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霜不接电话,陆笛心急如火,魂不守舍,心猛烈抽痛。
“您拨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回旋无数次,终于尘埃落地,阮霜接了。
电话的这头,陆笛流着泪,那头的阮霜也是,一时间这头那头只剩空气和呼吸,谁也没有说话,真的不知用怎样的语言,也不知要如何才能掩饰彼此的心情。阮霜还能再奢求什么?除了等待时间流逝,她还能等待什么呢?一个人说不爱你了,便是哭也显得那么廉价。陆笛又该如何,痛的快死掉还要装得无所谓,可是他有选择吗?
阮霜,陆笛,银河对岸,各自的苦楚谁能懂?
“一起玩吧,你在哪?我去接你。”当泪淌到握着电话的手心变凉,他说。
“不用了。”阮霜的泪宛若大河绝提,大颗大颗,凶猛无比。
陆笛握着电话呆呆站着,坠落的心寂寞地跳着。
“我在宾馆门口,你来吧。”几分钟后她发短信给他,顿时嚎哭,所有隐忍的痛,所有没有释放出来的伤感,倾巢而出。就要离别,也许是永远,见面,爱与不爱都没关系,都要见面。
他来了,深黑的瞳孔在她眼中正闪耀着光芒,他的手插进深蓝的牛仔裤包,不抬头也不低头,灰色上衣随风抖动。北方的风真的好大,她的头发被吹得很乱,泪也被吹干了,泪痕刚好被乱发遮住。并排走着,他就在她身边,她想抱他,永远抱着,他也想抱她,亦是永远,比她更想。
她和他静静坐着。他们的静与喧闹形成鲜明对比,没有黑与白的对立,却存在天和地的距离。没多久阮霜去洗手间,泪流满面,一地落魄,身体沿着墙壁滑下,努力忍可还是哭出声。应该进里面去哭的,但是她连走进去的力气都没有。
阮霜出来的时候,许茂佳执着地盯着她,浑身充次着疼痛与无奈以及恨意。他想抱她吻她,但他不是一个乘人之危的人。
“啊”有人尖叫。一个大男生进女洗手间不叫才怪。
“太没素质,垃圾。”有人直接骂。许茂佳视而不见,继续站着。
许茂佳没说话,眼睁睁看着阮霜为陆笛伤心流泪,又恨又痛又不忍,要是平常他一定会反击的,不在乎自然就无所谓,但现在不一样。阮霜,跑出去,许茂佳愣在原地,手撑在墙壁,血液流得那么慢。
回到原来的位子,阮霜说“长岛冰茶”,侍者给她端上一杯深褐色泛着汽泡的饮品。
“不要喝酒,喝酒对身体不好。”陆笛夺过杯子,那酒泼出来。
“我要喝。”她冷静而漠然。
“这不是你。”他神色落寞哀怨。
“人会变的,不是吗?”她的话带着刺,那是无法坦然的挣扎,垂死的呐喊。
“好吧, 不喝了,我要去休息了。”想了想她说,理智战胜疯狂:大醉一场又能怎样,醒来还不是要面对残酷的现实,心够残缺又何必再折磨身体,没人爱更要学会保重。
“就这样走了吗?”迎面而来的许茂佳放肆地嘲讽。
许茂佳别有用心的一句让阮霜刮起回忆的风,痛更加无所顾忌,从上到下由里到外撕咬,千苍白空,伤痕累累。醉过方知酒浓,爱过方知情重,想不去在乎偏偏难以放下。
“我要喝酒。”苍白而脆弱的呐喊穿透空气。人总有无法设防的时候,做不到时时理智,痛到没有感知力,连自己也抓不住。
“喝白酒吧,度数高才过瘾。”许茂佳说这话时翻江倒海,他完全混乱,爱恨交加,不愿承认却很在乎,复杂的感情让他变得很畸形,所作所为也很离谱。
“服务员,来几杯长岛冰茶。”这种酒容易醉,她这样难受,醉未尝不是好事,陆笛的心像被冷冽寒风刺痛那样疼。
阮霜坐下,一杯接着一杯的喝,泪自眼角滑下,渐渐变冷,眼睛似竹篮,留不住任何东西。最后醉倒,头重重摔在桌子。在一旁的陆笛痛傻了,摇摇欲坠的心会轻易碎。许茂佳看不下去走开,出去吹吹冷风,太冷了也就觉察不到冷。
陆笛抱着阮霜在幽凉的晚风中行走,酒味散开,那股味道让陆笛闻到阮霜的痛,她柔弱中带伤的泪淹没了整张脸,顿时他全身的骨骼好似上了枷锁。繁华的北京,艳丽的灯火,可他视线模糊,苍茫一片。
把阮霜放在床上,脱去纯白的运动鞋,肿痛的伤口殷红一片,他轻抚伤口,像对孩子一样,细腻优美。
“陆笛,陆笛,陆笛,陆笛。”阮霜喊着,痛苦的表情如阴霾的空气,陆笛把她的头抱在怀里,泪不自觉泻下。痴缠的爱没有一丝暗昧的情愫,洁白透明。
天快亮,久久看阮霜,那一眼有一生一世那么久,陆笛离开,整个手臂黏黏的,自己的脸也是黏黏的,真不知昨晚飘落了多少泪水。
阮霜起床,驻立窗前吹风,很慢很小心地梳头,摆出面对大事情的架势。昨晚迷迷糊糊,觉得陆笛就在她身边,但今天已不想知道是不是他,他不爱了,她便洒脱转身,痛终究会好的。
在繁华的街头漫步良久,陆笛的心渐渐下沉,与城市的热闹狂欢格格不入,人流滚滚,他的心如此寂寞,好似另一个世界的人。
“你在哪?”铃声响起,是阮霜,她声音平和。陆笛不答,说实话他怕见她,他的心处于真空状态,再这样下去,阮霜的执着在多一点,他真会受不了。
“放心吧,不会再缠绕你。”虽然还是很平和,但却多了许多辛酸和无奈。
清晨空气很清新,风大,冷。
“希望还能做朋友。”阮霜把临时写的信交到陆笛手中,转身就走。陆笛握着那封信,站了好久,看阮霜着消失在街头,皮肤煞白,心被掏空,感觉什么都是假的,什么都不属于他。
“当春雨悄悄飘洒,注定会有一季繁华,这繁华似烟花,有的人轻松逝去那浮萍般绚丽,有的人会把它保留到当命运之神闭上眼睛。安然,痴缠都只是一段处理,轻抚手腕,银色的时针仍在记叙,而你已经成为我的过去。
不知何时起,你如春雨扰乱我平静的步调,让我开始飘摇,那些纷纷扬扬夹着欢乐与辛酸的日子,你若一束光,让我有了梦,梦里满是柔情。也让我更加明白幸福的含义,真真切切体会着爱与被爱的甜蜜。
谢谢你给我足以感动一生的回忆,谢谢你肯花力气和我走在一起。纵然有泪挥不去,因为你,我无悔,因为你寂寞也美丽。滚滚红尘,那样一份年华似水,虽然我还是不能忘记,这却是一个无所谓的结局,此生有人注定是匆匆过客,重要的是我曾用心待过。
实话实说,我没把握,不敢保证在远离往昔的岁月不去回味,不去弹奏预留的钢琴曲,可当往事漂泊在不断被侵袭磨砺的光阴里,没人知道它在哪里停靠,所以我会一直追寻幼年时的色彩及早已定格的香味。我会好好的,我会温柔把自己疼惜,笑对未来,编织活泼的音符。
回去洗个澡,洗掉泥土的味道,退去沧桑的过往,对你我只能爱到这里,再执着是多余。明天太阳照样升起,我会收拾好行李,今后也会把放在你那里的心慢慢拿回。世事难测,也许再拐几个弯我就会忘记,也许结婚那天还会惦念你到流泪。是的,我无法预知感情,也不试图可以忘记。如果是一场恶作剧,上天让我这辈子感怀你,那么我用信心承诺:当圣洁的嫁衣闪亮在众人眼里,我会视你为米粒,把你看做伴随一生的插曲,绝非主题,在落花飘飞的日子淡然填补记忆。
看到你幸福我也就心安了,不必抱歉,爱情是两个人的事,但却是不平衡的,爱得多的人注定要隐忍,心甘情愿也无所谓亏欠。你快乐了,我噙着泪也是满心欢喜。”
深夜,摊开阮霜的信,台灯亮白的光刺痛酸痛的眼睛,一字一句,透过密密麻麻的字,他看到了阮霜的心情和她流泪的样子,崩溃,在这一时间完完全全理解。
回到宿舍,阮霜感觉好陌生,从衣柜拿出那条还没打完的围巾,觉得有几分可笑,别人早已不在乎,自己一相情愿,自作多情。曾经想象无数次,当陆笛带着她亲手织的围巾那会有多幸福,朔风强劲,也会因为自己的温柔变得微不足道,现在看来,无论做什么都是多余的,当一个人心里没有你了,你的付出就变得那么卑微。