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住几天再走,在这过年也行。”伯父伯母很热情。
“不了,老爸老妈很想我,改天吧。”阮霜淡淡一笑,轻如鹅毛,却无比坚定。
阮霜起床就打算走,可他们硬要留她吃早餐 ,没胃口,但盛情难却,只好硬着头皮,使命吃。
可能是突然下雪的缘故,陆笛老爸的车今天发动不了,阮霜只得走一段路然后打的去车站,幸好没多带东西,一个挎包而已。
陆笛送她,旁边的树挂着零碎的雪瓣,一来风树腰动,落下来,煞是好看。
“不必了,回去吧。”确定伯父伯母看不到后,阮霜对陆笛说。
“我送你吧。”陆笛很温和,和过去一样。
“自己的路终究要自己走,习惯了人陪,未必是好事。”阮霜一阵难受,长长地从心底吸一口气。
陆笛停下脚步,手插进裤包。
阮霜不回头,大步向前,心无比空落。
看着渐渐远去的阮霜,陆笛茫然若失。
走了一段时间,呼吸变得困难,她捂住胸口,喘气连连,身体不受控制往下蹲,泪猛然滑下。
快步跑来的陆笛在她不远处停下,呼吸很快。他知道她一定哭了,好想好想把她抱在怀中,轻轻抹去她的泪。
阮霜用力撑起来,可腿不自觉软下去开始打呕,但吐不出,早餐的味道从喉咙冲上来,很难受。
陆笛靠在被雪打湿的树上,抬头看天空,那样泪便不会流下来。
眼睁睁看阮霜上车,有好多话,只能埋在肚子里,有好多情,只能悄悄想念,想要给的爱唯有给自己看,转头万千不舍只有他知道。
阮霜忍着,一直没往后看,她怕,如果看不见陆笛,连最后的憧憬也破灭,梦都不能做,即使想自欺欺人也不能。
若是看见了,那会更不舍,也许会连“我不再爱你。”都要忘记,然后自作多情无尽头。她可以找出陆笛还爱着她的例子,但无论再怎么多,终究抵不过他的一句话,她不愿意承认可不得不承认。
没有回头,没有酣畅淋漓地流泪,她忍住了,坐在公共汽车上,不思考不回忆。
下车,老爸老妈在家门口等她,阮霜努力笑。
都是她喜欢吃的,可她确确实实没胃口,但装得很喜欢吃,像早上一样,使劲吃。
对自己的父母这样还可理解,但对陆笛的父母她没多大必要死撑,可是她义无反顾地让他们高兴,她也不知为什么,就是单纯地想,就像明明知道从此以后和陆笛也许再也不会有交集,还是不自觉地想让他和他的家人开心。
“大学有机会谈谈恋爱,年轻难得呀。”爸爸第一次说这话。
“学习任务挺重的。”阮霜嫣然一笑。
“看着办吧,一定不要太累啦。”妈妈说。
“姐,快给我找个姐夫嘛。”妹妹也说。
“饶命吧。”阮霜露出无辜的表情,勉强一笑,悲伤蔓延。虽然家境不错, 但爸妈相对保守,他们总说要以学业为重,以前好盼望有那么一天把陆笛介绍给家人,现如今可以啦,但他已不再。
“姐姐,你喜欢过人吗?”晚上睡觉的时候,妹妹问。
“喜欢。”淡淡的回答,感受却深得要命。
“他喜欢你吗?”妹妹又问。
“喜欢。”
“那为什么不在一起啊?”
“我也不知道。”说完这句,阮霜心好痛,如被人撕裂,泪流不止。
除夕之夜,烟花漫天,黑洞洞的天空五颜六色的光芒炸开来,手机一直响,收到许多祝福。
朋友能给的只有理解,而恋人才能安慰。再多美好也填补不了爱的缺口,对自己说不难过,说自己很幸福,要懂得知足,努力快乐努力生活,但随意的一滴泪就可以轻易出卖自己。
想发短信给他,想给他打电话,想,只要与他有关的都想,阮霜拿出电话异常激动,但拨第一个数字又立马停下。
走进洗手间,泣不成声。
“怎么这副表情,和阮霜闹矛盾了。”看陆笛心不在焉,他老爸问。
“没有,刚打完电话。”他还是不愿说。
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烟花冲上天空,在墨黑色的夜空炸开盛放出耀眼的光芒,华丽唯美。
街上的情侣手牵着手,拥抱的拥抱接吻的接吻,陆笛想着阮霜,一阵心酸铺卷而来。为什么相爱的人不能够在一起?这句歌词萦绕心间,勾住记忆的弦,曾经一起走过的一幕幕像幻灯片突然闪现,又突然消失。不由自主到了公用电话亭,不由自主拨起阮霜手机号码,明明删了,却记忆犹新,比任何人的都还要清楚,每次最想拨的还是它。
“喂,喂,喂,请问你是谁?”是阮霜妹妹接,他始终不讲话,她很不耐烦,甚至懊恼。
“请问你是哪位?找她有什么事?她现在没空,我可以帮你转达。”阮霜妹妹发挥极限他还是没说话。
“疯子啊,姐姐有疯子打电话给你。”阮霜的妹妹怒火中烧。
陆笛缓缓挂上电话,嘴里呼出灰白的气体,一卷一卷飘在肃杀的冬季,顿时全身发冷,递老板钱的时候,手颤不停,一直哆嗦。
快要走出电话亭的时候,陆笛突然跑回去,又拨了一通。
“你好。”阮霜拿起电话,简简单单两个字。
陆笛的心狂跳不已,激动万分,懒懒的生命霎时精神百倍。
电话那头没任何声音 ,但阮霜有强烈的感觉是他,她的心骤然紧张起来。
好久好久都没有语言,那两个字阮霜几乎要叫出口,可每在要出口之时,又咽回去,该做的都做了,爱也爱够了,何必再自讨没趣,他说的那么清楚。”我不再爱你”至今都还在脑海回响一遍又一遍,她实在没勇气,连向别人说”陆笛”这两个字都浑身不自在,何况这时。
电话这头电话那头,一样的表情,一样的心情,一样的纠结,一样的沉默。沉默之中,电话从秒钟变成分钟,从一分钟变成两分钟,从两分钟变成三分钟。终究没开口。烟花还炸个不停,两头都在炸,寂寞很长很长,陆笛寂寞,阮霜亦如此。
“电话坏了吗?坏了就换一个。”在几百次疑惑地目光扫向陆笛,他还是无动于衷之后老板问。
陆笛赶紧挂电话,一句话没说转身往外,转身那刻很大一颗泪滴在地上,很美,尤其在灯光照射下,比烟花还美,多了几分凄艳。
“还没找你钱。”老板追出门,陆笛一个劲跑,没理会,也许在最繁华的地方就不会这样想她,他在逃,狼狈而逃。
这个区号再熟悉不过,一定是他一定是他,可,是又能怎样?又有什么区别?阮霜顺势倒在床上,两行泪还是那么清晰。
温虹阑控制自己不给陆笛打电话,老爸老妈又不回来,温紫青也不知死到哪去,很孤单,今夜她第一次想起温紫青,习惯了就忽略了,现在分别了忽然发现有微妙的感觉,她蜷缩在屋子一角,很想拥抱温紫青,他结实的臂膀好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