各地豪强,军力分布非常合理。”
“如果我们贸然发动进攻,不但宋王朝的军力一层层会展开抵抗,各地都会有上将,而且你们要注意,尤其是在山东河北一带,他们的军力相距都很近,很容易实现护援。”
“而且,一旦我帮发动进攻,辽国耶律氏很有可能对我发动突袭,灭我全帮。”
“现在的形势,高丽国还没有下决心与我们结盟。故此,我们的计划必须尽早展开,在山东、河北各自形成一股武装割据势力,宋王朝内部就需要大打出手。”
“尊主,在下等明白了,地图上所标的点,便是我们需要瓦解的各武装割据点。不过,地图上标的可有五十多处啊,我们的人力?”
“无妨,尔等且看,这红色的点,有深红色与赤色,所有标了深红色的,都是顶级高手,如山东青州霹雳火秦明,穆家庄穆弘穆春兄弟,祝家庄三虎,曾头市曾氏兄弟以及总团练教头史文恭,河北玉麒麟卢俊义,东京城呼延氏,这些都是我等要重点策反的。”
燕青这才警觉起来。
这些人究竟是个什么部落的?
他们显然有个巨大的计划,是要策动各地武装力量相互厮杀,互相消耗,以方便他们未来进攻。
事情突然变得特别有趣了。
他决定跟踪这伙人,可是他只有一个人,究竟该盯上哪路?
那些人又说了好一会儿,最后,那个所谓的尊主说,让秃顶和他一路,马上出发,连夜奔郓城县而去。燕青决定先跟踪这一路。
他以最快的速度回到自己的队伍中,在熟睡的家丁身边放了一封便签,写了自己有急事要外出一趟。然后,他一路跟随着那二人一直到了山下,二人牵出了马匹,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燕青要跟踪两匹奔马,毫无疑问是相当轻松的。
至少他现在,对这些听到的事情更多的是兴趣,他并不确定自己应该持什么立场。
一切都只是好奇。
他一边快步疾驰着,一边自己在想:为什么偏偏自己就能听到这么多内幕,甚至是绝密的消息?
他却不曾想过,别的人就算是路过那个土地庙,靠得太近了,对方会发现,并且把他们干掉,靠得太远了,却有听不到这些人在说些什么。于是,便不可能会泄密。
正如那日,在兴安巷中,如果他没有绝顶的轻身功夫,如何可能跟踪两个黑衣人来到兴安巷?
正所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